朝陽升起,柳城前這一片平原上四處燃起炊煙。兵卒們忙碌著做飯餵馬,將領們則忙碌著商議最後的作戰計劃。雖然曠野上一派寧靜之色,交戰雙方十數萬的兵卒卻心懷坎坷,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今夜的月光。
胡哨聲、號角聲從四面響起,烏桓騎兵從營寨裡出來,漸漸彙集成一片人山兵海,約七萬的烏桓騎兵巍然壯觀,聲勢浩大。
同一時刻,大凌河上也是戰鼓四起,兩萬多袁軍緩緩移動到烏桓軍對面,他們的人數雖然只有對方三分之一,但勝在兵甲鮮明、隊列嚴謹整齊,散發出更加凌厲的殺伐之氣。
卑素機是兩眼通紅,不僅是因為對袁軍的仇恨,更主要的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這樣的情況在靠近柳城的幾個部落並不少見,袁軍輕騎接連襲擾了一夜。
烏桓騎兵接近七萬,各隊列方陣以部落為單位。蹋頓讓烏桓兵拍出方陣,以顯現出己方兵馬的聲勢。其中蹋頓兩萬嫡系為中軍,左右兩翼各兩萬烏桓騎兵,近萬的後軍是蹋頓準備的預備隊。
蹋頓策馬來到中軍王旗下,他身披經過獸皮裝飾的漢軍魚鱗甲,手上兵器換成鋒利的長刀。威武精悍的蹋頓一出現,中軍呼聲一片,顯得士氣極為高昂。
在右軍的突發烏古那讓部下打起部落的大旗,他擔憂地看著蹋頓的中軍,烏桓各部落聯軍的聲勢實在是浩大,他在懷疑袁軍有沒有能力擊敗蹋頓。
袁軍依舊是擺出了圓陣,只不過這次多了左右兩翼各五千騎兵。偏箱車被緩緩推動,後面的兵卒有序地依次前行。戰前袁尚讓各營軍司馬,在全軍進行了動員,並許以諸多好處,加上破釜沉舟的壓力,所以全軍上下也是士氣高昂。
袁尚這次在步卒中軍大旗下指揮,他身旁跟著賈詡、郭圖、關靖、田疇幾人。還有許褚典韋等近衛。
「若不是少將軍準備的那些東西,此戰還真是勝負難料。」賈詡說道。
袁尚看向了東邊,「不知鞠義他們能不能趕上。」
「說不定他們已經潛行到了附近。只是想等蹋頓被我們吸引過來才突然出現。」田疇猜測道。
這附近一馬平川。除了柳城側後地東面有些小山包。和袁軍先前屯駐地大凌河高地。其餘地方極為空曠。這樣地戰場是使不出什麼奇謀妙計地。這是真正地大兵團決戰。拼地是雙方地實力。
一陣號角聲齊鳴。烏桓中軍跑出了百多騎。其中一騎舉著烏桓王旗。最前面地是鎧甲鮮明地蹋頓。
袁尚明白蹋頓這是在叫陣。以期鼓動士氣。而他心思急轉。推算著能不能趁機拿下蹋頓。但瞬間就得到否定地推論。這麼空曠地地方。即便是黃忠要射殺蹋頓。對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而有了防備。而蹋頓那些人地坐騎是上好戰馬。能很快跑回本陣。加上袁尚預定地戰法是不能讓雙方立即混戰地。
袁尚哪肯示弱。不過郭圖地勸阻。帶著許褚典韋兩人就上前去。距離蹋頓五十步才停下。
「威武!」袁軍兵卒齊聲呼喝。袁尚此舉雖然冒險。卻將蹋頓地氣勢壓下去。
袁尚跟許褚、典韋三人都是一樣的魚鱗精甲,自從袁紹陣中被狙殺後,袁尚就下令將領不能穿表示性強的鎧甲。可就是如此,在蹋頓他們看來。袁尚三人也是氣勢不凡。
許褚典韋這兩尊凶神自不必說,在烏桓人中也少有這麼體格健碩的,而且兩人渾身上下地氣勢,更是給蹋頓和他的親衛強烈的壓迫感。
袁尚騎在神駿地絕影上,手持一桿鐵槍,鞍邊一張復合強弓,整個人看上去既俊美儒雅,又英氣逼人。而最讓蹋頓驚訝的是袁尚馬鞍左右各掛一個箭囊,因為這是騎射最高技藝的標誌——左右開弓。
「挽弓強勁。雙帶兩,左右馳射。」這是形容騎射高超的說法,蹋頓想不到一副俊朗模樣的袁尚也能左右馳射。其實歷史上曹氏父子的騎射功夫也是一流,皆能左右開弓,袁尚經過黃忠授藝,騎射功夫可算一流。
「前面可是蹋頓單于?」袁尚喝問道。
「正是本單于!」蹋頓先聲奪人道,「三公子你居然不顧袁車騎跟我部的盟約,而率兵進犯我的領地,這是否背信棄義之舉!」
「父親是以車騎將軍的身份跟你盟約。如今我繼承了車騎將軍爵位。而讓單于你交還我冀州通緝地逃犯。可是單于你多番推托,還拒不承認我車騎將軍的爵位。如此。是不是單于你先背約?」袁尚喝問道。
蹋頓剛想反駁,袁尚立即大聲道:「再說,蹋頓你身為大漢的附屬,前次卻擄掠我幽州百姓為奴,我身為漢室朝廷的臣屬,難道不應該替朝廷征討你這樣的叛逆嗎!」
蹋頓怒極,冷冷道:「那咱們只有兵戎相見了!」
說罷在上百騎護衛下蹋頓回到本陣。袁尚也帶著許褚典韋兩人回到中軍。雖然雙方兵卒並沒有聽到主帥的對話,但袁尚的舉動無疑更加提升了己方將士的士氣。
「單于,直接衝過去擒殺掉袁尚得了,不必如此費神。」袁譚對蹋頓說道。
蹋頓忍住心中不快,揮了揮手,讓親兵發出進攻的信號。
烏桓騎兵這邊立即傳出陣陣號角聲,兩翼和中軍地前部人馬徐徐向前跑動。
袁尚跟賈詡對望一眼,各自點了點頭。片刻間袁軍也有了變動,圓陣前曲的偏箱車被推開,後面的步卒趕出四百多頭牛。這些牛是袁軍步卒費盡心思保存下來的殺招,牛角上綁有利刃,牛尾扎上浸透油脂的乾草,而且每頭牛身上都披上皮甲。這正是袁尚賈詡想出的,效仿田單的「火牛陣」。
步卒將牛群趕到陣前,兵點燃牛尾巴的乾草油脂。牛群瞬間都變成「火牛」,它們被趕向了正中間,正是蹋頓的中軍。
火牛吃痛。發狂似地狂衝亂撞,迎上了衝擊過來地蹋頓中軍前部。
中軍前部的烏桓兵哪裡料到對面會放出火牛,他們手忙腳亂地用弓箭激射,力求在火牛衝到跟前將它們射殺。
可是火牛關鍵部位披上了皮甲,防禦能力有了很大提升,發了狂地火牛一下衝到中軍前部。
烏桓騎兵除了必備的弓箭。就多配馬刀和戰斧,使用長兵器的很少。一旦火牛衝擊烏桓騎兵前部,烏桓兵手中馬刀的劈砍,根本很難傷到火牛。烏桓兵地戰馬被衝倒,危險就在面前他們不得不策馬偏離,以規避火牛。
這時袁軍左右兩部騎兵也開始發動,他們向著烏桓騎兵兩翼迎擊而去。
在放出火牛後,步卒並沒有急著收陣,一支近千人的騎兵也緊緊跟隨火牛出擊。
這支騎兵也是袁尚的殺手鑭。正是由一千精騎換裝成的重騎兵。
漢代還沒有重騎兵這個說法,這時所謂的鐵騎,也僅僅是指騎手披鐵甲的騎兵。但是漢代已經出現了人馬皆披鎧甲的重騎兵。名叫「甲騎具裝」。這時的重騎兵屬於剛剛起步階段,不像南北朝時期北方地區的戰爭,勝負往往由重騎兵數量來決定。
「甲騎具裝」分馬胃和馬甲兩部分,馬甲主要以鐵製為主,皮質為輔。在漢代生產「具裝」地水平還是較低的,像歷史上官渡之戰時袁紹出動萬騎,但「甲騎具裝」僅僅有三百多具,所以作戰效果也不是很明顯。
征討公孫瓚時,袁尚就擔任過視察兵造的差事。那時他特意讓主管司金地逢紀給他多造些具裝。一年多來,逢紀加大了具裝的打造數量,直到出征前共湊出了八百多「甲騎具裝」。
要說用重騎兵來對抗輕騎兵,這並不是明智之舉。但袁尚算準蹋頓這些烏桓人並沒有見識過甲騎具裝,初次交戰自然也是不知道重騎兵的優缺點。所以袁尚試圖用這些八百多重騎兵衝亂蹋頓的中軍,好給兩翼的騎兵創造戰機。
手持一雙大戟的典韋在重騎兵中,他率領著八百重騎兵還有尾部兩百多輕騎,緊緊跟在火牛後面。等火牛衝亂了蹋頓的中軍前陣,他們抓住機會徑直衝向蹋頓的中軍王旗。
不論是烏桓兵手中的弓矢。還是他們地馬刀都很難傷到重騎兵。而重騎兵的鐵騎和手中的長戟,能輕易地衝破他們的隊伍。
蹋頓臉色難看,一開戰他的王旗就被逼退的話,對士氣的打擊可想而知。但對方接連使出奇招,打得蹋頓措手不及。
「單于,先避開這些敵軍!」闕利焦急道。
蹋頓知道被火牛和重騎兵衝到中軍的話,那麼全軍的指揮一定會受到阻礙。他一揮手,讓部下傳令中軍向右偏移,再令後軍補上去。截殺那些重騎兵。
「就是現在!」在中軍帥旗下地袁尚激動道。
「擊鼓讓右軍攻擊蹋頓中軍!」賈詡立即吩咐傳令兵。
戰鼓有節奏地擂起。右軍的黃忠、顏良、文醜得到命令,立即調整方位。堪堪穿過右翼的烏桓騎兵,衝向蹋頓中軍。
因為中軍跑動,這段時間內蹋頓很難指揮全軍,右軍的黃忠所部也趁著這個時機向蹋頓襲來。
三千驍騎跑在最前,如一柄尖刀插進烏桓兵方陣。平時烏桓各部落都是各自分派一塊草場放牧,各部落的騎兵很少有一同配合操練的機會,這樣在實戰中幾乎是各自為戰,更別說協同配合。這也是烏桓兵多,但陣勢不整的原因。
大部的烏桓騎兵圍住袁軍騎兵,而袁軍兩部騎兵又在中間衝擊,雙方都在這曠野上追逐廝殺。驍騎雖然戰力非凡,但是蹋頓的親衛也是烏桓兵中精銳,兩部精騎膠著混戰起來。
文丑哇哇大叫,他厭恨這些擋在面前地精銳突騎,他們雖然裝備不是很好,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個人地騎戰技能十分了得,這種膠著狀態下,驍騎一時也攻不進去。
顏良邊揮舞長刀。一邊觀察敵軍中有沒有破綻之處。幸好還有兩千精騎幫他們擋住外圍烏桓兵的進攻,使他們能一心與蹋頓親衛交戰。但要攻破蹋頓這批精銳突騎,不但費力而且費時。
登上偏箱車眺望地袁尚等人也是暗暗心急,若是給蹋頓調整好隊伍,將更加難以獵殺他這個主將。
大股烏桓騎兵已經圍著袁軍步卒戰陣射箭,他們將袁軍步卒和騎兵分割開。還有兩個部落大人指揮部下對圓陣進行衝擊,試圖擊破袁軍的帥旗。
「射!」田豫指揮著弩兵和弓箭手進行齊射,他們擋住烏桓兵一的進攻。
因為馬力有限,典韋那些重騎兵衝出烏桓兵合圍回到本陣,配合著將兩部烏桓兵的隊形衝散。
「少將軍,狼煙已經點起,但烏古那還沒有動靜!」郭圖稟報道。
袁尚抓緊拳頭,這個烏古那還真是老奸巨猾。
「張遼所部也被大股烏桓兵纏住了,他們靠不近蹋頓中軍!」關靖指著交戰著的左翼說道。
「許褚、許儀、典滿。你們三人率所有狼衛虎衛出擊,從黃忠、顏良他們側面攻進蹋頓地中軍!」袁尚下令道。
「如此少將軍身邊就沒有了衛士!」許褚不放心道。
袁尚將鐵槍立起,大聲道:「這些步卒不是我的近衛嗎。有他們在我便安然無恙!」
「誓死保衛少將軍!」田豫立即喊道。
「威武!」附近的步卒也齊聲呼喝。
「喏!」許褚應了一聲便帶人出擊。
「少將軍你看!」賈詡難得情緒激動起來,「東南邊有煙塵,我看多是鞠義他們!」
袁尚等人定眼看去,果然在東面小山包處揚起了一陣煙塵。
「將戰鼓全部擂起,把敵兵的注意力全都引來這邊!」袁尚下令道。
「咚!咚!咚!」袁軍步卒的戰鼓全部擂起,組成一陣陣高亢激昂的旋律。
袁軍兵卒隨著這陣陣催戰地鼓聲,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特別是黃忠顏良所部驍騎,他們發起更加猛烈的攻勢。
山包後。一支五千多人的漢軍正在行軍,他們不急不慢地朝著遠處狼煙行進。
「鞠將軍,這真急死人了,少將軍他們肯定正在激戰!」騎在戰馬上的蔣奇焦急道。
鞠義抓緊韁繩,沉聲道:「我也著急,但讓兵卒們急行軍的話,到了那裡也無力作戰!」
「可先派太史慈那兩千騎前去馳援啊!」蔣奇建議道。
「不可!兩千騎還不足以決定勝負,必須全軍一齊出擊。」鞠義堅定道。
等靠近戰場不到兩里時,鞠義終於下令騎兵出擊。還讓步卒先散開並擂起戰鼓,以達到虛張聲勢的效果。
後部的烏桓兵也發現了背後的這支軍隊,當鞠義他們擂起戰鼓時,更是將中後部地烏桓兵嚇一跳。他們哪能想到在柳城的後方,會冒出一支敵軍。
「這漢軍是從哪冒出來的!」中軍地柯必力惱怒道。
「哎呀!是我疏忽了,他們肯定是從遼東潛行來的啊!」辛評懊惱道。
袁譚臉色發白,顫聲道:「先前袁尚也試過用海船運兵至徐州,莫非這次也一樣蹋頓臉色陰沉得可怕,「柯必力你率部將他們截住。若是讓他們衝擊到這裡。你就不用回來了!」
柯必力額頭冒汗,他呼喝著帶上本部親兵。去截殺太史慈那兩千精騎。
鞠義的步卒擂起戰鼓時,廝殺的雙方都立即發現了他們,袁軍兵卒自然是歡欣鼓舞士氣倍增,而烏桓兵則是驚恐憂慮。
一路的潛行早將太史慈和一眾兵卒憋出負面情緒,兩千精騎呼喝起來,仗著鋒利的兵器堅實的鎧甲向柯必力所部衝殺。
「全部,衝向敵軍帥旗!」太史慈不是莽夫,雙方一個對衝過後,他瞄準了蹋頓的王旗。
「威武!」所部精騎呼喝著跟太史慈再次衝擊。
形勢發生變化,蹋頓的中軍被迫再次調整方位。
右翼地色楞無烏古那心中十分猶豫,他考慮到底要不要走出這一步。
「父親,咱們到底要不要反了蹋頓?」一旁的色楞烏桑問道。
烏古那回頭看著這個大兒子。一咬牙下令道:「讓全部人馬衝殺蹋頓的中軍,能擒殺蹋頓的有重賞!」
烏桑早就不負蹋頓地統治,得到父親這話後,他帶自己的親衛率先攻向蹋頓的中軍。
色楞部這麼一動,右翼的戰況立即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他部落吃驚於色楞部地行為,蹋頓地中軍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烏古那。他要幹什麼!」蹋頓驚怒非常。
「單于,敵軍攻過來了,快撤回營寨吧!」闕利勸道。
蹋頓提起長刀,怒道:「傳令全軍先收回來,數萬騎還打不過這點漢軍嗎!」
袁譚、辛評、臧洪幾人見形勢不妙皆十分焦慮。而蹋頓傳令將出擊的兵馬調回,以先清除中軍的威脅。但就是這麼一通命令下去,使烏桓軍更加混亂。
百多驍騎率先衝破中軍突騎的防線,文丑提槍徑直朝蹋頓的帥旗衝來。他是胡漢混血,騎術也是非常了得。幾個疾馳已經來到蹋頓前面不遠。
「去死!」文丑呼喝著扎出鐵槍。他的搶招是勇力型,擊、刺、扎這幾式勁道十足。
闕利使的是長柄戰斧,他擋在文醜面前。連剁帶砍地砸向文丑頭部。
文丑用槍桿封住了長斧,就在這時蹋頓的長刀揮到,刀尖直刺文丑胸口。
文丑呼喝一聲,奮起怪力硬是彈開了長斧和刀尖。
「啊!」一道凌厲地刀鋒刺過,將闕利捅下戰馬。
文丑一看,原來是隨後趕來地顏良。
蹋頓調轉馬頭,朝著後方逃去。一眾親衛和袁譚等人也隨著他逃亡。
文丑刺死幾個烏桓兵,拍馬追趕蹋頓。顏良則斬殺了抬王旗的烏桓兵,帥旗被拔烏桓兵各部徹底混亂開。
文丑掄槍挑了擋在面前地敵兵。但蹋頓騎地是烏桓良駒,始終將文丑拉開一段距離。袁譚等人見勢不妙,則逃往另外一個方向。
就在文丑惱怒焦慮時,黃忠跟了上來,他抬起神臂弓對準了一身鮮明鎧甲的蹋頓。
「嗖!」羽箭激射出兩百步的距離,正中蹋頓後心。
「啊!」蹋頓被射落下馬。雖然距離遠了些,又有精甲的保護,但羽箭還是穿透鎧甲,射傷了蹋頓。
跟在後面的親衛救起蹋頓。但隨後趕來的文丑又刺死幾個烏桓兵,接著將長槍投擲出去,直插蹋頓後心。
「啊!」蹋頓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接著再次滾落下馬沒了聲息。
這邊黃忠設下蹋頓後看到了逃走的袁譚等人,他抬起神臂弓,但是瞬間後還是放下去,提起長刀策馬向袁譚直追而去。袁譚雖然是袁尚不除不快的隱憂,但始終是袁家大公子,之間地關係微妙得很。他只能生擒交給袁尚發落。否則袁尚是不用為袁譚之事發愁。但黃忠卻怕面對袁家和那些舊臣的責難。
袁譚的親衛也有幾百人,他們躲避著驍騎兵。向後面的營寨逃去。
「嗖!嗖!嗖!」袁譚等人只顧躲避後面的驍騎兵,卻不料迎面來了一夥烏桓兵,正是色楞部的烏桑等人。
「公子!」眾人不住驚呼。
跑在最前的袁譚當然是最顯眼的目標,半數的箭支都朝他身上招呼。被射落地袁譚渾身抽搐,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臧洪怒喝著用長槍擋住烏桑等人的進攻,其他親衛也護在袁譚身旁。但後面的驍騎兵已經追上來,將袁譚等人圍困住。
「都且住手!那位可是黃將軍,我們向你降了。」一個聲音從袁譚身旁傳出。
「朱靈!你竟然……」辛評憤怒地指著站起身的朱靈。
「仲治先生,大公子已經這樣,事到如今還抗拒下去,豈不是平白送掉那麼多人的性命?」朱靈說道。
臧洪看看四周圍聚起來的敵軍,他跳下戰馬來到袁譚和辛評旁邊。
見奄奄一息的袁譚,臧洪對辛評勸道:「先生,咱們來投奔蹋頓之事。還有大公子為何會敗,這些你我都清楚。咱們還有千多弟兄,妄送掉他們地性命實在可惜了,留著有用之身或許還能為社稷和百姓做些事。」
「臧洪,枉你還有義士地聲名,事到臨頭竟然是個賣主求榮之輩。」辛評氣道。
「臧洪豈是賣主之徒。只不過不想那麼多人客死異鄉。大公子所作所為大伙都看在眼裡,他非成大事之人。袁公確實選對了繼承人,對河北來說三公子才是最好的統帥。」臧洪淡淡道。
「你……你……」辛評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陷入休克地的袁譚咳出一口血後徹底嚥了氣。
臧洪長歎一口氣,「臧洪追隨大公子至今,也是為了報還他的知遇之恩。如今公子身死,臧某只有追隨而去,但先生你們是滿腹才華之人,當為大漢做些事。」
臧洪說完抽出了佩刀。他揮刀奮力往自己脖子抹去。等眾人驚醒過來時,臧洪已經倒在地上。
有了鞠義的背後奇襲和色楞部的倒戈,袁軍很快佔據戰場的主動。半個時辰後戰鬥結束。蹋頓地主力傷亡大半,其餘部落也是傷亡慘重,大部烏桓兵潰逃。除了色楞部,還有兩個部落向袁軍投降,其餘七部人馬紛紛向北逃竄。
袁尚帶著近衛來到屍橫遍野的戰場,看著袁譚的屍首他心情複雜。雖然自小就合不來,長大後更是互為仇敵,但畢竟是一胞兄弟。
「郭某請求少將軍好生安葬大公子。」身後的郭圖說道。
「郭圖你帶人將大哥的屍首看好,做副棺木送回冀州吧。」袁尚不想再看。他轉身就走。
「少將軍,兵卒在大公子身上搜出這個。」黃忠上前將一份布帛遞給袁尚。
袁尚接過一看,霎時臉上佈滿寒霜。袁尚邊向柳城走去,邊把布帛遞給身後的賈詡。
賈詡也是冒出一身的冷汗,等走了一段路後,問道:「大軍已經控制住了柳城,蹋頓的牙帳被圍了起來。少將軍想如何處置大公子的舊黨和家眷?」
「你說我該如何處置?」袁尚反問道。
賈詡吱唔一聲,答道:「此乃少將軍家事,在下一個外人不好說。」
「瞧這些青草。任憑你燒去,但只要草根猶在,來年春季又會冒出新芽。」袁尚淡淡道。
賈詡悚然一驚,知道手中這份布帛對他刺激很大。
袁尚冷笑著看了一下賈詡,「兵亂之中難免有人會走失。」
賈詡低下頭去,「交由隨軍而來地幾個暗衛去辦吧。」
袁尚騎上絕影,帶著許褚等近衛向柳城而去。
蹋頓的王庭經過一番收拾,已經成了袁尚住處,袁尚立即分派諸將追擊潰逃的烏桓部落。又對歸降地色楞部進行安撫。並重賞了在大戰中立功的人。
打戰後柯必力所部也歸降了袁軍,有柯必力和色楞部兵馬做嚮導。袁軍騎兵很快追上了逃竄的烏桓殘部,其中三個部落幾乎被滅族,四個部落被打殘後也歸降了袁軍。
等形勢穩定下來,袁尚先是召見了投降的朱靈、在朱靈、郭圖兩人的勸說下,辛毗也表示願意歸降。只是辛評的態度十分頑固,說要盡忠職守,袁尚只好將他關押起來。
雖然戰事基本結束,但更令袁尚頭痛的是怎麼安置三郡烏桓的問題。經眾人商議,留下田豫擔任駐烏桓將軍,統領遼東、遼西、右北平三郡。
袁尚還將幾個投降的烏桓大人召集起來,一同商討各部歸屬。
「袁將軍,不是在下有什麼不滿,而是貴軍實在殺戮太重,那幾個部落這麼就沒了。其實那些男子也是頂好地戰士,只要加以說服他們完全歸順您的啊!」烏古那歎氣道。
「烏古那,你這分明就是對少將軍不滿,是不是你嫌分配那些女子財帛時不夠多?」柯必力冷聲道。
袁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挑起烏桓各部的矛盾,讓他們互相牽制。柯必力怨恨烏古那的臨陣反叛,又不甘心屈居烏古那之下,所以只能對袁尚更加依賴,以抗拒烏古那。
「柯必力,你這是在挑撥少將軍和我父親的關係。我們只是說可以招攬他們來為少將軍效力。」烏桑反駁道。
「好了,幾位不必爭執。我發兵征討的是那些桀驁不馴的部族,對於你們這幾部我是十分信賴的。」袁尚說道。
他縱兵搶掠那些被滅族地部落,而柯必力、色楞這兩個部落也成了幫兇,共同參與了分贓。
「少將軍你說的供給糧食過冬的事?」烏古那提醒道。
袁尚笑了笑,「嚴冬就要來了,柳城偏北十分苦寒,往年你們也有南下右北平的吧?幾個部落就隨軍南下吧,我會在右北平將你們安置下的。」
袁尚打定主意將他們牽制在右北平,最好將牧民變成農耕民,一步步地進行分化和漢化。
「少將軍,你說徵調我們部族勇士的事呢?」柯必力問道。他是打定主意緊隨袁尚了,打算像彌力那樣混個漢軍官職。
「等來年開春後再行安排,如今安置好各部南下過冬吧。」袁尚說道。
「少將軍,在下有一事相請。」烏古那站起身說道。
「單于你儘管說。」袁尚淡笑道。烏古那這個烏桓單于可謂名不副實,只是名義上的單于,但是能調動的只有他自己的色楞部。
「在下十分感激少將軍地恩義,可是發現據部上下實在無以為報。嗯,在下有一小女,正當青春薄有美名,願意以她侍奉少將軍。」烏古那說道。
氣氛一下沉寂起來,幾個烏桓大人思考著烏古那地打算,知道他想借此抬高身價。
「少將軍,我家妹子可是頂好的姑娘,多少烏桓勇士仰慕。」烏桑也在一旁附和道。
袁尚沉默不語,他知道有時候政治聯姻不可避免,像他跟甄宓和糜浣。但是跟一個異族女子聯姻就要仔細考慮了,其中牽扯到烏桓各部地均衡,還有今後烏桓事務。
郭圖見袁尚猶豫,到他身旁輕聲道:「烏古那女兒烏娜雲原先是許給左先部聯姻的,但左先被滅了族。」
袁尚再看看身旁的幾個臣屬,田疇、關靖不置可否。
賈詡則站起來:「此乃美事,少將軍莫要辜負單于一片好意。但少將軍妾室已多,我瞧諸將中也有尚未婚娶的青年俊傑,不妨將小姐許配之。」
「好,我看如此甚好。」袁尚笑道。
(第四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