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青黑色的腦袋極其怪異,它大概有幾平方米那麼大,就好像一輛小轎車一樣,在眼睛的地方鼓出了兩個路燈一般大小的白色眼珠,在青霧裡面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它的嘴巴佔據了整張臉的一半,就好像是一個從中開裂的皮球一樣,那張嘴巴裡面伸出了一條長長的舌頭,在水面上不停的伸縮晃蕩著。而在它臉上的其他部分,則是一顆顆大大小小的圓溜溜黑漆漆的東西,就好像是掛滿了圓珠一樣。
這個腦袋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們一眼——如果這個東西有這麼高的智商的話,然後它張了張那幾乎和一個門洞一般大小的嘴巴,又吐出了一口青霧,整個身子又一次的隱進了霧氣之中。
只是這樣一瞬間的照面,我根本就弄不清那個腦袋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是我的心卻噗通亂跳個不停,直覺上我在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個東西不管是什麼,我們都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要不然的話恐怕真的會到了死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就好像地面上的孫南一樣。
一想到這裡我又看了一眼孫南的屍體所在的地方,心裡猛的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算我這麼沒心沒肺的人都知道這種感覺就叫做兔死狐悲。
就這麼一下子,我的思維不知道停頓在了哪裡,可是我的身子卻不知道為什麼,不由自主向著後面又退了幾步,就好像在強迫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一樣。
突然一陣槍響把我從失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只見邁克抬著手上的突擊步槍,對著剛才那顆腦袋出現的地方掃射了過去,突突的槍聲在空曠的夜色中顯得無比的刺耳,可是這些子彈似乎並沒有命中目標,只是在虛空中疾馳了一段距離就掉在了水面上。
隱隱約約間,我甚至聽到了子彈落在水裡的聲音。
就這樣,邁克的一夾子子彈已經打完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們掩護他,就一拉槍準備上子彈。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湖面上的青霧突然又撕裂開來,那個古怪的腦袋猛地對著我們撲了過來,黑色的舌頭就好像是毒蛇一樣在它的面前晃蕩著。
邁克的子彈還沒有換好,而寶哥哥在另一邊,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我不但要獨自面對這個東西,而且還要保證邁克的安全。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生死一線的瞬間我的腦袋反而異常的清醒,把自己的情況分析得清清楚楚,接著我身子的動作代替了思維。
我一縮身子把邁克撲倒在了地上,然後抬起手裡的沙漠之鷹沒頭沒腦的打了過去,沙漠之鷹子彈的威力極其強悍,這一點我特別清楚,所以我的認知裡面,這個古怪的東西應該在我的射擊之下退回湖裡才對,可是子彈劃破了空氣擊到了它的臉上的時候,居然發出一陣金鐵交合的聲音,我心裡「咯登」一下,心想這次完蛋了,想不到這個東西居然還是蒙面超人,出門都帶面具的。
就在這生死關頭,我不知道從哪裡又生出了一股力氣,當下我拉著邁克兩個人就好像是皮球一樣就地一滾堪堪的躲開了它的撲擊,可是它撞到了地上揚起的沙土卻弄得我們滿頭滿臉都是。
我抬起腦袋一滾身站了起來,腰間的手電正好打在了它的身上,這一次,我終於看清楚了它的樣貌。
那個青黑色的腦袋佔據了那個東西身子的一半,除了嘴巴和瞪在外面的眼睛之外,那個東西的腦袋全部都給一個巨大的罩子給罩住了,我所看到的圓溜溜黑漆漆的東西,似乎是那個巨大的罩子上面的裝飾品,並不是那個怪東西身體的什麼器官。至於那張門洞大小的血盆大嘴,卻不停的冒出青煙,在煙霧繚繞下,我看到那嘴巴裡面應該沒有牙齒,只有那條影子一般的舌頭在縮進縮出。
至於它身體的其他部分則更加怪異,在它腦袋的下面伸出了兩隻巨大的手臂,就好像是人手一樣,可是那手臂卻沒有手掌,只有兩個圓突突的吸盤一般的東西,在身子的後面也是兩條手臂一樣的東西,同樣的,那手臂也沒有手掌,而在它腦袋之上,接近兩眼之間的地方還伸出了兩條長長的觸手一般的東西,那兩個東西上面分別吊著一具女人的屍體,我估計剛才邁克以為在洗澡的女人,就是它頭頂觸手上的那兩個。
可以說,如果不是有這個罩子,和那兩條觸手一樣的東西存在的話,我幾乎就要斷定,眼前的這個東西是一隻超級大的大青蛙,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青蛙?
不過電光火石間根本就容不得我多做考慮,那個東西一擊不中根本就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他猛的一張嘴巴,那條黑色的舌頭就好像離弦的箭一樣,「刷拉」一下就向著我的腦門射了過來,那個動作極快,已經不是人的眼睛可以捕捉的,簡直就比刀光劍影還刀光劍影。
在這一剎那間,我甚至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了,可是突然一陣刺目的亮光閃了出來,我只覺得眼前一白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耳朵裡面轟隆作響讓人難過得差點吐了出來。
在這陣難受之中,我只覺得有人拉著我的身子向著一個方向奔跑,我看不到東西但是心智還沒迷糊,當下也就邊跑邊把子彈夾子換了上去,準備再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再打一次試試看,我就不信他那個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套在身上的罩子,能夠擋住現代化高科技的技術結晶。
終於,我們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憑感覺我知道這個地方應該是我們考察隊的宿地,不過我也不知道考察隊的其他人到底已經逃跑了沒有,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敢貿然發問,只有等了好一會兒眼睛恢復了以後才偷偷的睜開眼睛看了出去。
只見我們三個所處的地方是一塊大石頭的後面,寶哥哥和我一樣滿臉的淚水,估計也是被那麼一閃閃得夠嗆,到了現在還在不停的揉著眼睛,倒是邁克一臉冷靜的看著石頭外面,他察覺到我的眼睛已經恢復正常了,忙回頭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我點點頭,踮著腳移到了他的身邊,偷偷的彈出腦袋看了出去,只見在宿地附近的火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月光和星光把整個平攤湖岸照得有點詭秘朦朧,可是就算是在這朦朧之中我還是清楚的看到,湖面上那青色的煙霧還是那麼的濃厚,到了現在甚至連河岸上也開始有了一層淡淡的煙霧。
那些煙霧也不知道有毒沒毒,但是看著卻總讓人有一種心裡發毛的感覺,我不敢貿然接近那些東西,只有打手勢問邁克,那個東西現在在哪裡。
邁克輕輕的搖搖頭,然後指了指周圍,示意說他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到底在哪裡,不過他又指了指眼睛,比了一個砍的手勢,示意是說,那個東西也被閃光彈閃到了,估計像它們那種眼睛那麼大的生物,被閃到以後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我點點頭,心想這或許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當下指了指腰間的手電筒,示意邁克掩護我,我準備衝殺出去把那個東西送上西天,想不到邁克卻拉了我一把,然後他把突擊步槍扛了起來,又從背包裡面摸出了一把氣手槍和傘式照明彈對著半空就一槍射了出去。
我心裡對邁克佩服到死,專業的軍人就是和我這種半吊子的不一樣,我和寶哥哥就一人一把沙漠之鷹還以為是秘密武器,人家別說照明彈,我看他這架勢,估計可能的話飛機大炮都被他搬來了,也好在之前我們沒和王龍發生衝突,要不然真的是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在傘式照明彈的照射下,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平攤湖邊方圓幾百米的情形,只見那個東西正在湖岸邊上的一個角落慢慢的抽搐著,它頭頂觸角一樣的那兩個東西上面依然還吊著兩具女屍,可是那兩具屍體卻被它當成抹布來用,不停的在兩個碩大的眼球上擦拭著,而他身上的那個罩子,或許是因為剛才我那幾槍的原因,原本在上面積滿的污濁之物幾乎全部都脫落了,露出了下面青綠色的罩身,使我能夠清晰的看清,那應該是青銅鑄成的東西,雖然已經不知道進過了多少年代,但是那古樸的工藝還是能夠讓人感覺出,這應該是夏商時期的東西,可是,把一個這個大的青銅罩子戴在這樣的一個怪物身上,真的可能嘛?何況是在那種接近刀耕火種的年代。
我的心完全被這一幕給震撼了,幾乎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倒是邁克足夠冷靜,他想都不想抬起了手裡的突擊步槍,藉著照明彈的光亮,對著那個東西的眼睛就射了過去。
只見「啪」的一下,那個東西的一邊眼球就像是破裂的水桶一樣爆出了一堆黃色的液體,它猛的發出一陣怒吼,整個身子騰的一下跳了過來,就像知道我們的方向似的,直直的向著我們所在的地方撲了過來。
它跳起來的時候,我隱約在它兩眼的中間看到兩個文字,那應該是雲雷文,或者說,饕餮文,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對這方面的認知卻絕對不在任何人之下,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麼那兩個字似乎就是: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