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蠱 第一幕:血降 045. 一線天
    可是,我們這麼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雖然張靜的動作極慢,可是待到她聽清楚我們說什麼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摸到了那個胎盤的表面上了,她纖細的的手指就像是彈琴那樣在那個東西的表面上面輕輕的點了一下,激起了一陣陣的漣漪。可就是這陣漣漪惹來了禍事。

    只見在眨眼之間,張靜摸到的那個胎盤裡面的小娃子就好像在睡夢中被驚醒的小孩子一樣,突然張開了他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張靜,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詭秘邪惡。

    然後他似乎伸了一下腰,張了張嘴巴,他的嘴巴裡面竟然全部都是鯊魚一樣三角形尖銳的牙齒!

    緊接著,一陣難聽的哭泣聲響了起來,那個聲音順著空氣的傳播來到我們的耳膜然後不停的刺激著我們的大腦,還不到一秒鐘我就覺得自己頭重腳輕,難過得想要哭出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這邊還在暈著,但是我手裡的手電筒卻閃了閃,滅掉了,而寶哥哥的手電筒也「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頓時,這一線天的底部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和這千百年來的黑暗幾乎沒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之處或許僅僅就是多了那陣凜冽的哭泣聲。

    漸漸的,我終於適應了這似乎沒完沒了的聲波,微微的睜開眼睛向著周圍看了看,只見原本應該黑暗的的谷底,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把這個一線天底部點綴得和天外的銀河一樣,如果不是我的頭腦還清醒的話,我幾乎要以為自己處身於天際之上。

    只是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卻沒有任何浪漫的因素,反而多了一點幽幽的死氣,我看著它們,突然從心底湧起了一陣令人顫抖的感覺,但是我還是強忍住尖叫的衝動,摸索著拾起寶哥哥的手電筒照了過去。

    這一照之下,我手裡的電筒幾乎拿不穩再次掉了下去,原來在我們頭重腳輕的時候,周圍的胎盤裡面每一個小孩都已經醒了過來,他們全部都瞪著漆黑的眼睛看著我們,而我剛才在黑暗之中看到的亮晶晶的東西,就是他們不停的閃爍著光芒的眼睛。

    原來剛才的一切美麗,都是這裡的邪惡的一種假象,就好像世界上的一切東西,正義和邪惡都總是共存的。

    那些小娃子全部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或許是因為我手裡的手電筒刺激到了他們,他們全部都奮力的掙扎了起來,一個個都好像扭曲的螞蟥,不停的撕扯著自己脆弱的身體。

    漸漸的,我終於明白了這些東西是什麼了,只見他們的頭部都肉啪啪了,好像剛出籠的饅頭一樣,而下半身卻沒有腳,只有一條螞蟥一般的尾巴,也就說,這些東西就是那些一直追著我們不放的小娃子,只是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變成這個樣子呢?如果沒有沒有胎盤一樣的東西包圍著他們,我們是不是在一瞬間就要被他們撲倒了?

    我不敢再看下去,忙轉身拍了拍寶哥哥和張靜,他們兩個依然一臉痛苦,感覺到我的動作,他們都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四周還迴盪著那個小娃子的哭聲,使得我無論怎樣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們都聽不到我的聲音,到了最後無奈之下,我只能用手勢示意他們兩個快點跟著我走。

    這個手勢他們兩個倒是看明白了,可是他們卻都搖了搖頭指著周圍,示意我等到情況明瞭再走。

    我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扯著他們不住的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可是他們兩個無論怎樣都聽不到我的聲音,只是不住著搖著頭,我明白他們的意思,他們是想等待一線生機,因為擠著這些胎盤出去的話怎麼說讓人覺得噁心,可是我的潛意識裡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告訴我,這個情況再不走的話,我們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苦勸無效,只能硬著頭皮打著手電向著附近的胎盤照過去,想讓他們兩個也看清楚,可是他們兩個看了看卻只是輕輕的點點頭,一點跟著我走的意思都沒有。

    我心裡雖然發急,但是他們兩個的動作也是讓我奇怪,先不說張靜,寶哥哥怎麼也這麼有膽了?居然不怕這種詭秘邪惡的東西?

    當下我只得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些小娃子一個個都閉著眼睛好像熟睡那樣,就連動作也跟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怪不得寶哥哥和張靜一點反應也沒有。

    看到這一幕我自己也呆了呆,莫非剛才我眼花看錯了不成?要不然他們怎麼可能又恢復了老樣子?我心裡奇怪忙看了看其他的方向,雖然只是手電的餘光,可是我還是看到有幾個小娃子正在奮力的掙扎著,似乎那薄薄的胎盤已經快要給他們弄破了。

    我一看到這一幕忙推了推張靜和寶哥哥,示意他們看過去。可是他們才剛轉過頭,我就發現,就在他們轉頭的前一秒,那些小娃子就好像如有所覺那樣全部都快速的閉上了眼睛,身子一動不動的恢復成了原樣,而在張靜和寶哥哥看不到的地方,其他的小娃子又再次奮力的掙扎了起來。

    看到了這裡,我心裡已經涼掉了半截,看那些小娃子的行為,他們明顯就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神智,居然知道如果被寶哥哥和張靜看到他們的動作的話,我們就一定會逃跑。我心裡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我們三個,就好像是被獵人驅趕到了陷阱裡面的獵物一樣,等待我們的除了死亡以為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這種感覺令得我心裡憋屈到了極點,可是寶哥哥和張靜不聽我的吩咐我也沒有辦法可想,難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裡坐以待斃?

    我還在想著應該怎樣向寶哥哥和張靜解釋,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哭喊著的那個小娃子已經不再哭喊了,他的聲音突然頓了下來,倒是令得我一陣不舒服,就好像是見慣了強光的人突然處身於黑暗之中一樣,他絕對會暫時性的失明,而我們的情況則是暫時性的失聰。

    我不知道寶哥哥和張靜的情況怎樣,但是我的耳朵裡面卻一直轟轟作響,就好像有幾十個滾雷在同時開炸一樣,令得人頭昏眼花的同時,還多了一種腦袋快要爆炸的錯覺。隱約間,我似乎還看到那些小娃子的臉全部變了,變成一張張邪惡的鬼臉,他們獰笑著,然後撲了過來,撕咬著我的皮肉,這種感覺令得我不寒而慄。

    我盡量讓自己的心跳正常起來,可是那種從身體裡發出的恐懼感覺卻是怎樣都消除不了的,當下我只能緊緊的握住手裡的沙漠之鷹,心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今天這些不知道什麼鬼東西的傢伙想要搞定我小強哥哥的話,我一定要拖他們幾個來墊背,想我舉人之後軍人世家,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那麼憋屈是不?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雖然我知道並沒有多久,不過我還是在心裡說,幾乎和整個世紀那麼久以後,依然沒有任何東西撲到我身上,我這個時候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就連全身的力氣都緩了回來,當下定了定神,抬起寶哥哥的手電照了出去。

    只見狹隘的一線天裡面,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小娃子了,只有遍地的胎盤和蟲液證明他們曾經出現過,而那原本應該讓人不知道如何應付的場面,竟然就這樣渡過了。

    一切無聲的從黑暗之中開始,現在又無聲的在黑暗之中消失,就好像是一場極其陰暗的默劇,然而伴隨著這默劇的落幕,我心裡一直竄竄不安的那種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開始的時候以為這是我的錯覺,可是我又轉頭看了看寶哥哥和張靜,雖然大家都沒有說話,可是我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的感覺也是和我一模一樣的,從進去砍頭谷開始就一直糾纏著我們的驚懼和恐慌,就好像已經捉弄夠了我們一樣,帶著一抹嘲笑離開了。

    可是正是因為這樣,我的心裡反而湧起了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就好像一直著自己前進的信念瞬間崩潰了一樣,讓人不知道接下去的路應該怎樣走下去。

    還是張靜這個大小姐心智比較堅定,她是我們三個中第一清醒過來的,她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一人給了我們一巴掌,然後說:「還發什麼呆,快點走吧,說不定教授他們已經在平攤等我們了。」

    我被打得有點暈,一時間忘記了還手,只是有點暈忽忽的問:「走哪邊?」

    張靜用手摸了摸山壁,又俯身看了看污水,指著我身後的方向說:「走那邊,那邊的話一定是平攤。」

    我點點頭,率先走了過去,反倒是寶哥哥問道:「你怎麼知道那邊一定是平攤?」

    張靜解釋道,這個砍頭谷是在山中,但是卻沒有積水,那就說明一定有地勢比它低的地方存在,要不然的話它就一定會積水,現在看一下流水腐蝕的和水流的方向就可以知道地勢的高低,地勢高的地方是砍頭谷,那麼地勢低的地方就一定是平攤。

    我和寶哥哥連連點頭,踩著滿地的胎盤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這一次我們倒是沒有再遇到危險,等到我們到達了盡頭的時候,看著一線天外通天的燈火,突然有點頭暈,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接下來迎接我們的將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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