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張靜慢慢的從我們下方爬了上來,本來就纖細的腰被繩子絞得更細了,她臉色是一片難看的潮紅,估計隨便用針在上面戳一下的話,就會有幾米高的血線噴出來。
她爬到了我們兩個中間以後,才廢了好大的勁把綁得緊緊的繩子鬆了鬆,抱怨道:「你想的什麼鬼主意,今天我這腰差點給繩子勒斷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撇撇嘴說:「能有幾次?不就兩次而已嗎?而且你不要忘記了,如果不是這繩子的話,你現在已經在稀泥堆裡面洗澡了。」
張靜搖搖頭,抬頭看了看四周的屍體,臉色有點異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又似乎冷靜了下來,淡淡的說:「先不說其他了,我想這裡的屍體,我大概明白到底是什麼。」
我忙問道:「你知道?這是古人的墓葬方式?就像是巫峽的懸棺一樣嗎?」
張靜緩緩的再次搖搖頭,輕聲說:「不是,這不是墓葬方式的一種而是一種處罰。」
「處罰?」我奇怪的搖搖頭,「是指對付犯人的方式嗎?可是歷來有哪個朝代的刑法有這樣的一套?也太殘忍了一點吧。」
張靜接著說:「我也是聽李秋水教授說的,他說,巫楚在古代由於他們的特殊身份,所以總有各種各樣的人想方設法的探尋他們的秘密,對於這些人他們的一貫做法是能夠活捉就盡量活捉,活捉了以後,他們會詳細的檢查來人的身體狀況,如果是男人和已經失貞的女人的話,他們就會直接拋到聖湖裡面餵養一種被他們稱為雨神的東西,如果是還沒失貞的少女的話,他們就會用千斤重鐵鑄造出一條大鐵鏈,把她們從頭到腳的串起來,懸掛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作為對後人的一種警告。」
我心裡沒由來的冒起了一陣寒意,我忍不住接著問道:「所謂的特殊地方指的是哪裡?」
張靜說:「我也不清楚,如果不是真的看見了這些東西我話我還真的不確定她們就是巫楚傳說裡面受懲罰的那些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也應該是的前輩吧,畢竟他們都是來探訪巫楚的,而我們,也是。」
我聽到張靜這麼說,愣愣的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反而是寶哥哥撇撇嘴說:「算了吧你們兩個,就算是現在還有巫楚的話,他們也應該早就蒙受新社會新制度的感召了,所以我們也不必怕,要是他們敢亂來,這不是還有幾個老美保鏢麼?叫他們幾串子彈掃過去,保證讓沒見過世面的巫楚人以為我們是天神降臨。」
張靜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只是指了指前方示意我前進。我被他們兩個說得有點心裡發毛,想要爬山老大的不願意,可是這個情況又由不得我不爬,當下我只能硬著頭皮就向著前方爬了過去。
兩邊山壁上面的裂縫雖然多,但是都並不大,每一道基本上都只有一個棺材那麼大,我雖然覺得有點害怕,但是攀爬的時候卻發現,那些裂縫是很好的搭手處和落腳點,如果不是每到裂縫的女屍都有點恐怖的話,我幾乎想鑽進裂縫裡面休息去了。
我的前後左右前部是一片漆黑,周圍的光源只有寶哥哥手上的那把手電,他不停的在四周掃來掃去,我雖然不願意看那些女屍,但是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那些女屍的上面。只見那些女屍的動作千奇百怪,沒有一個的姿勢是一樣的,她們有的像是在睡覺,有得像是在寫字,有的像是在織布這些還是姿勢比較正常的,那些姿勢不正常的就讓人鬱悶了,她們有的時候身體完全扭曲了,有的時候整個人則轉了一卷,身子中間扭成了大麻花,還有的像個大粽子那樣高高的平舉著雙手,伴隨著晃蕩的鐵鏈,兩手在裂縫裡面探進探出,就好像已經活過來了一樣。
在這樣的屍體堆裡面穿行的感覺真的是不足為外人道,好在這一線天裡面還通風,屍體倒是沒有異味,要不然可能單是屍氣就可以要了我們三個的小命。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邊爬邊忍不住問道:「張靜,都快一個小時了,我們爬得這麼快怎麼沒有遇到你們考察隊的隊員呢?不會是出了什麼好歹吧?」
張靜還沒有說話,寶哥哥倒是說:「嘿,我說你肖強哥哥你管那麼多幹嘛?你看不出人家整個考察隊就沒一個人看得起我們嗎?要我說吧,他們要是能夠安全過了這一線天那是運氣,要是死在了這裡面,那是命,反正不管怎麼著也不關我們兩個的事情,你那麼緊張幹嘛?」
我一想也是這個理,也就沒有反駁他,反而是張靜忍不住說:「跟你們兩個沒關係,但是考察隊總跟我有關係吧?」
我嘿嘿一笑,寶哥哥這次踢到石頭了吧,看他怎麼辦。
寶哥哥卻也是笑了笑,無所謂的說:「嫂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嫁了蟑螂,自然也就只能隨蟑螂,所以我勸你趕快拋棄那個資本主義氣息濃重的隊伍,加入我們這個全新的團隊吧,你會發現跟著我們的話,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簡直是你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在前面聽寶哥哥這麼說,差點當場一個踉蹌掉到山縫下面去了,有他這麼勸人的嗎?我怎麼感覺他這一套和當年在學校混的時候,騙幾個小弟來充場面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我雖然恨不得掐死他,但是我們兩人中間偏偏隔著一個張靜大小姐,當下我也只能悶哼一聲,尋思著等下到了平攤再找他算賬。
想著,我又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剛想轉頭繼續趕路,可是我無意間卻發現,在微弱的手電散光的照耀下,寶哥哥的腦袋後面一堆飄逸的長髮不停的在夜風中飛舞著,就好像是一片迷人的雪幕。
我心裡「咯登」一下,寶哥哥的頭髮再長也不可能有那麼長啊,難道他剛才遇到了什麼髒東西不成?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其他了,手忙腳亂的從自己行李袋的一側扯出了我的手電照射過去,頓時,我看清楚了寶哥哥身後的東西。
只見在寶哥哥的身後數米處,一具從上到下串著鐵鏈的女屍緩緩的挪動著,她的雙手極度僵硬,但是還是一把一把的抓住山壁前進著,她身後的鐵鏈已經被拉著緊緊的,似乎隨時就會斷裂開來一樣。
張靜和寶哥哥看到我突然照射後面,他們兩個也忙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他們兩個頓時也臉色一變,蒼白都和塗過了油漆一樣。
那具女屍不停的挪動著,她的手一下下的插著山壁抓在縫隙之間,以一種似乎很慢,但是又似乎很快的速度前進著,終於「砰」的一聲,她身上的那條鐵鏈從她的身後脫了出來,一片不知道什麼顏色的液體嘩啦一下的灑了出去。被崩得筆直的鐵鏈又蕩回了原位。
我在那裡看得頭皮發麻,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具女屍後背應該已經全部沒了,現在估計就是只剩下這前面的小半個身子,可是她卻依然一步步的向著我們前進,她的腦袋下垂著,滿頭的秀髮四處飄飛,然後她的手腳都撐在山壁上面,每前進一分就會留下一串膠水一樣的粘稠液體。
我終於忍不住厲聲叫道:「走,快點走,現在還看什麼看!」
寶哥哥和張靜的身子同時一震,就好像剛剛清醒過來一樣,頓時一轉身比壁虎還爬得快的跑路了,我不敢看身邊的女屍有沒有變化,只知道悶著頭快步的前行著,好不容易逃出了女屍堆,可是突然我似乎又在前面看到了一個東西,身子不禁停了下來。
剛才落荒而逃的時候我雖然慌張,但是還是仔細的數了一下,一直以來我們經過的女屍堆左右兩邊山壁共有十八條裂痕,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也應該有十八串女屍,在古代,九乃是數之極,左右山壁各有九串女屍,這是再正常不過了,那樣的做法也代表了天地乾坤萬物陰陽,也就是說,按道理來說的話,在前面的山壁上是絕對不可能有女屍了,那麼在前面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張靜爬得快了一點,我頓下來的時候她來不及停下,只能一下子撞到了我身上,問道:「肖強哥哥,你幹什麼?」
我沒說話,只是用手電照了照前方的那個東西,示意她看過去,張靜奇怪的看了前面一眼,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這是標準的前有狼後又虎,不過按我們的處境來說的話,應該是前有女粽子,後有女粽子。
可是這怎麼可能?
當下我顧不得心裡的害怕,忙又把手電照了過去,那個東西離我們的距離還遠了一點,手電的光柱並不能照射到它上面,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那應該是一個人,或者說,應該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