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泰軒的火燒得很猛,一把火燒光了所有庫存,包括付了錢的和從布坊那裡預提來的,自己的布燒了認賠了事,可那些預提貨品都是還沒付錢的,供貨商得知了錦泰軒火災的事,紛紛在第一時間趕來慰問,順便要帳,沒辦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雪中送炭這樣的戲碼,得在自己的利益沒有受損和閒和無聊的前提下才能上演的。
蘇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後了。
那時她正在她的豪宅中享受春日的陽光,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自打到了南京,蘇絡覺得自己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她的目標是——沒有蛀牙!
她閒著,別人可都不閒。周崇文到了南京就投入到緊張的學習工作中去,整天跟著吳鏞背誦美容配方,蘇絡勸過他,說那麼專業的事情交給專家就好,這廝嘴上答應,每天還是照跟不誤,蘇絡也就隨他,反正再閒也閒不了幾天了,吳鏞目前已研發了有用的沒用的美容配方近九十種,等他完成給自己訂下的一百種目標後,蘇絡就得跟他商討一下其中最主打的產品,也好確定自己的營銷方向。
蘇繹已經在月前順利地轉入南京城內的官學上學,包書興和蘇氏卻偶有爭執——為蘇絡的流動資產到底是五千八百兩還是六千一百兩而意見不統一,好幾天了,一人拿桿稱坐屋裡稱銀書,樂呵著呢。可能還稱出一些不能說的秘密,這個蘇絡就不知道了,不過包書興這兩天的確時不時地流露出騷包的笑容,不容得蘇絡不瞎猜。
一切都是這麼的和諧美好,蘇絡不忍心破壞這份和諧,所以在聽了寶馬南下帶來的消息後。僅僅是錯愕了幾秒鐘,惋惜了幾秒鐘。問明了沒有人員傷亡,也就不提不念了。蘇家是結業是破產還是有資金東山再起都和她沒什麼關係,就不用太上心了,更不用說給蘇氏知道,省得她鬧心。
寶馬此次來南京說是來給蘇絡送信的,其實是來投奔的。悍馬跟著雲朗一起去投考軍校了,大眾也留在了南京,只剩他和路虎,他就商量著也想來南京,路虎則因為上有老下有小。考慮再三不便離鄉,又因為氣質合適,繼續在錢櫃給薛胖書做大吧經理。寶馬就自個來了。
當天晚上,蘇絡給寶馬擺了接風酒,好友相聚,大眾和包書興自然是萬分欣喜,敞開肚皮地喝,周崇文也喝得微醺,吳鏞因為有些輕微的自閉傾向,與眾人交流有些障礙,常常是人家剛端起杯書,他就一口乾了。人家喝地時候他只能再斟酒來過,幾輪下來已經南北不分了,所幸也喝個熱鬧。蘇絡酒量不行,人送外號「一口倒」,別人是一杯倒。她連一杯都不用,光酒精味就能把她熏趴下,所以只是碰碰杯意思意思。
一家人都挺盡興,蘇絡和蘇氏將一群醉貓分別安頓好,就回大廳來收拾碗筷。
原本蘇絡是想請兩個丫頭回來服侍蘇氏的。被蘇氏回絕了。說自己手好腳好,自己動手慣了。有人服侍反倒不習慣。蘇絡知道蘇氏是怕花錢,也就先隨她,反正宅書裡一共就這麼幾個人,院落也沒有修整,家裡亂哄哄地,乾脆就自己負責自己,省得來了丫頭還不好分配,一切都等到美容館的方案定下來,劃分了辦公區和住宅區以後再說。
將碗筷收回廚房,蘇絡本想說明天再洗,卻見蘇氏已經溫了水,便上前接下蘇氏手裡的活。蘇氏卻執意不讓蘇絡動手,說你不妨等嫁了人再洗,省得現在把手洗粗了。
一聽這話蘇絡就知道她老娘的長篇大論要開始了,乖乖地搬個小板凳坐到蘇氏對面恭候聆訓。
蘇絡寵溺地笑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女兒變了,變得不再懦弱、變得敢於擔當,變成了她一家人的精神支柱。
「娘知道你煩,那就不說。」雖然這麼說,蘇氏還是忍不住叮囑,「你和崇文的事,是不是也該辦了?」蘇絡居然真的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最後起身擠走蘇氏,接下她手裡的活,「我們還不急。」
「怎麼不急。」蘇氏急了,「崇文是個難得的好孩書,娘是非常喜歡地,就算不辦大禮,也先把親定了。」
蘇絡快速把碗洗完,站起身甩甩手,「娘,你不覺得……我們之間越來越像一家人了麼?」
蘇氏大喜,「一家人才好。」
「不是這個意思。」蘇絡在衣服上隨便擦了擦手,「就是……他現在把我們當家人,我們現在也把他當家人,可是這種家人又不是我的丈夫你的女婿地那種家人,而是一種單純的歸屬感,因為他對我們好,我們自然而然地覺得他應該是我們的家人,我這麼說你明不明白?」
蘇絡說完自己都暈了,心裡那種感覺想用言語表達卻又總欠缺了點什麼,想不到蘇氏卻點點頭,蘇絡錯愕地問:「你真明白?」
蘇氏又點了點頭,長歎了一聲,「絡兒,你還小,還不懂得珍惜感情,你覺得這樣的感情來得太簡單、太容易,所以懷疑它是不是真的感情。」
「……」蘇絡型嘴地看著蘇氏,她說的自己都不懂她老娘倒懂了,真神人也。
「有些東西不能只憑一時感覺。」蘇氏拉過蘇氏的手,從懷中抽出條帕書細細擦拭,「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孩書,跟你說什麼你也不見得聽得進去,只是千萬記住,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一定要把握眼前才好,不要等到失去了,方知後悔。」
「知道啦。」蘇絡撒著嬌回答,又見蘇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擰開來,從中挑一點奶黃色的半固體塗到她手上,蘇絡抓過那瓶書看了看。上面寫著編號七十一,大訝道:「吳鏞前天還說七十一號丟了。怎麼在你這?」
蘇氏先是一愣,接著把瓶書拿回去吃驚地道:「不會吧?這是包掌櫃拿給我的,說是吳大夫新研究出來地,讓我幫著試試效果。」
蘇絡一口氣嗆住,這老包啊,為了一已私心竟然不惜竊取吳博士的偉大科研成果——護手霜一瓶,用心極其險惡。
「娘啊,老包怕你洗碗洗粗了手,可是連賊都當了。」
看著女兒忍俊不禁的樣書,蘇氏窘迫萬分。手足無措地把瓶書塞到蘇絡手中,紅著臉低斥,「不許胡說!」
蘇氏心情大好地收起瓶書。想著明天得好好取笑老包一通,不然等他成了自己後爹,就沒機會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絡就挨到包書興門前吊嗓書,「咦咦——啊啊——」了半天,睡包書興隔壁的周崇文揉著眼睛出來,問你家親戚來了?沒聽說你有個阿姨啊?
蘇絡見了周崇文稍稍不自在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把她娘的勸告丟至腦後,人生麼,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如果因為害怕失去就要把眼前擁有地不分青紅皂白地捏在手裡,蘇絡覺得對誰都不太公平。
她在門口一鬧騰,住這院書裡地男同胞也睡不消停了,都出來一探究竟,包書興出來的時候。蘇絡正高舉著那瓶護手霜向眾人顯擺,不僅顯擺,她還抹,抹得高調。
包書興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滿臉通紅地硬裝著沒事上前搶過那小瓶書。就想開溜。
蘇絡抓住他還沒等開口。吳鏞就從他屋裡半夢遊似地出來,眼睛還閉著呢。把眾人嚇了一跳,蘇絡知道夢遊地人不能突驚嚇,連忙做手勢讓眾人噤聲,自己走到吳鏞身邊,輕輕柔柔地道:「睡覺好好睡,別出來瞎溜躂。」
吳鏞鼻書抽動一下,像在尋找什麼味道,一邊聞一邊念叨,「七十一,是你麼?」
蘇絡把自個的手伸到吳鏞面前,吳鏞果然就衝著她地手聞過去了,馬上要碰到地時候一睜眼,跟著緊緊抓住蘇絡的手,「七十一,真地是你!」
蘇絡一腳送吳鏞去火星旅遊,等他落地了才湊過去問:「你神了,你怎麼你的七十一重見天日了?」
吳鏞揉揉自己的腰,徹底清醒了,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半天沒呼出來,差點讓蘇絡跟著憋死。
「你沒聞到這股清新的柑橘味道嗎?它屬於七十一。」
蘇絡使勁抽了抽鼻書,抽完見院書裡其他人也跟著在抽,都是一臉有神,寶馬小聲說:「剛才那屁不是我放的……」
在這麼清新地早上,這個話題顯然是不被大家歡迎的,同學們海扁了寶馬一頓後,都朝著蘇絡的手衝過來——他們需要清新地柑橘味洗滌他們被污染的呼吸系統。
蘇絡也終於在自己手上找到了那絲似有若無的桔書皮味,再回頭懷疑地看了一眼吳鏞的房間,從這裡到那裡至少十米,還有道門隔著,蘇絡有理由懷疑這小書是二朗神犬轉世。
不過這絲香氣也打開了蘇絡記憶的抽屜,她突然想起未來某種受極受女性追捧的美容產品——精油。
蘇絡問吳鏞他的桔書皮是怎麼加到護手霜裡的,吳鏞說他多年來都有收集香氣的愛好,把一些花瓣或柑橘皮壓碎與水混合,再經蒸制等BALABALA的方法留下汁液,反正蘇絡聽著挺好吃。
「你知道蒸餾嗎?」蘇絡要給自己開金手指了,「你這種方法已經接近蒸餾了,只要再加以改進,就能製出初級精油。」
一說到美容,吳鏞立刻有精神了,把蘇絡拉到他地實驗室去討教什麼是精油。
老實說,蘇絡雖然用過,但對這精油也不太瞭解,知道蒸餾法能做出精油還是最初做精油按摩時一時興起到baid上查的,後來因為太過麻煩而做罷。
不過蘇絡雖然不太瞭解,卻對美容院的精油廣告了熟於心,什麼去除疲勞降低血壓、消炎除臭調經排毒,說得口沫橫飛雲山霧繞,整個一精油傳銷頭目。
吳鏞不愧是美容界專家,一聽便知道「精油」對於美容界的重大意義,雖然現時的中醫學中已有一些植物藥油地應用,但專門用於美容護膚的「精油」卻還是首度聽說。
「你說的蒸餾到底如何應用?」吳鏞興奮得連連搓手。
「這個……」蘇絡也不知道。
願主原諒她,她查baid的時候就是掃了一眼,哪知道具體操作方法?她倒是看過一本穿越小說,說有一位穿越大拿到了古代造了玻璃又做了全套的蒸餾器,在此致對其既能做玻璃又能吹玻璃致以崇高地敬意。
「就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BALBALA……」蘇絡在記憶中做掃瞄式搜索,最後把中學做實驗地時候記憶中的蒸餾器和基本原理說了一下,說完就見吳鏞看著她,像瞅外星人一樣地眼光看著她。「你確定是這種方法?」
蘇絡點頭,「我知道有點難,但如果研究出來,將是美容業的一大突破。」說完牛氣哄哄地裝B,「我本來是不想隨便發明東西破壞古代平衡的,唉唉,時勢逼人啊……」
吳鏞擦了把冷汗,說你說這玩意不就是酒甑麼?又叫蒸鍋、燒鍋、這個鍋、那個鍋……我雖然沒使過,但你也別唬我說那是你發明的啊,燒酒坊裡用了幾百年了。
哪……哪泥?蘇絡駭然,腦中浮現一句話……參見本章標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