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的表情掩藏在面紗背後,心中會有一種不期而至的安全感……如果……能帶一副墨鏡就更好!芷國的禮服如芷國的名字一樣,高貴淡雅,卻與我些時的心情毫不相襯……亂。華燈初上的比伽皇宮,正因為新王入主,而顯得特異不同的喜氣,連宮女穿的衣服,竟也是不同於往日新裝。今天,他已能再叫明靜了,而要叫曦王。希早已在轎外等著我,比伽的橋子,高得不像話,我盯著伏在地下的那個宮人……要踩麼?心下暗歎一口氣,還是不要再表現些什麼與眾不同了,夠了。況且今天,是否一切以單調為宜?我輕伸下腳,那宮人的背微不可見地輕輕晃了一下,當我全身的重心都放上去後……腳下去一滑,是我踩空了麼?!不可能!旁邊的待女們一陣驚呼……我眼明手快地一把反抓著轎子的轎簾……「撕」整個簾子因承重不起我的重量被我扯了下來,雖然還是很狼狽地站住了,但,右腳裸卻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蠢才!」希狠狠的一腳把伏在地下的宮人踢著摔了幾個跟頭……我忍著痛抬頭看了看希似乎想殺人的的表情:「希王子,沒事就算了。走吧,別誤了時辰。」不是我想裝好人,在這皇宮大院門口,我一刻也不想上演這些戲碼,還要成為戲中的主角。況且,以這樣一個訓練有素質的宮人來說,這樣的錯誤是否太明顯了?是不是有人把我當傻子了?很疼的感覺一點一點地侵入著我的神經,就算如何強忍,腳傷的結果,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就算沒有傷到腳,這條路,又如何不是一樣?「韶華,不舒服麼?」希看出了我的異樣,伸出手挽著我。「嗯,腳有一點點扭到,等下坐下休息下就好。」我知道,額上已沁出細細的汗珠。我想掙開希扶著我的手,卻不料卻被他握的更緊。他對著輕輕一笑:「就暫時讓本王子來擔當護花使者的角色吧。」這樣暖昧的入場式,不知看在別人眼中,或在有心人眼中,是怎麼樣的一種詭異情景。心下暗驚,是不是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不知名的深淵?皇宮,皇室的爭鬥,這樣的陰謀詭計,精心算計的紛掙,我已厭倦,也怪不得以前看的《步步驚心》的女主會心力交卒到死去了……我盯著希嘴角的那絲笑意,不再掙扎。芷國來人的身份不高,國威也不算強,所以,在不知是不意還是無意的分配,我們被分在離主席較遠的位置……絕不會引人注意。希的臉色有著明顯的不快,是的,也許他從來就不甘於人後,或者說,如果今天他是以芷國國王或太子的身份而來,那麼,位置應會有所不同吧?「韶華,前面第比伽王左邊的那邊,是天澤國的那個我告訴你的還沒有立皇后的承乾皇帝!」我順著希的手指,並沒看向龍承乾,而那個,從我一進來,視線就一直死死盯在我身上,也死死盯在希扶著我的那隻手上……我對上他的……那雙黑藍色的眼睛,裡面的神色,居然是冷的,很冷,也許還有一絲惱怒。一隻手,出現在了我們交織著的視線範圍……一隻很白很柔軟,很纖弱的手,輕輕挽上了他手臂……也緊緊地捏住了我的心臟!他身邊還有一個女人……穿著天狼國最尊貴的晚禮服,黑紗蒙面,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年齡……朦朧而又嬌弱。就像一朵隨時都會被風吹飛的小花。元哲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她輕輕點頭,元哲接過待女的一杯不知是茶還是酒,拿起她的手,溫柔地放在她的掌中……這樣的元哲,是他麼?很陌生……心裡的毒蛇又適時地躥出來咬我了……我轉過頭,卻迎上已是比伽王的明靜的怪異和欲言又止的眼神。明靜,原來,一切你都是知道的麼?!心更沉,很重很重的失落感覺……也許,狼戒是不是該還給他了?我原本,什麼都沒有,又何來失落?「芷國的果真是富饒寶地,連賀禮也是這等奇珍,真令我澤國汗顏呢!」一個熟悉而霸道的聲音張揚地聲響起,大廳適時變得安靜無比。手捧芷國賀禮的宮人站在中央,不知所措,因為發話的,不是比伽國的皇帝。天澤國向來對比伽都是志在必得,這語言,分明已是喧賓奪主……背脊涼嗖嗖的……我開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希站起來,我也無奈地跟著照做……看到龍承乾的眼神如點亮著兩把火把,灼熱得快要把我的衣服燃燒起來:「謝天澤國皇帝陛下美言,芷國只是想最大限度地向比伽國主表示,我芷國鄰幫友好之心。」希彎腰向明靜行了個芷國宮禮,我也得照做……忽然,希的抬手的時,似輕輕不小心地拂了下我的臉頰……頓時,臉冷嗖嗖的……那條淡藍色的輕紗正以最美的姿態,如一朵羽毛輕飄向長毛地毯,是我的面紗。大廳,更靜了。我已無處可藏。燕國公主,騰地站了起來,盯著我的眼睛,神色似不可思議:「你!」她指著我,心有不甘:「原來是你!」完了,這個女人,會不會口不擇言!我毫不猶豫地從袖子裡拿出那條素纖纖的「信物」,做了一個清宮甩帕子的動作……向燕公主輕輕一福:「皇后,是我,芷國的韶華,勞皇后還惦記著,真是韶華的榮幸。」我緊緊地看她,把手故意放在最顯眼處……看到了麼?同志。無論你想說什麼,也得給我吞回去。燕公主的神色就像吞了一隻蒼蠅般難看,她朝我勉強點點頭,悻悻地坐下,似乎轉頭對明靜說了句什麼,換來明靜眼裡一絲不明的笑意。我順手用那帕子擦了擦汗……偷偷地瞄了了瞄元哲,發現他盯向希的目光,居然是陰森無比的冷意。而他邊的女人,則安靜地坐他身邊,自始至終,眼睛都是輕垂著的……我努力地渴望想盯穿她的面紗,到是長得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元哲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有些鬆鬆地向上翹起,低頭向那女人說了些什麼……算了,我輕輕閉上眼睛。我一直在開小差,至於這個宴全上明靜說了些什麼,燕國主說了些什麼……我一點都聽不進去,心裡被蛇咬得一烙一烙的……直到,有如天籟的樂曲聲,由遠而近地盎惑人心地響起……西林國進貢的一群絕色舞孃一路從宮門扭著嬌柔無比的腰肢飄然而至,真是讓人驚歎的舞藝!就算現代人,就算如我妹音樂系專業水平,對比起來也只是黯然失色!如果真像小說裡說的我們現代人來古代能依靠什麼恰恰或現代舞出盡風頭的話,只會自取滅亡。古代的藝術的確不容小窺,一如我們的中國畫,現在學的,還不是以前老祖宗的東西!一陣陣驚歎聲,來自大殿頂上早已安排好的一個順著長長的紅綢飛天而下的美人……那飄然欲仙的姿態,就算現在最頂尖的雜技團也難以仿其一……她如一朵天上最爛漫的雪蓮,緩緩飄落,長長的衣袖,舞起的輕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神色早已癡醉……忽然,空中飄舞的仙子,緊握著綢帶的雙手一鬆……一隻手極快地撫上腰間一扯,一把極細極細如線的長軟劍便已握在手,順著直墜而下的姿勢,直刺……燕國皇帝!在所有的人都還不及反應時,長劍已破空刺入燕皇帝前胸……但,已不能深入。因為,一隻手比劍更快地抓住了劍身……我緊張地抓住了胸口……明靜,你不痛麼!!!明靜沒抓劍的手隨即反手一拍,刺客悶哼一聲音,身形竟直直被明靜拍飛在空中!這樣飛的速度,估計明靜是絕無手下留情了……大殿上的人亂作一團,幾乎有一條不變的定律就是,越有錢越有權的人,就越怕死……刺客的身影在我的眼瞳裡越來越大,暈,他竟是朝我們這個方向跌了過來!希把我推到柱子旁邊,大聲著急地喊:「韶華小心,你不會武功,快躲好,不要被被刺客挾持了!」他的話音剛落,我的脖子上便立馬多了把細細軟軟明晃晃的東西……我看向希……這招借刀殺人,真是用到點子上了。希眼睛的焦點沒和我對視,但臉上卻深刻地流露出了一些叫擔心,焦急,憤怒……的東西。這就是皇宮裡的人,人人都是演戲高手,披著羊皮的狼。刺客的目標是燕皇帝,很明顯,是為了破壞比伽和燕國的關係吧!!而明靜,這麼奮身一抓,很明顯已成為燕皇帝的救命恩人,地位更加恐固……比伽國的待衛軍已把整個殿團團圍住,那陣勢是絕對逃不出一隻蒼蠅,如果刺客不挾持人質的話,恐怕插翅也難飛。而我,已經盡量低調扮演著路人的甲的我,又再一次,成了本不應是主角的主角。那些正牌的主角正向刺客漸漸逼來……包括臉色鐵青的龍承乾,和可能由於流血過多的而面色蒼白的明靜,他沉靜得可怕……我移側了點點視線,元哲,看不出表情的臉,只有那雙藍黑色的眸子上發出的妖異嗜血的光芒,洩露出,他正在狂怒!幸好,他們都不會在言語中表露些什麼,否則,加重了我的身份,處境只能更慘!「別再過來!」刺客低沉的嗓音,竟是個男子,我脖子一熱……果然是個狠角色,他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割破了我的皮膚……剛新鮮流出的血,是溫暖的。見血,眾人步止。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居然沒有一個人說「放開她」這樣的廢話。「牽馬來,只要我能活著離開這,我便會放了她回去。」刺客喘著氣,看來受傷不輕。「不能放了她!」燕國公主狂叫出聲音,「她傷了我父皇!」明靜狠狠地蹙了她一眼:「全部士兵退下,牽馬來。放她走!」他不著痕跡地望了元哲一眼,緊緊地盯著我身後的「她」,一字一頓地吐出:「閣下最好記得你的承諾,否則,朕以比伽國主之名起誓,必把你揚-灰-挫-骨!」橫著我脖子的劍身明顯一抖……明靜,也會有這麼可怕的時候。可是,昨晚,明靜你的示警,到底暗示的是哪一波?這樣的意料之外,我又如何能防?我的左手輕輕在右手的衣袖摸索著,「她」似乎察覺到我的動作,劍又緊了緊:「別耍花樣!」「能耍花樣,我還會等到現在才耍麼!」我輕輕攤開手心的小盒子……讓它順著我的動作,輕輕地滑到了地面,碰開……一隻小小黑白相間的果實便跌出來……「啊!冷芷!」希倒抽了口冷氣……眼中全是震驚。他脫口而出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身後的刺客,也明顯一震。餘光掃到元哲,他居然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小步,本來背負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握成拳,手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動著。他對上我了的眼睛,元哲,你是不是很想說,這次,我沒有聽你的安排,結果……又該說我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了吧。刺客看來對這天下奇珍無動於衷,如果他有一點心動,去撿了的話,或分神的話,現在他估計早已死在隨時準備出手的明靜和元哲手中了。素質還不是一般的高,專業得很。「元公子,」我對著元哲淡淡地扯了個笑容,很疼的笑容。「這果實,送你。」被扯著出門口的時候,我再回頭深深望了裡面的人一眼,五味交雜……這次,還能再見麼?風呼呼地在耳邊響了一夜,明靜給的是好馬,刺客這一夜的馳騁中,馬居然還能跑得如此飛快……直到,連坐著的我,身體的承受力都已經到達極限……現在估計已經離比伽很遠很遠了吧?一夜,又到清晨了……被扔到了草叢中,膝蓋就算不破,肯定也碰腫了……「你走吧。」刺客騎在馬上對著我說:「向左邊,走幾天就能回到比伽。」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向右邊飛馳而去。我掙扎地站起來……站在路的中間,一動不動。回去麼?還回去麼?我累了,為何老是和皇宮牽連不斷,進了又出,出了又進,我討厭這種勾心鬥角,猜來猜去的生活!我只想單純點率性點地生活著!元哲,閉起眼,心有疼痛掠過,他也許是唯一真心想我好的人,可是,那隻手……。我甩了甩頭,把那一幕,和心中一直積蓄著的那些無可奈何強行刪除。我的命運,就不能完完全全地由自己掌握麼?晨風吹飛著我的衣襟憑空亂舞,一如我張揚的心……從沒有試過一個人的感覺,一個人,當一個人的時候,才知道,小鳥原來是如此的渴望天空的廣闊……可是,一個女人,在古代陌生的環境中生存,又是不是像小說電視裡說的那樣容易!??路,向左,錦衣玉食,向右,前路茫茫。向左,還是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