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基見屈突通敗回城中,也不追趕,亦向劉文靜低語了一句,唐軍也鳴金收兵。
當晚,夜幕沉沉,從唐營的大帳內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轉臉於敵城上凝望片刻,便即平地而起,一道劍光如流星般朝關中方向飛去。
聰明的讀者應該就知,他便是瓊花太守柳石基。石基不在郡城留守,攻打隋軍,這是要上哪裡去?
原來收兵回營後,他便與眾將商議對策。剛才這一仗不消說,已然使屈突通軍心大挫,絕不敢再擅自出城迎戰,更不會隨意挑釁。而此將實屬頑固不化之輩,一心堅保楊廣,是誓死不會投降。
且這河東郡城,堡壘建固,城牆高大,如隋軍閉城不出,也無它法,想要攻破卻也委實不易。現在最好的辦法,只有千方百計地拖住屈突通,待京城長安一旦淪陷,不怕他屈老將軍一硬到底,不於降服。
「屈突通及城內各將兵的家小可都在長安城內,唐軍佔領長安後,河東這邊的數萬軍兵便會不擊而潰,即使那屈突通仍是頂住不降,恐怕也是無濟於事,由不得他,隋軍必起內哄,到時定會不戰自敗。」劉文靜道。
石基贊同,並將自己的打算對眾說出。留下慕容韓芙於唐營之中,那城上的屈突通必是時時關注留意這邊,他見了韓芙,定以為他柳太守也尚在軍營,便不敢出城挑戰。這樣,將他死死拖住,旦等捷報飛傳之時,再於他計較。
「柳大人,你是要去長安麼?」不等劉文靜開口發問,裴元寂道。
石基點頭:「是的,我們華山十弟子,將全力助唐,攻打長安,相信不久,你們便可聽得好消息了。」
前話少敘,柳石基乘天黑,馭劍飆飛,片刻之功,便來到長安城臨界地的上空。
再說金星、風離等九個道童,見李家軍二十餘萬之眾,如潮蜂湧,鋪天蓋地般向長安城圍剿過來,他們於京城之上,也是看得觸目驚心。
「大師兄,我們在這都等了很長時間了,別去管李唐了吧,只把攻城的活留給他們便是。看其行軍的速度,只怕還要有兩個多時辰的光景才能到得長安城下,那時花兒豈不都榭了。」這是紅臉醉光風離,於空嘮嘮叨叨,將劍光隨處飄來飄去,早已是等得不耐煩。
眾家道童聞聽,都朝他投以嘲弄的微笑。尤其是輕易不說話的老四火焱,一發起話來如噴火般要人命:「師弟,怕不是你又饞酒了吧,聽說皇宮裡的美酒可是不同的啊,不喝只聞就可讓你一醉不醒。」壞壞地笑。
「不喝可不行,死了也要喝。」風離一句話,說得眾等樂不可支,身劍於空,似輕風擺柳般前仰後合。
「別鬧了。」大師兄金星,強忍住笑顏,咳了一聲,以示肅靜。其實他是最搞得一個,先時許多惡作劇都是由他帶頭挑起的,之後因受師尊雲中閒的怪罪,說他老大頭一個不守規矩,便逐漸變得聰明起來,後事都讓眾師弟們去完成。
「這樣。」他凌空而立,繼續道:「現在業已是入夜,萬籟俱寂,除卻老九石基未在,我們九人,兵分八路,於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按五行八卦,於長安城的八處各據一方。」
還沒等他說完,風離又急不可耐地衝他道:「那你做啥去啊?」因他聞見大師兄只說兵分八路,顯然是沒有把自己算在內。
金星知他急著想進皇宮討酒喝,便即開玩笑道:「進皇宮啊。我據中,進得皇宮去,那皇孫楊侑定將宮中上等御酒奉於我品。」
就他這一句話,把個風離刺激得差點發飆:「那可不成,我據中,你又不喝酒,那御酒可不是一般人喝的,非把你醉死不可。」一把捉住金星的衣袖,像是怕他就此跑了一般,臉脹得更紅了。
金星見他如此饞酒,也不與他理論,只反問道:「你據中?好,那這仙陣的主旗就由你掌控了,我還真樂得輕鬆哩。」說罷,便即取出一面陰陽八卦旗,硬向他懷中塞去。
金星所說的仙陣,乃太乙迷幻鎖城陣。按五行相剋,陰陽八卦方位分擺列陣,陣中為全陣的樞紐,位於各門的守將,俱要聽從據點正中主旗的指揮。聽去簡單,實則不易,非一般之功而能主持。
「這個我可不行,大師兄你也別難為我了,只是我擔心仙陣一旦發動,那些酒」醉光風離原來是惦記著這個環節。
「不會啦,五師兄,仙陣只是將城封鎖,不讓其中的隋臣、兵將負隅頑抗罷了,一旦外面李唐攻進長安,仙陣自是收去,宮中的美酒一滴都不會少的。」小雨見風離不依不繞的,兩眼彎彎地勸慰他道。
「我知道,知道。」風離當然知道,對其仙陣的明瞭,是不屑小師弟說的。言罷,向師兄要了守陣小旗,也不再多說,逕直朝長安城中的大雁塔飛去,他要佔領那裡的「高地」。
「那我據點小雁塔了。」雨沬亦是接了小旗趕緊隨後即去。要知道,這長安城的大、小雁塔,可是最至高,且具有代表性的地方了。
金星見五弟與十弟自去,便即一揚手,把其餘六面守陣小黃旗發於下剩的六童,令立時散開去。當他剛一催動劍光,轉身形欲要向皇宮的朱雀門飛去時,耳傍間忽聞有人喊了他一聲,回頭:「呀,你怎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