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豹從小雖沒進過什麼私塾,但跟著舅子鍾離也識得了不少字,他直覺感到要象師尊那樣一改,原文的意思就正好相反了。
他那正想呢,只聽石基對他道:「你親自去府衙,將劉大人請來觀中,就說事情待他來了便可搞定。」
瞧著師尊一臉笑意猶存,喜豹滿心的狐疑,又拿眼掃了下一旁的小雨,心的話:這倆人神神秘秘的,在搞啥名堂啊。想著的同時,已扭身跨出了門廳,朝觀門外而去。
不多時,果見那劉文歡急匆匆地趕了來,剛進得門裡,便忙朝石基和小雨拱手道:「真是太辛苦柳大人了,聽喜豹小老弟說,表折已然弄到手,您作何打算?」說話的當下,他兩魚眼在石基的身滴溜溜地亂轉,恨不得立馬見到那令他生畏的傳說中的聯名狀。
石基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暗笑,卻故作不知,並不急人所急地將聯名狀取來他看,只管叫侍從看茶到水,然後漫不經心道:「這聯名狀雖然我已拿到,但也不是那麼輕鬆,下面怎麼做,就要看你府尹大人怎樣打算嘍。」說完,這才把那狀子取出,置放於他的面前。
劉府尹得此狀,如見救星,像是終於啟出了一枚炸彈,一把從桌將狀子撰在手裡,微微顫抖地打開,從頭到尾一字不露地看了一遍。當他看到最後一段:以所述皆為揚州百姓所願,句句是真,字字不假,望皇恩浩蕩,除奸安良時,面如死灰,青筋暴突:「好個刁民,還句句是真,字字不假,我看是句句不真,字字有假,這個『奸』應該是他們才對。」
想是他憤怒已極,盡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順手拿起桌的毛筆,蘸了墨汁,於那折「句句是真,字字不假」真得改成了「句句不真,字字有假」。
改完之後,他嘿嘿一聲冷笑:「柳太守,我就打算這麼著,你看如何?」
「劉大人的意思是,將這篡改過的折子表朝廷?怕是不妥。」石基口中雖這樣說,心裡那個叫好啊,正中他的下懷,此魚鉤了。嘿嘿!
這話似乎在暗讚他劉文歡可真有膽。那劉府尹如何會聽不出來,即便無此聰耳,從石基一副崇拜的神情中也能目明。
於是他更加得意:「不妨,出了事由我頂著呢,不與你們」
他那「相干」二字剛要說出口,在一旁看熱鬧的小雨似乎是一不小心,將手於桌面拿開時一帶,衣袖恰將放置桌的硯台帶將下來,正好打在劉文歡的胸前,滿滿一盤黑墨呀,倒了他一身,把個衣肚中間,官服的太陽海水頓時沫成了大黑臉。
「哎呀。」石基一見趕緊將劉大人拉開,就手扯過搭在椅背的毛巾,給他擦試,一邊又叫喜豹快來幫忙,嘴裡還不停地責怪小雨毛糙,把劉大人如此明鏡高懸的清官服給糟蹋了。
正忙乎間,卻見小雨笑嘻嘻地手拿聯名狀,走到劉文歡跟前:「劉大人,真是對不起啊,都怪小道我太冒失了,這是您要的狀子,請千萬收好嘍,髒了官服可以換一件,若丟了這折子可就再也尋它不到了呀。」
劉文歡見之,不但不為他弄髒自己的衣服生氣,反而感激地接過聯名狀,連連說沒事,沒事,本官多的就是官服,哈哈他居然還放聲大笑,似乎被潑的不是他,而是那些將要倒霉的揚州百姓。
隨後,他揣起狀子,倒是不忘道謝,跟著便急急出觀去了。
「師弟,跟他,看他如何動靜,見機行事。」小雨聞言,在悄然一聲得令之後,逐也無聲無息,跟蹤而去。
這裡只剩下石基師徒二人,見師尊望著自己微笑,喜豹不禁道:「師尊,難道那個聯名狀就這樣給了劉府尹,好像雨師叔」
「你看出來了?」石基衝他一遞眼色,示意他即然明白便可不說出來。
見喜豹點頭,師徒倆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就看雨沬回來怎麼說了,但願這好戲能由始自終,如願以償。
不消片刻,就見小雨轉來,還未進門便聞嘿嘿笑聲,剛一露頭,只見他小手一拍:「成了。」
什麼成了,他與石基到底在做何遊戲?不在場的觀眾一定是不能明白,也只好由寫的人來分解。
恰原來,石基看到聯名狀的最後一句:以所述皆為揚州百姓所願,句句是真,字字不假,望皇恩浩蕩,除奸安良。便忽然靈機一動,想來那劉文歡,如要看到此狀前面給他列數的諸多罪證,非氣瘋了不可,而他在看到這最後一句,特別是其中「句句是真,字字不假」八個字,不改才怪。
因此,他於先,在狀以指在「是」與「不」兩字比劃了一下,意欲改寫成「不」和「有」,因正合了小雨的想法,所以他拍手說:與石基心有靈犀。而後又道:這之後的事由他來做,過程石基安排。
這過程便是石基要喜豹去請劉文歡,讓他在看了狀子後,支他當。你想,哪有大廳的正中八仙桌會擺著筆墨的,那都是石基事先安排的呀。
一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劉大人來到,再看過聯名狀之後,果然按照旁人給他設下的圈套,乖乖地鑽了進去,不僅改了面的字,而且還弄了一身的墨。
當然,這墨是由小雨來做,給故意失手潑去的,為何要這樣?為了他下面還要繼續做沒做完的事。
在石基把劉大人拉往一邊,用高大的身體背對著桌子,遮擋住劉文歡視線,並呼三喝四的於他擦試的同時,後面的小雨趁勢已發動玄功,以氣將聯名狀剛改寫去的新墨跡吸得乾乾淨淨,仍將其還原成了「句句是真,字字不假」這八個醒目的大字。
這場鬧劇自然是由小雨將折子交付於劉府尹而收場。但怕節外生枝,為了萬無一失起見,在石基又一次的安排下,小雨潛蹤匿跡,跟隨其後,去完成他的最後一項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