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聽罷,道了一聲是,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你道他是誰?他就是前文柳石基在五台山,大萬聖佑國寺的門前碰到的,與笑圓法師說話的一黑一白中的那黑衣劍客。
當時笑圓和尚末尾所提到丹妃娘娘而沒被石基聽清楚的下文,便是指這查找月容公主一事。那這月容公主又是誰,丹妃費盡心思要找到她為何?下文將會提到,這裡暫且不說。
那黑衣人剛走,外面便傳來聖旨:請娘娘準備輦出宮,隨皇一起去瓊花觀賞花拜月。
這丹妃聞聽,先時一臉冰雪轉瞬化作脈脈含情,那瓊花觀裡不僅有奇人天下的絕美尤物,更有那一見傾心的俊朗少年,自打她昨日見到柳石基後,一抹幽魂似乎也隨之而去了。
唔,此番前去,定叫那瓊花太守拜倒在我東宮的石榴裙下。她美滋滋好一番精心打扮不提,那邊隋煬帝的儀仗早已開動。這回更是與眾不同,乃36000人的黃麾儀仗。
何為黃麾儀仗?就是用百獸之毛,千禽之羽製作的儀衛,以示豪華氣派。此後,隋煬帝江都每次出行,這種精美羽儀儀仗隊都要把街巷塞滿,連綿二十餘里,美其名曰:是大型官方文化巡視,為促進南北文化交流,搞好民族大融合,大團結,益於國體,利於統一。
此話怎講?這裡面有一段小小的插曲。
恰原來,為令一向以文物自傲,看不起北方人的江南士人心悅誠服,隋煬帝日夜攪盡腦汁,想以盛陳文物來示以善之舉,但卻一時想不出何樣的形式,才能予以充分的表達和體現。
此事被太府少卿何稠知道後,這個聰明的西域胡人後代,精通博古,甚是熟識文物典章制度。於是,他便創新了黃麾儀仗,據說當時為制做此豪華的儀衛,他向各州縣徵收各色羽毛。百姓為了搜捕鳥獸,水陸地都佈滿了埋伏,可用做羽毛裝飾的鳥獸幾乎一網打盡。
更傳,當時烏程縣郡,有一棵百尺餘高的樹,樹頂有只仙鶴剿。有人要樹捉仙鶴,並在樹的周圍設下可攀附的枝杈,準備將樹砍倒。那仙鶴怕樹倒傷及幼仔,就自己把羽毛拔下來扔到地。於是,便有那阿諛奉承之人稱為吉祥之兆:天子制羽儀,鳥獸自獻毛。真正是荒謬到了極點。
當然,此舉贏得了江南士人無數的讚譽及羨慕的眼光,煬帝的盛陳文物可謂一舉成功,但誰又能知曉這背後隱沒了多少的心酸血淚呢?
閒話少敘。只為一觀瓊花,豪華儀仗大型出動,由離宮一路排自觀門前,浩浩蕩蕩,鑼鼓喧天,放眼望去,是萬羽飄錦,千毛爭艷。
此時的揚州城,人頭攢動,喧鬧非常,瘦西湖,更是舟船滿載,頭尾相銜。艷紅的夕陽才沉入水底,萬把燭炬沖天又舉。
「柳太守,皇已將到觀門了。」隨著由遠及近,接二連三的傳報聲,揚州知府劉府尹急急跑進觀廚內,向仍在把玩酒具的柳石基提醒著。皇到得揚州,他是最積極的一個,陞官發財就在此時了,如何肯有絲毫的懈怠。
「知道了。」石基放下手裡的一隻高腳玉盅,頭也不抬,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
對於外面的人聲鼎沸,浩大的皇家氣派,他漠不關心,只想著那酒杯中原可盛滿瓊花美酒,卻何來的花劫?要遭此厄運,不得如願,令人歎息。
而那劉文歡見他如此,弄不清太守究竟是什麼意思,酒擺宴那是下人的事,他把杯玩盞瞎操心個啥?便不及再同他多說,急忙先向觀門外匆匆趕去,那可是當今皇啊,誤了迎駕是要殺頭的。
他剛走,小雨和喜豹也跑了進來。「師尊,你還在這呆著吶,那皇帝老兒快到觀門口了。」喜豹急不可耐的衝著石基喊,他瞭解師尊淡然的秉性,但這不是時候啊。
「你們看到彩逸和彩英了沒有?」石基所答非所問。
「不是你讓她倆去看回那哭泣的女人了麼?」小雨向敞開的箱子裡掃了一眼,皺了下眉頭道,他對那些講究的酒具無一絲的興趣。
是啊。石基這才想起,先時聞見準時賴身有股特殊的香氣,知是丹藥之息,便想向他問及有無回神丹,好要了給精神失措的那美婦治病。卻因之後四明山的事情迫在眉睫,去青城搬兵,緊跟著又連連的開仗,哪裡還會分神此事,所以全然忘了。直至回到揚州瓊花觀才忽然又想起,只說:遭了。
恰被小雨聽到,問怎麼回事?他便將前事簡單說了幾句,小雨聞言哈哈一樂:「我當是什麼呢?這事啊,好辦。」見石基問詢的看著他,便朝彩逸努了努嘴:「我知道老賴身有,但他走了不是?」
石基聽著他話,看到他沖彩逸努嘴,一下醒悟過來。對呀,走了和尚卻來了她姐倆,正好又都是女的,這下那婦人有救了,還可以借此讓她姐妹倆好好開導她一番。於是,便將此事對彩英、彩逸說了,並告訴了地方和緣由,拜託她兩想方設法地救助一下。
這可是積修善功的大好事啊,姊妹倆聽了一口應允,二話沒說,便即去了美婦的家。
石基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為這瓊花釀,把這事又一次的給忘記了,真是該死。看來還是道不清,心不能明啊。「但她們去了一天了,如何還不見她倆回來?」旋即問道。
「別說她們倆沒回來,就毛師祖也沒看見個蹤影呢。」喜豹見師尊和小雨都不答他的茬,也不再去關心那皇帝老兒到不到,悶悶地說。
他們正這裡說著話,便聽觀門外傳來大聲的奏報:皇、娘娘駕到!
石基一聽,現時去觀門迎接業已來不及,就那高射炮也打不到啊,便對他倆把手一揮,低喚道:「走,去後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