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基感應到丹陽妃的不蠱,滿身的邪氣,只因他修為有限,並未看出她是血魔附體,讓這變態的魔頭更加瘋狂地獵艷。
一宿無話,待到第二天的清晨,石基於橋頭入定醒來,隨手收去禁錮的防護罩,四周依然小橋流水,秀亭重現,於氤氳的靈氣中裊裊駐立。
自那場助陣結束後,賴頭和尚便不辭而別,因知道他行蹤怪異無定,眾人也不去探究。毛道士說是江南美,死活不聽小雨勸,置煉丹而不顧:「怕什麼,有小明和他師兄看著呢。」一定要跟來瓊花觀賞花。
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他哪是賞花,什麼花他老人家沒見過聞過,只貪戀打架罷了。而二梅更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們姐倆不賞花,要看月。」霍霍!都有理,石基跟小雨懂,那月哪兒看不到啊,非跑江南來看?不玩耍個盡興不能算完。石基甚是同情:唉!都是家長管得太嚴惹的禍啊。
就這樣,一度靜默無息的一隅之地,不但裡面新添了無數的美女,而且住進了要「賞花看月」的仙們。真不知他柳石基是哪世修得的福,盡有這許多妙人作陪。這還不算,晚更有皇要駕臨,玉宴慕名。
柳石基一想到這些,便自搖頭微笑。正要舉足走出小亭,忽然一股濃香的氣息直鑽進鼻孔。這回絕不是幻夢,他轉頭憑欄,透過亭外假山的洞竅,分明見一朵綻開的五色花盤坐於其孔處。
「瓊花開了?!」他欣喜若狂,卻穩身不動,靜觀其色,慢聞花香,不禁閉目,在腦中構想假山後古瓊滿枝的繁茂景象。
「哎呀,好美啊,好美啊!,不過此等美花卻不能長久啊。」石基一聽便知是誰,趕緊把眼張開:「師伯,你老人家因何這樣說啊。」
說話之人正是那死活要來賞花的毛子棋。睜開雙晴的石基並未見他人影,卻從假山後又傳來答言:「天機不可洩露,但我算準了今晚此花有一劫。」
「天劫?」此時,石基已然站在了瓊樹旁,毛子棋正立於當地,一副悠閒自在的活神仙樣子。聽了問話,他笑而不答。
「師伯,反正你老人家該賞的也賞到了,劫不劫的有甚關係。」石基也立馬隨機,換了一副表情,潛台詞:不是來賞花的嗎?現在好了,花也賞了,可以回去專心煉丹了。心的話:您老人家可真會算,天劫?花被劫了,我那瓊花釀咋辦?
「咳!師侄啊,這賞花麼得有個過程,哪能一見就了的?」分明一副欲罷還休的神態。
哦,不能一見面就走,要賞個夠,咳咳!石基心裡明白,毛子棋是不看今晚的好戲誓不罷休啊:「師伯說的是。」他眼望著綴滿枝頭的古瓊花,朵朵大如玉盤,其乘載著八支美麗的五色花朵,裡面果有白色的,晶瑩透亮,粉光照人,微風吹過,花身搖曳,好似仙女羽裳展動,翩翩起舞,美不勝收。
「唉,可惜我的夢想不能成真了。」他輕歎一聲,彷彿已看到幕色中瓊花遭劫的慘狀,不禁神色黯然。
「你要以花釀酒麼?這有何難?」毛子棋對他笑顏。
「師伯,你怎麼知道我要釀瓊花酒?」看到石基一副驚訝的表情,毛道士笑意更深。他早聽雲中閒說起過這位徒兒的得意前世,一個高廚,對花會有甚妙想?且他昨晚在觀內,因隋煬帝要大擺玉宴而暫時設得玉廚間裡,發現了一隻大箱子,裡面全置擺著精美的酒器,玉盞,但全然又不是皇家的用具。
那它們是用來做什麼的呢?只有一個推斷,是他觀中太守要用來盛放美酒的器具。再聯繫現時石基的表情,並不難猜測他所說的夢想為何?不幸,果然被他敲中了。
見石基提問,他也只點出了看到的那箱酒器,石基聽了不覺點頭:「是啊,那是我在五台山的一個樹洞內發現的,並托大孚靈鷲寺的萬方方丈空運過來。」他隨即便把此箱所得的經過,合併大萬聖佑國寺的笑圓法師不規的行徑,連同此次他也去了四明山等諸多情況合盤托出,對毛子棋詳述了一遍。
毛道士聽了,收斂神情,手捋白鬚:「次於五老峰遇著你師尊,提到過那面失卻江湖的古鏡,據你此等說法,這笑圓法師極有可能是為古鏡而來,亦或更有它事也未可知。」
柳石基本還想把丹妃一事也說出,但一想到選美時她那淫氣浮蕩的媚態,便閉了尊口,做到心裡有數也罷。只他這一小小的忌諱,卻生生把個揭露妖孽的機會白白錯失。
而毛道士雖算出今晚瓊花有一場劫難,卻並不知災禍源頭究竟起於何處?這是他占卜久之已來從未出現過的卦像,還有三分之一成了殘念,委實令他納悶,這也是他絕計要等到晚才能剖解的緣由。
如若此時柳石基把丹妃一事對他演說,雖仍不能免除瓊花將臨的不測,卻定能斬除那血魔的元神,不至使他乘虛逃遁,再度興風,肆意妄為。
這話暫時擱下,古鏡一事仍處不明之狀,也就只能說說而已。因石基想著自己的瓊花釀將成黃粱一夢,剛才卻又聽得毛子棋所言:這有何難?似乎尚存希望,便忙於師伯躬身一禮,請他賜教。
毛道士哈哈大笑:「師侄,你還真把我老人家當成活神仙啊。那花遭劫敗落,誰人有那回天之術,讓它再起死回生啊。」一副你可真逗的神情,把個自信滿滿的柳太守弄得當時就洩了氣。
時間一晃又近黃昏,一個人影悄然無息地於東宮後園門一閃,詭秘地溜進了丹妃的秀鸞閣。
「娘娘,笑圓和尚走了,他說您托他辦的事他已經查明清楚,月容公主已經找到。」一個飛賊樣的人,著一身黑衣,束腰綁腿,與簾門後說道。
「她在哪?」丹妃的聲音,冷若寒霜。
「在揚州城外五百里的漓山,還有一個奶娘跟著。」飛賊道。
「好,很好!你去。」冷冷地笑。那黑衣人剛要離去,又聞得:「回來。」便即轉身:「娘娘?」
靜默片刻,才聽丹妃道:「沒什麼,替我謝了法師,這事就不用他管了,我自有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