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所嗅到的奇香,不是天然的花香,而是一種丹藥的香味,對於這種道家所煉的外丹,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當然,這種隱含的丹藥香,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即便是精熟花草的柳石基也不一定能辨別出來。
小雨知道那賴頭和尚不是尋常之僧,他此番來瓊花觀一定是別有用意。而他隱而不現,故造懸念又是啥意思呢?
嗯,要將這穿百家衣的和尚給引出來。於是他眼珠一轉,有了。
「喜豹,你說得太對了,我看這賴頭和尚就是個鬼,怕見人,躲躲藏藏不敢露面。」故意很大聲。
而喜豹因沒見著人,原也只是隨口說說,不想師叔大加認同,覺得很是不解,連他喜豹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修道百年的人反卻不知了?他回頭正要疑問,忽然發現小雨兩眼直瞪著他身後的假山石,好像那就是石化了的「鬼」。
喜豹原是粗中有細的人,因為小雨說話有時真中帶假,假裡含真,是真真假假分它個不清,但這會他可以確信,他說這話一定是看出了什麼苗頭,便也跟著附和道:「雨師叔,我看這是鬼無疑,即然這樣,我們也不必找了,鬼怕見人,看這動靜是不會出來的,哪有自尋短路的。」
嗯,嗯。小雨又是不住的點頭讚許,細眼彎彎。他倆就這麼一唱一和,在那擠眉弄眼,口裡是直把個鬼來鬼去呱呱說個不停,令人覺得好像真是那麼回事,即便那賴頭和尚不是也是了。
可他倆如此這般起勁賣力的引逗,卻絲毫不生效,四周依舊花是花,草歸草,別無它跡,反而到把兩人顯得跟大傻一樣。你望我,我瞧你,相對無語。
正當此二人無計可施時,小雨忽覺鼻中奇癢難奈,不禁「啊切」打了一個噴嚏,似有無數的小蟲於裡面鑽抓,又撓它不著。跟著又接而連三地打個不止,弄得一旁的喜豹也直揉鼻頭,問師叔是不是花粉過敏了,他常聽人說,飄散在空氣當中的花粉可以使人致敏,他們此刻又恰在四圍的花草叢中。
「真他媽的見鬼啊切!我雨沬修行百世,怎會有此劣根,一定是那鬼啊切!和尚從中作祟。死鬼啊切!和尚,有種的你給我出來,別人不人,鬼啊切!不鬼的啊切!啊切!」一連數十個啊切,打得小雨眼前金星直冒,鼻涕淚水橫流,差點抓狂。
「師叔,你沒事吧。」喜豹在一旁眼巴巴瞅著,同情無比,卻也無計可施。
好一個小雨,那可不是吃素的,如何能忍得這般的「調戲」。只見他一把抹掉玉面上的雜碎,跟手啪啪啪將自己的風池、合谷、迎香及鼻通等穴道點住,隨即平地而起,凌空低首,對著下面叱道:「好你個賴頭臭和尚,要跟本道爺鬥法就出來,暗中使壞算八王。小爺我要贏不了你甘願永世輪迴,不得飛昇。」
此刻,小雨的斗性已被刺激得衝到了極限,彷彿每個字眼都拿槍帶棒,勢必要把那躲起的傢伙捏來粉碎才出得這口惡氣。
「你我大戰七百合,你若贏得,老僧從此就改修鬼仙。哈哈」笑聲自假山裡傳來,只見那山的竅孔內,顯出一人,端坐其中,正是那準時賴。
「這可是你說的,敗了入地成鬼,永不許出世。」小雨降下雲頭,對著那僧,眼裡冒火,他還從來沒吃過這虧。
「小童兒,是老僧我說的,絕不耍賴。你就說怎麼鬥吧,鬥法寶我只有這一棍一缽;鬥法我看你不是我對手;鬥氣更是不必了,你已經『氣』得夠嗆,哈哈」又一陣大笑,假山顫慄,彷彿要被那聲浪爆開。
小雨聞言,反而氣平:「好,就鬥法寶,我只憑一龜,不用其它。」說完跟就一聲哨音,嘯動天地,旋即一陣嘩嘩水聲伴著一道黑影疾飛而至,頃刻,小雨肩頭上負了一隻烏亮的「活寶」。
「旋龜?」賴頭和尚的眼裡明顯露出一絲驚詫,但一閃而過,隨即笑道:「你個小童還真會討巧,選這麼一怪東西來欺老僧一棍一缽,真正像鳥不鳥,似蛇非蛇的蠢物。」
他那話中,分明是在嘲笑對方無拿得出手的厲害家什。不過他這可是看走了眼,低瞧了這不是法寶而勝似法寶的靈物。
雨沬喚來的,恰是被罰於湖內三日禁閉的旋龜,這小東西正於湖中的巢穴內思過呢。但那硬殼下的小小軀體亦是燥動不安,只苦於主人的嚴厲管制,不經准許,卻是不敢肆意妄為。
正那無奈「反省」之即,忽聞主人喧哨呼喚,怎得不驚不喜?較之以往來得更加迅疾,可謂秒間招之及來。負於主人的肩頭,嘴裡還發出坎坎的伐木聲,以示對主人的盡忠。
而小雨聽了那賴頭和尚奚落的話語,並不介意,心裡暗道:你個賴頭,一會兒便叫你變成賴鬼。心到手到,一甩頭,又一聲哨音,這一聲較剛才短促而有力,即而向假山竅孔內的賴頭和尚一指:去。
那龜最是精靈,聞得進攻的哨聲,跟指一道烏光飛起,四隻銳利的尖爪直朝和尚那賴頭抓去,疾如快風。這要是被抓上,天靈蓋不飛也得再添幾道修痕。
再看準時賴,依舊懶洋洋地靠在山洞裡。眼晴半睜不閉,缽就擱在他盤坐的腿上,卻將那破棍抱於懷裡,跟摟著個美女似的。他像根本沒看見有東西正向他撲來,直到旋龜抓將上來,他卻好似頭癢,抬手去撓,一邊嘴裡還叫:「哎呀,癢死了,癢死了。」
就這一抬手間,如同趕只蒼蠅一般,輕輕將手往外那麼一扇,盡把個迅猛的利爪撣到了一邊,旋龜跟著也跌出了洞外。得虧那龜兒野性難馴,又加之授了小雨不一般的調教,只些微顛簸了下,便即呼得向上竄起,穩穩落在假山之上。否則,就這一揮手,便能將它打出幾丈開外還缺胳膊帶折腿的。
可別小看了這一巴掌,外行人看去很不經意,內行人卻知道他的份量。而此旋龜又最是死攪蠻纏的主,雖是沒傷著,但足以將它激怒,勾起它的凶殘。四隻利爪剛落定立刻又飛起,反撲下來,彎鉤似的鷹嘴直取賴頭和尚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