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基聽得美婦這聲唉歎和憂傷的話語,不覺又轉過頭來。
「你走吧,沒有人會理解我的,讓我一個人傷心好了。」美婦又道。
原來她是思物懷舊啊!嗯,這女子多半是失戀了。柳石基這才明白過來。他不覺為少婦的癡情而有所觸動,不禁聯想到自己另一個時空的愛人,他何曾能將那美好完全忘卻。
於是他轉身說道:「這枚銀釵你是在哪裡弄丟的?我可以試著幫你找回來。」他是想,或許找回了丟失的東西,可以此寬慰女子那份傷感的心靈。
「謝謝官人,不用了,丟了的東西是可以找回,但丟了的愛卻是無法再尋覓,看你年紀不大,不會懂的。」少婦此刻已平靜下來。
可能是被人關心,失落的心情多少得到了慰籍。亦或是因此更加的勾起內心的感觸,想借此舒懷一番,便接著又道:「小兄弟」
改稱呼了?石基一愣。
「小兄弟,送給你一首詩,全當做一個過來人給你的善忠,以後千萬不要辜負愛你的女子。」一臉誠然。
「」無語,點頭。
「冰肌藏玉骨,衫領露酥胸,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月容花樣俏,天然性格清,體似燕扶柳,聲如鶯囀林;半放海棠籠曉日,才開芍葯異春晴。就是這幾句,切切牢記,莫忘傷了愁人心。」說完,轉身走進身後的廂房,不再出來。
嘿!這什麼善忠啊?「冰肌藏玉骨,衫領露酥胸」噴血!拿老爺們開心啊。想變著法誘惑人也不能這麼賣弄風騷,故做高雅的吧。柳石基簡直鬱悶到了極點,他現在真懷疑那哭聲和丟失銀釵事件也都是那女子在故弄玄虛。
真想衝進去給她來個海棠齊放,芍葯全開,讓她月容失色,花樣絕俏,哇呀呀!他柳石基也會作詩。
「公子,你不會懂的,還是走吧。」屋裡又傳來女子絮叨的聲音。
又改稱謂了?這時柳石基才意識到,這少婦可能受刺激太深,精神顯然是有點不正常。得!這可憐的女子他是沒法管了,仙家有起死回生丹,卻不知有沒有醫治這種精神上出了毛病的丹藥。他離開那小院,一路想著邊朝瓊花觀走來。
其實他不知,還真有這種靈丹妙藥,叫回神丹。
那女子是因情所迷,為情所困,思維亂了章節,促使神智不清。道家所煉這種丹藥,原可使其心情平復,思慮回轉,逐漸變之清明,故稱回神丹。
或許是冥冥之中,不該那喪魂落魄的女子繼續遭受非人的痛苦折磨。可巧後來,石基於那準時賴又不期而遇,交手成盟,無意間提及此事,卻果真獲得一粒回神丹。那美婦終將被治癒,使她從此真的體似燕扶柳,聲如鶯囀林,這一成人之美的好事暫且不提。
柳石基這一路行去,是滿眼的夏花艷影,流水巷道,可他再沒了那種觀賞的閒情逸志。心緒隨著腳步的不停邁動,也如現代廣告屏一樣翻轉個不停。
原本是想出來蹓躂散心的,哪曾想接二連三地奇遇,反攪得他不得安寧。那女子掛著淚痕的臉總是在他眼前晃來閃去,可他卻無能為力,就好比一個不懂醫術的人,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去,心裡不是滋味。
如果當時青兒沒遇著彩逸,她現一定在這裡了,即便不能救治,畢盡她們都同為女人,彼此方便溝通,做做思想工作總也可輔以心理治療嘛。
他這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走到了觀門前,剛一露頭,便被看門的老叟衝出來一把抓住,反把他嚇了一跳。
「老爹,你這是」他看到老人的眼裡滿是焦急與惶恐。
看門老叟也不及回答,趕忙將手向遠處樹後一指才道:「柳太守,你快過去看看吧,那邊雨道仙正跟鬼打架呢,打了快半個鐘頭了,我跟老花匠兩個都不敢過去。還有喜豹那孩子,也過去了,但好像不頂」
老叟說話間,那樹叢後果然隱隱傳出辟啪的響聲,好像有人在鬥法寶,光艷直衝樹頂,像是與太陽一爭高下。石基透過樹葉的縫隙,早已看見師弟正與先時見到的那個賴頭和尚打在了一起。於是他不等老叟把話說完,飛身便向前趕去。
原來他剛才不在時,小雨聽看門老叟說了觀中見鬼一事,明知故問地說了一句,本是要逗一逗倆老頭開心。而一旁的喜豹,因剛才在那胡同口,就被小雨玩笑著拉走,好讓石基一人去面對院中哭泣的女人。他知是師叔尋開心,著實覺得對不住師尊。
這回小雨又故伎重演。因看到兩個未盡實事的老人被他戲耍,更是於心不忍,便不想再與雨師叔同流合污,就說:「你們別擔心,這大白天的哪來的神鬼,想是那準時賴施得法術,我這就同師叔去那邊查看,請了賴頭和尚出來於你們見禮就是。」說完拉了小雨便走。
這邊小雨見喜豹扯了自己的台,卻也並不著惱,本也是鬧著好玩,況他原沒打算嚇唬那倆老頭來著,都是因一時興起,才即興發揮。
被喜豹這一拉,說是要去前邊勘察,找出那賴頭和尚驗實,心內到也喜歡。仙家最是好鬥,而他雨沬更是好鬥中的佼佼者。因此更是不用拉扯,反到一馬當先往前衝去,如似草上飛一般,把身後兩個老頭兒看得眼花直冒。不過小雨的功夫他們在觀內都曾見到,只是此刻驚奇有餘,星歎不足罷了。
待他倆一前一後,奔至老叟所指定的見鬼地點時,卻並未看到如期想像的狀況,沒有人。
「哪來的賴頭和尚啊,我看一定是看門老叟昨晚夢見了鬼,摸樣長得跟那賴頭一個樣,今日沒事想起,看著誰都像鬼。指不定把這太陽的影子,也昏花識作怪影,說是見了賴頭和尚。」喜豹東瞧西望,來回走動著觀查,一邊不停地低聲叨嘮著。
而小雨站那兒,靠著一棵大樹的粗干,始終沒動。因他憑借一雙修道人的眼晴,雖然沒搜尋到一絲的蛛絲馬跡,卻嗅到了來自假山後面,花叢中的另一種味道,那是與花香截然不同的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