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他們看見了什麼?恰是各色的錦囊、劍鞘、網兜和法寶袋一件件亮掛於店牆之上,五彩繽紛,精美絕倫,真是晚來月升,滿壁生輝,令人愛不釋手。
「好漂亮啊。」石基心中不由得讚美一聲,原來這木兄是幹這行的啊,他目不轉晴地開始一樣一樣地欣賞起來。
而一旁的喜豹更是喜上眉梢,見石基饒有興致,便湊趣道:「師尊,你不正好有把沒鞘的殘劍麼,看上面哪種合適,給配上豈不兩全。」
石基剛要開口叫他不要多事,少說為妙,卻聽得背後珠簾響動,聲同腳步一起雲湧入門:「哈哈,讓各位久等了,我這小店實在是平庸得緊,還請柳兄弟多指教啊。」眾人回頭一看,見是木彥平正從門裡走來。
赫!這人來得還真快。石基想著嘴裡卻道:「木兄過歉了,這麼好的兵器飾配,哪裡去找?只看上去,它們似乎不像是普通的金屬材料、皮革、絲錦所編,很是少見呢。」他這到是實話實說。單就那些懸掛壁間的劍鞘,非金非銀,古樸、大方,色彩絢麗中不失典雅,摸去柔滑似水,卻又如鋼鐵般的堅韌,實在看大不出所用何物製成。
木彥平聞言笑道:「不是少見,在這山東及至江南一帶,你根本找不出與這相媲美的第二件來。」說著,他一伸手,將牆上的一隻魚形劍鞘取了下來,修長的指尖在上面順勢一劃,五彩的魚紋,像在流動。「看這劍鞘,你不覺得它很眼熟嗎?」笑意更深。
石基被他這麼一說,心裡不覺一動,他這話中好像有話啊。嗯,先不露聲色,給他來個扯東拉西,看此人究竟是何來頭。於是點頭:「是很眼熟,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它是用鳥翅編製而成的吧。」其實他也不能肯定,只覺上面的色澤條紋像極,但他是嘗過那蠻蠻鋼羽的厲害的,若拿它來編製東西,豈不跟用石頭當棉絮,讓皮肉過不去?
「哎呀!柳兄弟好眼力啊,你是第一個說出正確答案的人。」驚訝帶意外,另附知己也。
果然是用蠻蠻的羽翅做的?那得多大的手勁啊?非一般功力可比。這種技藝實屬難得,應為上乘,看來我這一趟算是走對了,這回輪到他柳太守愕然加慶幸外帶崇拜:「木兄,我可找到你啦,小弟正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呢。」一把抓住對方拿著劍鞘的手。
「哈哈,走,去裡面說話。」木彥平這次是真得開懷大笑了。他把劍鞘重新掛回牆上,一改先時的客套,像見了久別的朋友一樣,拉起石基的衣袖,就往店後的ど門走去。
而一直在旁溜躂的小雨,先是為店裡五顏六色的配飾繞得眼花,後來才看清都是一些套子、秀囊,錦匣之類,又見木彥平走來與師兄搭訕,已是不耐,這些凡間瑣事他絲毫都不感興趣。如今卻見石基一臉地激動,聽他所說便知因那殘劍而起,因此木彥平相邀去裡面交談,他更不便跟去,心道:不就一把破劍麼,搞來搞去的,編成劍柄,還了原樣,那又如何?不加祭煉,仍是一塊頑鐵。
他看喜豹牽著小白龍,望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站在那兒也不動,便上前問:「你怎不跟去呀?看編花多好玩啊,還是用那『野鴨』的羽毛來編哩。」口氣中很有那麼點嘲諷的意味。
喜豹聽了不知可否,在那抓頭傻笑。他原不知道石基劍插鳥翅,後拔取時有三根鋼羽留在上面的事情。之所以他沒跟去,是因為他覺得師尊有事,徒弟摻和進去幹啥。
而站在店壁旁,招攬生意,替顧客作參謀的夥計聽了不樂意了。這言語裡分明是在奚落我們掌櫃的嘛,於是抱打不平,說了句:「那你編個試試看。」
小雨一聽,呵!心道:你個家奴哈,替主人說話不臉紅,拿「野鴨」毛來糊弄我們,怎麼著?當人是傻瓜啊,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雨沬,我一早看出來了,這木彥平八成是沖那殘劍去的,保不準還為了規圓匣呢,這江湖上覬覦寶物的人可不在少數。
這小雨可真是機靈豆豆嘎崩脆。他本沒想得那麼多,只因剛才木彥平聽了柳石基那句話,哈哈大笑,這一笑,被小雨一下識破了機關,心裡頓時象明白了什麼:哦,我說的呢,怎會這麼巧,一大清早在湖邊碰到了他的小童,說什麼來這兒的人都會去山上拜三賢墓,卻恰恰又在墓前遇到了他,這不是明擺著事先預謀好的麼。
看來小雨對這位木大編師不僅是疑心重重,而且更是成見深深。
而今又被小夥計那麼一頂,當即就想反臉。可又一思忖:算了,別在這鬧了,讓人傳了去笑話。江都沒去成,本就辱沒了師尊寶匣的威名,這一張揚,不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雨沬沒本事,借用寶物還要二次飛渡。
但他又喜事好鬥,況如何能忍得別人製造騙局讓他去鑽?正好借此機會出出氣,只把握住分寸便了。
於是,他對仍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服氣的小夥計道:「編,我不會。我會拆!」說著,一揚手,將牆上的一支劍鞘提溜在手裡,也沒看到他怎麼動的手,貌似只一抖,那劍鞘便像解了繩的辮子,立時散成了一拖把。
「你,你敢毀壞我店的東西,你個狗娘養的臭道士。」鼓起的腮幫子更是成了皮球。
他不開口罵人到也沒事,小雨便想就此打住走人。而這一聲臭道士喊出,當即又一個編製的錦囊成掃帚。這下可真惹急了那小夥計,鼓脹的「皮球」一下爆開,成了決堤的洪水,開始左一個臭道士,右一個臭道士的大罵。
這下公雞開唱,可有了應卯的了。像是跟他較勁,他罵得越凶,小雨的手越快,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只見店牆上全它媽拖把、掃帚變了樣,好看點的也成了鴨毛撣。
再瞧那夥計,已然是做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說是毀了店,要把小雨送官押監。而一旁的喜豹早跑得沒了影,估計是通風報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