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基從泉邊回到斷崖口的蛇洞前,看到小雨已經靜靜地坐靠在一棵大槐樹下,身上滿纏著紫色綢紗,一看便知是彩逸用自己的外衣撕成條綁縛的。
再看彩逸,只剩一件白色滾邊小夾,緊裹住婀娜的上身,下擺正好卡在紫色長裙的邊緣,兩隻袒臂,潔白如玉,欺霜霸雪,上盤的青絲,於一支璧翠簪高高挽起,如雲賽鳳,更顯頸長身秀。
見石基走來,她連忙迎了上去,低聲告訴他小雨已服了夜精丹,正在靜養,藥力可助他活血化瘀,排除體內的惡毒。幸虧他機靈過人,在大蛇擒住他的一剎那,已將要穴封閉,再加上他功力深厚,道基堅實,不然就算他修百年之身,也難脫此劫。
石基聽著彩逸的話,兩眼卻望向小雨,見他二目微合,又不似在打坐,到像是睡去,便問道:「他關閉的穴道已經解開了麼?」
「胸、背處不曾,若強行解開,他必疼痛難忍,暈厥過去,需等二日後,方可開解。他此時正在靜坐養息身體,並不敢打功入定。待得七日後,傷平肌愈,再稍加運氣調元,將體毒徹底排盡,便無大礙了。」彩逸說完又問喜豹的情況,他們剛才去了哪裡?
石基便把去泉邊替喜豹洗浴的事說了一遍,彩逸聽了不禁一笑:「他到是省事。」
「他到是省事。」石基也照樣學說了一遍,爾後又道:「就是不省心。」
他本是指喜豹羞於自己藥力作用下的齷齪,扭捏作態,一副兒女之氣,不似個男人的氣概。卻不想被彩逸誤會了,以為又發生了什麼變故,急忙又尋問。
「沒什麼,這邊就全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小雨,我去泉邊看看喜豹泡好了沒有。」說完轉身要走,忽又想起來什麼扭頭道:「我那小白馬還留放在徑外的巖洞旁呢,你去替我看一下吧,順便把它帶到這來。」
然後,他又把小雨封洞一事說了,彩逸聽了立即應聲,往徑口處飛去。石基看著她的背影,再看看樹下靜坐的師弟,不由得從心裡感激和佩服這個小女子。要不是她的紫虹劍和靈丹,別說斬蛇,恐怕小雨和喜豹早薄命黃泉了,看來自己除勤加煉功外,在道家的醫術上還要多加研究呢。
其實他不知,若不是他二人及時趕到,喜豹尚且難免一死,但小雨頂多**被廢,兵解再渡,不過此番遭劫太重,所料未及,非折損去幾十年的功力不能。
話說彩逸回頭去尋小白馬不提,柳石基返身去看泉中的喜豹,可哪知待他到得泉邊,卻不見了他的蹤影,先還以為他因貪圖泉水的溫涼爽快,游離別處去戲耍,便沿著下游找將而去,堪堪走了約百米多,還是無一絲的跡象,覺得不對,收足回轉至原處,猛見石塊上涼曬的衣服也全都消失不見。
他心中吃驚,自己只走了那麼十來分鐘,此間盡會發生如此的變故。他這才想到在泉邊尋找可疑之點,看有什麼來過此處的物證、人跡。
這一看,不禁又更加的疑惑起來,只見青漉帶濕的草地上,有十分清晰可辨的馬蹄印。這蹄印他太熟悉了,是自己那匹小馬的足跡啊。
「小白馬來過這裡?難道是它把喜豹帶走了?」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判斷,他急忙又回身向崖口內的蛇洞奔去。
剛出崖口,恰巧與一人差點撞了個滿懷,忙向後到退一看,原來正是要去找的彩逸,看此情景,她那裡似乎也出了狀況。
「小馬不見了是吧?」石基未及她開口,便先聲奪人地發問。
「是啊,我正要來找你,據我觀測它的跡象,似乎是奔這崖口外而去。可如何我們對它不曾有絲毫的留意?」彩逸也是急忙答道。
石基聽了低頭回憶著小馬可能於何種情況下溜於他們的身旁,應該就在自己從泉邊回到洞口處的那一次啊,但那回絕沒可能在他眼皮下通過,這一點他可以確定,難道
「我想它一定是在我們急救小雨和喜豹之時,從這裡去了泉邊。」彩逸的語氣相當肯定。
她的話正與石基所想一致,於是倆人決定順著泉邊小馬走去的足印,一路找下去,但小雨怎麼辦?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了這點。
當他們看向小雨時,卻見他微閉的雙目已開啟,正抬眼看著他們。雖然他的傷勢不輕,但他的眼神依然精運流轉,盼若星辰,如不看他身上,只觀其面,平常人絲毫察覺不出他是個受傷之人。而他的青稞飛劍更是已祭煉到清靈純厚之境,在空中旋轉無收,便自行回了鞘中。
經過這一番的折騰,這時石基才算與這位同門師兄弟正面對視,他知道小雨現在還不能說話,但從他眼裡已經讀懂,他沒有事,讓他們盡快去找小白馬和喜豹的下落。
為了謹慎起見,彩逸還是用青城獨門法咒將小雨整個身子隱匿起來,而且外面又用法寶加了一道防護。這也是她青城門下鎮洞之寶,名為倪霞障,為花旗聖母親手所祭煉。此物揉軟如棉,薄如蠶翼,用手捏去空無一物,施法展開,可大可小,幻化之光五彩繽紛,看去象霧又像雲,彷彿在林間繞物隨飄。
這樣的障眼法除道力極深之人所不能看破,即便被厲妖重邪之徒覷出,也拿它無一絲辦法,除願賠上自家幾十年苦修的功力,但無怨無索,誰會化那許多心血換之?
待一切收拾停當,倆人才一起去到泉邊,沿馬蹄印尋去。可往前不到一里之遙,足印忽然消失。這時天色已完全黑沉下來,月影碎地,泉光澈明,地平草干,上面再找不出半點的痕跡。
他倆只好放出飛劍,借劍光照地,一個繼續向東,一個則離開泉邊,旁敲側擊,仔細搜索小馬的去處,直走到山泉的盡頭向另一坐山崖彎拐,也無任何的收效。
「他們會去了哪裡呢?難道出五台了?」彩逸不由得駐足停下,望著山泉另路擇道的光影,口中喃喃低語。
石基這時也停了下來,他比之想得更多更深。小馬原已通靈,曉於人情事故,它不但馱載去喜豹,而且連同山石上的衣服也一併負去,一定是有其用意,看此情景似乎是向某處通風報信,因無法言語,才藉以喜豹之口,又於衣服為憑,他越想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
於是,他便將此推理告訴彩逸,不知彩逸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