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林心急如焚,凌微步施展到極至,轉眼間經過幾次時空跳躍,來到帝都天森上空。
斯林和金玉長期居住在谷裡小鎮,只有小時候跟著金玉去過幾次谷裡家族在天森的豪宅。自從巴林卡他們每星期到谷裡小鎮輔導斯林武技和魔法以來,他和金玉躲都躲不及,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再到帝都去挨「四大魔鬼」的訓。
所以,谷裡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反而最不熟悉聲名赫赫的谷裡家在天森的具體位置。
斯林憑著兒時的模糊記憶,在一片片仿如天上繁星的燦爛燈火中,降落到帝都北面的僻靜街道。他記得,谷裡家的大宅就在城北的平康裡。
身上白色的披風太過顯眼,斯林順手將薄如蟬翼的冰蠶披風折成布條,裹住光溜溜的腦袋。
「嘻嘻,兩大特徵:披風和光頭都沒了,看你們到哪裡去找『史令』!」
斯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褲,戴著一頂拖著蝴蝶尾巴的白色布帽,甩著光芒燦爛的兩顆碩大戒指,加上賊嘻嘻的笑容,看在別人眼中,都會以為這身裝扮是「哈皮族」的最新潮流。
果然沒有走錯,繞過僻靜的小巷,斯林一眼就認出前面兩旁高門深院林立,地面鋪著乾淨整潔的青石板的大街正是帝都高官巨富聚居的平康裡。正是夜半時分,街道兩旁以魔法晶石作能源的路燈發出幽幽的藍光,將空無一人的平康裡映照得陰森恐怖。
斯林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搞什麼飛彈,把大街弄得像鬼堡一樣,難怪那些肥頭大耳的高官個個看來都陰森可惡。」
他故意將腳步踏得山響,抵禦心中近鄉情怯的激動和不安。遠遠看見街尾那座有些熟悉的青色院牆,紫紅大門的院子,斯林迎著街道兩邊一座座高大門洞裡值班衛兵懷疑的目光,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他剛剛在黑獄堡壘作完一場「綁架」秀,心中有鬼,看在那些衛兵眼中,更是神色緊張,目光閃爍,不是什麼好東西。果然,斯林還沒有踏上谷裡家的台階,四支明晃晃的長槍就指向他身上。
「小阿飛,站住!這裡是元帥府,不是你搗蛋的地方,還不快滾!」
別的府第都只有兩個衛兵,谷裡家大門前不但有四名衛兵守衛,透過沒有關嚴的耳門,還能看見院子裡劍光閃閃,顯然有更多的士兵在執行軟禁命令。
深更半夜,衛兵的喝斥聲顯得格外刺耳,斯林轉過頭去,看見所有大宅的衛兵都端著長槍走上大街,靜靜地注視谷裡家門前的動靜。一有不對,他們就會封鎖平康裡,關門打狗,將斯林堵在前面已經沒有出口的死胡同裡。
斯林深悔失策,早知如此,還不如在空中找好位置直接降落到院子裡。現在他是「烈士」身份,衛兵根本不可能向大叔他們通傳,只會將他作為別有用心的小混混抓起來。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一位一星校官走出耳門,低聲喝道:「什麼事這麼吵?這裡是平康裡,不是城門口,惹得大人們不高興,你們擔當得起嗎?」
斯林雙眼一亮,馬上就認出了這位校官的身份:「馬爾道夫校官,還認得我嗎?」
那位年青的校官皺著眉頭,上下打量斯林:「你認識我?我沒有你這種哈皮朋友呀。」
斯林臉都不紅一下:「呵呵,我像哈皮嗎?沒想到我還有這種天賦,值得繼續努力……咳咳,說正事。你不是衛戍軍團城衛隊第一大隊第三中隊第一小隊隊長馬爾道夫校官嗎?我是斯林#8226;谷裡,一百多天前我和大叔大嬸、二叔二嬸他們進城,我在東城門口暈車,記起來了嗎?」
那幾個城衛兵平時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帝國高官的機會,更何況當時在東城門輪值,他們一次就見著了兩位元帥,還有帝國第一魔法師和在帝國民眾眼中特別神秘的情報處處長,所以他們記憶猶新,隔三差五就向同事炫耀。
斯林一提起,那幾個衛兵也依稀認出了當日在城門口大吐特吐的斯林。至於馬爾道夫,他還有特別的理由,更加熟悉斯林的相貌。
立刻,他也認出了斯林:「你?嗯,是有些像。可是,你怎麼變白了,皮膚細得像個小娘們?……哇,鬼呀!」猛地想起,如果面前這人真是斯林#8226;谷裡,古里古怪裝扮的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最後的一聲慘叫,比剛才衛兵的喝斥不知高上幾倍。
斯林賊賊地一笑,身子飛快地一閃,四名衛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咚」地一聲,一記老拳敲在馬爾道夫頭上:
「痛不痛?」
「痛!」
「噹」,狠狠地一腳踩在馬爾道夫腳背。
「痛不痛?」
馬爾道夫尖叫著彎下腰,撫摸著立即腫得老高的腳背:「痛,真的好痛!」
「那我是不是鬼?」
「不是……耶,小子,好像該我試你吧?你居然敢毆打長官……」
「嘿嘿,你試我我試你,不都一樣嗎?找出問題的真像才最重要。」斯林「大方」地攀上馬爾道夫的肩膀,「安啦,是軍部搞錯了,我在死亡腹地殲滅戰中只是受傷昏迷,被附近的老鄉收留,剛剛養好傷才回來。馬爾道夫大哥,我可以進去了嗎?」
馬爾道夫呲牙咧嘴,連連揮手:「巴林卡元帥他們又不是犯人,只是限制了活範圍而矣。進去吧,進去吧。」
看著左搖右擺走進院子的斯林,馬爾道夫喃喃道:「死小子,下手真狠。不過你沒有一點高官子弟的臭架子,嘻嘻……我喜歡!」
谷裡家的大宅是典型的古式園林建築風格,進門就是巨大的屏風,屏風後是花木扶疏的前院,只有一棟寬敞的議事廳。繞過七里香織成的花牆,才是主人起居的幾座獨立小樓,還有管家、下人居住的平房和生活設施。
任何人都知道,只要不將谷裡家兩位七級武技的元帥和當今第一魔法師投入監獄,再嚴密的守衛也攔不住他們。所以,馬爾道夫的守衛小隊只在大門口值勤,所謂軟禁,不過是象徵性的。
但是,谷裡家族這次在政治鬥爭中的徹底失敗,才是天森帝國的最大新聞,谷裡家所有人的惡夢!並不會因為守衛的薄弱,而減輕谷裡家族所有人心中沉重的負擔。
因為有參天的大樹和濃密的花木遮掩,大門外的喧嘩並未傳到後院。除了以前斯林父親居住的三層小樓透出隱隱的燈光外,其它幾座小樓都沉浸在熟睡之中。
因為四周的窗戶上都掛著厚厚的絲絨窗簾,在外面看來光線微弱的客廳,裡面卻是燈火通明,十來個男男女女將小客廳坐得滿噹噹的。
巴林卡、門別、烏丹、絲麗姍、金玉,還有妲菲爾和斯林四位千嬌百媚的堂姐,谷裡家族所有的成員居然都聚集在小客廳裡。看來,他們正在舉行重要的家族會議。
金玉坐在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裡,看她寂寞蕭瑟的身影,就知道還沉浸在痛失愛子的巨大悲痛之中。妲菲爾坐在金玉旁邊,修長的小手一直和媽媽緊緊相握。自從她成人以來,也許因為金玉咋咋呼呼的性格,也許因為金玉和性格相近的斯林打得火熱,出落得清高冷艷妲菲爾開始慢慢和金玉疏遠了許多。可是,因為斯林的「去世」,已經微有隔闔的母女倆又自然地相互依偎,相互鼓勵!
客廳正面牆壁上,莫菲和斯林的「遺像」赫然在目。下面的長條桌上,端端正正擺放著斯林平時一直帶在身邊的一本考古手冊。
那是斯林匆匆忙忙趕去參加學校新生戰前實習大會,落在天森學院寢室裡的父親的遺物。
沒想到,曾經是莫菲留給三口之家的遺物,今天卻成了斯林留給母親和阿姐的唯一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