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窗外暖暖的陽光照得他一陣舒爽。自己有多久不曾如此深沉地睡過啦。坐起身來,掀開身上薄而鬆軟的錦被,一葉知秋開始環顧他所處的環境。金色略微透明的帷幕擋住了自己大量的視線,但是,依自己的眼力,依然不難看出,房間的每一處無一不含有精雕細琢的痕跡。床的另一側是用紗絹敷成的窗戶。紗窗緊閉,窗外的冰天雪地絲毫不能影響房間內的如春般的溫暖,微微的暖風竟然在房間內輕輕的遊走,為封閉的房間帶來陣陣清新的空氣,也讓床上的帷幕隨風而動,給房間帶來一分飄逸的感覺。
「你醒啦。」一個冷淡卻十分動聽的聲音從帷幕外傳來。
一葉知秋這才發現,透過帷幕,在距離房門的不遠處,一名戴著面紗的女子就坐在那裡靜靜地繡著什麼。只見她目不斜視,盯著繃子上的圖案,若非房間裡只有她這麼一個人,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剛才發出聲音的就是她。
「水無情?」一葉知秋不確定地問道,畢竟,自從水無情成了十大美女之一之後,不少女生也愛上了這種紗巾蒙面的打扮,時常有女子作水無情的打扮,惹得周圍的男子一陣心癢難耐。
女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繡著她的刺繡,那專注的神情,彷彿她的世界裡除了手中的針線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一葉知秋也不是愛說話的人,見對方不作聲,也只是靜靜地沉默著。
女子的動作靈巧而嫻熟,一針一線猶如行雲流水,毫無滯礙,如同漫舞一般。一葉知秋不覺想起了另一名同樣在他面前操持著針線的女子,只是那名女子似乎天生與針線有仇,不是被針扎得滿手是血就是被針線纏著指頭,花費了幾乎可以讓兩個人升為大師級的裁縫的材料,也只是勉強做出了一個總算不像布袋子的劍鞘。想到這裡,一葉知秋帶著笑意地將手伸進懷裡,掏出那略帶暖意的劍鞘。用畢方的羽毛編織而成的花紋,泛著柔柔地紅光,總讓人忍不住想起它的創造者那甜甜的,無憂無慮的笑容。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一葉知秋的心彷彿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憤怒地從床上站起來,瞪向女子。可是,女子依然只是靜靜地完成著她的刺繡,彷彿不曾說過話一般。
一陣眩暈湧上了頭部,一葉知秋不得不又再度坐下。
「你被踏浪無痕的血影劍所傷,它的血影劍氣已經滲入你的體內,你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了。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床上吧。這床是用千年寒玉所製,對你的傷勢是非常的有利的。」女子總算停下了手中的活,向一葉知秋走來。
「千年寒玉,只要得到拇指大的一塊,在修煉時握著它,就可以大大減少走火入魔的機率,帶在身邊還能加快身體本身傷勢的恢復,在江湖上是不可多得的至寶,沒想到在你們寒冰堡卻只是用來睡覺的床罷了。人說寒冰堡富甲天下,果然沒錯。」一葉知秋冷冷地看著女子。
「你這也算是看待救命恩人的眼神嗎?」女子也冷笑著望著一葉知秋。
一葉知秋卻不再理會女子,在寒玉床上盤膝而坐,運功療傷起來。女子見狀,心中暗氣,平時,整個寒冰堡裡誰不是看自己的眼色行事,就是六面神君也要看自己三分臉色,眼前這傢伙居然敢無視自己,著實可恨。女子正待發作,房間的大門突然豁然大開,風蕭蕭一陣風地跑了進來,嘴裡還在一邊大叫:「無情姐,一葉知秋醒了沒有?」
「醒了,不過,現在正在運功療傷。」水無情沒好氣地說。
「醒了就好,」風蕭蕭看著正在打坐的一葉知秋,安慰地說,「我剛才和妃醉酒還有施浣紗聯繫過了。妃醉酒一聽我說一葉知秋受了重傷昏迷了,急得不得了,正吵著要帶浣紗嚮往我們這兒來呢。既然他已經醒了,我就讓她們不要來了。施浣紗的病現在還沒好,可經不起這長途跋涉地折騰。」說著又一陣風地跑了出去。
一葉知秋並沒有完全入定,風蕭蕭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此刻,他心裡也是無限地著急:「不要來呀!酒兒。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不行,看來自己要盡快行動才行了。」
只有水無情似乎是三人中最平靜的人。她凝神看著眼前這名男子。雖然對方雙目緊閉,可是略皺的眉頭卻顯示著對方有著很重的心事。他究竟是在想什麼呢?自己這次收留了他,究竟是否正確呢?水無情暗暗盤算著得失。
與此同時,我也接到了風蕭蕭的來信。雖然我仍然在擔心一葉知秋的傷勢,可是急著前行的步伐還是相對減緩了許多,總算是饒了被我拖得半死的浣紗一條性命。
自從我給風蕭蕭發短信詢問一葉知秋的情況,又問了浣紗一點相對醫學上的問題。從浣紗那我知道了,血影劍是一把很凶厲的劍,與之配套的《血影劍法》更是吸收他人的精血為主的劍法。血影劍劍身帶著血毒,被血影劍所傷的人往往沒有什麼好過的日子,受傷後身體會極度虛弱,而且一旦有了傷口,傷口便很難癒合,在他的傷勢完全好之前,任何的移動都可能因此而再度扯裂傷口。過去許多與血影劍客交手的人,可以說並非死在踏浪無痕的手上。而是踏浪無痕*著血影劍擊傷對方,讓對方因流血過多而死。
不過,現在一葉知秋既然已經醒了,想來他應該會馬上運功療傷的。寒冰堡應該算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在那裡,想來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的。而且依他的功力,只需一兩天應該就可以把自己的傷治好了。想到這裡,我懸著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雖然仍然帶著浣紗向寒冰堡走著,卻也不再那麼著急了。
「酒兒,既然一葉知秋已經醒了,咱們就不用過去了吧。」浣紗見我還拉著她往寒冰堡的方向走著,不情願地說道。
「紗兒,我不放心呀!」我憂慮地說道。
「有什麼不放心的。他不是已經醒了嗎?風蕭蕭可是把他放到六面神君專用的寒玉床上的。有那麼大的一塊寒玉在,他的那點小傷還有什麼讓人不放心的。」浣紗不滿地說道。
「如果他贏了,我這時也就不再想他了。可是,他偏偏輸了,還輸得那麼的慘……」
「哦——,明白了,你是在擔心他心理上受不了,要去安慰他,對吧。你和他果然有點什麼,呵呵呵呵,你們什麼時候把關係挑明?」浣紗一副「我很聰明吧」的表情。
挑明?關係早挑明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沒好氣地看了浣紗一眼,說道:「咱們和一葉知秋好歹也相識一場,去安慰一下他難道不應該嗎?而且,這次,我帶你過去,也許不只是安慰他一下而已。」
「此話怎講?」浣紗素知我這人平時雖然迷迷糊糊,可是,有時思路卻比旁人更加清晰。
「一葉知秋終究也是十大高手之一了,武功自然是高強的。他與踏浪無痕曾經是朋友,自然會對踏浪無痕的武功路數有所瞭解。自他加入青龍幫後,終日與他的這位背叛過自己的友人在一起,無論是依他嗜武成癡的個性,還是對這位友人的防備,你認為他會不對踏浪無痕的武功進行研究嗎?即使他功力不濟,躲開踏浪無痕的幾劍應該沒有問題吧。一葉知秋明知踏浪無痕血影劍的厲害,身上卻全是血影劍的傷痕,你認為這是何故?」我一邊慢慢地向前走著,一邊向浣紗說道。
「你的意思是——」浣紗也不是笨蛋,一聽我的解釋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葉知秋是故意受傷,然後留在寒冰堡裡。」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浣紗問道,「難道他就不怕寒冰堡看出他的目的嗎?」
「他現在可是身受重傷。血影劍的效果你知道,難道寒冰堡的人會不瞭解?一個渾身是傷,動兩下就可以會死的人,你覺得他能給你帶來什麼危害?人哪,總是會被眼中見到的表面現象所迷惑。寒冰堡的人也許在他傷好之後會對他有所防備,不過,對於現在的他,在寒冰堡的眼中,與無害的羔羊應該沒有多大差別吧。」說到這裡,我深吸了一口氣,「但願一葉知秋將自己留在寒冰堡並沒有什麼過分的目的,否則,寒冰堡對他的報復絕對不會是我想見到的。」
「你的意思是說,一葉知秋很快就會行動?」浣紗不確定地問。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次我帶你去找他,究竟是對是錯,不過,好歹我們也是相識一場,我實在不希望他把自己逼到一條不歸路上去。所以,我想到寒冰堡去勸勸他。」
「不過,這一切也只是你的猜測,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也許他只是單純的不小心被打傷的,咱們呀,就只把自己當成探病的朋友就行了。」浣紗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頭。
「是呀,也是許我想太多了吧!」我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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