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沙羅在「但丁城」中受困之際,斯渥特島上的擂台賽也已經進行到了前十六強的地步。
在以噬魔劍X打倒了盡耍無賴手段的白羅之後,其亞如期的進入了強十六強的行列。
但為了公平起見,前十六強的比賽必須重新抽籤安排次序,每天只會打一場,而且在輸掉或是最後勝利者出現前,全部參賽者都必須被安排住在別館中,統一管理,以免有任何人使出任何正當以外的手段來淘汰對手……簡單說來,就是防止別人作弊。
大家所住宿的別館,是一個僅小於本館的建築。在百年前,原本是給一些來島上作客的皇親國戚居住的,但由於這家的沒落,使得近年來已經乏人問津。別館的地點位在島中央本館的不遠處,建立在山崖上,四周有青山與深谷環繞,唯一可自由出入的,只有一條吊橋。而比賽的地點,則就近選在別館中央的小廣場上。
以雅致的角度來說,此處可以說是依山傍水的人間仙境,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只要被困在此處的人,恐怕都難以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離去。
但是對眾人而言,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當上這個島的主人並繼承勇者之名,那麼短時間的不自由,都只是瞬間的不舒服罷了。然而,這樣的情況就其亞而言,卻是很難讓他能夠安心的。
首先,嘉兒尚在昏迷之中,雖然亞雷文已經答應妥善照顧,但卻無法讓其亞全然安心。再者,原本與那女孩在海畔的「不約之約」也因為比賽的緣故,而得要無限期的延期了。一想到此,其亞就不禁有著放棄的想法。
「乾脆在下一場輸掉好了……對,就這麼辦。」其亞在心中不禁如此計劃著。
雖然身為貴族,但是他卻沒有父親那般過度的自尊心,對他而言,戰敗並不是的可恥的,更何況現在的他,心中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想到此,其亞的心情不禁輕鬆了許多。在把自己的隨收行李稍稍放置妥善之後,他便走出了自己被安旁的房間。
由於別館本來就是為了款待客人而建造的,客房相當的多。「ㄇ」字型的建築共分有三個區域,每個區域以架空長廊相接,食堂、廚房等設備位於中央,而兩旁則是分別有著足以居住數十人以上的房間。
為了不讓每個參賽者發生戰前私鬥的情形,每個人居住的都相當遠,而且也不知道彼此的位置,因此除了在用餐時會相遇外,其餘情況極難碰見。
然而,可能因為是在「不論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勝利者都只會有一個」的想法,亞雷文這一派的擁戴者們,對於別館的情況,多數抱持著冷眼旁觀的想法。也就是說,不管裡頭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無所謂,甚至可說,他們樂見於每個選手們自相殘殺。
也因為這個緣故,在這種兩個派別有著不同的想法之下,別館之中的人手是很薄弱的,除了幾個僕人、守衛以及比賽相關者之外,幾乎沒有所謂的管理者存在。
走到中央區域之後,只見得那兒的大廳上,已經有了不少的人。
從他們看其亞的視線來判斷,其亞知道,這些人八成也是參加比賽的人。
這時候的大廳上,一共有五個人,撇去其亞自己以外,還有一位隨恃的僕人與三位看來實力不弱的參賽者。
這三個人彼此並未交談,只是或坐或站地各據一角。他們的身上也各自佩帶著自己的武器,分別是巨斧、弓與長劍。
「看來……我好像來到了不大該來的地方了……」
一看見這景象,其亞便已經理解到了,這三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會是想要平靜的喝茶聊天,他們可能打算場外私鬥,也可能是有什麼恩怨要解決,但總之,光看到站在們邊的侍女那副緊張害怕的神情,其亞可以確定,這時候的氣氛絕對不是自己這外人該說話的時候。
然而,這時候的他都已經來到此處了,倘若就此轉身,不但十分突兀,只怕反而會成為他們針對的目標。
「……算了,反正都要放棄了,還顧忌他什麼呢?」如此想著,其亞於是繼續向前走去,並且隨意坐在階梯上。
這樣的舉動,顯然引起了那三人的注意,但見他們身子都微微動了一下,可是卻終究沒有做出動作來。
看著這樣的情況,其亞微微一笑,隨即對一旁的侍女揮了揮手,接著說道:「小姐,可以給我一壺茶嗎?」
聽到其亞的話,那侍女先是一呆,隨即連忙點了點頭,但就在他要走向廚房之際,站在一旁身配長劍的男人,卻突然對侍女說道:「喂,我要喝咖啡,立刻就要。」
「呃……這……」聽到這句話,侍女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兩個人的要求相互衝突,先幫那個人,都會得罪另外一方,面對如此的狀況,侍女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怎生是好。
「小姐,算了,我的茶晚一點來沒關係。」
其亞這麼說著,原本以為可以解決此時尷尬狀況的,但誰知在這時,腰上掛著弓的男子卻挑釁似地說道:「小兄弟啊,說改就改,怎麼這麼沒有主見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應該跟你無關吧。」其亞說著,又向侍女揮了揮手,示意要她趕快離開這裡。
然而這時,背上背著巨斧的男人,卻像是湊熱鬧似地說道:「等一下,我現在肚子很餓,想要吃點東西,小姑娘,趕快幫我準備一下吧。」
聽到這句話,反應最激烈的就屬剛剛那位要求咖啡的男子了,只見他站起身來說道:「雷馬斯!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怎麼了嗎?」被喚作雷馬斯的男性說著淡淡一笑,「我只是突然覺得很餓啊,有什麼不對嗎?」
由於原本兩人就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芥蒂,這時再加上一點點的誘因,心中的不滿頓時爆發了出來。
看著兩人爭吵個不停,另外一位男人並沒有任何想介入的打算,但他也不考慮要當和事老,只是一面笑著,一面看著兩人爭吵。
「雷馬斯,我早就忍你很久了,不要等到比賽,我現在就收拾你!」突然之間,持劍男子如此大吼了起來。
「說得也對啊,如果不現在解決的話,只怕等到第一場比賽後,你就得要離開了。」
雷馬斯笑著說道,但這樣自然讓對方更加的生氣。
只見兩人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逕自分別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來,同時朝對方走了幾步。
「要怎麼解決?」
「你說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當然是用最快解決的方式來解決!」
「那怎麼樣才是最快的解決方式?」
「你說吧!你想要怎麼解決?」
兩人不斷重複著類似的談話,看似劍拔弩張,但卻遲遲都不肯動手。見到如此情況的其亞,不由得啞然失笑。
但他並不曉得,其實兩人都因為顧忌對方的實力而不敢動手,再加上,一旁還有一個弓箭手等待著,倘若真打起來,只怕反而會被別人作收漁翁之利。只不過礙於面子,兩人都不願意就此罷休,因而只有站在前方繼續裝模作樣的對峙著。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對罵的越行激烈,但終究卻沒有人願意開打,而看著這一切的其亞,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來,隨即離開了此處。
※※※
同日的下午,已經離開颯若好一陣子的崆流,一個人獨自來到了「圻加」。
仔細想來,這裡原本也是他們旅行將會來到的一處,然而這時,誰又能想到如今的情況竟然會變成如此?
但是對崆流而言,這樣的情況卻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現在的他,只希望在自己還有完全自我控制能力時,能夠先幫蒂妲等人解決掉未來可能遇到的敵人。
並非是種自我膨脹,因為深知對方能力的崆流曉得,不管是蒂妲、沙羅還是霧生、其亞等人,實力雖然已經可算是一流,但是與行事卑劣的光明魔導公會相比,一但真正的交鋒起來,只怕還是九死一生。
再加上,自己被「逆」融合的部分一天比一天增加,只怕到那時,自己將會無法幫上他們的忙,一想到此,崆流不禁更努力地想先找出光明魔導公會的據點,然後……一勞永逸地解決掉他們。
這究竟是覺悟還是被「逆」的能力所影響,崆流自己可能也無法理解清楚,但是這的確是他第一次想要把敵人消滅,而不繼續夢想著對方可以放棄敵意。
之所以會先選擇來到圻加,除了這裡歷史最悠久之外,也是崆流體內的一種特殊預感,他能夠感受到,這個地方,充滿著各種能量的彙集。
「圻加」是個可以與「槐斯」相比肩的宗教都市,但由於此國的土地不大,更不似槐斯那樣擁有許多礦藏,因此主要經濟來源,幾乎是以國際貿易為主。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儘管「圻加」的保守分子並不樂意,但是社會風氣卻依舊隨著時間繼續開放著。
但在另外一方面,由於圻加在歷史上,算是濕婆大陸最古老的國家,許多傳說都是從這裡開始起源,因此崆流才會先選擇在此調查。
「光明魔導公會……怎麼說都是有著相當歷史的組織,儘管幾乎是完全地下化,但在這裡……應該多少有些線索才是。」抱持著如此的想法,崆流於是來到了圻加的境內。
在文化上,圻加算是個相當矛盾的國家。他們一方面強調自己國家的正統性,另外一方面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們國家與外來文化必須融合,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圻加國內便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一是傾向於開放,要讓圻加從制度到文化上都開始改進學習他人的革命派。另外一邊則是深信自己國家人民最優秀,絕不需要去適應他人的保守派。只不過,這些政治上的想法,對於圻加的國民,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對他們而言,文化、民族什麼的,還不如讓他們生活的更好一點為重要。
這一日,崆流來到距離圻加王城還有相當距離的小城鎮中。
這座城市與圻加其他地方一樣,是以「祈禱院」為中心,而管理者,便是祈禱院中的院長與其直屬的部下人員,武力則是守護祈禱院的「聖院武士」。
所謂的「祈禱院」是圻加這個政教合一的國度所特有的機構。千百年前時,原本只是一個信仰的中心,但是隨著歷史的演進,宗教干預此地的內政,而後又經過無數年的分分合合,終於成為現今的局面。
祈禱院掌控地方,而受制於王城,但是王城的經濟來源又是自地方而來,如此相互鉗制,造成了某種程度的平衡。
搭著他人運貨便車的崆流,這時候緩緩來到了祈禱院的大門口。
因為祈禱院是個集合了文化與政治的地方,裡頭保存著相當份量的文獻史料,而其中的人員,都對於這裡的文化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若想得到許多關於此處的情報,自然是非這裡莫屬。
基本上,祈禱院本來就是讓人自由參拜之處,不管是本地或外來者,都可以自由的進出其中,因此崆流很順利地便走入了裡頭。
一進入裡面,迎面而來的便是許許多多高大的雕像。這些雕像或男或女,有高有矮,但手中都拿著各自的武器,像是要與什麼東西一決勝負似的。
而看見這些雕像的同時,突然之間,崆流腦中閃過了無數瞬間片段的訊息……之所以說是訊息,主要還是由於那些情報太過支離破碎,難以稱之為畫面或記憶。
而在那些訊號之中,崆流可以感覺到這些雕像中所代表的人物與意義,就是千百年來被人所稱頌的英雄。
不管是戰到只剩一兵一卒的騎士,還是一夫當關死守城邦的劍士,抑或是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人的魔導士,許許多多早已殉難的歷史人物,他們的形象此時都樹立於此,供後人所瞻仰膜拜。
然而,崆流從「逆」中感覺到的,並不是那些可歌可泣的偉大史實,而是在那些事情之後,所帶來的空虛與痛苦感。
戰到只剩一兵一卒的騎士,後來被敵人的小兵殺害,原因是,他曾經殺了那小兵的父親與哥哥。守城的劍士,因為不想向敵人投降而拚死抵擋,結果造成了敵人攻破城後的瘋狂大屠殺,以自己生命保護他人的魔導士,在死前所存有的唯一意識,卻是被他幫助者背叛的恨。
而這些人,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受人膜拜,其實主要都是由於政治上的目的。政府希望收買人心,並且掩飾戰敗的錯誤,於是塑造出所謂的英雄來,但是誰又知,他們所從崇拜的對象,在千百年前究竟是什麼樣的面目?說穿了,戰爭中的英雄,也只不過是直接或間接殺敵數多了別人點罷了。
「全部都是……死去形體的傀儡罷了……」
崆流不禁這麼說著,但隨即卻又按著自己的額頭,痛苦的咬著牙。因為當「逆」的感覺浮現之初,會與崆流本身的意志相互衝突,那種感覺具體化時,就好像是宿醉的頭疼再放大個幾百倍一樣,讓人痛苦難當。
但就在崆流痛苦的站在雕像前時,忽然間,身後傳來了女性的聲音問道:「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聞言,崆流回過了頭來,只見得一個身穿祈禱院修士袍的女性正站在身後,一臉疑惑著看著自己。
她年紀看起來比崆流似乎大上了幾歲,但也許是因為身份之故吧,臉上的神情,卻比同年齡者還要稚嫩了一點。
「你應該是外地來的人吧?」女性這麼問著,並且走到了崆流的正前方來,微笑著說道:「有什麼困難就請說吧,我們祈禱院很樂意幫你忙的。」
「幫我忙?包括殺人嗎?」
「啊?對不起,我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
由於崆流話說的並不大聲,再加上女性潛意識中排除了這句話,因此並沒有把這句話聽得很清楚。
但是崆流並不打算回應女性的話,當然也不可能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他只是轉過了身去,逕自從懷中拿出了裝著烈酒的小鐵瓶來。
然而,就在他轉開瓶蓋,打算要飲下之際,女性卻突然上前阻止了他,「請等一下,這裡是不允許喝酒的。」
聽到女性這麼堅決地說著,崆流也不打算去與她強辯,索性收起了酒瓶,朝著祈禱院的大門口走去。
但卻沒想到,當崆流剛走出祈禱院,並打算再度拿出酒瓶之際,剛剛的女性卻又突然追上了前來。
「你來祈禱院應該是有事吧?請不必介意,直接說出,我們會盡力幫助你的。」
可能是基於一種對自己信仰教意上的深信吧,女性似乎認定了崆流需要幫忙,並且也認為自己可以幫助得了他。
「你……你不可能幫得上忙的。」
崆流冷冷地說著,隨即轉過身去,往與祈禱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由於他知道這時的自己,就彷彿是個隨時都會解開封印的惡靈,因此崆流盡可能的與人保持著距離。因為「逆」對崆流的副作用,並不是讓他變得邪惡,而是讓他無法分辯原本他所學習的善惡之分,也就是說,當「逆」的控制勝過崆流之時,他並不會無意義的屠殺,但相對,卻有可能因一點點的原因而殺人。
但誰知,那名女性的比外觀上更加頑固了許多,儘管崆流已經走到了市集上頭,但她卻還是勉強自己遠遠跟在他後頭。
「還跟著……」崆流喃喃說著,隨即又加快了腳步來。
然而,即使情況是如此,崆流還是不願意使用魔法來離開此地,因為比起使用魔法移動所節省的時間,還不如節制使用來延長他可以壓抑逆所換取到的。
但就在他走到了人潮最是洶湧的港口邊時,忽然之間,他卻因為前方過度混雜的人群而停下了腳步來。
抬頭望去,卻見得在遠方的人群中央,有幾個男人,正在大聲地吆喝著,似乎以此威逼著什麼人似的。
「怎麼又是他們啊?」除了喧鬧聲外,崆流也從人群的討論之中得到了關於此時的情況。
※※※
「這個月都已經不曉得第幾次了,難道祈禱院都不管了嗎?」、「可惡,難道就看著這些人作威作福嗎?」、「如果是普通人也罷,可是為什麼這群人都擁有王族才有的守護天使呢?」、「這裡也是……這群自稱『冒險者』的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根據著每個人透露出的許許多多片段訊息看來,遠方那些人,應該是當地的地頭蛇之類的勢力,正在對商家索取美其名為平安費的東西。
只不過,當崆流聽到了「守護天使」與「冒險者」這樣的詞語時,心中不禁微微一動,並且想起了那日在「沒有終結的劇場」中所遇到的事情來。
但他現在哪裡會立即猜到,自從那日,「沒有終結的劇場」被自己給破壞後,包括自己與同伴在內,原本被俘虜於其中的人,全部都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來。然而,由於許多人早已與時代脫節,再加上了從那個世界養成的恃強凌弱之習慣,使得他們索性結黨成群,以「冒險者」之名,並且以及那時所得到的契約書為武器,繼續在這現實世界做那些原本的卑劣勾當。
就在這時,那群「冒險者」的人似乎是嫌周圍的群眾太過吵鬧了吧,但見其中一人一語不發地踹翻了面前的小攤子,隨即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契約書」來。頓時之間,一隻像是放大了幾千倍的蚯蚓,從契約書中換化而出,並且在空中低吼著。
當初在「沒有終結的劇場」所創造的世界毀滅之後,多數的魔法契約書,也都跟著毀滅。但是有少部分的守護天使契約書,就像是崆流的默世錄手札那樣,因某些原因或條件,竟然導致那些人能夠繼續使用。
如此一來,圍觀的眾人哪裡還敢繼續站在一旁竊竊私語?當下連忙朝四周奔走而去。
但也由於這個緣故,使得站在原地的崆流,給人看來十分顯眼。
果不其然的,沒過多久,那群「冒險者」就已經發現到了他的存在。
「喂!臭小子!你還不給我滾?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一名男子這麼問著,只不過他壓根就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就是破壞了他那美好天堂的罪魁禍首。
「你們三個是『冒險者』?」崆流喃喃問著,隨即沉思了幾秒後,接著又問道:「你們三個……跟光明魔導公會有什麼關係?」
崆流這麼問著,隨即微微走上前了幾步。而「冒險者」的三人,則是先彼此看了一眼,隨即由站在最後的男人帶頭說道:「我才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況且就算我們知道,又干你屁事!識相的就給我滾!否則的話……哼哼……」
男人說著,隨之冷笑了幾聲。但崆流卻像是沒聽到般,繼續問道:「你們兩個……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嗎?」
聽到崆流這麼說,男子們不禁笑了起來,但就在他們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打算說些什麼之際,忽然間,兩人卻一同呆住了。
因為當他們轉頭的那一瞬間,所見到的,並非是同伴的笑臉,而是具站立著的無頭屍體。原來就在崆流問出剛剛那句話的前一瞬間,原本回答他的那名男子,就已經被他給殺掉了。
「再問你們一次……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嗎?」
當兩人還無法從驚愕的情況中回過神來之際,卻聽崆流又這麼說著。
「可惡∼∼∼你這個渾……」
突然之間,其中一人猛然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契約書來。但就在他高舉起契約書打算攻擊之際,卻見到崆流手上的戒指閃了一下光,隨即……又是一人,人頭落地。
※※※
「逆」的能力就好像病毒,可以感染魔法與跟魔法有關的物品,使其突變並且成為自身的一分子。而當崆流手上的「靈魂閘門」受到逆的力量感染後,原本強力的保護功能,就可以反轉為可怕的攻擊能力,化成了「亡靈迴廊」。
在那一瞬間,崆流的魔力彙集,並且由戒指射出,其力量之大,便是鋼鐵也能輕易地切斷,更何況是區區的人體?
「你……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嗎?」
崆流依舊這麼問著,但是跟一開始比起來,敵人卻已經只剩三分之一了。而最後剩下的那人,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反抗眼前的敵人,於是舉起了雙手,並且跪倒在同伴的血液與自己的屎尿之中。
「我什麼都不曉得……不要殺我……求求你!」
「什麼……都不曉得?」
「對!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您說的光明魔導公會,我只聽過名字,其他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男人一面說著,一面拚命地磕著頭,從他的神情看來,為了活著,只怕什麼都做得到,當然不可能會繼續說謊了。
而聽到男人不斷的說著「不曉得」之類的話,崆流呆了幾秒,這才緩緩說道:「算了……給我走開,我不大想再看到你。」
崆流說完,隨即便轉身離去,而聽這句話的男人,就好像是獲得大赦般,立即連滾帶爬地逃開,連自己同伴的屍體都懶得撿回。
但儘管擊退了「冒險者」,卻沒有任何人給予崆流一點點掌聲,因為看到地上兩具屍體的慘狀,幾乎每個人都開始害怕,下一個那樣的人會是自己。只見得這時,每個人都用著恐懼的眼神望著崆流,有的小孩,甚至哭了起來。
然而,這一切對於崆流而言卻早已沒有任何意義,別害怕也好,尊敬也罷,對於他而言,早已不需在意,或著該說,想在意也沒有那種多餘的精神了。
但就在他才剛走出幾步時,剛剛在祈禱院的那女性,卻突然又擋在他的面前。
原來剛剛的事情實在發生的太過快速了,初次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她,一時之間完全呆住了,直至方纔,她才回過了神來。
「不准走,你殺了人,必須接受祈禱院的審判。」
女性這麼說著,對他人來說,這時她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打算收買人心的馬後炮,但事實上,她的心中卻是相當嚴肅且正經的。
對於她而言,雖然「冒險者」的行為令人所不恥,但是未經祈禱院的審判隨意殺人就是不對,不管對方的罪是否該死,在祈禱院判定前,也就是指在神判斷前,所有人都是無罪的。
「……」面對女性就這麼擋在自己身前,崆流並不發話,只是向右跨上一步,但誰知,女性也如此地再度擋在他的正前方。
「……走開。」同樣的動作經過了數次之後,崆流這才像是沒辦法似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但誰知,女性卻是堅決的搖了搖頭,在她的眼中,彷彿看不到懼怕崆流所衍生的恐懼。而也正因為如此,看到女性的眼神時,崆流稍稍恢復了原本的人性來。
而在這同一時間,祈禱院的「聖院武士」們,從四面八方朝著崆流圍了過來,不一會兒,便以兩人為中心,型成了個包圍網。
「……我問你,犯了罪的人,是不是都得受罰?」
無視於數十位手持弓與矛的聖院武士包圍,崆流逕自對女性這麼問著。
「這……這是當然的。」
「那……犯了罪的人,是由誰來審判?」
「是神……正確說來,是神賦予祈禱院權力,來決定審判。」
「你所謂的神,又是什麼?」
「這……就是祈禱院那些神……就是我們所膜拜的神!」
可能是因為從沒遇過有人問出這種問題吧,女性的神情顯得十分的困惑。但卻聽得崆流接著又說道:「你的神……只是群假禍,根本無法定我的罪。」
說著,崆流不再等待她的回話,只是逕自轉過了身去,打算離開。
但就在這同一時間,聖院武士們見到兩人已經拉開了距離,於是立即搶上前去。霎時之間,數十枝的弓箭與矛都已經瞄準了他。
※※※
「蓮娜大人,您沒事吧?」
將兩人以聖院武士為人牆隔開後,一位戴著全罩式頭盔的武士隊長,對著女性如此地問著。
「沒事……沒事……」
被稱為蓮娜的女性喃喃地回答著,隨即看向了被抓起來的崆流。卻見他靜靜地站在人群的中央,看不出來有什麼反抗的意圖。
「你這小子!竟敢在圻加的王土之下殺人?簡直不把我們祈禱院放在眼裡!」
聖院武士的帶頭如此大喊著,由於他們是剛剛才收到消息敢到,沒見到崆流殺人的手法,又仗著人多,因此對他並沒多少的恐懼。
「我殺人……那群……只不過是無法認可現實的亡靈罷了……」
崆流冷冷地回應他的話,而聽到他這麼說的蓮娜,則連忙轉頭看向了前方。但誰知這個時候,原本應該還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兩具屍體,竟然不翼而飛了。
呆了幾秒的蓮娜,再度轉頭看向崆流,卻見他已經自動自發地讓聖院武士們銬上枷具,逕自朝著祈禱院的方向走去。
在祈禱院的底下某處,有一個專門暫關犯人的水牢。
由於此地的天氣,一年到頭,水牢之中不是極度的酷寒,就是悶熱難耐,再加上食物的供給又奇差無比,一般而言,犯罪者為了不受到這種痛苦,都會盡可能的用監禁以外的方式來贖罪。
而在祈禱院的一般判例中,像是偷竊、輕傷害者一類,視對像而論,輕者賠錢了事,重者受鞭打數十。而如重傷害、通姦、強盜一類,則是砍其手腳,或著終生為奴。至於殺人……由於此地已經十多年沒發生過了,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判才是。
而且這次的情況極為特殊,首先,崆流所殺的人是祈禱院的心頭大患「冒險者」。再者,儘管許多人見到,但截至目前,屍體尚未尋獲,而也沒有人告崆流,因此眼下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先把崆流關起來待日後定奪了。
一直到了傍晚,待在水牢之中的崆流都沒有任何動作,就連負責看守的守衛們也都覺得奇怪得緊。
原本以為,一個十年難得一見的殺人犯,應該是兇惡異常,但誰知,崆流被關時,只是一語不發地站在水牢中,甚至看不出來是在沉思還是睡覺。
水牢本身的結構與淵明的「異端監禁所」有點相似,但是卻矮了許多。每個長方形的洞穴中灌滿了水,人在裡頭大約會被淹到頸部,而上頭則是用鋼鐵柵欄鎖著,依照著犯人的程度不同,會加上強弱不一的結界。
只不過比異端監禁所恐怖的卻是,水牢的周圍,都倒插著許多尖刀。
這些刀子會依照犯人的體型而調整,主要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走而設置的。但對於崆流這樣的人而言,刀子卻是讓他無法休息而要持續站立的設備。
而在這同一時間,蓮娜此時在中央的聖堂前,正與祈禱院的院長激烈地討論著。
此地祈禱院的院長,也就是中心負責人,名叫「傑拉爾」,是個已經有七十餘歲的老者。只不過,跟祈禱院院長這樣的職稱相比,這名老者的神情卻似乎沒那麼嚴肅。
「院長,你真的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嗎?」
蓮娜如此地問著,身為親眼見到崆流無情地殺死兩個人的他,實在無法理解院長這個決議。
「並不是說放過他。而是因為……根本無從定他的罪。」
「只是屍體不見就無法定罪嗎?包括我在內,很多人都看到了啊!」
當蓮娜說完這句話時,突然間,傑拉爾伸出手來,在空中輕輕一話,隨之,一隻蝴蝶出現在空中,拍動了幾下翅膀後隨即墬落。但在它掉落地上的同時,卻又消失無蹤。
「剛剛你不是也看到了嗎?想要製造幻覺,其實是很容易的。」
「可是……他沒理由製造幻覺來讓我們以為他殺了人吧?」
「那這樣的話……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殺人呢?」
「這……」一時之間,蓮娜不由得猶豫了起來,沉吟半晌後,他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說道:「對了!他在殺死那兩人前,有問他們……關於一個什麼公會的事情,魔導……光明……光明……光明魔導公會!對,就是『光明魔導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