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幽靈海域(上)
由於「沒有終結的劇場」所塑造出的世界被毀,萊流得失去了永恆不變的生命,在加上守護天使被破壞時力量的反噬,使他自己本體的力量過於衰弱,而造成了寄生於他自己身上的無數個自己開始為了求生而不斷分裂與吞噬其它個體。
誠如「嘉兒」所言的,此刻的萊流得體內,不斷用自己的屍體進行再生,但再生的同時卻又彼此摧毀彼此,如此無止無盡下去,他將會永遠得不到安息。
這個時候,嘉兒緩緩回過頭來,對崆流說道:「這個空間很快就會被摧毀了,到時每個人都會回去自己所屬的地方與時間,只不過……這傢伙將會被人遺忘,永遠的在這裡生死不能。」
語罷,也不顧崆流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問,此時操控著嘉兒的存在,瞬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臉茫然的嘉兒。
「剛剛……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聽到嘉兒恢復了原本天真的語調來這麼問著,崆流微微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微笑,但卻還是說道:「不,沒事,我們該走。」
正當崆流感覺這個世界正一點一點地毀滅之際,忽然間,照理說已經沒有任何力量的萊流得,卻突然大吼道:「崆流!快殺了我!」
霎時之間,崆流不禁一怔,但隨即卻又想到了方才「嘉兒」曾經說過的話。
倘若照她所言,一但這個世界完全消失,那麼萊流得就注定永遠反覆著這樣的痛苦了。
痛苦本身並不可怕,但是令人絕望的,卻是那無止境的期限,即便是身為「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之一的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下場之下,也不免感到害怕。
面對這樣無盡的絕望之下,也難怪身為光明魔導公會一員的萊流得,會要求自己的敵人幫助自己了。
「你要我殺了你?」崆流用著嚴肅的語氣,再度問了一次。
而聽出崆流話中帶有著成全之意的萊流得,頓時如同看到一絲希望之光般,連忙用出最後的力量大喊道:「我的額頭裡,有一個核心,只要你將它打破,我就可以死了。只要你答應幫我,我可以告訴你要的情報。」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想的,卻不是要求什麼相對的條件。
因為他真的不想殺生,不管是敵人也好,是魔物也罷,他真的不想動手殺人。
然而,他自己也曉得,此刻的情況,不殺他比殺了他更加的殘忍,但……他終究還是難以接受必須殺人的事實。
眼見著世界即將完全的毀滅,萊流得不禁開始著急了,他大聲說道:「光明魔導公會,其實是個影子組織,每個使徒彼此幾乎都沒有聯繫,我們的行為,除了依照自己的意念外,都是由最上頭的主腦來通知的,就算是我們這些使徒,也只有聽令的份。」
因為知道,自己此刻沒有任何交易的餘地,再加上即將面臨的痛苦,使他稍稍感覺到了自己所作所為的不當,因而此時,他將自己所知的許多事情,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我是最晚進入公會的,當初我吃到那些仙果得到力量後,只是想當個跟西方大法師一樣偉大的人,但後來因為長相太醜,被人歧視,是後來一個自稱『主宰』的人找到了我,把我招攬進去的。我對他們的事情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遵照著他們的命令辦事,錢也是他們給我的!」
聽到萊流得的話,崆流也漸漸瞭解到了,其實他也跟其它人一樣,是個犧牲者罷了,被權力與慾望沖昏頭之下的一個犧牲者罷了。
接下來的萊流得,幾乎已經語無倫次了起來,一下說他自己是個大法師,一下大喊著想要有女人愛他、不想被人瞧不起,許許多多已經遙不可及的憧憬與夢想,此刻就想是得不到滿足似的全都大喊了出來,到後來,幾乎是泣不成聲。
「為什麼……我會在這?我應該在……努力學習,當上……大法師的啊!我不想……就這樣……」
正當萊流得的話語已經開始斷斷續續之際,崆流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抵在他的額頭前,冷靜地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突然之間,「炎之咆哮」朝著萊流得的額頭打去。
※※※然而,這股力量卻似乎仍然不足以打破他身上鎧甲般的肥肉,就在這時,崆流卻突然歎了口氣,隨即,大吼一聲。
剎那之間,一股像是黑色一般的波動佈滿他的手掌,強化了「炎之咆哮」的力量,將原本屬於大面積灼燒的能力的守護天使,變成了一焦點的全力攻擊,頃刻間貫穿了萊流得的腦袋,將他的核心給打碎。
就在萊流得面臨死亡的那一瞬間,崆流彷彿聽到了萊流得對自己說道:「謝謝……對不起。」
對於那句「謝謝」,崆流自然能夠體會。然而,崆流卻不知道,那句「對不起」的意思,卻是在於,萊流得原本計劃,如果崆流到最後仍不願意殺了自己,他就要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將他給捉住,一起封鎖在這個空間之中。
表面上看來,崆流也許是殺了人,但在事實上,他此舉,卻是同時救了自己與他人。
當萊流得的身體完全消失之後,崆流卻仍舊沒有回過頭來,只是默默地低著頭。
「崆流……」嘉兒有些擔心的走到了他的身後,一面拉著他的袖子,一面有些擔心的呼喚著他。
只不過,嘉兒實在也說不出什麼安慰她的話來,因為剛剛完全無法幫上忙的她,心中也不見得有多好過。
就在兩人俱都沉默不語了幾秒後,崆流卻突然緩緩地轉過了身來,並且用微笑來向嘉兒證明自己沒事。
「我們走吧……大家……都還在等著我們呢……大概吧。」說著,兩人都不禁笑了出來。
同一時間,「永不終結的劇場」所創造出的世界終結了,每個曾經進入其中的生還者,瞬間都回到了自己的時空。
對他們而言,也許……這就像是一場短暫卻又冗長的夢一般……
※※※當崆流等人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之後,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處的時空竟然沒有任何的改變。
卡密拉這時站在崆流的身旁,而嘉兒也站在另一側,萊流得複製體的屍首,依舊倒在地上的血泊中。
「我們剛剛……真的有被抓入那個世界嗎?」看著四周沒有絲毫改變的人事物,卡密拉不禁如此地問著。
「……我想應該是有的。」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只見上頭,此時已經多了五個守護天使……「死海悲歌」、「闇夜羽翼」、「音速霸者」、「黑暗零下」與「英靈殿爭戰女神」。
這些都是崆流在那個世界所得到的守護天使,世界毀滅的那一瞬間,祂們似乎都自然依附到了崆流身上。仔細想想,其實「默世錄手札」的功能與那個世界的契約書相同,這大概也就是為何自己的守護天使可以在那邊使用的原因吧。
再與尚等待在一樓的沙羅與蒂妲會合之後,一行人悄悄的從萊流得的官邸走了出來。
「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才剛走道距離官邸約有百尺遠的距離,其亞便如此問著。
「……說來話長了,發生的事情,就好像有三四天之多似的。」崆流說著,不禁望了卡密拉與嘉兒一眼,三人同時微微一笑。
但看到這樣的情景,其亞等人卻都不禁有些許的傻眼,對他們而言,崆流等人也只不過是進入萊流得的書房幾盞茶的時間罷了,自然無法理解為何卡密拉與崆流之間的關係竟然會有如此的發展。
崆流一面對眾人解釋著事情的原委,一面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通往下一個國家的渡口旁。
「那我們就送到這兒了,接下來的路,你們就自個兒當心了。」看著預定好的渡船已經遠遠駛來,卡密拉對著崆流為首的眾人如此說著,但隨即,卻又拿出了袋子來,遞給了崆流,「拿去,這是你們應得的,一半賞金。」
不知何時,卡密拉已經把萊流得所給她的錢分成了兩份,並且將其中一份遞到崆流的面前。
此言一出,驚訝的不只是崆流等人,便是連卡密拉率領的精銳部對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然而,崆流卻苦笑了搖了搖頭,並不伸手將過,只是說道:「我不會收,而且我想……你也會有不分給我們的理由吧?」
崆流此言,指得乃是頂罪一事,要知萊流得好歹也是個小國國王,無故死亡又怎麼可能沒人追究?而崆流等人身為使者,倘若事情傳出,不禁對往後的旅行影響極大,對於自己國家的身譽也極為不佳。
崆流如今不收這筆錢,其實就是希望卡密拉能夠動員她的勢力,承認也好,轉嫁也罷,總之就是把這件事情的擺平。
「看來……你精打細算的功夫也不差呢。」卡密拉說著,不禁微微歎了口氣,將錢收回後,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策劃,跟任何其它勢力都沒有關係,請諸位放心。」
語罷,卡密拉一揮手,隨即便轉過身去,帶著部隊離開了港口。而同一時間,崆流等人也已經搭上了船,朝著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地之一出發。
到此,整個事件算是告了一個小段落,只不過崆流卻還是對於在那個世界的所見所聞無法釋懷。
依照曦所說的,那個世界是光明魔導公會所進行的一個實驗,也就是說,不管現在實驗的成功與否,他們都應該已經有所計劃,再加上這個實驗進行了相當的一段時間,所以很有可能真讓他們得到了什麼樣的資料。
然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卻是在於,這究竟為何種的實驗?
倘若是一般人乍看之下,大多數想來都是為認為實驗目的在於進行「契約書」的泛用度上,然而,崆流絕對不相信,光明魔導公會會去做的事,僅僅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如果把契約書帶到這個世界使用……那又會有何種的差異呢?」
站在甲板之上,雙眼望著遠方的水面與倒映出的山色,但崆流心中,卻充斥著許許多多的疑問。
正當這個時候,龍音卻剛巧走了過來,看到正在發呆的崆流,一時興起,就「哇」的一聲將他從沉思之中嚇醒。
「你一個人在這兒發什麼傻啊?」
看到崆流因為突然的驚嚇而顯露出的狼狽模樣,龍音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
「只是想些事情罷了……」崆流說著,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傻笑,但隨即卻又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緊接著問道:「對了,我剛剛一值都忘了問,曦呢?他跑到哪裡裡去了?」
「曦?那是什麼東西啊?」聽到了崆流的詢問,卻沒料到龍音呈現出一臉迷惘的神色來。
「你忘了嗎?就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現自稱是淵明來的使者的人啊。」
崆流接著,又盡可能的講了一些事情試圖讓龍音恢復記憶,但卻全然徒勞無功。
而被崆流逼急著的龍音,卻突然有些生氣的一跺腳,說道:「你煩死了啦,我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語罷,龍音「哼」地一聲,不再理會崆流,逕自掉頭離去了。
看著龍音遠去的背影,崆流能夠感覺到,方纔她絕對並非是在說謊瞞騙自己。
然而,難不成曦的存在只是個幻覺嗎?即使知道答案不可能如此,但崆流腦海裡還是不禁浮現出了如此的備選答案來。
但就在崆流不死心,想要走入船艙去找其它人求證之際,背後卻忽然傳來了曦的聲音……
「因為討厭麻煩,所以不相干的人,都會將我忘記。」
聽到了曦的聲音,崆流卻不回頭,只是歎了口氣,隨即冷靜地說道:「若是照常裡判斷,我現在似乎應該要問一句『你到底是誰』,但是……反正你也不可能回答,我還是甭問了。」
「這樣……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語罷,曦微微地笑了一聲,接著說道:「看在你不追究的份上,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部分事情,告訴你吧……當『沒有終結的劇場』被破壞,這象徵的『光明魔導公會』的實驗告了一個段落,同時,這個實驗所得到的結果,將會進入被應用的階段。」
「應用的階段,你是指……契約書?」
「算是吧,往後你的敵人,將會多的難以數計,因為……『光明魔導公會』將會不正常的擴張。」曦說完,輕輕地歎了口氣,「很遺憾必須這麼說,但是憑你現在的力量與覺悟,終有一日,會讓自己,與所有同伴,都陷入絕境的。」
「你的意思是……」
不等崆流訊問,曦便答了句「你自己已經知道了」,隨即便又瞬間消失無蹤了。
※※※搭船到了另一個河口之後,只見這時,利貝亞森所操縱的浮士德號早已經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好久不見,利貝亞森。」
上了船之後,崆流不禁有些懷念似的與祂打了個招呼,因為感覺起來,自己就想是有好多年沒有見到祂似的。
根據預定的航程,眾人接下來的目的地,便是颯若諸小國的名義中心國家──「颯若皇都」。
依照地圖上的指示,最安全的航道是直接由北方的海峽通過其間,然而,倘若選擇了這條航道,就必須交出相當數目的過路費來給掌控海峽的國家,即使是淵明使者船也不例外。
再加上,給予的航行使用費並非是以人數或貨物來計算的,而是以船的規模來換算,這樣一來,屬於大型艦的浮士德號,自然必須交出相當的金額方可通行。
倘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多數人都會為了方便與迅速之故,直接付費從海峽通過,但是由於浮士德號上擁有著利貝亞森快速的海中推進能力,即使繞過海峽也不會多花太多時間,況且如果走的是較為偏僻的航道,眾人也無須擔心有人發現到浮士德號的秘密,大可以毫無顧忌的以全速向前航行。
在這種種的因素之下,最後眾人決議,繞過海峽,再以全速通往目的地──颯若。
是日傍晚,在晚飯之前,崆流就如同先前的無數夜晚一樣,站在甲板上沉思著。
如果回憶起來,他也許會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吧,但是每當他腦中有事情盤旋不定之際,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在空曠的地方思索。
此時他們的所在位置,距離目的地已經只剩下半天左右的航程了,估計明日早晨,浮士德號便可以入港了。
然而,崆流的心中,確實在很難因此而開朗的起來。
若是在以往,他每到一個新的國度,心中總會是充滿了期待許興奮。
但,就在這趟旅程的不知不覺之中,他卻漸漸地害怕繼續往下走去。
在「鐵爾」,他得知了自己的生命將盡。在「比齊尼思」,他正式對上了最恐怖的敵人。在「槐斯」,他嘗到分離的滋味,以及命運的無情,他真的很不想知道,接著下來的旅程,命運又會帶給他何種的惡作劇。
正當這個時候,利貝亞森卻突然傳話入崆流的腦海中說道:「崆流,我們的前方出現許多船隻。」
聽到這句話,崆流自然而然的將頭轉向前方,果見在廣大的黑暗遠處,看到了隱隱的燈火在晃動著。
「從這規模看來,只怕是軍隊或是海盜船團。」利貝亞森分析完之後,接著又問道:「現在該怎麼辦?迂迴通過,還是正面迎接?」
崆流一時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窮目遠眺,看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如果是海盜船團,即使迂迴也難以逃掉,反而還會失去先機,而若是軍隊,迂迴通過只會徒增誤會……」
倘若是一般正常情況,兩船隻相遇,頂多也只是從旁而過,但看今日的龐大規模,卻可以知道前方的船隻覺對非一般的商船隊,因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崆流必須先把事情計劃清楚。
側著頭,微微思索了好一會兒後,崆流這才說道:「先減低船速,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敵意,等到了可以確認身份的距離之後,再作打算,若是軍隊,只要解釋一下倒也無妨,但是若是海盜……就只能強行突破了。」
說完,又交代了幾句之後,崆流便回到了船艙中,將事情告訴了蒂妲等人。
「大概還有多久會進入可辨認身份範圍?」當一行人走上甲板之後,蒂妲便如此問著。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利貝亞森說完,停了一會兒,接著又道:「以目前他們的行進方式看來,對方應該也已經發現到我們了。」
一切,正如利貝亞森所說的,過了沒多久,遠方出現了十數艘巨大的船隻。浮士德號在規模上已經算是大型了,但是對方的船艦明顯的卻在己方之上。
※※※但是當雙方以信號方式表明了身份之後,崆流等人卻都不禁鬆了口氣。
原來對方正是颯若的海岸巡邏軍,在此遇到僅是巧合,並沒有特別的目的。
「真是抱歉,讓各位虛驚一場了。」當雙方在海上會合之後,一個穿著看似軍官階級的男子登上了浮士德號上,並且向眾人自我介紹道:「我叫做『奇修雷』,是這艦隊的司令官。」
這位名叫奇修雷的男子,年約二十五、六,身穿著白色的輕便戰甲,腰上掛了把指揮用的長劍,一頭引人注目的銀色長髮披垂在肩,五官端正,充滿的威嚴與正氣,藍色的眼珠中不時發出著有神的光采。在相貌上,他雖不比其亞俊美,但卻有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他的神情,唯一可惜的,在他左臉頰上,卻有一道兩寸來長的傷痕。
根據奇修雷的說法,由於最近此區海面上總是發生了「船隊不明原因失蹤」的奇異事件,本來大家都視為無稽之談,但是後來船隻失蹤數日增,因此颯若諸小國便聯合決議,要把此事調查清楚。
原本這件事情與崆流等人全然無關,眾人也沒有插手的打算,況且颯若都已經派出軍隊來了,大家自然更沒有理由淌這混水。
但就在眾人決定要繼續上路之際,奇修雷卻表現出了堅決的態度,希望自己的軍隊能夠為其護航。
「你們現在繼續前進太危險了,而且根據紀錄,失蹤的船隻都是無武裝的落單船隻,如果你們繼續獨自前進,只怕……」
在奇修雷客觀的分析與堅決的態度之下,眾人唯有接受了他的提議,讓浮士德號駛於艦隊之後,為其開拓安全航道。
雖知如此,可能會延誤了奇修雷的任務,然而,眾人卻也不至於認為單憑自己的力量,便可以突破往後任何的危險。因此儘管有些不好意思,但卻還是接受了奇修雷護航的好意。
只不過一但如此,浮士德號的「利貝亞森推進器」當然無法發揮最大的作用了,而以艦隊的速度換算,大概會晚個三、四日抵達目的地。
「搞了半天,還是沒辦法既省錢,又省時間啊……」面對著此時的情況,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有時候他不禁想,自己的命運是否已經被誰給決定了,不管如何選擇,還是會有種機制將他拉回已經規定好的道路。
※※※※※※※※※※※※※※※※※※※※※※※※不知不覺,在奇修雷所率領的艦隊護航之下,眾人已經在海上航行了足足有兩日之久。
面對這樣的情況,其它人倒也是樂得清閒,但卻苦了寄附於浮士德號上充當引擎的利貝亞森。
「真搞不懂你們人類,為什麼能忍受這麼緩慢的速度?」當浮士德號上只有著崆流等人之際,利貝亞森再度發出了難得的抱怨,「搞不好就連三途河划槳人,移動的速度都比他們要快。」
「總覺得你舉的例子有點離譜……」站在甲板上的崆流說著,不禁微微露出了苦笑來,「往好處想,就當是種休息吧。」
崆流說著,卻也不禁為自己的說法歎了口氣,記得剛開始在槐斯的時候,眾人整天就覺得日子過的太安逸,而後遭遇了許多事情,此時回想,卻又對那些安逸的日子有所懷念了。
人就是這樣,一輩子都滿足不了,夏天嫌熱,冬天喊冷,春天百花太亂眼,秋天風雨愁煞人,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一樣事物是無法挑剔似的。
想到此處,崆流倒不禁羨慕起了還待在淵明的老師來,想他一個「號稱」天才的人,整天就在努力的弄出一些驚世駭俗的發明,日子過得,很難不稱之為苦,但是他倒是可以自得其樂。
然而,羨慕歸羨慕,也許就是因為崆流與那樣的日子早已無緣,所以才會倍感艷羨吧。
正當這個時候,前方的艦隊突然之間停了下來,而浮士德號在此同時,也被迫停下。
「發生了什麼事情?」
感覺到船忽然停下的眾人,一時之間,全都跑到了甲板上頭來。
就在眾人感到稍微有些詫異之際,奇修雷卻突然派人搭著小艇來到了浮士德號上傳話。
「前頭發現到許多船隻的殘骸,恐怕有什麼異常,所以大人吩咐全隊暫時下錨,等調查完畢之後再作定奪。」
傳話的人說完,便要再度回去之際,崆流卻走上前一步說道:「請讓我們也去看看吧。」
雖然可能是自己多疑,但是崆流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儘管這種想法可能是出於近來不斷與光明魔導公會牽連,所引起的一種神經質,但是崆流還是認為,與其什麼也不做地等待,倒不如直接面對還來的輕鬆許多。
※※※就在這樣,在大伙的一致同意下,浮士德號再度往前航行,並來到了艦隊所布成的防衛網前線。
只不過嘉兒與龍音由於種族上的問題,必須要留守在浮士德號之上。
「請問現在情況如何了?」才剛上了奇修雷所在的旗艦,其亞便立即上前詢問著目前的狀況。
只見奇修雷這時,手上正拿著濕婆少見的望遠鏡,觀測著前方海面的動靜,稍稍側眼見到眾人來此,雖然感覺到訝異,但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吩咐了個部下,將現階段的情形告知大伙。
「如您們所見的,方纔我們就見到海面上飄著大量的船隻殘骸,只不過卻沒見到甚至打撈到任何的屍體。」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互相望了幾眼,因為照一般船難的情形,像這樣的大型船難,應該會打撈或見到一些屍體,此刻的情形,若不是有人將船員都救了,或是他們自己都已經逃了,那便是……
「會不會是什麼襲擊船隻的大型魔物?」霧生首當其衝的將眾人心中所想的疑慮說了出來。
然而,奇修雷這時卻放下了望遠鏡,並且搖了搖頭,解釋道:「我想是不大可能,畢竟這裡距離陸地已經不遠了,而且自古以來,就從來沒有任何魔物出現在這附近的海域,除非……那個近來在鐵爾海域消失的『汪洋獨裁者──利貝亞森』轉移陣地到此來了。」
當聽到這句話時,眾人不禁都互相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但是這樣的神情看在奇修雷眼中,他又哪裡會知道實情?因而只道是眾人擔心延誤行程,於是便說道:「請大家放心,如果諸位敢時間的話,我可以分派一支小艦隊來為您們護航,絕對會將您們平安送至颯若本國的。」
奇修雷此言,倘若是由別的人口中說出,也許是會給人有些言不由衷,甚至於是帶著些許的責難,但是看著他的神情,便可知道,他這句話的意義其實是很單純的。
「不必如此,讓你護航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可以再勞煩你呢?」
蒂妲用著得體的語氣婉轉拒絕了奇修雷的好意,接著轉過身來,開始與眾人商量。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要直接以浮士德號繞過此區海域?」
其亞如此提議著,但崆流卻微微的搖了搖頭,「我想現在就算是要繞過此片海域,奇修雷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奇雷修的個性相當的謹慎,行事也都是照著軍人的規矩,這樣的特質說好聽是循規蹈矩,但說難聽一點就是有些頑固。
倘若自己等人執意以浮士德號繞過此區繼續航程,那麼奇雷修一定會堅持要分派艦隊支援護航,但這麼一來的話,浮士德號照樣無法全速前進,而且如此的話,也會造成他們的困擾。
「崆流說的沒錯,既然別人都已經是用如此好意對待了,我們就不該平添他人困擾。」蒂妲說完,向眾人望了一眼,接著又道:「況且奇雷修剛剛也說過,待調查任務一結束,只要沒有其他情況,就可繼續航行。」
「說的也是,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跟軍隊在一起,也比我們單獨航行的要好。」
聽到了其亞的話,沙羅這時卻不禁歎了口氣,「總覺得我們這樣好像在利用別人喔。」
「既然能利用,為何不多多利用呢?也許未來換我們被利用也說不定。」
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是聽在崆流的耳中,卻彷彿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安……
「奇雷修大人,前方海域發現疑似受襲船隻!」突然之間,一個傳令兵略帶恐懼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聞言,眾人一齊往前望去,卻見這時,前方海域起了一大片的白霧,而在瀰漫的霧氣之中,隱隱可以見到一艘船隻在海中搖晃著。
「打信號,確認船隻身份!」如此命令完之後,奇修雷又傳頭對部下說道:「準備小艇,必要時,可能需要登船搜查。」
過了一會兒,打信號的士兵跑來,告訴奇雷修對方船上沒有回應的事實。
「看來非得上去一趟不可了。」
奇雷修喃喃說著,但就在這時,原本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意見的霧生,這時竟然走上前來……
「閣下可以讓我一同前去嗎?」霧生用著與平時有些不同的語氣說著,並且從她眼中,透露出了一絲的激動。
看到了霧生的神態,奇雷修雖然感到有一絲的詫異,但終究還是被那堅定的眼神給說服了。
「如果你想去,我理當無法阻止,只不過……我不一定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聽到了奇雷修允諾,沙羅於是也開口要求,但誰知,卻被他給堅定的婉拒了。
「很抱歉,職責在身,我絕對不能讓兩位公主冒險,倘若擔心諸位的夥伴,大可以請他人一同前往,如何?」
奇雷修這樣說,自然是認定了身為苦修教士的霧生,與身為公主的蒂妲、沙羅,有著身份位階上的極大差異,只不過眾人倒也不感惱怒,因為一來這個時代的事實即為如此,二來這也是其雷修固有的個性,跟所謂的身份偏見無關。
但對沙羅而言,她倒是有些個不情願,因為在這旅程下來,她對霧生的感覺,已經從一開始見面的「怪理怪氣的人」變成了「就像姐姐那樣值得信賴的人」,因而當她聽到霧生自願上船之時,才會想要一同跟過去,一來是好奇,二來卻是關心。
然而,即使不情願,沙羅也曉得,現在絕對不是自己鬧脾氣的時候,於是轉頭對崆流說道:「那崆流,就由你去吧。」
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中,最先回應的卻不是崆流,只見其亞半開玩笑地說道:「不是還有我嗎?怎麼把我給忘了。」只不過這麼說完之後,其亞卻轉過身來拍了拍崆流的肩膀,「機會還是讓給你,這裡就交給我吧。」
其實其亞自己也知道,現在的崆流,力量比自己還強上許多,因此讓他與霧生等人一同前往,實際上是最安全的抉擇。
於是,就這樣,奇修雷與兩個部下,以及崆流和霧生,便一同搭乘了小艇,朝著煙霧之中的船隻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