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封印的試練
當崆流被帶回到了原本的空間後,才知道那竟然只經過了一盞茶不到的時間。
“呃……總而言之,這位……惡魔她希望以後能跟我們一起旅行……”
在向眾人解釋了方才發生的事情後,崆流試著用最不引起注意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來。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一瞬間全都瞪大了眼,似乎不大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崆流……你該不會被控制了吧?”橘一面說著,一面擔心地看著他。
另外一邊,沙羅的反應更是直接,只見她生氣的跑到了惡魔的面前質問道:“快說!你對他做了什麼?”
被沙羅這麼一問,女惡魔頓時也生起了氣來,但正當兩人又要開罵之時,崆流卻連忙走到了兩人之間。
只見他用手指著兩人的額頭,輕輕的將原本已經面紅耳赤的兩人推開,“好了啦,就當做是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吵了可以嗎?”
聽到了崆流這麼說,她們不約而同地對彼此哼了一聲,隨即便轉過頭去,當真乖乖的不再吵下去了。
看著兩人如此相信的舉動,崆流不禁露出了一絲放心的微笑,但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蒂妲。
只見她這時也剛好看著自己,冰冷的視線讓崆流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呃……蒂妲……我……這……”
想要說些什麼卻總說不出口,崆流唯有支支吾吾的試圖好歹說些話出來。
這個時候,卻見到蒂妲幽幽地歎了口氣,“增加同伴我是不反對,不過……還是要問問大家的意見。”
一面說著,蒂妲一面將視線轉到了霧生身上,因為在正常觀點上看來,身為一個苦修教士的她,應該是最有可能反對與惡魔同行的吧。
察覺到了蒂妲與其他人的視線,霧生緩緩的轉頭看向了女惡魔的方向,“……我沒意見。”
“我也是,如果崆流這麼決定的話,我贊成。”橘附和著。
“對於這麼可愛的同伴,我向來是不會排斥的。”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
此時,除了沒有決定權力的麗蓮之外,唯一還沒說出自己意見的便是沙羅了,只見大家一齊望向了她,等待著她的決定。
“唔……”被大家看著,沙羅頓時覺得壓力倍增,“我不管了啦!反正大家都已經決定了,就我一個人反對也沒用,要加入就加入嘛!”
聽到了沙羅的話,眾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心知,雖然沙羅依舊嘴硬,但依她的個性,未必就是討厭這個惡魔。
“對了,你好歹說一下名字吧,總不能我們總是用‘惡魔’來稱呼你吧?”其亞突然這樣提議著。
“我全名好像叫做……‘羅希嘉兒’,但是大人和其他人都是叫我做‘嘉兒’。”
“哼!什麼叫做‘好像是’啊?連自己名字都記不住。”沙羅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著。
“像名字這種千百年用不到一次的東西當然會忘啊!”
“千百年啊?原來你已經這麼老了,是個老太婆了。”
“你說什麼啊?人家才不老呢!在惡魔之中……”
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見兩個人又即將吵了起來,對此已感到疲憊無力的眾人,在麗蓮的提議下,繼續向塔頂前進……
※癒癒癒癒
在經過幾番波折,這七人外加一惡魔總算是到達了塔頂。
鋼靈塔的第三層與前兩層截然不同,也許是因為接近封印之故之,此層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魔物與敵人。
此層的牆壁都是由如鋼鐵一般的物質組成,據麗蓮解釋,這是因為位於此層的“金之封印”在這數百年中慢慢將此層鋼化之故。
“從這地圖看來,只要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達塔的中央了,封印就在那兒。”
麗蓮收起了印象水晶,指著前方唯一一條路說著。
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感到稍稍松了一口氣,仔細想來,為了解除這個封印,眾人這段旅行算是歷經無數波折了。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大廳中。
這是一個半徑約七尺的圓形空間,從地板、牆壁乃至於天花板,都是由銀白色與金色的鋼鐵構成。
在大聽的中央,是一個小圓形的祭壇,上面擺著一顆金色的寶石。
那寶石約比拳頭略小,閃著耀眼的金光,並且還不斷從其中分泌出了像是液體一般的能量流,沿著祭壇上的刻紋緩緩流下,到達了地板上之後又依著花紋描繪出了一個大型的魔法陣。
“這是……立體型的魔法陣?”
突然間,橘不禁驚訝的叫了起來。
一般而言,由於計算復雜且繪制困難,魔法陣都是以平面居多,唯有在極為復雜的魔法使用時,才會動用到立體型的魔法陣。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那邊幾個君主,每個人隨手都能畫出這種東西來啊。”嘉兒不禁這麼想著,但卻還是乖乖的不發一語。
“現在我必須要解開封在‘金星之玉’上的封印,並且將之取下。屆時,可能會產生一點震動,請大家自己小心。”
一面說著,麗蓮一面走到了祭壇前,拿出腰上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將血液滴到寶石之上。
突然間,寶石的光芒更盛了,耀眼的金光幾乎讓眾人無法睜開雙眼。
緩緩地,方才那滴血化作了一道血色的渦流,將麗蓮整個包了起來。
當渦流將她完全包住後,麗蓮將雙手合掌,閉起眼來,開始了咒文……
“守護吾等之靈,今已自由之名,解放汝等。劍與鎧甲之心,鞏固成的鋼鐵領地,今已王者血脈之命,敲醒無遠弗屆的聖鈴!”
當咒文念畢之時,突然間,渦流開始倒轉,漸漸地,四周原本鋼化牆壁都恢復了原狀,而原本流竄於四周的能量,都隨著這股逆旋的渦流緩緩回歸到了寶石之中,而麗蓮則是趕忙將寶石拿起,緊握在手中。
“成功了嗎?”
當一切都穩定了下來之後,沙羅走到了麗蓮身後問著。
但誰知,麗蓮突然一聲不響的便往後倒去,所幸沙羅趕緊將她扶住,才沒有摔在地上。
“封印……已經……解開了……”
倒在沙羅身前的她,有氣無力地說著,看樣子,解開封印似乎已經消耗掉她大部分的體力了。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
一旁的嘉兒這麼問著,但是卻被大家用訝異的眼神注視著。因為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惡魔應該是個不會去關心別人死活的種族才對。
“怎麼了?人家說錯了什麼話嗎?”
“不……沒事。”
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著,而在這時,卻聽到麗蓮用著有氣無力的聲音回答:“不用了……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封印解開的這裡……不安全……”
話還沒說完,她便像是累倒似的緩緩沉睡去了。
“……既然她這麼說了,那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其亞一面這麼說,一面從沙羅手中接過麗蓮,將她背了起來。
“等一下,那個傳送魔法陣是單向的,我們現在該如何回去?”察覺到此事的橘,有些擔心地說著。
“你們現在要出去嗎?”嘉兒突然飛過來對眾人問著。
“廢話!難不成要住在這兒嗎?”
“沙羅,不要這樣,她已經算是我們的一員了。”蒂妲說完,轉頭看向了嘉兒,“你有什麼出去的方法嗎?”
突然間被蒂妲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不知為何,嘉兒竟然沒有一絲不悅,“是有捷徑可以出去啦……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
一面說著,嘉兒一面伸出了手來,一瞬間,地下出現了個復雜的傳送魔法陣。
“大人給我的能力是穿梭平行空間,所以只要你們進入我的空間後,我就可以把你們都送出去。”
看到嘉兒腳下這個復雜至極的魔法陣,眾人不禁都感到有些錯愕,原本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下等惡魔,卻沒想到,她的實力卻似乎是超越了在場的眾人許多。
“那麼……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看到大家臉上多少有些顧慮,崆流於是便率先走入了魔法陣中。
而其他人盡管多少有些半信半疑,但還是都一一跟在崆流後頭,進入了嘉兒所張開的魔法陣中。
順利的走出塔外後,眾人來到了距離鋼靈塔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
才剛走出魔法陣中,突然間,嘉兒發出了尖叫聲。
“啊……什麼東西這麼亮啊?”她指著自己頭頂上的太陽大叫著。
“不會吧?你連什麼是太陽也不知道?”沙羅吃驚地看著嘉兒。
“啊?那就是太陽啊?果然跟大人說的一樣,是個討厭的東西。”
一面說著,嘉兒一面躲到了崆流身後,並且抓著他的背,“崆流,你的影子借我躲一下,等夜晚我再出來。”
說完,也不等崆流反應過來,只見嘉兒便一溜煙的竄入了崆流腳下的影子裡。
“真是的,當我的影子是什麼啊?”
看著自己的影子,崆流不禁苦笑著,此時對嘉兒的感覺,倒像是多了個頑皮的妹妹似的。
在山丘上休息一會兒並確認了方向之後,眾人朝著船靠岸的地點前進。
由於封印已經解除,眾人此時的警戒心松懈了許多,也正因如此,在場除了崆流之外,都未嘗察覺到,有種敵意正逐漸逼近……
“你們看!已經到岸邊了!”
好不容易穿過了濕熱的森林,沙羅指著前方已經可以看到形體的運兵船大叫著,同時也加快腳步朝前奔去。
然而,就在這時,崆流卻突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不協調感,仿佛,有些什麼事情不大對勁……
正當他想停下來思索的瞬間,只聽到前方傳來了沙羅害怕的尖叫聲!
眾人互相望了一眼後,便立刻朝聲音的方向奔去,但由於崆流此刻腦中依然想著事情,而沒有立刻跟上。
“沙羅,怎麼了?”
一面問著,蒂妲一面朝著沙羅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到,在那送眾人來此的運兵船上,竟然躺著兩個屍體!
屍體是正面朝上,神色看來驚慌錯愕,似乎是在瞬間被殺死一般,而從他們胸前的三個大窟窿看來,凶器應該是火叉、魚叉一類的兵器。
“他們……是剛剛幫我們開船的人。”
才剛恢復體力醒來的麗蓮,看到這怵目驚心的一目,差點再度昏去。
“……這是陷阱!”
突然之間,其亞猛然大叫著,但正當大伙意會過來之際,突然從海面上浮出了無數像是半魚人一般的生物。
“是‘Merma’!”(注:雄性半魚人)
“怎麼可能,這裡應該不是它們的活動范圍啊!”
就在麗蓮與橘彼此交換了意見的瞬間,數以百計的半魚人大軍卻已經將眾人團團圍住。
只見它們手上都拿著大鐵叉,那尖銳且帶著絲絲黑光的刀鋒,讓人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
半魚人們就如同一群訓練有素的軍隊似的,全都不發半點聲音,只是包圍著眾人,並用叉抵在眾人身前,卻無進一步動作。
“現在該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樣?也只有拼了,殺一個算一個。”其亞握緊了手中的劍,面對如此多的敵人,其亞心裡明白,此戰必然是九死一生,就算能夠逃出,那也絕對不會是大家都平安無事。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之際,突然間,魚群們讓開了一條路來,只見一個人,手持骨杖,滿臉得意,從不遠處緩緩走了過來……
“法爾!你怎麼會……”
麗蓮話才說道一半,卻突然趕到眼前的法爾有些不對勁,仿佛,眉宇間又多了更多的邪氣……
“呵呵呵……”看著麗蓮,法爾突然用著恐怖的聲音笑了起來,“不愧是公主,這麼快就發覺到了……我是阿爾。”
一面說著,法爾一面用手摸著自己的臉與手臂,“我這笨兒子,雖被裡昂打成了廢人,但是對我而言,倒卻還是件不錯的‘鎧甲’。”
眾人聽到這句話,無不駭然,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卻沒想到阿爾竟然會狠下心來殺害自己的兒子,將其當成自己的工具。
原來阿爾那日雖然被擒,但是卻在自己於皇宮內的余黨幫助下,不但逃出了皇宮,還吸收了自己兒子的身體,並且再度奪走“天空的牢籠”。
“現在的我,除了有這十幾年來辛苦養成的獸兵,更擁有騎士的身體,魔導士的法力,還有最強的甲胄,現在只要把那小子手中的‘背德的旋律’奪來,我就可以……”
話才說道一半,阿爾這才猛然發覺到,被自己包圍住的人之中,哪裡有崆流的人影?
“那小子呢?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呢?”
他大叫著,而就在這時,他的後方卻傳來了崆流的聲音……
“我在這!你要的東西也在這兒。”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背德的旋律”,朝著阿爾走了過來。
“讓他們走。”
“你先把手套丟過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小子!這樣的情況你還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
“當然有。”說著,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你應該曉得吧,當背德的旋律沒有被使用時,它只是只普通的手套罷了,只要我一動念,立刻就可將其燒成灰燼。”
“你敢?”
“如果你腦中有法爾的記憶的話,應該猜的出我敢不敢吧?”
崆流微微一笑,那竟是如此從容的笑容,讓人覺得他有持無恐。
“好,我相信你,你要我怎麼做?”
“要你的魚人們全部都上岸,等到他們離開到安全的距離時,我自然會把手套給你。”
“……”聽到這個提議,一時之間,阿爾有些猶豫,看著崆流的神情,仿佛是早已計劃好什麼似的,但卻怎麼也猜不透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怎麼了?這裡都是你的人,而且又是海島,難道你還怕我這個臭小子算記你嗎?”
崆流的這句話,剛好正中了阿爾的痛處,他咬牙切齒的想:“可惡的小子,先把你千刀萬剮後再把公主這群人追上也不遲!”
想到這裡,他便一揮手,吩咐魚人們全都上岸,讓麗蓮等人得以離開。
“崆流,你又想逞英雄了嗎?”蒂妲看著崆流,冷冷地說著,語氣中充滿了不諒解。
而其他人,則是一語不發地望著他,沙羅好幾次想沖上前去,但卻都被其亞與霧生抓住了。
“放心吧,崆流不是每次總會大難不死的嗎?”橘柔聲地說著,但眾人明白,這句話並不僅是說給沙羅聽,而是讓她自己也能夠相信。
漸漸地,船駛遠了,阿爾恨恨的望著船,這才轉頭看著崆流,“這下你滿意了吧?”
“滿意了,那就……”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伸出了手,像是要把手套遞給他似的,但卻在阿爾即將接過的瞬間又縮了回來,“再見了!”
就在阿爾還搞不清楚狀況之時,猛然見到,在後方樹林的方向,竟然另有一個崆流在向自己招手!
阿爾這一驚非同小可,瞪了自己身前正在微笑的“假崆流”一眼,口中咒罵了幾聲後,隨即手一指,大喝一聲“追!”頓時之間,無數魚人與阿爾一齊朝著“真崆流”的方向奔去。
就在阿爾與魚人們追入了森林的後的不久,留在原處的“假崆流”突然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人笨的話,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得了的。”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收起了手中的默世錄手札,並且戴上了手套。
其實方才站在阿爾身前的人,的的確確就是真正的崆流,而後出現在森林旁被當成真崆流的,卻是自然靈假面化身的幻影。
由於自然靈假面無法說話,也無法接觸物體,在今日的大太陽下更會露出極大的破綻,於是崆流急中生智,來了這“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的怪招,這下果然,阿爾聰明反被聰明誤,眼前的真崆流不抓,跑去抓假崆流了。
就在崆流打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之時,誰知遠處森林裡又傳來了阿爾率領著人魚兵殺來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
沒料到阿爾竟然這麼快便會察覺到的崆流,一時之間,感到有些不之所措。
原來阿爾剛剛追入了森林之後,一直趕不上崆流,心裡一急,便使出了魔法攻擊,雖然只是小魔法殺不了崆流,但這樣一來,自然靈假面的能力卻也被破解了。
眼見敵人來勢洶洶,這邊又人單勢薄,崆流自然不會笨到去送死,當下便拔腿就跑。
然而阿爾哪裡會容許崆流多次的愚弄自己?看到崆流就在眼前不遠處,索性把心一橫,使出了“瞬像傳動”的魔法來。
在濕婆大陸中,像是“瞬像傳動”一類的移動型魔法是相當消耗精神力的,而且也容易縮短壽命,因此就連極為高強的魔導士一生也不會用上數次,然而阿爾此刻早已經豁出去了,他現下只管能否抓到崆流,其他什麼也不在意了。
萬萬沒料到阿爾還留有這一手的崆流,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前方的他,一時之間竟然呆了幾秒。
只見到阿爾狠狠地看著他,揮動起了手中的骨杖,突然間,一道電流從骨杖尖端的骷髏頭前竄出,眼看就將打向崆流……
就在這一瞬間,嘉兒猛然自崆流的影子中伸出手來,瞬間朝上飛去,並將他拉上空中。
“別想逃!”
阿爾大吼一聲,隨即又是一揮,閃電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朝兩人追去,由於此是太陽極為旺盛,嘉兒看來已經有氣無力,盡管那道雷電雖然不如真正的雷電迅速,但卻也遠超兩人的速度,眼看著自己與嘉兒即將遭受雷擊之際,崆流索性一咬牙,反手將背德的旋律拋出!
瞬間,只聽到一陣巨大的爆裂聲,背德的旋律在空中炸了開來,強烈的光芒使阿爾一時失去了視線。
而趁這個機會,嘉兒則是卯足了勁,朝著森林的方向飛去。
“真是多虧有你,否則我鐵定被轟成煙灰了。”
眼見與阿爾的距離漸漸遠去,崆流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並對嘉兒笑著說。
但誰知,嘉兒此刻卻露出了無力的笑容,“抱歉……飛得太急……太陽又大……好像快……掉下去了……”
話還沒說完,嘉兒一個失神,便與崆流一同朝著森林裡頭墬了下去……
當崆流與嘉兒一同在空中朝底下墬落而不之所措之際,崆流突然靈機一動,瞬間招喚出了“幻燈蝶蛾”來。
然而,幻燈蝶蛾的能力僅能一日抵擋一次沖擊,但是此刻卻有兩個人都將要跌落森林。
“死就死吧!”最後,崆流把心一橫,將幻燈蝶蛾推至昏迷不醒的嘉兒身邊,讓她能夠平安無事。
而另一方面,不打算這麼早就放棄希望的崆流,開始做出了最後的掙扎。
在這不到十秒鍾的時間裡,他試著將身體轉向,讓自己能看到陸地上的情形,並且試著用自己身上的衣物與周圍的氣流,調整著落下的地點。
就在這刻不容發之際,崆流猛然瞥到了在陸地的不遠處,似乎有一個小湖泊。
倉促之間,也無法細想,他立刻拿出懷中的“炎銃”來,並借住著火焰的反作用力,孤注一擲!
瞬間,他的墬落角度開始偏向,下一刻,他便在些與陸地許的差距之下,順利的跌入水中。
雖然第一步驟是成功了,然而落入水面瞬間的沖擊力也夠他受了,這股龐大的力量不斷地將他推入水中,眼看就在達到湖底了……
突然之間,他感覺到湖底發出了光芒,勉強睜開雙眼,卻見水底正有個像是圖騰般的印記在發光著,隨之,一股柔和且強大的力量自水底升上,將他推出了湖面,並且跌落在湖泊旁的平地上。好不容易可以松了口氣的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緩緩地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當崆流醒來,卻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地,竟然躺在一個用草料堆成的小堆上。
他從草堆上坐起,看了看周遭的景物,這才發現,自己此刻身處之地,竟然是個像是古代遺跡一般的村落。
舊式的草屋,年代久遠已經漸漸風化的建築以及那已然無法看清原本型態的石像,一瞬之間,崆流突然有種時光錯亂般的感受。
“您醒來啦?陌生的旅者。”
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崆流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年近七旬的老翁,正杵著柺杖,一步一步地朝他緩緩走來。
“您是……我怎麼會在這裡?”
一面說著,他一面環視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與他一樣落下的嘉兒。
也許是察覺到了崆流的疑問吧,老翁用著不急不徐的語氣說道:“您的同伴剛剛來過了,她現在應該正在後山裡幫您采藥。”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這才稍感放心,但轉念想到嘉兒身為惡魔卻竟然如此願意幫助人類,而阿爾身為人類,卻總是做些殘害人類的事情,一想到此,崆流心裡不禁感到有些百味雜陳。
“請問……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們‘鑄族’所剩下的最後一個村落……‘每特’。”
“‘鑄族’……?”
崆流喃喃地重復著這個名字,他依稀記得老師曾經教過他,鐵爾最早的發源地其實並不在濕婆大陸本地,而是由外島名族遷移並且經過長久的文化民族融合後的結果。
而最早最早的鐵爾人血統,其實就是一支名為“鑄族”的特殊種族。根據傳說,他們也是最早學會制作工具的民族。
然而,由於濕婆大陸的統一思想總是鄙視著異族,而鐵爾人的自尊心卻又奇高,因而“鑄族”的存在與否,如今早已成為了鐵爾人避而不提的逸史。
“可否告訴我……為何……你們會在這裡,而不是前往濕婆大陸生活呢?”
“祖先曾經說過,此地為我族聖地,因此必須要有人守護,而且最好是讓任何人都無法來到此地。”
“既然如此……那為何讓我……”
話才說到這裡,突然間,有兩只火紅色如小獅子般的生物跑了過來,有如撒嬌一般,在崆流的腳邊摩蹭著。
“這就最好的證明。”
“什麼?”
對於崆流的疑問,老翁笑而不答。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嘉兒的聲音。
抬頭一看,只見嘉兒手上提著一個竹籃,裡頭裝滿了不知名的草藥,遠遠見到崆流醒了,便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飛了過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差點還以為要去地獄把你找回來了呢!”
“呃……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對於嘉兒毫無心機的話,一時之間,崆流也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啊!對了,剛剛我到後山時偷聽到魚人們的對話,大家好像又被抓了。”
“大、大家?你是指……蒂妲他們……?”
“嗯!”
看到嘉兒用力地點了點頭,崆流不禁感到一陣混亂,“到底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已經走了嗎?”
崆流此時並不知道,就在自己墬落下森林之後的沒多久,不知情的眾人,為了拯救崆流,竟又折返了回來,至於結果……自然就如同嘉兒所轉述的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有蒂妲在,為什麼還會讓他們這麼亂來呢?”
崆流不禁焦急地說著,但他並不知,提議要折返拯救自己的人,正是蒂妲。
“那些魚人們還說,明日正午的時候,阿爾要用大家的鮮血,呼喚出封印在這島上的古代亡靈,然後一舉攻下鐵爾。”
當嘉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最先做出激烈反應的,卻是一旁的老翁。
“他們真的有這麼說嗎?”
“呃……嗯!”由於老翁神情激動,使得嘉兒感到有些膽怯,但還是乖乖的回答了。
“老先生……您是否……知道些什麼嗎?”
崆流站起身來,看著老翁。卻見老翁臉上神情一臉驚恐,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害怕的回憶似的。
“那是我孩提時代的事情了……記得那年我十一歲,那時村子裡,大約還剩下幾百民壯丁……包括我的父親。那一日,我永遠也忘不了……村裡頭的幾個年輕人,帶領著大伙,說是要破除迷信,便帶著工具,到了島上南方的‘犧靈崖’,准備把祭壇毀了。”
老翁緩緩地說著,但不知怎麼的,語音越來越顫抖。
“起先大伙是抱著好玩與多事的心,不顧村中巫師的反對,一個個都跟了上去……我也跟在人群後頭,但也正因如此……我見到了畢生難忘的地獄景象……”
就在老翁說道這裡時,嘉兒突然“啊”了一聲,並道:“您也來過我們……”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崆流捂住了嘴巴。
“記得……就在他們把祭壇稍微敲出了一點裂痕時,那個不斷阻止我們的巫師,突然跑了過來,拿起了刀,刺入自己的心髒。我還記得,那時大家都嚇呆了,只見到巫師的血,緩緩流入了祭壇的裂縫中,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血紅色的亡靈噴發而出!”
一面說著,老翁的手一面在身前比畫了起來,“大伙除了逃跑以外,什麼都做不到,運氣好的,回到了村子裡,運氣差的,都被亡靈們抓入了祭壇底下。”
“那為何……獨獨這個村子裡沒有被亡靈攻擊呢?”
“因為……這裡受到了‘試練神殿’的守護。”
隨著老翁的視線看去,只見到村子的不遠處,有個巨大的石料建築,那是與周遭相同的材質與圖樣,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那座神殿卻絲毫沒有受損,依舊完好如初。
“亡靈在村外咆哮了整整一天一夜,帶走了無數的生命,留給我們無法抹滅的恐懼,而在那之後,為了不讓悲劇再度發生,我們這群人就封閉起了村子,守護這片遺跡,為的就是,不要讓亡靈再度現身殘害世人。”
“嗚……好偉大喔……!”
看到了老翁執著的意念,嘉兒十分感動地說著,雖然身分有些不妥,但是那份心卻是真誠的。
“可是如果亡靈被控制,反去攻擊鐵爾,難道您能讓大家都跑來這裡嗎?”
“不知……您是否有聽過鐵爾的一句俗語……‘當絕望出現,希望並將因運而生’。”
“您的意思是……”
“我從很久以前就在等待了,當我發現到了有人潛入島中並且試圖解開亡靈的封印之時,我就等待著有一個能夠接受‘試練神殿’考驗的人,能夠得到力量的人,等待他的出現,等待他能夠阻止這場浩劫。”
說完,老翁看向了崆流這邊,而崆流卻是回頭望了望,“呃……您等的人……在哪兒啊?”
“是不是他啊?”嘉兒一派天真的話,打破了崆流想欺騙自己的心。
“不可能,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很願意幫忙,但我絕對不是什麼接受考驗的人。”
也不知為何,崆流實在很排斥類似的東西,他不喜歡相信命運,更不認為自己比別人特別,對於許多事情,他可以甘願的去做,許多痛苦,他可以欣然的一人承擔,然而,他卻不喜歡那種大家寄予厚望的感覺,尤其是這種跟生死有關的大事。
簡單說來,比起功勳卓越、拯救國家的大將,他倒希望自己是個幕後默默地做著自己分內之事的小兵。
“我想應該是錯不了的,因為……”一面說著,老翁一面低頭看去,“從不親近外人的‘紅焰獅’,竟然會如此對您友善,而且不僅如此,當您在湖旁昏過去之時,也是它們帶我們找到您的。”
看到了崆流腳旁的生物,嘉兒開心地想要抱起,但卻真如老翁所言,祂們對嘉兒這個陌生的惡魔非但不理,甚至揮爪攻擊。
“嗚……它們不理我……”嘉兒哭喪臉說著。
“這是因為……對了這是因為我身上有龍的血。”
突然間,崆流想到了老師曾經提到的傳說。
龍的血其實分成兩種,一種是當龍帶著恨意時所噴出的血,雖然含有劇毒,但卻可以強化物質的魔法力,而且如果被血濺到,且能中毒不死者,更可以得到長生的肉體,因此被稱為“霸者之證”。
而第二種血則是正好相反,乃是龍以感謝之心所賦予其上的鮮血,雖然受者無法長生不死,但卻會得到名為“王者之證”的力量。
然而,王者之證究竟為何,這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事,畢竟這世界上霸道者不勝枚舉,而可以像崆流一樣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不過話雖如此,崆流卻也從未將自己當成王者,他只當這是衣服上的附加能力罷了。
然而,正當崆流想極力解釋的同時,卻見到,村子裡的所有人都開始朝他這邊走來。
也許是因為聽信老翁的話,只見他們每個人都用著像是膜拜著神一般崇敬的眼神看著崆流。
這樣的眼神,對崆流而言,竟是如此的沉重,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重要人物的他,此時只覺慚愧得有些無地自容。
“哇……你好像真的很偉大耶,他們看你的神情跟那些崇拜者看大人的神情一樣。”
絲毫無法體會崆流心情的嘉兒,依舊用著她那惡魔式的天真言語說著,但這無疑是給崆流又來個第二沖擊。
“各位……承蒙你們的厚愛,但我真的不是……”
話才說道一半,只見有幾個孩子們已經露出了快哭出來的神情,一瞬間,崆流領悟到,自己所代表的存在,在他們眼中竟是如此重要。
他們都等待著那個惡夢的終結,但是卻遲遲等不到,最後就在惡夢中,了卻殘生……
一想到此,崆流便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他緩緩抬頭,看著老翁真誠的眼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僅跟自己與蒂妲等人有關了,若不打敗阿爾,那麼非但是自己與大家會死,更有可能讓鐵爾城無數居民遭受浩劫。
然而,崆流此時,已經不敢對自己的力量有任何自信了。
守護天使在阿爾的防護結界與閃電魔法之下,幾乎是不堪一擊,而這時背德的旋律又已經被打碎了,更何況此時的阿爾又擁有了法爾的肉體與鐵爾最強的鎧甲,而自己這邊,除了默世錄手札與爛命一條外什麼都沒有了,只怕即便是想與他交易都不大可能。
在利害權衡之下,崆流終於做出了決定,哪怕是平凡的自己也好,他也要拼著接受考驗,因為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對付得了阿爾。
“我知道了……雖然我無法給你們承諾,但是為了我自己,還有我的朋友,我會接受考驗。”
第二十二章第一封印
做出了決定的崆流,在老翁的帶領之下,來到了自己方才跌落的湖旁。
他這時才發現到,原來整個神殿就是一個搭建在湖上的建築,然而奇怪的卻是,整個神殿下方竟然沒有任何支架,就仿佛是浮在水面上一般。
“這……這裡是……”
“試練的神殿共分兩部分,一個是您現在看到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另外一個,則是水面之下的裡神殿。”
聽到了這句話,一瞬之間,崆流突然想起了,剛剛自己跌落水面之時,從湖底發出來將他救起的力量。
“從這裡開始,就必須由您自己來走了。”
帶著崆流走到湖畔,老翁一面說著,一面將自己的柺杖插入水中的一個機關上,突然之間,湖水被分開成了兩邊,從中浮現出了一個連接底下的階梯。
“裡頭會給您五個難題,至於答案為何,就請您自己去思索了,不過請您記住,您是為了什麼而進入神殿中的。”老翁說完,便向後退了一步。
崆流看了看階梯,又看了看身後目視著他的村民與嘉兒,只見他們眼光中似乎充滿了期待。
無法接受此種壓力的他,轉過了身去,隨即就像是想逃開似的,順著階梯往下走去……
約莫走了近百來步的階梯,崆流總算到了湖底的一扇大門前。只見門上繪著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圖騰,那正是方才在水底發亮的印記。
奇怪的是,門上並無任何機關或是握把,崆流試著一推,但是門卻像是完全釘死似的,紋風不動。
就在這個時候,崆流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些聲音,猛一回頭,卻發現到身後原本是分成兩道的湖水,此時竟然開始重新合了起來!
但見那洶湧的水勢,正如猛獸一般,朝著崆流迅速的沖來,轉眼間,階梯已然被淹沒大半了。
情急之下,崆流本來打算要使出“沙漠之冬”來將門打破,但轉念之間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突然發現到門旁寫了一排小字:“想進者,進不來。想出者,出不去。”
倉促中也無法仔細思索,他當下把心一橫,照著自己的直覺行動,轉過身來,被靠著門,雙眼無畏地凝視著朝他湧來的水流……
突然之間,強大的水壓擊中了他,但卻也將他推入了身後的門中。不可思議的,那到門就像是只讓崆流進來似的,完完全全地將水排除在外。
“呼……真是危險。”隔著門,依然能聽到水流的波濤聲,崆流不禁為自己的舉動捏一把冷汗。
轉過身去,只見自己身處之地,是一個三尺見方的小房間,身後是進來的那扇門,身前是面光滑的牆壁,仔細看了看,卻能發現上頭有著不大清晰的花紋。
在他左手邊,是一扇鋼門,上面寫著“心”。而右手邊,同樣也是一扇門,但門上卻寫著“智”。
“心與……智嗎?”
看著門上的文字,崆流開始思索著。
心是一身之主,也是人類思想的基礎,而智則是人類進步的泉源,理想實現的工具。
如果崆流猜的沒錯的話,這兩道門的出現,就是在問自己:“智慧與心靈究竟該何者為重?”
在濕婆大陸而言,他們的學術思想的基礎,就是在於魔導學的研究,而這些學說之後所隱藏的涵義與意象,卻非是主流的研究了。
而在這樣的時代中,一般人面對此問題,必然會去選擇“智慧”,因為唯讀擁有智慧,方能掌握力量。
然而,正當崆流腦中在思索著之時,突然間,他想到了老師曾經講過的話:“智慧是一種有價值的物質,但心卻遠重於物。”
“心重於物……”
他喃喃的重覆著這句話,並且隨之走到了那善名為“心”的門前,將其開啟。
走入了下一個房間中,他又見到了兩扇門,但這次兩道門與牆壁上卻畫著一幅巨大的圖畫,在畫的中央上方,則寫著“審判”二字。
畫中是一半的黑夜,一半的光明。在光明那面,陽光普照,每個人辛勤地工作著,而一個像是神一般的帝王,卻在高高的台上受人膜拜,並且揮著權杖操縱平民的生死。
另一半的畫,裡頭是黑夜的景象,但是仔細一瞧,每個的安靜地躺著,就如死去一般,就連原本高高在上的王者,此時此刻,也跪倒在地,就如同祈禱死神不要降臨一般。
這下崆流卻毫無頭緒了,所謂的“審判”,究竟指得是什麼?
帝王決定著人民的命運,在濕婆大陸裡,這是傳統君權神授與神王思想的觀念,帝王就是神,或是神的直屬,而人民則是帝王的一部份,必須聽從其命令決定生死,千百年來,沒有任何人敢去質疑。
然而,即使知道如此的崆流,卻不知怎麼地,被那幅夜晚的圖畫吸引。
“黑夜……死亡……”他側頭思索著這兩者間的關系。
夜晚必將來臨,正如明日太陽將會升起一般,而死亡亦是,沒有任何人類能躲過,甚至於在各種一神教以外的經典裡,幾乎都有出現過類似“諸神的黃昏”、“佛滅”、“天人五衰”之類描寫神逝去的段落。
“所謂的審判,必定是公平的,天與人與神,都不可逆,不可逃,不可躲……它並非是神……而是種時間的必然性。”
一面這麼想著,崆流一面閉上了雙眼,伸開了象征黑夜的門。
第三個房間裡,出乎意料之外的,卻只有一扇門。
門上同樣畫著一幅畫,上面寫著“戰斗”,那是戰爭的場面,兩方是兵在兩邊指揮官的指示之下,兵戎相見,只見全場血流成河,每個人臉上都充滿著痛苦,除了那兩個指揮官以及後方正在觀戰的王宮貴族外,沒有任何人笑得出來。
“難道這意思是除了戰爭就沒有別的方法嗎?”
崆流懷疑著,因而遲遲不打開那唯一的一扇門。
他緩緩的退了一步,背靠著原本進來的門,雙手抱著頭,痛苦地思索著。
厭惡戰爭,因為戰爭是毫無意義的事物,不管是為了榮耀、信仰或是自由,只要是挑起了戰爭,不論立場為何,每個人都有錯。
心中總是如此認為的崆流,又怎麼可能讓他選擇這個他無法接受的答案呢?
然而,眼下只有一條路,倘若不前進,難道要他退後嗎?
“退後……”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了頭來。
這才發現到,原來自己身後的門上,也畫著一幅畫,那是張自然的美景,一個小小的村落,沒有刀劍,沒有騎士,更沒有魔導士。
各種生物,各種不屬於人類的種族,都在一起相安無事,沒有人的手中握著權杖,沒有人的頭上戴著皇冕,萬物眾生皆平等。
這樣的圖畫,倘若給一般人看,可能會二話不說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因為在多數人心中,人類自己是最高等的,絕不可能與他類平起平座,而一個地方,也絕不可能沒有管理者,因為這意味著沒有神。
然而,在崆流眼中,這卻是個美麗的景致,就在他回神過來的瞬間,他已經打開了身後原本進來的那道門。
誰知,當他再度回到了第二個房間之時,一切景物卻已改變了,第二間房間此時竟然化作了第四間房間。
這次的房間裡,左右門前分別站著兩個女性,左邊門前的女性,年約二十來歲,身穿著黑色的晚禮服,看似艷麗無比。而右邊門前的女性,年紀與前者相仿,身穿著白色的晚禮服,比之左邊的女性,則是少了點艷麗,多了點清新。
“這……這算什麼問題啊?”
正當他這麼想著之時,突然間,他聽到了那兩個女性的聲音同時傳來……
“你就是來接受考驗的人嗎?”
“呃……我就是。”
當崆流回答完了之後,左邊女性再度說話了,“我跟我另一邊的人,一個喜歡說謊,一個喜歡說實話,但是你只能問我們一個問題。”
而右邊女性則說道:“當你問我們哪一邊是對的選擇之時,我們會告訴你答案,但卻不能保證對錯。”
“只有一個嗎?”
“是的。”兩個女性異口同聲地回答著。
崆流尋思,倘若只能問一個問題,那麼用正常的方式來詢問,絕對無法得到確實的答案,因為不管問到誰,都有可能是在說謊。
正當他猶豫著之時,突然見到站在他身前的兩個女性,此時竟然相視微笑著。
就像是算准了他無法答對似的,她們一同露出安心的微笑。
但也正因為這個動作,崆流突然想到了一法子……他緩緩走到了黑衣女性的身前,笑著問道:“你認為……另一個人會說哪一邊是答案?”
“……左邊。”
“是嗎?那麼……答案應該就是……右邊吧。”
因為這個問題不管問到說謊的人還是說實話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會是跟答案相反的,這正是所謂的正負得負,負正亦得負。
就在崆流說出這個答案的瞬間,只見兩個女性突然低下了頭來,頃刻間,四周化作一片黑暗,門、牆壁、女性,一切都從崆流眼中消失。
正當崆流對此異變感到不知所措時,突然間,四周又再度明亮。
然而,他卻發現到,自己竟然身在一個像是超大型的西洋棋盤上。
腳底踩著的,是黑與白相間的方格,放眼望去,窮目之所及,竟然都是黑與白的格子。
“這是……最後一個關卡……?”
就在崆流一面轉著身,一面觀察著四周之時,原本先前的那兩個女性,此時突然出現在這個大棋盤之上。
“受試者啊,雖然你是第一個來到此關的人,但我們絕對不會讓你繼續走下去的。”
黑衣女郎這麼說著,並且一揮手,從自己所站的黑色方格地板下,呼喚出了一把通體深黑的長劍。
“如果你願意就此放棄,我們可以讓你安全的回去,但如果你執迷不悟……”
白衣女郎說著,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呼喚出了一把白色的長劍。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會這麼說?難道你們不希望有人能通過測試嗎?”
看著殺氣騰騰的二女,崆流不解地問著。
“通過測試又怎樣?還不就是為了力量、為了權力?”
黑衣女郎說完,突然手一指,那把黑劍頓時朝崆流飛刺過來!
看著這如風馳電叱的一擊,崆流心中一驚,連忙往右閃去。
但誰知,那劍被女郎操縱著,就有如通靈了般,見到崆流避開,便立即回劍飛刺!
感到自己後頭傳來破空之聲的崆流,心知不妙,連忙蹲下身來,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黑劍貫腦之劫。
“等一下!你們好歹說清楚,究竟是禁止人通過考驗呢?或者這也是考驗?”
雖然想把事情說清楚,但是那兩女很明顯的沒有這個打算,兩人兩劍同時飛來,頓時把崆流弄得手忙腳亂。
此刻的他,手上已無“背德的旋律”,更沒有帶著任何可以格擋飛劍的防具,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那天生好得過人的閃避能力吧。
只見滿場之間,黑與白交錯參雜,兩柄劍就如同是同一人在使喚似的,攻擊是一波接著一波,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就在崆流體力漸感不支之際,突然間,黑劍朝著自己眉心刺來!
倉促之際,崆流不假思索,猛一翻身,躲過了黑劍,但卻沒發現到,此時的白劍已然在身後等著他了!
眼看著白劍即將當胸穿過,就在崆流唯有閉眼認命之時,突然之間,白劍竟然轉了個彎,從自己身旁經過。
一瞬間,崆流呆住了,他確定這絕非她們對自己手下留情,那為何這次能夠僥幸逃過一劫?
就在崆流這麼想著之際,卻發現,黑劍又已轉過頭來飛向自己,並朝著自己膝蓋刺來!
崆流趕緊低下頭去,但就在他准備要躲開黑劍之時,突然發現到,自己此時的雙腳,正好都踩在白色的格子上。
“……我懂了!”轉念之間,崆流已經發現到了規則,原來當自己完全踩著黑色方塊之時,黑劍無法攻擊自己,只可在一旁擾亂視聽,而白劍卻能,相反的,當自己踩著白色方格之時,同樣也只有黑劍才可攻擊自己。
一想到了這個道理,崆流心中便感到豁然開朗,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他站在黑色的方格之上,專心一意的盯著白劍,對於一旁擾亂自己的黑劍視若無睹。
看到這樣的變化,兩個女郎都不禁露出了著急的神情,但是越是想要攻擊崆流,劍的軌跡越是凌亂,到後來,簡直已成強弩之末。
“停止了好嗎?我不是單單為了力量而來的!不管你們是否相信,我都有必要通過考驗的啊!”
崆流大喊著,但是兩個女郎除了露出悲傷的神情外,依舊繼續使著劍。
這個時候,兩劍的威力早已不濟,便是崆流也能輕易接住。
看著雙雙飛來的劍,又看了前方兩個神色黯然的女郎,崆流長歎一聲,手一揮,使動“心靈神遠”的力量,將劍打落在地。
就在他將雙劍打落的瞬間,黑白方格的地板也應聲裂開來,而四周的景物,也有如幻影般的破滅了。
再次出現崆流眼前的,不是密室,不是棋盤,而是個廣闊的神殿。
長方形的神殿裡,兩排擺著數以千計的照明用魔導石,正在發出耀眼的光芒。
神殿最前方,是一個王座,上面坐著一個全身穿著鎧甲的騎士,雖然因為頭盔而看不到臉孔,但是那騎士身上散發的神聖氣息,卻讓人感到無比的莊嚴。
向前走了幾步,這個時候,崆流突然發現到,在騎士的左右手邊,竟然擺著方才的黑白雙劍。
“你已經通過考驗了。”
方才兩個女性,從崆流身後緩緩走到了騎士身旁,並且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
“這兩把劍是我們的本體,只要擁有了祂,就可以得到我們以及主人的力量……成為我們新的主人。”
聽到了女郎的話,崆流又走近了幾步,這才發現,王座上的騎士竟然早就死去多時了。
“快點拔劍吧,這樣你就能得到主人的力量,解開自己的封印。”黑衣女郎用著不耐煩的語氣說著。
“解開封印……?”
“你難道不曉得嗎?只要能通過考驗,每個人都有資格來到這裡,得到主人遺留的力量,解開自己的封印。所謂的封印,就是當人誕生之時,體內無法自由運用的部分,只要解開了封印,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力量。”
聽到了白衣女郎的解釋,崆流這才想到,以前老師曾經提過,其實人類的腦子只有發揮三分之一不到的力量,而剩下的力量,則是靠修練、冥思等方式循序漸進地達成,而此時如果得到了這個力量,自己無疑的就是得到了一般人數十年的苦修之功。
若是一般人,聽到了這樣誘人的利益,也許會毫不猶豫地拔起劍吧,然而,崆流此時卻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又怎麼了,難道你還嫌不夠嗎?”黑衣女郎說著,臉上難忍怒意。
“我是個笨蛋,只知道想為自己想,沒有想過你們的心情。”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轉過了頭去。
“我們的心情你會懂?你們人類為了讓自己獲救,不是犧牲誰都無所謂嗎?”
“也許真是這樣吧……”說著,崆流不禁苦笑,隨即看著前方那個像是出口的地方,“從這裡出去就是外頭了吧?”
“你……你真的打算離開,不是要得到力量嗎?”
“對啊,我是需要力量去對付敵人,然而……我又怎麼能夠為了力量而讓其他人痛苦?”
崆流說著,不禁難過地抱著頭。他終於明白了,這兩女為何想阻撓自己,為何露出痛恨自己的表情的原因了。
“就算主人已經死了,你們也不願意離開,那我又怎麼能夠為了自己,而讓你們痛苦呢?”說著,崆流淡淡一笑,“什麼力量,什麼劍的,我都不要了……希望你們能就此永遠的陪伴著自己的主人。”
語罷,崆流便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為了解救許多人,單獨個體的命運往往是會被忽略的,然而崆流卻不這麼想,借住他人的力量本就是一個投機的想法,倘若為此更加迫害他人,那就是太過自私了。
“你的敵人呢?你不是說是為了救自己朋友才進入神殿的嗎?”白衣女郎不解地問著,也許就連身為劍之守護靈的她們,也無法理解崆流的想法吧。
“敵人啊……”喃喃說著,崆流回過頭來輕輕一笑,“拼上自己的命,也許會有辦法吧。”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人類,會講出這樣的話?你真的是人類嗎?”
“哈哈……怎麼每個都要這麼問,講實話,不論真正的答案為何,我都以身為人類為榮。”
就在崆流即將走出神殿之時,突然間,一柄短匕首飛至崆流的身前。
“這把“斷塵”你就拿去吧,將你將它插入心髒的瞬間,可以增強你數倍的魔導力而不死,然而,只能使用一次。”黑衣女郎說完,隨即又補了一句,“就當是剛剛對你突然發動攻擊的賠禮吧。”
接過了匕首,崆流微微一點頭,隨即便在這幾乎是一無所得的情況下,走出了試練的神殿。
當他走出神殿之時,只見到,村子裡所有的人,此時全都跪在神殿的下方,仿佛把崆流當成救世主一般的膜拜。
面對這如此沉重的期望,崆流只感到一種讓他無言以對壓力。
“我能如何?告訴他們我拒絕了力量的繼承嗎?”
如此想著,他不禁露出了一絲淒涼的微笑。
其實崆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只不過他實在不希望任何人痛苦,然而,當他看著這一群村人之時,一股無形卻強烈的罪惡感卻蔓延在他的腦海中。
於是,他盡可能地避開了所有人的眼光,緩緩走下了神殿的長石梯。
就在這時,嘉兒突然飛身過來,開心的抱住了他,“你終於出來了!”
“嗯……”面對滿臉欣喜的她,崆流也唯有隨口應了一聲,並且露出了些許勉為其難的笑容。
“您真的辦到了!您果然是有神選之資格的人!”
也不等崆流的說明,老翁便舉起拐杖,向眾人高聲的呼喊著,頓時之間,全場歡聲雷動。
看著這群人歡天喜地的模樣,崆流不禁感到一種極度的矛盾,想要把實話說出來,但卻又無法說出口。
“終於,等了這麼久的時間,我們終於可以從這場惡夢裡醒來了!”
老翁大喊著,然而崆流卻也只有低下頭來,不發一語……
從他進入神殿到此時算起,幾乎已經過了整整一日,眼看著阿爾所預定的執行儀式時間便要到了。
盡管崆流此刻並未取得神殿的力量,但是不論如何,他還是執意前往援救眾人。
“不管如何,不去會死,去了也許會有一線生機。”心中不斷這麼告訴自己的崆流,更加下定了決心,在村民的目送下,朝著“犧靈崖”的方向走去。
“崆流……我想問你一下……”就在才剛走出村子,進入了森林中時,嘉兒突然如此問著,“你真的有得到神殿的力量嗎?”
“果然被你看出來了啊……”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崆流卻還是盡可能地保持平靜,“既然如此,為何你剛剛不告訴他們呢?”
“這……人家也不知道耶,只不過人家總覺得……讓他們失望好象不大好……”
“是嗎……大概吧……”
崆流說著,不禁微微一笑,自己與惡魔的思考模式相同,真不知是該說嘉兒不像惡魔,還是自己不像人類。
“可是你既然沒得到力量,那現在該怎麼辦呢?你現在的力量……完全打不過那個奇怪的魔導士耶。”
嘉兒毫不顧忌地說著,而崆流此時則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她,“你說的沒錯,現在的我的確沒有勝算,但是比起逃避,坦然面對,反而更有可能引發奇跡……雖然從我父親死後,我就不大相信這世上有奇跡了,不過現下除此之外,好象也沒別的法子了。”
語罷,他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衣服中拿出了那張琳絲送給自己的“五芒醒命”咒符,並且遞給了嘉兒,“這個你帶著,看准時機,把大家都救走,好嗎?”
崆流現在才回想起,當初自己之所以沒有被阿爾所抓,之所以能察覺他的埋伏,似乎都是這張咒符在幫助著自己。
“呃……可以是可以啦,不過你要怎麼辦呢?”
“我啊……就去跟那個奇怪的魔導士賭一把好了。”
說著,也不管嘉兒是否聽出自己的決心,崆流徑自轉過身去,向著犧靈崖的方向疾行而去。
來到了距離犧靈崖約有百來尺的森林邊,崆流與嘉兒藏匿著身型,一面監視著阿爾的半魚人部隊,一面緩緩前進著。
只見此時,崖邊的大圓形祭壇上,正立著四根木樁,而樁上則是綁著似乎陷入昏迷的蒂妲、沙羅、橘和麗蓮,其亞與霧生不知為何並沒有出現在這裡。
往右邊一看,只見阿爾似乎像是等著自己的到來般,滿臉得意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中還拿著一杯上等的紅酒,而半魚人兵則是圍在祭壇旁邊。
“……原來他喝酒的品味也不差。”
喃喃說完之後,崆流轉身對嘉兒說道:“我先去引開他們的注意,你等到好時機就上前把他們救出,記住,抓了她們就走,不要回頭!”
“可是……你……”
“放心,我天命大,想死都難。”說著,崆流突然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嘉兒的頭,“雖然跟你認識只有幾天時間,不過我很高興,能夠認識像你這樣如妹妹一般可愛的女孩。也希望你以後能夠如你所願,當個稱職的惡魔。”
語罷,崆流不再多說什麼,輕輕的拉開了嘉兒抓著自己的手,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朝著阿爾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來了,小子。”
“怎麼,這儀式還需要我到場才能開始嗎?”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要抓她們,並不是為了把亡靈招喚出來。現在公主和封國的“金星之玉”都在我手上,我又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何必藉助於那種東西呢?”
“這麼說的話,你打算放過我們囉?”
“放過你們?哈哈哈∼∼∼小子!不要太天真了!”
說完,他手一比,頃刻間,無數半人魚兵包圍住了崆流。
“你不但多次阻撓我,更你把我的“背德的旋律”給毀了,現在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呃……罰站一小時你看怎麼樣?”
“去你X的!”阿爾咒罵一聲,隨即舉起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崆流臉上。
頓時之間,血紅色的液體布滿了崆流的臉龐,但他卻連叫也不叫一聲。
“你不要以為我治不了你,想要讓你痛苦的方法,我少說也知道千百種。”
說著,只見阿爾突然從衣袖中拿出一只像是蚯蚓大小的小蛇來。那蛇體型非常奇特,身體呈現出一圈又一圈的花紋,頭底上則生了根圓柱型的尖錐。
“這條“異血蛇”最喜歡喝人類的鮮血,不僅如此,他還會在你體內產卵,並且讓無數小蛇吸你的血,慢慢轉化成一種酸素,腐蝕你的身體,但是你放心好了,你不會很快死亡的,以你的年紀看來,少說也能夠撐個十多年。”
一面解釋著,阿爾一面緩緩將蛇拿近崆流……
“住手!”
眼看著蛇頭即將鑽入崆流頸子的瞬間,躲森林中的嘉兒終於暗耐不住性子,嬌喝一聲便想沖上前來。
“笨蛋!不要來這裡,快點去救他們啊!”
就在嘉兒即將搶入的瞬間,崆流大喝一聲,這才使得嘉兒突然轉頭,以最迅速的速度沖至圓形祭壇之上。
“崆流,你等著!我很快就會來救你的!”
正當嘉兒說完,便打算將蒂妲等人松綁帶走之時,突然之間,圓形祭壇上浮現了一個結界,瞬間將嘉兒困住了!
“難道你以為,這種調虎離山的計策對我能用上第二次嗎?”
話才說完,只見阿爾一彈指,只見八個半魚人兵便從一旁抬出了個大鐵籠來,而蒂妲和沙羅等人則被關在裡頭。
這時,嘉兒回頭看去,這才發現祭壇上根本只有四根柱子,其他一切都是由幻影構成的。
被關在鐵籠中的沙羅一見到了崆流,便激動的張開口來大叫,但是竟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哼!只不過是讓她們戴上了受詛咒的頸環,乖乖地當個不會吠的小狗罷了。”
聞言,崆流看向了蒂妲等人的方向,果見到她們全都戴著一個奇怪的頸環。崆流這才想起,那是以前在戰爭時代中,為了囚禁魔導士並防止他們以魔法脫逃時用的器具。只要戴上了那東西,別說是說話念咒了,只要是發動魔導力或試圖叫出守護天使,都會引起頸環上的“反魔導機制”,至於後果如何,則是由使用者決定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的死期也該到了。”
語罷,阿爾這次就像是忍不住了似的,毫不停留地將蛇刺入崆流的頸子。
只聽得“嗤”的一聲,蛇瞬間就鑽入了崆流的體內。
頓時之間,崆流趕到難以言喻的疼痛,就仿佛一時之間,天底下最難過的幾種感覺一齊出現似的。
不僅是痛,傷口附近更有說不出的癢,而隨著血液,蛇慢慢地朝下方移動,而那種痛楚也隨之增加。
察覺到了蒂妲等人正難過地看著自己,崆流更加咬緊了牙根,試著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阿爾示意要半魚人兵放下崆流,任憑他倒在地上掙扎。
“很難過是嗎?只要你求我一聲,我就會考慮殺了你的。”
卻見崆流雖然痛苦,但是卻一語不發,臉上還努力的露出平時的微笑。
“看不出來你海挺能忍的嘛。”
說完,阿爾卻轉過頭來,走向了蒂妲等人身前。
此時的蒂妲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她瞪著阿爾的那冰冷眼神,卻想是能把人凍死一般。
“不要露出這麼恐怖的眼神嘛,我跟你們談個條件……只要你們願意發誓服從我,成為我的人,我就可以考慮救他,如何呢?”
也許是因為得到了法爾身體之故,原本對女色早已沒有感覺的阿爾,此時竟也露出了與法爾那般的淫邪眼神。
“蒂妲……沙羅……你們……不要……千萬不要……啊!”
崆流勉強地說著,但是隨之卻忍不住痛的叫出聲來。
看著崆流痛苦的神情,阿爾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接著又轉過身來看著蒂妲與沙羅,並且拿出了一只戒指,“如果你們願意犧牲自己去救他,就戴上這戒指,從此之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
聽到了這句話,沙羅不禁看向了崆流。四目相對之際,沙羅露出了微笑,並且將手伸向了戒指……
但就在這時,蒂妲卻突然搶在沙羅之前,拿走了阿爾手中的戒指,並且對沙羅輕輕地搖了搖頭。
眼見蒂妲即將要戴上戒指,阿爾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然而,就在那瞬間,眾人的動作竟然都停止了,現在包括半魚人們,都一齊看向了崆流的方向。
只見崆流臉上不再痛苦,他緩緩地站起身來,並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小子!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守護天使對我的“異血蛇”是起不了作用的。”
阿爾笑說著,然而崆流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將手放在了自己頸子的傷口上,使出了“彼岸花”來。
突然間,彼岸花的花籐由崆流手中竄出,深入他的傷口,並且生根,這樣的痛楚幾乎是可比美方才,然而崆流卻像是痛覺消失似的,面無表情的任憑彼岸花在自己體內生長。
大約過了十多秒,突然之間,崆流大喝一聲,並且將彼岸花從自己體內連跟拔起。
只見一時之間,無數血液與花籐散落一地,而那條蛇,也同樣被花籐纏著在地上掙扎著。
勉強穩住了身子的崆流,抬起頭來,用著微笑看向了蒂妲。
看著崆流的神情,突然之間,蒂妲心理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這樣的恐怖預感,不只是蒂妲,即便是連阿爾和魚人們都已經察覺了。
就在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卻聽到崆流的笑聲傳來。
“沒有會想死,我也不例外,但是比起見到所愛的人死去,我……”
突然之間,崆流抓著頭大聲叫了起來,隨之,他跳上了祭壇,仿佛被某種非理性的靈魂占據的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血,灑落在祭壇之上。
頓時,整個山崖開始震動,隨即,祭壇烈了開來,只見得有個半透明的物質正從那裂口噴發而出,帶著無數的哀嚎與怨恨,將崆流整個人包了起來……
第二十三章黑與白的沖突
在亡靈的裡頭,崆流看到了難以致信的詭異光景。
四周就仿佛無重力般,所有物體都飄散在四處,放眼望去,隨處都可以見到屍骨、鎧甲、兵刃漂浮在空中。
而再仔細一瞧,更可發現到,在崆流的左近處,不時的浮動著類似如靈魂一般的能量物質。
崆流用著像是游泳的方式,劃動著自己的身體,試圖靠近那些能量一些,然而甫一接觸,它們卻又立即如泡影一般的幻滅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覺到,不遠處的空中,竟然漂浮著一個巨大的神殿。
一瞬間,崆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因為那神殿的外觀,竟然與每特村裡的試練神殿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只有神殿四周多了一層七彩的半透明膜保護著。
突然間,崆流似乎感覺到,正有個聲音從那神殿裡傳出,呼喚著自己,當下他也不假思索,手足齊用地劃向了神殿。
一切就如同是早已安排好了似的,他的身子穿透了那層膜,進入了神殿的大廳。
當他踏入神殿的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原本的空間般,他的雙腳再度踏上了地板。
神殿內部的景物,一如他先前所見的無異,唯一不同的,只有那王座上的騎士身邊,並沒有一黑一白的兩柄劍。
“你是什麼人?”突然間,原本應該早已死去的騎士,竟然開口說話了,盡管聲音極為虛弱,但卻清楚的傳到崆流耳中。
“我……我不是什麼特別的人……”
“……是你把我喚醒的嗎?”
“……是……是的。”
“既然如此,你現在的使命,應該就是要消滅我吧……”
“消、消滅你?”
聽到這句話,突然之間,崆流原本還有些朦朧的意識一下子都清醒了。
他這時才發現到,騎士的身上,布滿著黑色的絲線,而那絲線則從神殿延伸至整個亡靈的體內。
“終於發現到了啊……我就是這個亡靈的主體……正確說來,是亡靈封印的一部份。”
一面說著,只見那騎士一揮手,突然之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崆流拖到了騎士面前,祂用那虛無仿佛失去靈魂的眼神看著崆流。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竟然能擁有著生命卻進入其中……”
“擁有……生命?”
“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這個亡靈的真正身分……”
騎士說完,卻不再理會崆流的追問,只是逕自伸出手來,按在崆流的額頭上……
一瞬間,崆流從額頭開始,全身布滿著如魔法陣一般的光芒。
就在崆流驚疑不定之時,只聽得騎士說道:“你的力量還不夠……回到我軀殼所在的神殿中,取得我的力量,然後……消滅我。唯有如此,這個夢魘才會停止,無數亡靈與犧牲者門才能安眠……”
說完,只見崆流的身子開始透明化,慢慢地,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下一瞬間,他就被騎士用那奇怪的力量強制移動回了原本的試練神殿之中。
抬頭再度望向王座,卻見那副騎士鎧甲已經開始崩潰成灰了……
兩的劍之守護靈卻向是早已預料到如今發生之事般,冷靜的露出微笑,並且在那消失的鎧甲之上吻了一下,隨之,朝著崆流走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的主人不是死了嗎?那剛剛的……”
“一切都別說了……”白衣女郎說完卻流下了淚。
“雖然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但我真的不想……親手毀滅主人啊!”黑衣女郎捂著臉,大聲哭喊著。
就在這時,崆流的腳底出現了魔法陣,而那個騎士則緩緩地從魔法陣中浮現出來。
“這是我剩余的理智,也是你阻止我的唯一機會。”
“我根本不懂啊!什麼消滅不消滅的,難道就不能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法嗎?”
“這只是你的借口,你自己也懂,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完美的方法。繼承我的劍,繼承“魔騎士”之名,並且毀滅我,這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一但如此,你與你的朋友都可獲救,每個人都再度感受到生命的喜悅,我們……也將永遠沉眠。”
“我辦不到!就算是為了救萬人而犧牲一人我也做不到!”
崆流抱頭大叫著,也許自己是任性吧,一昧追求那個最美好的結局……然而,對他而言,這卻遠比悲傷的終結好上千百倍。
卻見那騎士不再理會崆流,逕自轉過身去,對著兩女說道:“光……影……從今天起,你們的主人就是他了,不要悲傷……不要哭泣,因為死亡……只不過是種轉戾點。”
語罷,只見那騎士緩緩走入崆流體內……
突然之間,崆流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似的,每吋肌膚,甚至於每個夠成他器官的小單位,一瞬間都停止了動作。
目睹這一切的兩女,互相望了一眼後,隨即分別舉起了自己的左右手來,將那在王座之上的劍呼喚了過來。
剎時,只見她們雙手一揮,自己與雙劍合體,黑與白的兩柄劍瞬間刺入崆流的體內,那種錐心般的痛苦,簡直比被異血蟲寄生還要痛上百倍。
只見那兩把劍化作白與黑的光芒,在崆流內外穿梭著,而無法動彈的崆流卻只能咬緊牙根忍住此種疼痛。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劍相互刺入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兩道劍光在崆流周身仿佛構成了個密不透風的光球。
這個時候,崆流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漸漸恢復了知覺,他於是不假思索著地將雙手往外一推。
不推也罷,誰知這一推,卻帶動兩道劍光刺穿了神殿兩邊厚實的石牆,在外頭繞了一大圈後才又飛了回來。
“這到底是……”
就在崆流看著浮在自己身前的兩把劍卻還弄不清楚狀況之際,突然之間,他的胸口感到一陣劇痛,隨之,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來,並且跪倒在地。
“主人……您沒事吧?”
這個時候,兩把劍再度化作人型,並且扶起了崆流。
名為“光”的白衣女郎看著嘴角上沾滿了血的崆流,幽幽地說道:“您已經得到了力量,並且解開了封印,但是……”
話還沒說完,卻被崆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只見崆流勉強露出了微笑,伸出食指蓋在自己的嘴唇上,“先不要告訴我……等我阻止了亡靈之後再說。”
※※※
在雙劍的力量引導之下,崆流用著遠超乎自己想像的速度趕回到了犧靈崖上。
然而,當他來到之後才發現為時已晚。只見四周的草木與土地都像是被挖鑿過似的,荒蕪一片。
那個巨大的亡靈,似乎已經朝著海對面的鐵爾移動去了。
向前望去,景象更是怵目驚心,只見得無數半魚人的屍首遍野皆是,一股令人做惡的血腥味不斷刺激著崆流的感官。
看著這一幕幕的景象,崆流不禁想把頭撇開,但卻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他再度轉頭直視著這個屠殺之後的戰場。
就在這時,他赫然發現到,遠處的屍體堆旁,阿爾正一個人瑟縮在那,而再往他後頭看去,卻見到關著蒂妲等人的籠子也完好無缺的立在那兒。
一見如此,崆流趕忙三步並做兩步地沖上前去,來到了距離阿爾有五、六步的距離前停下。
“啊……不要殺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原本看著阿爾正極度戒備著的崆流,此時卻突然聽到他那像是精神錯亂般的呼喊聲,不由得感到十分詭異。
“被亡靈的能量洗禮過的人,即使不死,也會變成這副德性。”
光走到咯崆流身旁解釋著,而崆流一聽,嚇了一跳,連忙跑到了關著蒂妲等人的籠子前。
“你們都沒事吧?”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回頭看向光與影望了一眼。
卻見兩女意會地點了點頭,隨即便是一揮手,兩道一黑一白的劍光頓時便將牢籠劈了開來。
“你們沒事吧?”
才剛將眾人救出牢籠解開了頸環,崆流便趕忙緊張地問著。
卻見到這時,沙羅突然淚眼汪汪地看著崆流,二話不說抱住他,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呃……這應該是沒事的意思吧?”
※※※
被沙羅緊抱著,一時之間,崆流感到有些尷尬,但卻又不忍心推開她。
“也算這個變態做了點好事,剛剛那個東西本來想殺光所有的人,幸好我們在阿爾身後,被他擋著了。”
橘說著,神色中難掩恐懼之情,親眼見到亡靈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呼喊著,相信這種體驗任誰都是無法忘卻的。
“抱歉,都是因為我,害你們又受苦了。”
崆流不禁難過地說著,但這個時候,懷中的沙羅卻抬起頭來,摸著崆流的頸子。
“剛剛的傷不要緊吧?”
一想到剛剛崆流負傷流血那駭人的景象,沙羅的眼淚就又在眼眶裡打轉了起來。
“我沒事了。”
語罷,崆流輕輕地拉開了沙羅的手,看向了在場所有的人,“你們還是先到遠一點的地方去躲起來,等一下……這場慘劇就將要結束了。”
“崆流……你難道打算要去對付那東西嗎?”橘用著不可思議的語氣說著,並且大力的搖著頭,“不要做這種傻事啊!”
“就是說啊!現在鐵爾那邊應該也會出兵對付了,你用不著去冒這個險啊。”
沙羅說完,就像是深怕他會瞬間消失似的,緊抓著崆流的手。
“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引出來的,我是不可能會看著他人犧牲而袖手旁觀的。”
崆流說著,淡淡一笑,並且再次拉開了沙羅的手。
一瞬間,沙羅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崆流,因為她突然感受到,在這短短時間之中,崆流仿佛成熟了許多。
就在這時,原本一語不發的蒂妲,緩緩走到了崆流身前,“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吧?”
聽到蒂妲突如其來的問題,崆流先是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點了點頭,“活著的我,總比死掉的我更來的順眼……對吧?”
對於崆流的回答,蒂妲露出了瞬間的微笑。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了海的方向傳來了炮擊聲以及魔法能量沖擊物體的聲音。
眾人隨聲望去,卻見到數十艘畫有鐵爾國尖塔國徽的戰船正朝著亡靈開始猛攻。
“已經開始了?”
崆流看著海面上的戰力,不禁為如此迅速的作戰動員能力感到奇怪,但他卻不知,其實這些船艦都是因為早先霧生與其亞回到鐵爾調來,本來打算要來拯救崆流等人的。
“不行……沒有我們的力量,人類用普通的魔法與兵器,還是無法攻破亡靈外圍的結界。”
“在這樣下去,人類的船艦會全滅的,請主人快點行動。”
原本靜靜地待在後頭等待崆流命令的光與影突然走過來對崆流說著。
“崆流……她們是……?”
突然察覺到兩女存在的沙羅,也不管此時的情況,便突然有些不高興地問著。
“呃……總而言之,說來話長了。”
語罷,崆流連忙轉身,看著光與影,並且點了點頭。
如此簡單的命令下達完,只見光與影再度化作兩把劍,隨即導引著崆流,快速的飛至亡靈附近,並且落在一艘戰艦之上。
“怎麼變得這麼大?”
看著亡靈的體型,崆流不禁倒吸了口涼氣,記憶之中,亡靈大頂多與一棟屋子差不多大,但如今也不知怎麼地,竟然膨脹了數十倍之多。
“它的結界會幫吸收所以碰到的生物與能量,如果不打破,它只會越來越強大。”
影說完,看了光一眼,兩女齊聲說道:“請操縱我們打破結界!”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一時之間,崆流感受到生平第一次被人托付重任的壓力。
然而,看著已經有許多船艦遭到了亡靈的襲擊,崆流知道自己這次絕對無法逃避了。
因為這件事情,已經並非只關系他個人,而是許許多多無辜的生命,還有一個痛苦宿命的延續。
這一瞬間,他腦中閃過了很多思緒,終於,他抬起了頭來,看著兩女,雙手一指。
頃刻間,光與影再度化成了黑與白的兩把劍,隨著崆流意志的操縱,猛然如風馳電叱般,朝著亡靈飛去,並且在天空畫出了兩道螺旋型的黑白線條。
就在亡靈的表體與雙劍接觸的剎那間,但見亡靈身前數尺處的空間出現了黑色與白色的扭曲,隨即,空氣中傳來了亡靈痛苦的嚎叫。
被這如雷般震耳欲聾的聲音給驚嚇,原本發著炮彈的炮手、弓箭手與一群不段念咒的魔導師們,都不禁停下了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幅不可思議的光景。
過了數秒之後,但見那段扭曲的空間距離亡靈本體越來越近,突然,眾人眼前產生一片閃光,下一刻,亡靈便停下了前進。
“主人,亡靈外頭的結界以破除,請您……”
正當光對崆流這麼說著的同時,誰知,原本應該已經失去活動能力的亡靈,竟然長出了無數半透明的觸手,並且開始襲擊附近的船只。
剎那間,場面再度變得混亂,原本只是緩緩前進的亡靈,這時如同反守為攻般,用著自己每根觸手的分支,刺入士兵與魔導士們的胸膛,快速且毫不留情的吸取著能量。
“這是怎麼回事?”
“……進化……由於人類剛剛的攻擊,亡靈的能力已經被提升了!”
光與影說著,不禁用著極度悲傷的神情看著亡靈,因為亡靈的進化,正是代表著自己先前的主人,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理智……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不……還有一個……”光說著,與影望了一眼,“請主人……將我們刺入亡靈的核心裡頭。這樣子……應該可以消滅它……”
“那……你們呢?”
“請主人不需要擔心……我們……”
光與影說著卻無法繼續講下去,因為此刻崆流已經是自己的主人,按照著繼承的契約,她們是無法對他撒謊的。
而看到了兩女的神情,崆流又怎麼會有不知道的道理?
他走到了兩女的身前,淡淡地一笑,“雖然我們合作的日子不多,但是……真的辛苦你們了。”
說著,崆流突然手一舉,並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將化做雙劍的二女瞬間收入了手札之中。
“抱歉……犧牲是我的專利,我還不打算讓給別人。”
說完,崆流微微一笑,並且轉頭看向了亡靈。
“也許……我代替你的話……就可以重新封印吧……”
崆流喃喃地說著,並且一步步朝著亡靈方向走去。
但就在他即將走到甲板的盡頭之時,突然間,從亡靈體內竄出的一個分支猛然刺入崆流的腦中!
這突然的攻擊,讓崆流根本無法反應過來,就在他即將閉上眼睛准備等待死亡的瞬間,卻突然感覺到亡靈核心中的騎士在對自己說話……
“我的繼承者啊,趁我還有些許理智時,傾聽我的話語吧……唯有神聖且潔淨的火焰,可以穿過保護著我們的水之空間,方能將我與亡靈以及所有苦痛燃燒殆盡,唯有火焰……可以消滅……我們……”
當騎士的話說完,原本刺入崆流腦袋中的觸手也隨即消失了。
一時之間,由於無法承受這樣心靈直接沖擊的崆流,不由得跪倒在地,但仍舊勉強自己站起身來。
“要用火焰……強而有力的火焰……”
正當他按著頭,喃喃地重復著騎士告訴他的話之時,突然間,身後竟然傳來了霧生與其亞的聲音……
“什麼火焰?”霧生冷冷的問著,面對這樣大的場面竟然還是如此冷靜,她的態度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霧生小姐……其亞……你們怎麼都來了?”
“這不是廢話嗎?為了救你們,我們能不來嗎?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個怪物究竟是怎麼變出來的啊?”
其亞一面說著,還一面揮著劍,斬斷了無數根向三人打來的觸手分支。
“來龍去脈待會兒再說。”崆流說完,轉頭看向霧生,“霧生小姐,時間緊迫我無法解釋清楚,但請你相信我。請幫我通知所有的人,先停止攻擊,等他們在看到亡靈體內出現一條火焰之時,立即用全部的火力打入亡靈體內,不能有一絲的保留!”
“……”聽到崆流的話,霧生並沒立即回答,而是稍稍遲疑了幾秒,“……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拜托你了。”
說完,崆流鄭重的點頭道謝。
而一旁的其亞看了,不禁湊到崆流身旁問道:“你到底打算怎麼做?”
“……碰碰運氣,只希望老師以前跟我說的知識不是再唬弄我的。”
大約三分鍾之後,每艘船艦上都停止了攻擊,看來霧生的傳令已經奏效了。
“接下來……就真的要拼拼看了……”
說完,崆流在其亞的掩護下,來到了甲板邊緣,左手拿著手札,右手高高舉起,瞬間,放出了“炎之咆哮”!
只見一團遠遠比以往更強更大的火焰從崆流手掌心裡竄出,並且依照著崆流的心意,一面躲避觸手,一面打入了亡靈體內!
※※※
原本照理說,炎之咆哮是不能在水中產生作用的,然而一方面亡靈體內的溶液並非純水,而是以水為基礎架構的空間,二來崆流的封印解除,力量大增加上自己死命維持,這才使炎之咆哮能多在亡靈體內苟延殘喘一陣子。
而就在此同時,彷佛是看到了信號一般,在無數船艦指揮的號令下,數以百計的火焰炮彈立即朝著亡靈打去!
一瞬間,原本極為膨脹的亡靈竟然開始蒸發了起來,以水為主要構成的身體,頓時開始減少。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勝利在望之時,卻突然見到,原本被黑白雙劍破壞掉的保護結界又開始再生了!
但這次那結界並不是防御外來攻擊,而是把內部蒸散的水分重新吸收利用。
“崆流!那東西……又要恢復了!”
“放心,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刻。”
語罷,他大吼一聲,隨即抽出了懷中的“斷塵”匕首,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的心髒。
一瞬間,匕首發出強烈的光芒,隨即化為粉末,而崆流則是滿臉痛苦的大吼著,但是炎之咆哮的力量卻也因此上升數倍!
“拜托!一定要能成功!”
他在心理如此祈禱著某件事情的發生,但是,眼看著他已經無法繼續支撐下去,而那亡靈體內卻似乎沒有產生一點兒改變。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心灰意冷而打算放棄的瞬間,突然之間,他們不遠處的船上竟然放出了兩道深紅色的火焰波!
“……蒂妲?”
稍稍往那方看去,卻見這時蒂妲也站在另外一艘戰艦上,並且用著“天使之吻”
的火焰雙翼幫助著崆流攻擊亡靈。
一時之間,崆流再度振作,他這次使足了勁,把炎之咆哮的火焰推至極限!
另一方面,原本已經打算靜待死亡的士兵們,也因眼前這副光景而再度開始動了起來。
只見每個炮手、火焰弓箭手、魔導士,都一齊用盡全力,使出所有的火焰打入亡靈體內。
又經過了數十秒的漫長支撐,終於,亡靈體內傳出了哀嚎,下一刻,結界破碎,亡靈的以水構成的肉體竟然開始猛烈燃燒!
“火焰……把水燃燒?”
一時之間,眾人都不禁有這樣的疑問。但他們卻不知,其實只要經過足夠快速的反應,水真正的成分將細分開來,變成兩種分別可以助然與燃燒的物質。
當然,這樣的想法是科學所帶來的,一般人連相信都不會相信,更別提實際常識……唯讀崆流例外。
但見海面上的天空宛如燃燒一般,而隨著煙塵,彷佛每個亡靈都朝著天空消散。
朦朧之中,崆流彷佛見到了那位騎士向他致意。
但就在他微笑著回禮之時,他突然全身乏力似的,就這麼倒了下去。
※※※
大約是崆流與亡靈對戰的同一時間,灰狼卻突然出現在犧靈涯上。
他環顧四周宛如地獄般的景象,眼中卻毫無一絲的情感起伏。
“人類……終究是如此愚蠢啊……”
轉頭朝著海上望去,此時鐵爾的軍隊已然與亡靈正面交鋒,戰爭、殺戮與痛苦,彷佛都傳到了遙遠的這裡。
“把“逆”被封印起來的力量解放開來,這樣的事情……也只有人類會去想到吧。”
灰狼喃喃的自語著,但就在這時,從另一邊卻又走出了另一個人來。
“什麼時候連你都學會跟Saver一樣,多愁善感起來了呢?”
突然出現的女性,用著優雅卻又略帶殘酷的視線望著灰狼。
女性看起來大約二十五歲上下,相貌中散發著尊貴且讓人無法直視的氣質。雖與灰狼差不多高,但是卻擁有著細瘦的身段與僅堪一握的水蛇腰,身上穿著的是與她披肩長發相同顏色的亮紅色晚禮服,將她的豐滿的曲線與成熟的魅力表露無遺。
“Phoeix……呵呵……連你都回來了……”
“請叫我“鳳”……這是Saver幫我取的名字。”
“那麼……鳳,當初說不想再回到魔導大陸的你,現在為何會突然回來呢?”
“你還是一樣喜歡明知故問,我回來的原因,難道你還能不清楚嗎?”說著,自稱為鳳的女性優雅的將手交叉在身前,並且轉頭看著遠方的海面,“聖戒出現,“逆”的部分被人喚醒……真是的,我到“軒轅”也不過百來年,怎麼一下子就發生這麼多事?”
“人類……只不過是在重復自己滅亡的路程罷了。”
“這你可就錯了喔。”說著,鳳舉起手來,剎時,一團火焰字她掌心冒出,“歷史的演進我最了解也不過了,就如火焰一般,一面毀滅,一面新生,“逆”被解開封印,是早已固定好了的災難,倘若硬要躲過,只會讓“逆”下次復活時帶來更大的力量罷了。”
語罷,鳳突然將手一揮,火焰頓時飛至天空,隨即迸發成無數星火,降於地面,將地上的屍體與血液燒盡。
然而,就在這些令人作嘔的屍塊被火化做灰燼的同時,地面上卻相繼開出了無數鮮紅色的花朵,頃刻之間,原本一片死寂的犧靈涯,頓時成為生機盎然的花園。
“死與新生……是會不斷交替的。”她輕輕的蹲下了身來,連著泥土挖出了一朵紅花來,遞到了灰狼面前,“你聞聞,這會是死亡的氣息嗎?”
“……我的嗅覺,除了血腥之外,其它一切都感覺不到。”
“也對……畢竟你原本可是“墓地的守護者突然歎了口氣,並且將花摘起,插在自己衣服前襟的開口處,“雀兒都告訴我了,關於新主人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需要對你多提什麼了。”
語畢,灰狼突然轉過身去,走向了遠處,來到了阿爾的面前。
這個時候的阿爾,因為受到了亡靈的精神攻擊,雖然不死,但理智早已崩潰,對於兩人的出現,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呆呆的跪倒在地。
“真是惡心……一個身體內竟然擁擠著兩個污濁的靈魂。”
說完,灰狼瞬間拔出劍來,將阿爾的頭斬了下來。
也許是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感到有些煞風景吧,灰狼後頭的鳳不禁皺了皺秀眉。
當阿爾的屍體因為失去力量而倒下之時,原本被他緊握在手中的“金星之玉”也掉了出來。
“新主人要的……就是那個東西嗎?”
看見灰狼檢起了“金星之玉”,鳳不禁這麼問道。
卻見面對這個問題,灰狼並無回答,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真的是太奇怪了,為什麼繼承Saver的新主人會需要人類魔導力結合的產物呢?”
“我沒有問……也不想知道。”
“你根本是在逃避!難道你真以為,那著新主人哪裡天會突然擁有Saver的記憶與一切嗎?”
鳳突然有些不悅地說著,但卻見灰狼依舊不發一語,於是她也只有歎了口氣,不再多提。
“算了,這是你的選擇。不過對我而言,與其去幫助那個不知所謂的新主人,我倒對那邊的人比較感興趣……”突然,鳳轉過頭去,看著遠方正在努力消滅亡靈的崆流,“你難道不會覺得……那股力量……很熟悉嗎?”
“雀也跟我說過了,不過你難道忘了嗎?跟Saver相似的力量,也有可能是“它”。畢竟兩者,都是因禁斷的知識而誕生的。”
“我當然沒望,但是這也正是我對他感興趣的原因。”語罷,鳳竟然就這麼直接坐在草地上,手輕輕的撐著頭,微笑地看著遠方的崆流,“像你這樣不懂情調的人大概一生都不會了解吧,那個人散發的氣質……真的與Saver好像。”
“……隨便你吧。”
大概是因為對象是雀或是鳳這樣的少女情懷感到不耐煩了吧,灰狼說完便立即消失了,只留下鳳依舊坐在原地欣賞著遠方崆流作戰的情形。
※※※
與亡靈的作戰結束,當初為了拯救崆流等人,鐵爾城原本一共派出了十二艘主力戰艦,炮手、掌舵、漿手等共計千余人,而魔導士與弓箭手則是派出了百來人。
但後來又陸續加派了六艘主力戰艦與十艘主力攻擊艦,因此共計有三千多人。
而在激戰之後,七艘主力戰艦被擊沉,攻擊艦全軍覆沒,共計九百人受輕重傷,而落下海中與死去的,則將近百余人。
盡管在一場戰爭之中,這樣的傷亡人數已經算是相當的少了,然而,卻也不會有人因此而感到欣慰。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國王和祭司與神官們,此刻都在岸邊,為那些不性喪生的軍人禱告。
原本充滿活力的“米斯裡港”,此刻,竟然安靜嚴肅的如同寺院的祈禱大殿一般。
平台前,排列著將近百具的屍體,每個都被畫著“榮耀之盾”圖案的紅布包裹了起來。
許多喪生者的家屬,被親人扶著,臉上的淚水始終無法消逝。
在眾人合掌禱告之下,身為公主的麗蓮,走到了中心,開始念起了從古代便被流傳下來的祈禱文……
【命運流轉
心靈永存
時光起源
還返於神
悲傷痛苦與血淚
一同回歸……】
當麗蓮滿是悲傷的念完後,其它所有的人,也開始傳頌著禱告文,象是為了要讓自己同胞的靈魂能夠真正安息。
這些祈禱文,同時也傳到了就在港口不遠處停泊的“浮士德號”上。
突然間,原本尚在昏迷中的崆流,就象是祈禱文被喚醒一般,睜開了雙眼。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船艙中的天花板,隨即轉過頭去,這才見到,靈心此刻,正在床旁看著自己。
與她對望了幾秒,崆流可以發現到,原本幾乎不大會表達情緒的她,此刻竟是用悲傷的神情看著自己。
“蒂妲她們……對了,祈禱會上,身為王室的她們必須參加。”
一面喃喃自語著,崆流一面坐起了身來,並且對靈心說道:“抱歉……我身體很累,可不可以……幫我去告訴她們說我沒事呢?”
對於崆流的請求,只見靈心先是望著崆流,什麼也不說,接著才緩緩轉過身去,走出了房門。
當確認了靈心走遠後,崆流趕緊將門關上,並且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突然間,他一揮手,將手札新增的那頁“黑與白的沖突”叫了出來。
剎時,只見光與影兩把劍從他手中竄出,隨即化作了人型,半跪在崆流身前。
“主人……”
“請別這麼嚴肅,以後站著跟我說話就好,還有……可以直接叫我崆流嗎?”語罷,崆流不禁苦笑,“雖然我是個貴族,但還是很不習慣被人喚作主人之類的。”
看著崆流臉上的微笑,不知為何,光與影的神情卻充滿著悲傷。
“是的……我們以後就直接稱您為……崆流。”
一面說著,光與影一面站起了身來。
這個時候,崆流突然把頭轉向了“梅迪卡斯島”的方向,“不知道……那些村民……是否因此而安息了呢?”
“您已經知道了?”
“從我被解開封印之後就知道了……他們在那一日……都沒有逃過……都已經成為宿命與夢魘中的一部份了。”
說著,崆流不禁難過的閉上了眼,想要流淚,但終究還是忍住。
“崆流……您已經幫了他們,沒有您,他們的夢魘……還是得繼續。”
原本看似冷酷的影,這時也顯露出了悲傷,也許對她而言,自己當初也是讓自己陷入一個不承認主人逝去的夢魘中吧。
感到兩女的悲傷,崆流連忙強迫自己露出微笑。
“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提了……”
說著,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朝著門口走去。然而,就在他要走出門口的瞬間,他卻突然又回過頭來。
“對了,差點都忘了問……”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又走回了兩女的身前,“……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啦,不過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照實回答一下……封印解除之後……我還剩多久可以活?”
第二十四章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
有些令人感到諷刺的是,就在如此哀傷的今天,竟然同時也是鐵爾國一年一度的“封靈祭”。
傳說之中,數百年前,鐵爾國曾經遭受到亡靈的侵襲,整個國家幾乎陷入了滅亡的危險。
但是根據一般傳說的慣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手持著黑白雙劍的騎士出現,並且單槍匹馬的走入了亡靈的發源地,將其消滅。
從此,那為騎士被鐵爾城人民視為一種精神榮耀的存在,就連皇宮中也不難見到以騎士形象為基准的銅像裝飾。
然而,與傳說不同的是,騎士並沒有完全將亡靈毀滅,相反的,他也成了亡靈的一部份。
當然,知道這件事實際真相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崆流等幾人,而他也並不打算把事實告訴大家。
“封靈祭”幾乎可以算是個除了鐵爾國慶以外最大的日子,在今日,不論是城內城外,大家都開始了熱鬧的慶典。
或許……應該說是刻意的營造熱鬧的氣氛吧,因為唯有如此,大家的生活才能恢復平靜,加速忘卻今日的痛苦。
許多人都說,鐵爾國民,各各都是不怕死的士兵,剽悍的民風,從在作戰時那視死如歸的決心,表露無遺。然而,在崆流眼裡,這些說法,其實都只是那些從來不曾接觸戰爭之人的理想論罷了。
沒人有會真正喜歡死亡,只不過有些時候,生命的順位被其他事物所取代罷了。
一想起當時的慘狀,崆流的心就像被揪住似的,想要告訴自己,再也不要見到那樣的情景,然而自己也知,這只不過是愚蠢的願望罷了。
在皇宮的宴會大廳裡,一個極為熱鬧的宴會正在進行著。
各國使節、王宮貴族、一些有相當實力的富商以及這些人的子弟們,此刻都齊聚一堂。
而遠從淵明到訪的蒂妲等人,自然也列在上賓之列,甚至於向來被人當成影子般不存在的崆流,今日也成為了一個特別的角色。
原因無他,在沙羅與麗蓮等人的敘述之下,崆流成了第二個毀滅亡靈拯救鐵爾的英雄。
然而,對於這般沉重頭銜,崆流除了苦笑以對之外,卻是什麼也無法說出口來。
由於鐵爾的民風使然,這裡上至貴族皇室,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對於“英雄”這般的稱號異常崇拜,而這一點,光是從崆流身旁圍著的女性數便可以一目了然。
只見無數打扮艷麗相貌與身材都十分艷麗的女孩們,此刻正為在崆流身旁,向崆流詢問著他的“英雄事跡”。
“你魔法很強吧?”
“你有跟龍作戰過嗎?”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很強的武器呢?秀出來讓我們看看嘛!”
這群貴族女孩們,用著仰慕的神情與語氣向崆流撒著嬌,而一旁的沙羅,則是嘟起嘴來,完全忽視圍在她身旁的貴族子弟,只是一直朝著崆流這方向看。
“你一定殺過很多魔物吧?可以跟我說說你最激烈的戰斗嗎?”
“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呢?我可以嗎?”
“你還會待多久呢?要不要來我家住幾天呢?”
眼見問題一個比一個隱私,一個比一個要露骨,崆流幾乎無法招架。
就在這時,崆流忽然發現到其亞從自己前方走過,他連忙沖上前去,抓住了其亞。
“我……我的劍法是他教的,魔法是找他學的,亡靈最後是他砍的,龍是他殺的,女性他也比我有經驗,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問他就好了。”
說完,崆流說了聲“對不起”後就把其亞推入女孩群中,自己隨即一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許還的糾纏後,崆流信步走到了大廳外的陽台前。
從此地往宮外看去,可以見到民眾們正為了慶祝“封靈祭”的熱鬧情形。
““拯救鐵爾國的英雄”……真是厲害啊,跟我這個無所事是的次等貴族比起……還真是天差地遠呢。”
語罷,崆流露出了苦笑。
這個時候,遠方黑暗的天空,迸開了鮮麗的火花,這是慶典中的第一發煙火。
看著這炫麗奪目的光彩從光亮至消失,崆流一瞬間,露出了機許落寞的眼神。
“一……二……三……四……五……五秒。”
他數了數,這才發現到,煙火由散開至黯淡,竟然只是短短的五秒之間。
將手伸了出來,看了看自己手掌的五根手指,“五……跟我的生命……差不多呢……”
語畢,他又微微一笑。這樣的語氣倘若在旁人聽來,也許會當成一個隨口講出的玩笑話,然而,這實際上卻是一個令人無躲避的事實……
早在一開始解開封印之時他便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那種力量,再加上光與影說過,自己的身體其實比一般人還多了四個封印,力量過強,身體卻無法承受,此刻的他,已經只剩下大約五年左右的生命。
“干嘛一直看著自己的手?”
就在崆流數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而怔怔出神之際,後方突然傳來了蒂妲的聲音。
“呃……蒂妲,怎麼……你也跑到這裡來了啊?”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勉強的露出了笑容,因為現階段而言,他實在還不想要告訴其他人關於自己生命的事……尤其是蒂妲。
“被那群問的,覺得很煩,所以就跑來了。”語罷,蒂妲用著冰冷的臉龐露出了些微的微笑,“看來我好像被你給傳染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笑了笑,搖了搖頭,“說不定喔,搞不好哪天,你也會跟我一樣,喜歡喝酒,沒事老跑去送死也說不定。”
說完,仿佛是為了刻意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般,崆流哈哈地笑了起來,但是任誰聽起來都不會覺得這是開懷的笑聲。
“不准你再說這種話。難道……苦頭還吃不夠嗎?”
蒂妲有些微怒地說著,隨即像是為了不讓崆流看到自己的表情似的,轉身背對著崆流。
“如果……下次還想死的話,記得先告訴我,我會很樂意把你殺死的。”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由得產生了許多感觸,他並沒有向平日那樣吊而啷當的隨口回答,而是一本正經的望著蒂妲,“嗯……好的,如果哪天我真要死了……我會讓你先殺了我的。”
當這句話傳入蒂妲耳中,突然之間,她臉上的表情由原本的冷若冰霜,化作化驚訝與詫異,當她轉過身去,卻見到崆流這時也背對自己,凝望著夜空。
“不知道……那些人死後,是不是也能見到今晚這樣的星空呢?”
“我沒想過這些。思考死後的事情,對自己的命運一點意義都沒有。”
一面說著,蒂妲一面走到了崆流身旁,與他一同望著天空。
“一點意義都沒有……還真像是你會說的話……”
“不然呢?你認為思考死後的世界,會對自己有什麼幫助呢?”
“這個嘛……至少不會這麼悲傷吧。”說著,崆流指著天上的星星,“常有人說,人死後會化作星斗,坦白說,不論在魔導或是科學的立場上,這些都是無稽之談,然而,一但沒有這些無稽之談的存在,就覺得……生命變得好可悲。”
“可悲?”
也許是對於崆流所說的話感到有些疑惑與興趣吧,蒂妲轉過頭去望著崆流。
“就好比說今天吧,許多人的親人死去了,他們悲傷、難過,但也正因為有類似這樣的傳說,讓他們可以稍稍的得到慰藉,然後用最平靜的方式繼續走上自己的命運。”
“……這樣的想法的確沒錯,我以前倒是沒有想到過過。”
“其實……這些話……也只不過是讓自己逃避的一個借口罷了。”
“借口?逃避什麼?”
“今天之所以有這樣的災難,還是得歸咎於我,不管用什麼借口來掩飾,我終究有罪。”
語罷,崆流歎了口氣,臉上的神色卻開朗了些,原因無他,他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告訴自己為何只剩下五年的壽命。
※※※
害死了這麼多的人,被詛咒減少生命本來就是應該的……他試圖這樣告訴自己,因為倘若不這樣想,他怕自己剩下五年的生命中會只剩下空虛與仇恨。
“為什麼講這句話時,你反而笑得出來呢?”
並不明了崆流心態上轉變的蒂妲,用著些許疑惑的神情看著他,並且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聽其亞說你好像曾被亡靈擊中,該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沒事……他……他看錯了,是差點被擊中罷了。”
“真的嗎?為什麼你今天整個人好像都不大對勁?”
蒂妲用著幾乎接近命令式的語氣,神情冰冷地問著,雙眼凝視著崆流,從她眼眸中,崆流可以清楚的瞧見自己。
“我……”一時之間,崆流幾乎要把真相說了出來,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並且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真的沒事,而且……你……認為曾經騙過你嗎?”
“難道沒有嗎?”
“呃……好像有……”
崆流說著,自己也良心不安了起來,因為仔細想來,他的確是常常騙蒂妲。
“算了……不管了……總而言之,我真的沒事。”
說完,崆流輕輕地抓起了蒂妲還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卻沒想到,這樣子的舉動卻讓兩人更加接近彼此。
一時之間,兩人的雙眼彼此凝視,眸中所見,盡皆是彼此的身影。
就在兩人這麼對望了幾秒之後,突然之間,蒂妲稍稍抬高了額頭並且閉上了雙眼……
下意識中,蒂妲那塗了淡淡朱紅的雙唇映入自己眼簾,剎時,崆流心跳變得異常猛烈。
但,就在兩人的唇即將要接觸到的那一瞬間,崆流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溫柔地將開了蒂妲。
“……看來我還是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干脆去外面逛逛好了。”
說完,崆流有如逃跑似的離去了,只留下蒂妲一人獨自站立於陽台之上,看著崆流遠去的背影,蒂妲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
大概是嫌太無聊了吧,原本留在船上的嘉兒,這時也偷偷地藉著別人的影子混進了宴會之中。
她此時穿了從沙羅房間裡“借”出來的衣服,並且收起了雙翼與尾巴,試圖將自己打扮成一個人類。
然而,並非身為最上級惡魔的她,對於生在頭上的雙角,卻是一點輒也沒有。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冒險混入了宴會,並且在人群裡四處穿梭著。
“原來人類的宴會是這麼好玩啊。”
看著四周穿著華麗衣裳穿梭而過的人們,嘉兒不禁開心地說著。
就在她像是個從沒出過家門的小女孩般開心地看著四周之際,突然之間,一個似乎喝醉酒的中年男性從後頭抓住了她的手。
“呃……小姐……跟我……喝……一杯……好不……好?”
嘉兒一回頭,只見與自己說話的,是一個年過四十,有些臃腫與禿頭的男性。
“對、對不起……我……我不會……我不會喝酒。”
大概是第一次被喝醉酒的無賴人類騷擾,嘉兒神情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別……別這……說嘛……一杯……就好了……”
一面說著,男性一面將酒杯向嘉兒靠近。
看到酒杯接近,嘉兒趕緊撇過頭去,但是卻因為手被男性拉著,怎麼也躲不開。
“張開……嘴巴……來……喝!”
“我……我不要!”
嘉兒極力抗拒著,但是卻不敢大聲叫出來,一來是因為怕被人認出自己的真實身分,二來則是因為害羞。
男性仿佛是察覺到了嘉兒無法抵抗,於是更加的肆無忌憚,不僅逼她喝酒,手還試圖朝她豐滿的胸前摸去……
就在此時,突然之間,另一個男性從他後方走來,一手抓住了他的手往後反折,另一只手則順勢將整杯酒倒到男人的禿頭上。
“其亞……”看著突然出現的其亞,嘉兒不禁呆住了,“你是來幫我的?”
“不然呢?”說著,其亞微微一笑,接著轉過頭去看向了禿頭男,“你想對我朋友做什麼?”
“無禮的家伙!我只不過是要她陪我喝個酒,你憑什麼管?”
掙脫了其亞的擒拿之後,禿頭男指著其亞大叫,這個舉動,同時也引起了四周群眾的圍觀。
“憑什麼管?有三個資格……一,她是我朋友。二,她不願意。三……”突然,其亞露出了當初在與崆流相識之前的神態,對著禿頭男鄙視的一笑,“三……你長得太丑,沒資格碰她。”
就在其亞說這句話的時候,身後的嘉兒小力的拉了拉其亞的衣腳,“不要這樣說啦……他好可憐喔。”
聽到這句話,其亞啞然失笑,這句話不管怎麼看,都難以相信是從一個惡魔口中說出口的。
“好吧……喂!死禿子!看在她的份上,我饒過你,但是下次記得,要找人陪你喝酒,就去酒館、花街什麼的,別在這丟人現眼,免得啊……不只頭禿,就連頭發下的腦袋……也沒了呢!”
其亞惡毒至極的話語,配上他那俊美的外貌,更讓人感受到一股充滿魅力的氣質,而反觀另一邊,怒氣沖天面紅耳赤的禿頭男,兩相比較之下,孰優孰劣更是一目了然。
就在其亞冷冷地瞪了男人一眼正想帶著嘉兒轉身離去之時,突然之間,男人拔起了腰上的劍,指著其亞。
“我要跟你決斗!”
“決斗?哼!別開玩笑了。”
說完,其亞便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
然而,氣急敗壞的男性卻突然發狠,舉起劍便朝著其亞的背心刺去!
“小心啊!”
在危急之中嘉兒尖叫了一聲,卻見這時其亞快速的拔劍轉身,眾人只見到眼前一陣閃光,下一刻,男性劍就只剩下半截。
“我……我的“燃星”啊∼∼∼!”
一時之間,男人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而一旁的嘉兒看了,則是不斷的低頭道歉。
“不用跟他道歉了,劍術差還敢亂跟別人決斗,命還在就不錯了,還提什麼劍?”
“其亞……不要再說了啦!”
就在嘉兒兩面為難之際,男性突然抬起頭來,惡狠狠地指著其亞,“可惡!你是哪一家的兒子?竟敢惹我這個“神鷹”的公爵?”
““神鷹”?呵呵……我看是“禿”鷹吧?”
其亞毫不留情地說著。其實眼前這位禿頭男性,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神鷹”……不過這都是數十年前的歷史了。
原本身為騎士的他,因為戰功而升為公爵,但是常年的花天酒地下來,當年的實力也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再加上頭腦迷糊、兩眼昏花,就連傳家的寶劍“燃星”也早被家人偷換走了卻不知。
就在這個時候,裡昂帶著兩名維護秩序的騎士走了過來。
剛來到此,一見到“神鷹”,又看到地上的斷劍與躲到其亞身後的嘉兒,一瞬間,已經大致明了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裡昂!你來的正好!幫我抓住這個混小子!”
一見到裡昂,禿頭公爵便像是看到自己的部下似的,用著命令式的語氣對他說著。
早些年前,當這位禿頭公爵還是個老牌騎士時,就常常欺負像裡昂這類新入團又沒有靠山的年輕騎士,並且喜歡攀附如法爾那樣有靠山的權貴,裡昂早已就對他十分反感,再加上法爾叛變時他也有參與,幸虧國王仁慈,沒將他流放,但此時又如何會聽他的話?
“呃……這裡沒有暴動啊?是誰在亂說話?”
說完,裡昂對著其亞與嘉兒點了點頭,隨即便想轉身離去。
然而,禿頭公爵哪裡會允許裡昂就這麼離開?只見他趕忙沖上前,想要阻擋他的去路。
但就在他沖上前的那一剎那,裡昂卻偷偷地伸出腳來,頓時讓這位公爵跌了個狗吃屎。
“公爵大人!您沒事吧?”
裡昂說著,假意扶起了公爵,但就在公爵指著他打算臭罵一噸之時,裡昂突然用力一拳朝他肚子打去,將打暈。
“公爵醉倒了,我帶他出去,請各位繼續喝酒,別擔心。”
說著,裡昂便與另外兩位騎士拖著他走了出去。順道一提,這位公爵第二日,被人發現全身只穿著內褲睡在城門口。
“剛剛……謝謝你。”
被其亞帶到了一個比較不顯眼的地方後,嘉兒突然這麼說著。
“別這麼客氣啦,況且我只是心情不好在出氣,順便幫朋友罷了。”
由於其亞剛剛被崆流當成了替死鬼,接受那群女孩們的包圍,雖然他個人對於美女總是接近來者不拒,然而,那群女孩中論起氣質卻還沒一個是他看得上眼的,因此即時是被女性群包圍,他也只會覺得很火大罷了。
聽到這句話,嘉兒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是……你們的朋友啊?”
“怎麼?難道不願意嗎?”
“不……我只是很開心罷了……第一次有人類……願意接納一個惡魔……”
“能聽到你這麼說,我還真是榮幸啊。”
如果是以前的其亞,也許會因貴族的身分而極度排斥一個身為惡魔的同伴吧。
然而,自從遇到了崆流之後,其亞漸漸發覺到,原來有很多東西,自己的想法都是徹頭徹尾的錯了。
就好比說,看到一只魔物或是野獸,他以前第一個法想必定是拿出武器來准備戰斗,然而,在與崆流相識日久之後,他卻慢慢能夠了解,和平解決某些事情有時候比刀劍相向來的好……對付向方才那般的無賴之時除外。
“如果每個人類都像你跟崆流那樣就好了,這麼溫柔,待人這麼好。”
“我可是一點都不溫柔的喔,而且我可是先跟你說,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可得小心,有的時候人類對其他人溫柔,可是別有用意的喔。”
“用意?什麼用意啊?”
“呃……你是惡魔吧?連我在說什麼都聽不懂?”
“對不起……人家只是個不成熟的惡魔……”
一面說著,嘉兒一面神情落寞地將頭低了下來。
“算了……不要在意,反正你要記住,男性有很多故意對你很好,其實卻滿腦子對你有不好想法的人存在。”
雖然說“告訴一個惡魔人性有多麼丑惡”,是一件有些愚蠢的事,但是怎麼看,嘉兒都還是不懂的。
“是……這樣啊……那你呢?你不是也對我這麼好嗎?”
聽到了這句話,其亞皺了皺眉頭,眼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嘉兒那玲瓏有致且充滿魅力的身軀,以及那可愛天真的臉龐。
“呃……大體上說來……你再離我這麼近的話,我可能產生那麼一點不良的想法與企圖。”
似乎被崆流傳染了,以前的其亞可是個花花公子,但如今卻穩重了許多,只不過花言巧語的能力還在就是了。
大概是壓根兒就不懂其亞話裡的涵義吧,嘉兒上身前傾,側著頭一臉茫然的望著其亞。
但這麼一來,以其亞的身高,卻剛好能瞧見嘉兒衣服胸前所敞開的部分,只見那豐滿且充滿誘惑力的事物便呈現在其亞眼前,一時之間,其亞幾乎難以自持,但總算還是忍了下來。
“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說著,其亞有些不捨地用手遮住眼睛,並且將嘉兒推了開來,“你難得遇到人類的宴會,還是趕快趁機去逛逛吧,不過要小心別再遇到那種人了。”
語罷,其亞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衣服裡拿出條絲質手帕,替嘉兒綁在頭上,勉強蓋住了露出來的雙角。
“這樣子,別人就算看到了,應該也會以為是哪一國流行的裝飾品吧。”
“……謝謝你!”
“別再道謝了,你再說的話,我可會忍不住找你要謝禮了……”
還不等其亞的話說完,嘉兒竟然墊起了腳尖,快速地吻了其亞的臉頰。
“你、你在干什麼?”
“親你啊。我們那邊的姊姊們都說,男人被親會很高興的。還是說……我錯了嗎?”
“…………通常,女孩都只會親喜歡的人。”
“那就好了啊,我喜歡你啊。”
“呃……這話不要亂說,喜歡這種事可不是隨口說說的。”
其亞說著,心中不禁苦笑,什麼時候自己也跟崆流一樣,喜歡跟別人說教了?
“不是隨說說的啊……”突然,嘉兒粲然一笑,“我很喜歡你啊,還有大人……Lilith姊姊……(中略十余人)……崆流……沙羅……蒂妲……橘……霧生小姐……大家,我都很喜歡啊。”
聽到了嘉兒這樣天真的話語,其亞不禁搖頭苦笑了起來,“我看你甭作惡魔了,去當天使還差不多。”
※※※※※※※※※※※※※※※※※※※※※※※※
仿佛像是倉皇逃脫般的崆流,此刻一個人獨自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四周隨處可看到人們張燈結彩,各各臉上充滿了喜悅的情緒,孩子們拿著仿佛是鐵爾傳統的玩具在那裡跑跑跳跳著,而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也牽著手,欣賞著這樣華麗的街景。
各種樂器的聲音,人們歡笑嬉戲的喧鬧聲,以及無數種情緒匯集而成的聲音回蕩在崆流耳畔。
然而,他卻依舊像是什麼也聽不到似的,繼續面無表情地走在這條看似熱鬧實則冷清的路上。
他此刻的心很亂,仿佛是命運之神要他瞬間做出抉擇般,一下子所有人生中最重大的幾個問題與選擇,全都擺在他的面前。
這種極度的壓力,就連平素對事物總能冷靜以對的崆流也感到腦中異常的混亂。
正當他試圖理出頭緒之時,突然間,一個人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您就是崆流大人吧?”
聞言,崆流轉過身去,卻見一個大約三十出頭身形有些瘦小的男子,此刻正高興地看著自己。
“…於男子地問題,崆流並沒有直接的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果然沒有認錯人,您還記得我嗎?”說著,也不等崆流的思索與回答,男子便立刻接著說:“我也真是的,怎麼會笨到問這個問題呢?您是不可能見過我的,我只是一個來此地賣劍的商人罷了。”
“啊……我有印象,可是……你不是被騎士團趕出城外了嗎?”
崆流突然想起,他便是當法爾帶著騎士團來旅館想抓麗蓮之時,遭到牽連而被趕出城外的商人。
聽到崆流說出這句話,男子登時笑得合不攏嘴,“我真是太榮幸了,竟然能被崆流大人記得,沒錯,我就是當初那個賣劍的商人,托您的福,把阿爾父子的陰謀拆穿,不但讓我再度回城,而且那些被沒收的劍也被國王以天價買去了,這下子我能早點回家與家人團聚了!”
也許是高興過頭了吧,男子一下子把關於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而在一旁聽著的崆流,連嘴都差不上,唯有露出苦笑。
“啊!我真是的,與您說的太高興,都忘了找您的目的了。”
語罷,男子解下了原本背再背上的包袱,東翻西找之後,從裡頭拿出了一個布帛制成的卷軸來遞給了崆流。
崆流接過了卷軸,稍稍加以查看,只見卷軸看似平凡無奇,沒有什麼特殊的花紋,也沒有什麼珍貴的裝飾。
“這是什麼?”
“嘿嘿……不瞞您說,其實我也不清楚,只不過是我當年去買劍的時候,一個老頭子硬是要我以一百枚金幣的代價,連這卷軸一起買了,那老頭胡言亂語的,說什麼這卷軸叫做什麼“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還說什麼可以讓用劍之人,習得魔導大陸上獨一無二的劍法。但是我連打開都打不開,自然也分不清那老頭子說的話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為什麼……不干脆連這卷軸也一起賣了呢?”
“不說您可能不知,我們商人買賣物品,其實是盡量不去碰觸魔法書或魔法卷軸一類的物品,一來是擔心危險,二來是因為鑒定不易,加上識貨者也少,就算是個史上最強魔法,沒碰到懂得的人,也是一文不值。而且更麻煩的是,倘若想要合法交易這些書本卷軸,還要申請一堆復雜的手續,沒有靠山門路的商人,是不會去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的。”
商人倒背如流的所有原因一股腦的說出,若非崆流的腦筋夠快,否則還真無法聽得明白。
其實濕婆大陸之上,魔導書籍類的物品是絕對禁止販賣的,一則是鞏固魔法的威嚴,防止外流於其他大陸甚至於下等平民,二則是為了安全起見,試想,倘若一個普通的魔導師也可以用出極為強大的魔法來,那一場戰爭只怕死傷人數會增加個數十倍不止。
但事實上,強的魔法往往限制也高,有時需要本身力量,有時更可能是需要犧牲某些事物,沒有適當實力與覺悟的人盡管擁有再多的書籍也是沒輒,因此六大國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規定,主要還是為了減少平民奪取貴族地位的機會。
然而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其實每個國家的市集或是跳蚤市場裡,往往充斥了許多真偽難辨的魔導書籍,而位於鐵爾與槐斯兩國航路上的海上中立貿易都市“比齊尼思”中的地下拍賣會裡,更是有著數不盡的珍貴魔導書籍。
“不過您可千萬別誤會了,我並不是因為這東西賣不出去才送您的,我是想像您這樣的人,應該可以知道這東西該如何使用,而且放在我身上也只是浪費罷了。”
一面說著,男性一面硬將卷軸推向崆流迫使他收下。
“糟了!都已經這麼晚了,我答應過別人今晚要將這包礦物送去的……那麼,崆流大人,請恕我先告辭了。”
語罷,男性便仿佛是獨角戲落幕般,一溜煙的就跑入了人群之中,頃刻間消失了蹤影。
面對這樣來去匆匆的人,崆流不禁呆了幾秒,回過神來之後,他再度將視線看向自己手中的卷軸。
“劍法啊……姑且不論是真是假,但是給我卻一點用也沒有啊”
如此想著的崆流,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眼見男人早已不知去向,想追也追不上,崆流現下也只好順手將卷軸收入至懷中。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繼續走向前之際,卻突然見到四周有不少人正圍著他,並且像是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對自己品頭論足著。
“請問……是我做了什麼嗎?”
崆流不由自主的如此問著,但卻見這時,有幾名年輕人從人群中朝著崆流走來,“對不起,方才聽到你跟另一人的談話,所以我在此代表大家向你冒昧地問一句……你就是那一位消滅亡靈拯救了我們國家從淵明城來的那位英雄,崆流伯爵嗎?”
聽到這個問題,崆流頓時又呆了一下,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己這個“次等貴族”竟然會被人用如此長的頭銜稱呼,一時之間,即便是他自己都不大能相信眼前男性口中說出的那一長串封號指的就是自己。
“呃……什麼消滅亡靈的英雄之類的我是不大清楚,但是……我是崆流沒錯……”
突然之間,眾人也不等崆流把話全部說完,就已經一雍而上,將崆流包圍了起來,頓時,在皇宮宴會大廳裡發生的事情再度重演。
只見為數近百來的群眾,將崆流圍在中心,口中不斷的英雄長、英雄短的,仿佛想把他捧上天似的。
然而,面對如此許許多多的奉承與恭維,崆流心理卻無法擁有一絲真正的喜悅。
“英雄是個屁!我根本……連個士兵都不如。”每一次被叫為英雄之時,他心中就不禁出現這樣的回音兩次,仿佛是警惕著自己,但卻又像是在自我貶抑。
有時候,崆流真不禁懷疑,那些可以毫不推辭地讓人稱呼他為勇者或英雄的人究竟是個什麼德性?被這樣奉承真的會令人高興嗎?每當崆流腦海裡出現了士兵們陣亡的場面之時,他就不禁極度懷疑著這個問題。
英雄、勇者……說穿了,還不就是作戰時打不到他,領賞時他有頭功的懦夫罷了。就像是法爾原為鐵血騎士團團長,而真正有實力且肯付出犧牲的裡昂只是副團長的道理是一樣的。
然而,盡管崆流如此想,此刻,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也許,正如他之前所說的一樣吧,人們心中總會希望找個借口與理由,而英雄與勇者等頭銜的存在,其實只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但盡管事實即是如此,卻沒有人有資格可以反對這群民眾們在生存中找尋借口與理由的權力。
正當大伙興高采烈的包圍著崆流開心的喧嘩著的同時,忽然有個**,臉上並未帶著笑容,緩緩地穿過了眾人,來到崆流面前。
“你就是崆流伯爵嗎?就是那個帶領大家消滅亡靈的崆流伯爵嗎?”
女性用著仿佛失神似的語氣反覆說著,而崆流盡管覺得不對勁,但依舊是點了點頭。
“我想問你一件事……”說著,女性突然露出了慘笑,“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消滅亡靈!如果你早點消滅掉了它……我的丈夫就不會死了啊!殺人凶手!是你害死了我丈夫!”
突然之間,女性從袖子裡拿出了預藏的匕首,朝著崆流猛刺。
剎時,崆流躲避不及,左手腕被劃上了一條深深的血痕。但所幸那**很快就被其他人拉開來了,因此崆流並沒有再中任何一刀。
看著被人帶遠的**,崆流仿佛依舊能聽到她嘴裡發出的怒吼……“殺人凶手”。
“崆流伯爵……您沒事吧。”這個時候,一個女性輕輕的推著崆流,“真是對不起,有時候我們國家就會出現這樣不懂得戰爭有多麼神聖的異議分子,希望您別見怪。”
聽到了女性極度武斷的話,崆流卻已經懶得再去解釋什麼了,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身去,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二十五章海上之都
當腦子一團亂的崆流稍稍清醒之時,他才發現到,自己竟然在無意之中已來到了“救贖者之廳”。
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裡的氣息讓他感覺平靜。
走到了聖堂中央,抬頭仰望著高高置於上方的十二芒星,崆流心中原本混亂毫無章法的思緒,仿佛漸漸得到了些許的頭緒。
就在他閉上雙眼,以深呼吸調節著自己身體與心理之際,突然之間,他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了一個女性哼著曲子的聲音。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那歌聲竟然是如此的令人熟悉,但是不知怎麼地,當這首曲子自耳邊響起之時,崆流的腦中竟是有著一半平靜、一半澎湃的思潮。
一時之間無法明了這究竟是何種感覺的他,驀然轉過身去,突然間,歌聲停止了,那天幫自己與麗蓮脫逃的黑貓出現在自己眼前。
“是你……”
也不等崆流的話說完,只見黑貓像是瞪了他一眼似的,隨即轉身就走。
倉促之間也來不及細想,崆流舉腳便朝著黑貓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或許是貓兒刻意減緩速度吧,崆流雖然追不上,但卻仍舊能夠遠遠地望見其身影。
一直朝著相同方向追了上前,漸漸地,四周的景物由冷清變為熱鬧,再由熱鬧化作了華麗。
不知不覺的,他竟然已經走入了“花街”之中。
仔細想來,這還是他頭一回在夜晚走入這條花街之中。
與上次白日來此時不同,原本人潮不多的街道,此刻竟然是站滿了人。
只見許多氣質妖艷的女性,此刻穿著豪放大膽且若隱若現的服飾,不斷的對著路過的男性搔首弄姿,有大膽者,更會肆無忌憚的扭著曲線曼妙的身材,用著若有若無的態度,挑逗著每個人的理智。
然而,這對於急著追趕貓兒的崆流而言,如此誘人的景致卻有如過眼雲煙般,他連正眼都未瞧過。
也不知拐過了幾個彎,崆流慢慢察覺到,這條路他竟然有那麼一點的熟悉……
突然之間,貓兒停下腳步,隨即卻又一溜煙地走入了一家店中……“宿見館”。
雖然感到有些猶豫,但最後崆流還是選擇了遵照著自己的感覺行事,走入了館中。
“怎麼又是你?又來這裡干什麼?”
正如自己所預料的,那兩名持劍的男子一看到崆流走入,便橫劍擋在他面前,生氣地問著。
然而,與上次不同的,琳絲並未出言幫崆流解圍,正當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之際,左邊長滿大胡子看似比較沖動的男子卻已經抓起了崆流的衣領來,怒目看著他。
“不要以為當了什麼英雄之類的就有資格隨意進出這裡!給我滾!”
語罷,男子便打算粗魯的將他丟出,然而就在這時,崆流卻如同無意識般,抓住了男子的手,並且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我根本不是什麼英雄……讓我進去。”
“你這小子……怎、怎麼……”
突然之間,被崆流直視著的男子顯得格外驚慌。
就在情勢仿佛一觸即發之時,忽然間,另一個男子拉開了兩人。
“對不起,我們失禮了,閣下請進。”
說完,男子將路讓了出來,目視著崆流走進。
“你干嘛沒事對他這麼禮讓?”
當崆流走遠之後,大胡子男性不禁生氣的問著另一個男人。
“你還沒感受到嗎?”
“什、什麼啊?感受到什麼啊?”
“別嘴硬了,你滿頭冷汗的。”
“我……我哪有……冷汗?”
原本想要辯解的男性,往額頭上一擦,這才發現到,自己竟然滿頭都是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也許往後琳絲小姐會告訴我們答案,但現在我只了解一件事,那小子變了。”
“變了……怪了,怎麼只有你看得出來?”
“不是形象上,而是氣質上,他的確變了,詳情雖然無法了解,但可以確定,以後看到他,還是少惹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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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走入了那黑暗且冗長走道,崆流來到了盡頭處。
但誰知,原本應該坐著琳絲的地方,此刻卻是什麼人也沒有。
正當崆流有些疑惑的同時,忽然之間,他仿佛聽到前方遠處傳來了琳絲呼喚自己的聲音。
循著聲音的方向往前望去,卻見到那原本應該是一片漆黑的牆上,此刻正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線。
雖然有些困惑,但他依舊還是半信半疑地走到了那片黑色的牆壁前,伸出手來,試著觸摸那絲光線。
然而,光線所在之處竟然遠比他所想像的還遠上許多,就連牆壁,一瞬間都仿佛不斷向後倒退著一般。
崆流撲了個空,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倒去,但就在下一瞬間,他卻因為眼前的景象轉變而呆住了……
只見到原本應該是四面漆黑的密室,竟然轉瞬間化成了一個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往四周望去,只見到草原上,無數不知名的花朵開放著。一旁的幾道小溪流,交匯於中心,成為一如鏡面般閃亮的湖泊,裡頭雖然看不到魚或其他生物,然而水質清澈見底,並且閃耀著如寶石般的光輝。
天上看不見太陽,但整面被雲彩包圍著天空,卻釋放著溫和且令人平靜的光芒。
遠方看不到盡頭,朦朧中似乎有幾座高山,然而卻若隱若現,虛無縹緲讓人看不出型跡。
湖泊的中心,浮著一座小小的圓形平台,上面擺著像是黑耀石所雕琢而成的桌椅,而琳絲也正在那兒,對崆流輕輕地招了招手。
但當崆流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上幾步之時,這才察覺到,湖岸旁竟然沒有任何可以通往平台的通道。
“你這要我涉水而過嗎?”
一面如此想著,崆流抬起頭來,用著疑惑的眼神望著琳絲,卻見她依舊是對自己招了招手,並沒多說什麼。
“……算了,反正水也不會多深……吧。”
如此想著,崆流姑且把心一橫,舉起腳來往水面上踏去……
然而,就在這瞬間,原本應該踏入水中的腳,竟然安安穩穩的浮在水面之上。
“這是……”
感覺到詫異的崆流,蹲下身來查看,這才發現到,原來水面之上竟然搭著一條近乎透明的水晶橋!
如此一來,乍看之下誰都會以為沒有通路的湖泊,頓時多了條無相有型的道路。
“你在看什麼啊?”
不知何時,琳絲已經來到了崆流的身前,低頭凝望著還在查看水晶橋的他。
“呃……沒什麼,只不過是覺得有些驚奇罷了。”
說著,崆流摸著後腦傻笑了起來。
然而卻不知為何,當看到了崆流的笑容,琳絲的眼神裡,竟然閃過了一絲悲傷。
兩人走到了平台上,相互望著坐在前方的彼此,一時之間,崆流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看著凝望著自己的琳絲,崆流感到有些無法承受,腦中想到了當日橘對她所說有關“七彩情石”的傳統,隨之又想起了那時琳絲的反應,一時之間,崆流如同全身麻痺似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對了,剛剛我看到一只貓……跑到這裡來……不知道是不是……”
為了打破彼此的尷尬與沉默,崆流盡可能的從腦子裡挖出了一些話題來。
但就在崆流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琳絲卻突然瞧見了他手臂上那到尚在流血的傷口。
“你流血了!”
琳絲小聲的驚叫了一聲,隨即來到了崆流身邊。
“沒關系啦……只不過是不小心……弄到的一點傷罷了。”
對於這個傷口的前因後果,崆流並不想解釋太多,對於那位刺傷自己的**,他也沒有絲毫的怒氣,相反的,他只是感到深深的歉意與悲傷。誠如那時那個女人所說的,如果那時候自己能早一點消滅亡靈就好了。
“真對不起,我並不會治療別人的魔法……”
說完,卻見琳絲突然解開了遮住自己的面紗,並且替崆流包上了傷口。
“這樣子的話,傷口應該就不會惡化了。”
說完,琳絲微微一笑,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然而,看著琳絲真正相貌的崆流,卻不由得呆住了。
琳絲的相貌,與她的人很像,都讓人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也許是常年沒有接觸真正的陽光吧,她臉上的肌膚異常白皙,甚至帶著些許蒼白的病容,然而這樣卻更加深了她那份柔弱卻又難以接近的氣質。
然而,真正讓崆流呆住的,並不僅是因為那種美麗,而是一種難以解釋的熟悉……
“請不要……一直看著我好嗎?”
也許是不習慣以真面目示人吧,面對著崆流的目光,原本應當是對於接見各國使臣都毫不畏懼的她,此刻卻如一般少女似的,嬌羞的低下了頭來。
嚴格說來,其實蒙著面替人占卜,並非是一個硬性的規定,而是一種百年下來,每個前任占卜師約定俗成的慣例。
然而盡管如此,生平只怕還是第一次被外人看到真實面目的她,又怎麼能不感到尷尬呢?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崆流像是突然醒悟似的,趕忙將頭轉了過去,並以四周的美景來轉移注意力。
“這裡……真美呢……比上次見到的那個黑漆漆的地方好太多了。”
“是嗎……我覺得都差不多,終究不是真正的外頭世界……”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沉默了起來,雖然無法真正感受到她的痛苦,然而一生如囚禁般待在此處,絕對不會是個令人喜悅的感受。
大概是發現到崆流察覺到自己情緒中的起伏了吧,琳絲此時趕忙抬起頭來,露出了微笑。
“我現在才發現,你跟我,就像是光與闇一樣。”
突如其來的話,讓崆流稍感詫異,但隨即卻笑著說道:“那我八成是黑暗了,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孩,理所當然是光明。”
沒想到崆流此時竟會出言稱贊自己的琳絲,不禁害羞的低下頭來。其實跟每個女孩子一樣,聽到了褒美自己的言語,多少都會有靦腆與喜悅的。
盡管由於琳絲長期接觸各國王侯,對於什麼“美麗”、“高雅”之類的奉承話早已熟悉,但是被人稱之為“可愛”,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了。
但其實崆流也並非有心說出此言,只不過是腦海中瞬間閃過此詞,脫口而出罷了,當然,他自然也不會知曉,這句話在琳絲的心中,竟然產生了如此之大的漣漪。
“都說別再跟我跟我開玩笑,怎麼你說話還是這麼像小孩子似的?”琳絲假裝微嗔地說著,“都怪你打斷,害我差點沒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你身處外界,而我則是近乎與世隔絕,你十分真實,而我卻如虛幻一般。”
“這有什麼好分別的?改天我帶你出去,或者哪天我跑來住上幾天,不就是真實與虛幻沒有分別了嗎?”
面對崆流的笑容,琳絲再度露出了悲傷的神情,心中幽幽地道:“倘若真有這天……那真是太好了。”
看著琳絲再度露出了哀傷的眼神,忽然之間,崆流像是突然醒悟般,凝望著她,“你已經知道了?”
卻見她並未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其實琳絲早在崆流解開封印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了關於崆流只剩五年可活的這件事,只不過,她實在不願意提起。然而,盡管她如此想著,每當看到了崆流那仿佛早已無視生死的笑容時,她就不禁悲從中來。
“……你別難過,事情還是可能有轉機的,當初,我為你占卜之時,也從沒察覺此事,這就證明著,你的未來還是可以改變的。”
“謝謝你……不過我並不單是為了這件事而悲傷……”
如此說著,崆流眼光不禁看向了自己手臂上已被包扎起來的刀傷。
“也許是我自己太天真了吧,但有時候我真希望,再也不要有人在我眼前死亡了。”語罷,崆流不禁傻傻的苦笑著,“這樣說來我跟你還真是光與影呢,我總是逃避死亡的真實,而你卻總需要看見那些事物。”
正當崆流說完,神情再度顯得落寞的同時,琳絲卻大力的搖了搖頭。
“母親大人……曾經跟我說過,未來絕對不是只有死亡。就像我的眼睛,每幾下呼吸間,都能見到一條生命的黯淡,然而即使是如此悲傷,我卻也不能夠忘記,在這同時,也有一條新生命的誕生。”
聽到琳絲的話,崆流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過去的事情我已經阻止不了了……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回顧了,現在的我,只有好好走完接下來的人生……謝謝你。”
語罷,崆流深深地呼吸,隨即又露出了原本的微笑。
但與平時不同的,他的微笑深沉了許多,感覺上,是如此的平靜,如此的成熟。
然而,這樣的笑容,在琳絲眼裡,卻換成了盈眶的淚水。
“怎麼換你悲傷了?不要哭啦,往好處想,要死的人是我啊。”
試圖安慰著她,卻沒想到,這更帶來了極大的反效果,眼見琳絲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崆流,一下子也急的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的錯,但是不要哭好嗎?我真的不想看到……有人為我流淚。”
語罷,崆流不禁為自己可笑的堅持而露出了苦笑。
就在這時,琳絲卻突然轉過身去,隨即,縱身跳入了湖泊中。
“琳絲!”崆流見狀,趕忙跑上前去,望著站在水中,尚自背對著自己的琳絲,“你沒是吧?”
但見琳絲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呆立了許久,之後才慢慢轉身,露出了微笑,“我沒事……我也沒有哭喔。”
只見到琳絲此刻滿身是水,誰又真能分清,在她兩頰上滑動的,究竟是水還是淚呢?
看著琳絲的笑容,崆流總算是松了口氣,伸手想要把她拉上來,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她出乎意料的一拉而一起落入水中。
“呵呵……”
看著崆流整個人栽入水中的狼狽樣,琳絲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而自水中探出頭來的崆流,看到了琳絲如此開懷的笑著,不禁也一同笑了起來。
良久之後,兩人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
“答應我……不管如何,別再因為這件事而悲傷好嗎?否則,我會更痛苦的。”
面對這個請求,琳絲低下了頭來,搖了幾下頭之後卻又停了下來,並且抬頭看著崆流。
“如果你希望,我會努力做到的。”
看著她如此堅定地說著,但眼神中卻又充滿了悲傷,崆流感到十分心痛。
對於琳絲,他總覺得她就如他的一位極要好的朋友般,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是個如自己妹妹一般的親人。正因如此,不論是看到她悲傷,或著知道她因自己而悲傷,崆流心中都不會好過。
琳絲自然知道崆流的想法,但她卻依舊走近了崆流,“可以……吻我嗎?聽說……這樣會讓人擁有美好的回憶。”
聽到這句話,崆流卻不由得感到膽怯,對於感情,與其說他此刻是遲鈍,倒不說他有種逃避的心理。
因為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絕不可能與任何一個女孩在一塊,因為……結局早已決定……
但是此刻的情勢,他卻又難以逃避,兩相為難之,他也只好輕輕的在琳絲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該走了……明天也許就得出航,如果有機會……有機會的話,我會回來的,再見。”
走出了那個如同仙境般的空間,崆流再度來到了那條黑暗的長廊。
就在他即將邁開步子向前走出之時,崆流眼前再度出現了引導他的貓兒。
“盡管知道自己會死,你依舊還是打算往前走嗎?”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我更必須要往前。”
“真是愚蠢的行為,難道生命對你而言都已經無所謂了嗎?”
“並非無所謂,只是生命順位比其他事物了點低罷了。”說著,崆流搖頭苦笑,“況且……為了愚蠢的夢想而犧牲,不正是人類的權力嗎?”
“你難道把這樣的犧牲,當成一種勇敢的英雄式結局嗎?”
“不是英雄……我只個……平凡的懦夫罷了。”
說完,崆流露出了微笑,不再停留,果斷且勇敢地走出了“宿見館”。
※※※※※※※※※※※※※※※※※※※※※※※※
翌日清晨,再鐵爾城無數群眾的歡送之下,“浮士德號”緩緩的離開了港口,繼續開始了這趟旅程。
“一定要再來喔!”
站在岸邊的麗蓮與裡昂,笑著對眾人說著。
“希望來的時候可以見到你們的孩子。”
其亞半開玩笑的說著,而沙羅與橘也在一旁附和著,頓時讓兩人面紅耳赤,但麗蓮卻又不由自主朝著裡昂靦腆的一笑。
“崆流伯爵……雖然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再一次向你道謝,非常感謝你為了我與麗蓮以及整個鐵爾所付出的一切。更希望,當你們結束旅程之後,我們還能見面,到時,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裡昂一本正經地說著,但卻見崆流像是出神似的,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被蒂妲輕推一把後,他才回過神來。
“……我也很希望,真的能有這麼一天,再次回到這裡。”
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盡管知道這一天來到的機率有多麼渺茫,但他卻不希望此時自己心中的彷徨讓任何人發現。
船漸漸駛遠了,岸邊,猛力揮著手的人影也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望著早已經遠去的“米斯裡港”,崆流不禁感到一股莫名感傷。
回顧數日之前,剛踏入那港口之時,可曾有想到,竟然會在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後離去嗎?
他漸漸了解,這趟旅行,其實並不只是個旅行,對他而言,其實已經是自己的命運了。
想到此,他不禁抬起頭來,看著蔚藍的天空,琳絲昨晚的話再度回響於自己的腦海。
“好!就讓我繼續走完這趟旅程吧!”在心底這麼為自己吶喊著之後,他總算是露出了釋懷的微笑,“無論如何,與其整日痛苦的等待死期,還不如豁達地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崆流眼中再也沒有任何疑懼了,畢竟若橫豎都是死的話,還不如開心點比較符合自己的風格。
“若是這樣的想法被蒂妲知道了,八成又會痛罵我一噸了吧。”
自言自語地說著,崆流不禁苦笑起來。但就在此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了其亞的聲音……
“什麼想法不敢讓公主知道啊?”
“什麼時候連你都喜歡偷聽別人自言自語了?”
“那很難說,不過至少……還得先要有人自言自語才行。”
說完,其亞微微一笑,走到了距離崆流有一步距離之處,遠跳著眼前的大海。
“很依依不捨吧?離開了這麼多美女的國度。”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昨晚還見到你往花街裡跑,是不是找哪個女孩道別啊?”
“……也算啦,不過可別想歪了,我找的人跟你想像中的不大相同。”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兩位公主的。”
其亞說著,再度對崆流笑了笑,從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完完全全誤會崆流了。
“……算了,懶得跟你解釋……等一下,你又怎麼會知道我進去花街裡呢?”
“呃……這個……你也知道的嘛!”
其亞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完,轉過頭來看著崆流,兩人不禁同時笑了起來。
“不過我實在搞不懂,你不是已經有了個喜歡的人嗎?那又為何,還可以跟其他女孩發生……那樣的關系。”
“會搞不懂嗎?一個男人擁有兩三個女人,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
其亞理所當然地說著,事實上,在濕婆的風俗之中,他這樣的想法是非常的傳統與正常,反之,崆流倒卻是與常人不大相同了。
“但是……你難道都愛她們嗎?”
崆流不禁這麼問著,但卻見其亞突然有些誇張地笑了起來,“虧你的爵位還比我高,怎麼連這個都搞不懂?身體是一回事,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今天我與任何女人發生關系,也許只是我與她在那一晚那一瞬間彼此有所渴求吧,但是一但這層關系結束,我與她自然又是兩個不同路上的人,我們互相擁有的,也只有那晚的回憶罷了。”
“……真對不起,難得聽你說這麼多的話,但是……這樣的說法實在很難接受。”
語罷,崆流不禁苦笑兩聲,而其亞也並未繼續解釋,“也許吧,就跟我看你一樣,也是有很多想法難以接受的。”
“這樣說來……我們兩個能和平相處倒還真是難得。”
“說的也是,不過坦白說,跟你相處時的感覺……並不會令人厭煩。至少,你是我見過最肯說實話的貴族。”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心虛,但同時卻也有種安慰,仔細想想,原本還曾經當過自己敵人的他,如今也算是朋友了。
“對了,看到你我這才想到……”突然間,崆流翻找著自己的衣袋,並拿出了昨晚商人送給自己的卷軸來遞給其亞,“這個東西,聽說記載著什麼劍技之類的……好像真的有點什麼名堂,不過我不喜歡用劍,給我也沒用。”
其亞順手接過了卷軸,正想把它打開之時,突然之間,他感覺到那卷軸竟然像是被火焰燒過似的奇燙無比。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無意識地拋下卷軸的瞬間,卻又感覺到,卷軸竟然不燙了。
心裡雖然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但他最後還是決定把卷軸拉了開來。
但誰知,足足有一尺余長的卷軸,竟然只有前面一小段部分寫著字。
“怪了,怎麼什麼都沒有?難道這真的只是假貨?”
崆流湊上前看了看卷軸後,不禁如此說著,但其亞卻用著一臉疑惑的神情看著崆流。
“裡面什麼都沒有?你難道……看不到這些文字嗎?”
一面說著,其亞一面用手指著文字所在的區域讓崆流看個仔細,但他卻依舊還是搖了搖頭。
“這……這到底是……怎麼……”
就在其亞露出疑惑的神情並打算更進一步研究的同時,突然之間,遠方傳來了如同船艦炮擊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原本在船艙中的蒂妲等人,都紛紛地跑到了甲板之上。
就在眾人試圖找尋著聲音傳來的正確方向之時,利貝亞森突然發話了,“前方不遠處,正有人在作戰。”
這句話才剛說完的沒多久,眾人果然見到了,此時正有一艘大型戰艦正在攻擊著兩艘中型的商船。
“那個旗幟……”其亞睜大雙眼,試圖看清楚遠方那艘大型戰艦的旗幟,“是“赤羅海盜團”!”
聽到其亞的話,一時之間,眾人臉上不禁都露出了有些驚訝與不安的神情。
關於“赤羅海盜團”的傳說,即便是不了解國家大事的沙羅也小有耳聞,傳說之中,那是一群由各式各樣的“半人類”所組成的海盜團,以團長“赤羅”為首,專門在海上搶奪其他船只。
但真正讓“赤羅海盜團”有名的地方在於,他們強大的力量與累積的財富,儼然就成為了一支海上的霸權國家,不僅是劫掠商船,有的時候甚至連同行的海盜也會被他們所攻擊,甚至有些國家為了使自己商船可以自由航行,還得每年繳交賦稅給他們,與其稱他們是海盜,倒不如說是個海外的新勢力較為恰當。
“怎麼辦?要現在改變航線嗎?”
橘緊張地說著,因為根據她小時後聽來的傳說,“赤羅海盜團”的成員,各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距離太近,想要逃走也來不及了,況且……我們這艘船可是代表淵明城的船耶。”
其亞說著,不禁握緊了劍,而蒂妲也則是微微點了點頭,因為對他們而言,比起自身安全,國家的尊嚴卻也不能完全拋棄。
“我也不認為該逃,相反的……必須打跑他們。”
崆流的話,讓眾人感到有些驚訝,但是蒂妲隨即卻理解了,其實崆流此言並非出於斗志或尊嚴,只是單純希望拯救那兩艘商船的人們罷了。
“利貝亞森,這是我們第一次戰斗,怎麼樣,你要參加嗎?”
崆流說,輕輕的拍了拍船首那座石像。
“當然,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說完,利貝亞森猛然一聲咆哮,隨即拍動雙鰭,瞬間,整艘船開始進入極度的加速狀態。
而在這同時,遠方正在掠劫的海盜以及商船們,紛紛都注意到了正以極速朝此地駛來的“浮士德號”。
就在雙方偋氣凝神的瞬間,只見到浮士德號整艘船一個急轉彎,用船尾的尾巴朝著海盜團的戰艦重重的甩了一下。
這一下威力之大,就連遠比浮士德號還要龐大的戰艦也承受不住,一時之間,整艘戰艦開始傾斜,若非敵方舵手奮力扭轉,否則只怕挨這一下就要全軍赴沒了。
看到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崆流這邊也不禁暗自心驚,反過來想,倘若當初崆流與祂對峙時惹火了祂,那自己的下場豈不是……
“趁他們一團亂,趕快進攻!”
話才剛說完,其亞便帶頭縱身一躍,跳上了被海盜占據大半的商船。
只見剎時,劍光繽紛,其亞縱橫其間,毫不留情的斬斷所有襲擊而來的“半人類”。
這群海盜中,大半都是些“牛人”、“虎人”之類擁有怪力的異生命,然而在其亞劍光之下,這些仿佛都已經沒有任何差別。
“盡量不要殺人!”
一面說完,崆流一面也同樣跳入了商船上,試圖用守護天使將海盜們驅趕回戰艦之上。
而在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加入了戰局。
蒂妲用守護天使盡可能的威嚇著敵人,使其知難而退。沙羅與橘則是用些威力不大的魔法攻擊,而霧生則是負責替眾人以魔法擋住遠處戰艦上射來的弓箭。
戰斗大約進行了十多分鍾,眼見海盜們節節敗退,正當眾人以為可以松口氣之時,卻見到原本趁機駛到遠處敵方戰艦上突然發出了聚能的光芒。
“那是……”一時之間,沙羅呆住了,因為她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糟了?為什麼他們會有那種大型的“魔導能量炮”?”
其亞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地說著,但他卻忘了,憑著海盜們的勢力與財富,想要從地下管道弄到幾挺國家級的魔導炮難道會是難事?
“大家快逃啊!我的守護天使沒法擋住這炮的威力!”
橘緊張的大叫著,眼見敵人連戰利品都不想要了,一心只想毀滅敵人,她心中不禁感到異常恐懼。
然而,就在大家眼見著魔導炮即將句能完畢的前一瞬間,一發藍色如同沖擊波能量彈的東西打中了魔導炮能源發出口……那是利貝亞森從他那寶石般的眼珠中發出的能量彈!
剎時,只見到一陣異常強烈的光芒大作,下一瞬間,魔導炮的能量被消滅了,不僅如此,海盜的戰艦也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從這裡更可以聽到不少慘叫聲,看來這次攻擊的結果也造成內部不少的損失。
“你們還不快走!”
眼見到已經被眼前景象嚇呆了的半人類,崆流猛然大吼一聲,隨即放出了“黑與白的沖突”來。
只見一時之間,黑與白色的劍光化成數百道虛虛實實的光線,在敵人周身亂竄,雖然並未傷到任何一人,但卻已足夠將他們全都嚇跑。
好不容,把敵人趕跑了,商船中的幾個主事者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眾人。
原來這條商船隊原本應該有七艘的,卻因為海盜團的襲擊,只有兩艘逃了出來,卻沒想到又被追上,無計可施之下,也唯有硬著頭皮應戰。所幸崆流等人恰巧經過此地,這才替他們解了危。
“下次小心點,挑遠路也無所謂,選個比較安全的航線畢竟還是比較安全。”
“您說的是,我們下次會小心的……”主事者說完,卻露出了面有難色的神情,在崆流的追問之下,他們這才吞吞吐吐的解釋起來,“呃……實不相瞞,其實這兩艘船當時為了逃離,已經有多處受損了,所以只怕……”
“總而言之,你希望我們送你們到目的地對吧?”
其亞說著,不禁苦笑了起來,其實嚴格說來,這兩艘船還是可以航行,不過倘若下次再遇海盜,就絕對毫無逃脫的可能,因此希望眾人能當自己現成的保鑣……說來商人還真不愧是商人,如此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面對其亞帶有嘲諷的眼光,主事者臉色不禁一紅,隨即低下了頭來。
“你們的目的是在哪?”
沙羅好奇地問著,但誰知那人卻正好順水推舟,連忙答道:“我們這趟是要前往海上都市“比齊尼思”,就離這不遠,以您們船的神速,大約一日的航程就可到達,而且那裡可說是個人間天國,各地的商品都會通過那兒,不論是什麼綾羅綢緞,還是什麼珍珠寶石的,應有盡有,而且因為沒有賦稅問題,價格也合理,絕對不會讓大家吃虧的。”
聽到商人一下竟然可以把這一大串話說的如此流利,眾人一下子不禁呆了幾秒。
“只有一日航程的話……”
“怎麼樣?您答應了嗎?”
面對這樣的問題,崆流不禁把眼光轉向蒂妲。
“……如果不會耽誤太多的話,我可以同意。只不過大家的意見……”
說著,蒂妲卻又看向了崆流,再度把這問題推回給他。
一時之間,崆流倒像成為領導者似的,眾人注視著他,等待其決定。
“呃……如果大家沒有異議的話……我想我是同意。”
崆流說完,只見商人們齊聲歡呼著,而沙羅與橘也露出了雀躍的神情。
然而,在這時,崆流並未料到,自己所做出的這個決定,竟然直接或間接地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第二十六章海上之都(中)
經過了短短兩日不到的航程後,一行人終於看到了遠處“比齊尼思”的港口慢慢靠近。
站在甲板上的沙羅,看著遠方的港口,臉上難忍興奮的神情。
海上之都──“比齊尼思”,本身其實是個極小的島嶼。
然而,位於許多航線交會處的她,卻是集商業與軍事的地理條件於一身,在以往古代的戰爭中,擁有此處的國家往往都是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也正因如此,當濕婆大陸的六個主要國家漸漸型成之後,為了鞏固彼此之間勢力的均衡,再加上此地住民多半是各國商人遷移之後,因此並不特屬於任何一國,六國遂同意,將此地視為一個完全中立的小國看待。
島國本身,並沒有世襲的國王,而是由居住在此地擁有某種程度財產者的表決,來選出一任“責任官”,一任為期五年。
由於此地屬於中立國度,對於各國商船收稅極低,使得這裡成為一個熱鬧的商業都市。
“利貝亞森,你快一點好不好?”
已經等不及想上岸的沙羅,用力的跺了跺腳,試圖使喚著這艘船加速前進。
“奶再跺腳,我就把這艘船翻過來!”
沒想到利貝亞森會被這個舉動激怒的沙羅,不禁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隨即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好了,利貝亞森,您就別跟她開玩笑了,加快一點,我想也不成問題吧。”
這個時候,崆流走了過來,笑著為兩者之間打了圓場。
“看在崆流的份上,我會盡快的,不過再怎麼說,我也不能讓港口的那些人類認出我的身分來吧?”
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利貝亞森就收起了自己的尾巴與鰭,讓這艘船變回了原來的“浮士德號”。
過了不久後,船緩緩地駛入了港口之中,沙羅與橘開心地跳下了船,而眾人則是跟在後頭。
但就在個時候,突然四周傳來了熱鬧的音樂聲。
在大伙還未搞清楚現在狀況之際,突然間,左右竟然出現了一長排的歡迎隊伍。
“這是怎麼回事?”
崆流說著,不禁看向了身旁的蒂妲與後方的霧生和其亞,但卻見他們都只有搖了搖頭。
彷佛是看准了這個時機似的,正當音樂再度奏起的同時,從歡迎隊伍的另一頭,走來了一個身穿水藍色軍服的女性。
“歡迎來到‘比齊尼思’,各位淵明城的使者們。”說著,女性用著莊重合宜的態度向眾人行了個舉手禮,“容我自我介紹,我是這裡的現任的‘責任官’──‘密絲蒂’,請諸位多多指教。”
自稱為密絲蒂的女性,相貌雖只算是普通的美女,但是深刻的五官輪廓,加上那有些許英氣的神態,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懷。
剪裁恰當的水藍色的軍服,合身的包裹著她那雖不豐滿,但卻極為苗窕勻稱的曲線。黑色長發束成了辮子,披垂在她的左肩上,加上腰間那柄細劍,在在更是讓人對她產生一種敬佩感。
突如其來的大禮,在場立時也只有蒂妲與霧生還沒忘記回禮。
“我是淵明城的使者──蒂妲,請多多指教。”
“同樣職等,霧生。”
也不知是該說禮貌還是簡潔,霧生的態度依舊是這般的直接了當。但是再怎麼說,都比除二人之外的大伙要好上太多了。
在大略的自我介紹完畢之後,一行人連問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半強迫似的送到了行館之中。
“抱歉,我官邸的客房尚在整理當中,請大家今日暫且先在此勉強住下,等到明日官邸客房整理完畢,我再派人邀請各位。”
才剛走到大廳,就聽到密絲蒂親切地說著,這種感覺雖然讓眾人有些錯愕,但卻又有些受寵若驚。
“那個……密絲蒂小姐……”
“一般場合,請叫我密絲蒂就可了。”
“密絲蒂……與其跟我解釋房間住宿什麼的,可不可以……先把這個狀況說明白些呢?”
由於密絲蒂與人說話時,總習慣著用那銳利的視線直視著別人的雙眼,因此崆流在說話之際備感壓力。
“對不起,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你要我說清楚的,究竟是什麼呢?”
一面說著,密絲蒂的眼神依舊直視著與她說話的對象──崆流。這讓他有種莫名的壓力。
“抱歉,我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准備,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原來是指這個。”聽到了蒂妲的話,密絲蒂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隨即看著蒂妲,“沿途的商船,總是會告訴我們一些情報,當我知悉遠從淵明城來此的使者們將光臨此地時,我就要大家准備了。不過請見諒……畢竟一天時間還是太短了。”
“不,受到如此盛大的歡迎已經使我們受寵若驚了,但是很冒昧的說一句,我們來此地,只是經過,並不能逗留,更無法對你們以及國家作出任何國際上的正式承諾。”
聽到蒂妲突然說出的這些話,只見密絲蒂先是呆了幾秒,隨即卻露出了微笑來。
“冒昧的問一句……您的雙親,是否也是軍人呢?”
“……父親,的確曾經擁有軍人的身份。”
倘若是平時,蒂妲也許會毫不理會這個問題吧,但不知為何,她竟然會真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密絲蒂。
“果然是如此!”說著,密絲蒂突然上前了一步,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望著蒂妲,“請別擔心,我想做的,僅僅只是招待身為淵明使者的諸位,絕無其他任何政治意圖。”
說完,只見密絲蒂突然轉身,輕拍了幾下手掌,幾乎同時,許多男女僕役們,便從大廳兩側的入口處走了進來。
“這些人請隨意使喚。我今日尚有些公事沒有處理,在此先告辭了。”
說著,她又再度向眾人行了個舉手禮,這才轉身走出了行館。
※癒癒癒癒
雖然對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做法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經過了一陣討論之後,眾人還是決定在此多待幾日。
但說也奇怪,照理說來,面對這樣抉擇,一般而言總是會持反對意見的蒂妲,這次竟然同意了大家的提議。
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聽到了自己可以在此多留幾日的沙羅與橘等人,卻都開心的什麼也沒來得及多想了。
下午,眾人在行館裡頭用過了僕役們所准備的餐點之後,便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沙羅與橘,興奮的沖到了附近的市集上,看來這次若不買個痛快她們是不打算回來了。
嘉兒則是脫離了崆流的影子裡,躲在行館的房間睡大覺,等黑夜來臨後再出去逛逛。
霧生要去此地的魔導士公會,看看是否能聯絡得上淵明城方面,以了解目前的情況。(注:由於此處土地狹隘,並沒設置魔導學院,僅以公會作為必要時聯絡之用。)
蒂妲此刻帶著靈心,正在行館中的花園閒逛。
至於其亞則是沒人知道他跑到哪去了,不過崆流在吃飯倒是有看到他跟其中一個相貌與身材皆不俗的女僕不斷的眉來眼去……一想到此,崆流便不由得想為朵絲歎口氣。
“仔細想想,我好像是最混吃等死的人……”
崆流喃喃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
信步走到了行館中央的花園,崆流環顧著四周。那是一個場地還算廣大的庭院,院子裡有著與淵明風味截然不同的巨石景觀,崆流依稀記得,老師曾教過自己,這樣的擺設是傳自濕婆大陸西方的軒轅,被稱作石頭庭園。
花園的另一邊,則是種植了許多美麗的花木,還有一大片養滿了魚的池塘。
就在崆流隨意走上了橫越池塘的小拱橋之際,只見到,蒂妲正攜著靈心的手,朝著崆流這邊迎面而來。
“……”一時之間,兩人都停止了腳步,相互對望著,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地看著彼此。
然而,就在此時,靈心卻突然放開了被蒂妲牽著的手,一個人朝著池塘邊跑去。
頓時之間,現場就只剩下兩人互相望著彼此。
自從上次在鐵爾城的最後一晚後,仿佛是刻意回避彼此似的,兩人之間其實都沒有單獨對話過。
“呃……散步啊。”
無法忍受這緊張且寂靜氣氛的崆流,用著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句毫無意義的問候來。
“要不然呢?”
蒂妲用著冰冷的語氣回應著,但這對崆流而言,卻比方才那種沉默感要好上太多了。
“很多種可能啊,比方說……要找個地方睡午覺之類的。”
“會作那種事的,我們之中,也應該只有你吧?”語罷,蒂妲露出了瞬間的笑容,“或著該說,身為貴族卻又有這樣想法的人,全天下間,應該也只你吧。”
“……這算是種誇獎嗎?”
“嗯……”蒂妲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一種誇獎。”
由於靈心似乎一時之間還不大願意離開此地,蒂妲於是與崆流雙雙坐在拱橋的欄桿上,欣賞著此處的景致。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為何這次你竟然會同意在這兒多留幾天呢?”
“很奇怪嗎?”
“呃……坦白說,真的有點讓人覺得奇怪。”
說著,崆流不禁露出了傻笑,倘若是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貴族,也許怎麼樣都不會這樣回答吧,然而崆流就是這樣,盡管知道這樣回答有些不妥,但依舊還是照著內心真正的答案去回應。
“其實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但是……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麼話,想與那位密絲蒂小姐多說一點。”語罷,蒂妲卻又搖了搖頭,“看來我並非是一個稱職的公主,竟然用毫無根據的感覺去決定這些事情……”
突然之間,蒂妲露出了略帶著些許沮喪的神情,這對於崆流而言,是一個平時根本沒機會見到的表情。
“仔細想想,我更是個不稱職的伯爵啊,沒有自己的領地姑且不提,連劍都不敢拿,跟我比起來,你已經是稱職多了。”
“說真的,聽到你這種安慰,實在很難令人高興得起來。”
因為崆流的話,蒂妲抬起頭來,用著微嗔的神情瞪了他一眼。
然而,看到這樣子的蒂妲,崆流卻覺得安心了許多,因為他總覺得,這時候的蒂妲比方才要好上太多了。
就在兩人默默的看著眼情的景色之際,突然間,後方傳來了“撲通”的一聲。
兩人頓時回頭,卻見到不知怎麼的,靈心竟然落入了水中。
“水……好冰喔。”
從水中站起身來的靈心,盡管滿身是水,但卻用著天真又帶著些許深沉的語氣如此說著。
聽到這句話,就連蒂妲都不禁淡淡的笑了起來,並且走到了池塘旁,拿出了手中錦帕,替靈心擦拭著。
而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崆流,則是靜靜的望著兩人之間的神態。
“蒂妲……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女皇吧……也會是個好母親。”想到此,崆流心中除了溫暖之外,卻又多了點淡淡的哀傷,“我大概看不到那一刻吧,只希望……在我死前,能夠再為大家多做點什麼……”
如此想著的崆流,不禁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後,便以想出外逛逛為由,離開了此地。
※癒癒癒癒
走出了行館,崆流的步伐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港口邊。
就在這時,他卻迎面遇上了被自己等人搭救的商人之一。
“崆流大人!”商人一見到崆流,連忙停下了指使工人搬運的動作走了過來,“如何?還習慣這裡吧?”
“呃……嗯,雖然談不上是習慣,但起碼不會讓人厭惡。”
實在很不習慣與人用上對下的態度說話的崆流,面對商人之時,總有總說不出的尷尬。
“那就太好了,這裡可說是商業的天堂呢!不僅寶物多,賺錢機會多,而且說起美女……這裡可是有個出了名的溫柔鄉唷。”
“……關於這些情報,你還是告訴其亞比較有用吧。”
語罷,崆流不禁尷尬地笑了起來。
由於“比齊尼思”是這樣規模龐大的商業都市,自然有許多商人旅客往來,不僅是六國,有時甚至會有從其他大陸的極少數船只進港,因此像是風塵行業自然也是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而且據小道消息指出,這裡的花街不僅各國女性都有,而且論起水准,更是千挑萬選的,但這些情報對崆流而言,卻只是聽過就罷了。
“……說的也是呢!有這麼多美女在身邊,崆流大人自然看不上窯子裡那些庸脂俗粉嘛!”
說完,商人也不管崆流急欲解釋的神態,逕自哈哈大笑了起來。
也許是多數人對於貴族總是會產生的誤會吧,一般人總容易認為,貴族的生活往往是很荒淫的。
雖然有些無法認同這樣的想法,然而無力解釋的崆流,對於商人的話,也唯有一笑置之了。
“沒什麼事,我不打擾你做生意了,再見。”
也許是因為受過太多次教訓了,崆流並不打算再與這位商人多說什麼,打了招呼後便想離去。
但誰知,才剛走了兩步路,那位商人卻又用著臃腫的身軀從後頭追趕上了崆流。
“崆流大人!真是抱歉!剛剛只顧著說,我都忘了有東西要獻給您。”
一時之間,聽到“獻”這個字的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為難而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個字眼所代表的涵義,幾乎是等於著上下位的嚴格區別,跟這個字相比,崆流倒寧願是“送”或是“贈與”之類的詞還好一點。
但那商人哪裡會懂得崆流心理的想法?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了個小錦盒,堆滿笑意地塞到了崆流手中,“請您放心吧,我會獻給您的,絕對是好東西。”
“真傷腦筋呢,照他這樣的想法,我就算拒絕了大概也會變成是不屑要他的禮物……”一想到此,崆流就覺得心理很煩,看著商人誠懇的笑容,崆流最後也只有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錦盒。
但是就在他被商人要求打開盒子看看的同時,他卻因裡頭的禮物而呆住了幾秒。
原因無他,錦盒中的禮物不是別的,正是崆流少數能夠使用的魔導物品──“天使命石”。
“如何?您應該滿意吧?”商人開心地笑著,“這個東西,可是我的收藏品之一呢,若不是聽兩位公主說您可能會用得上,否則我可不會輕易轉讓呢。”
商人誇張地說著,然而實際上,像是這類無法辨別裡頭為何的“天使命石”,其實很難在商場上賣到好價錢,商人會這麼做,無疑只是想來個順水人情,更可藉此結交像崆流這樣的貴族……至少他自己是這麼盤算的。
而崆流,自然多多少少明白商人話裡的虛實,但也懶得說破,將錦盒收了後,又微笑著隨口謝了幾句。
“對了,崆流大人,不知您待會兒有沒有空呢?”
“呃……我待會兒是沒什麼事要做啦……”
盡管擔心眼前的商人會對自己說出什麼餿主意,但是崆流最後還是老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正好,傍晚時我們在拍賣場有個定期的大型拍賣會要舉行,不如您也來吧?”這話才剛說完,商人也不管崆流是否允諾,就不由分說的將一張看似邀請函的東西塞入崆流的手中,“期待您的大架光臨,小人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他到底算是商人還是強盜啊?”
看著商人快速離去的身影,崆流心中不禁充滿了如此的疑問。
※癒癒癒癒
盡管是有些半強迫收下這張邀請函的,但到了傍晚依舊無所事是的崆流,最後也只有選擇了參加拍賣會。
所謂的拍賣會,其實也就是競標會,由於此地的商旅眾多,自然識貨的人也多,因此許多擁有著一些罕見奇珍異寶或是些什麼蹊蹺玩意的人,總喜歡來到此地,試圖找到好買主來大賺一筆。
在經過了幾道守衛的把守之後,崆流與其他參加拍賣會的人們紛紛走入了會場。
與其他國家偶爾舉辦的拍賣不同的是,由於此地拍賣會已經成為了一種固定且頻繁的活動,因此形式上,與其說是場拍賣會,倒不如說是個拍賣酒會。
只見廣大的會場裡充斥著人潮,看每個人的穿著,絕大部分都是富商大賈,再不然便是些上流社會的人士。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剛走入其中的崆流,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真是的,我沒事何必來湊這熱鬧呢?”
才剛進入大廳,看到了這群打扮像是王宮貴族的與會者後,崆流不禁有了如此的想法。
然而,此刻就算選擇了出去,也只會多生事端罷了,於是崆流最後還是選擇既來之則安之。
就像是崆流偶爾會出席的皇族宴會一般,大家不論看到了誰,聽到了任何沒聽過的名字,都會稱上幾句“久仰久仰”,或著隨意聊些雞同鴨講。
而崆流,既不想去與人交際,又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分,於是也只有像往常那樣,獨自一人在角落喝著酒
“幸好在鐵爾的消息似乎還沒傳到這兒……”
看到在場眾人對自己的忽視,崆流不禁稍稍感到放心,但他卻不知,在場中的商人們,有大半都聽過了崆流的名字,只不過不知道崆流的長相罷了。
就在這時,會場前方的展示台上突然響起了令人注目的音樂聲。
頓時之間,每個人都停下了原本的動作,轉頭看向了前方。
而在此同時,只見到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中年男性緩緩走到了場中,對眾人行了個禮。
“歡迎各為嘉賓來到這次的拍賣會現場,如同往常的,我們這個月也有近百件的稀世珍寶,正等著識貨的行家來競標,而且請各位放心,凡是透過拍賣會賣出的物品,保證都有經過數十位魔導師與練金術士們的嚴格鑒定,絕對不會讓大家買到贗品,同時呢……(中略一千余字)……那麼,廢話也不多說了,現在就請大家來看看我們這次拍賣會的第一樣商品!”
當主持人說完,只聽音樂聲又再度響起,兩個穿著清涼身材曼妙的年輕女性,臉上帶著商業性的笑容,合力推出了一個與人等身高的物品。
之所以會稱之為物品,是因為它上頭還蓋了塊白布,然而從外觀看來,應該是座雕像之類的物品。
“相信來此經商有些日子的人應該都對“蒂愛兒小姐”不算陌生吧,沒錯,我們今天拍賣的第一件物品,就是她的大作。”
當主持人說到這裡之時,只聽見台下一片嘩然,這讓崆流覺得有些奇怪。
但他卻不知道,其實那位主持人口中的“蒂愛兒小姐”是個如謎一般的女性,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只知她在這個國度裡住著,甚至於連她住在哪都沒有任何人能曉得。
但盡管如此,沒有參與上流社會任何社交活動的她,卻以她所雕琢出來的藝術品,聞名於上流社會。
只不過,她的作品見過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買到的人卻又極少,如此更使她的身價更為激增。
等到場面稍稍冷靜時,主持人打了手勢,只見一旁的女性便合力把白布拉了開來。
一時之間,全場變得鴉雀無聲,就連是崆流這樣不能說有什麼審美觀念的人,也不禁因為眼前的景象而目瞪口呆。
台前的雕像,是一個與人同樣比例的裸體妖精少女。
其實對於濕婆大陸的藝術創作而言,用人類以外的人型生物當成模特兒是一件極為罕見的事,但是看著這樣美麗的雕塑,卻沒有人能夠說出任何反對的話來。
那少女的形象,宛如是通體以白玉雕琢而成,遠遠望過去,只怕還真會以為是個妖精少女站在那兒不動呢。
少女的動作有些奇怪,雙手高舉著,就像是被繩子綁住似的,臉上神情,也仿佛充滿了悲傷。
但這樣的感覺,在場卻似乎只有崆流注意到了,其余的人,都是詫異於雕像栩栩如生的美麗,而沒有其他的想法。
就在崆流有些莫名的感受之際,突然之間,他的腦海裡仿佛傳來了少女的聲音:“請救救我!”
一時之間,隨著這句悲傷的聲音,崆流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傷,但就在他想再走近一些之際,突然間,一只柔軟的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就在崆流回頭之前,一股媚惑人心的香味便已傳入了他的鼻子裡,他略帶詫異地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女性此時正站在他的面前咫尺之處。
那名女性年約二十出頭,比崆流略高,五官十分細致但又充滿了野性,黑色略帶卷曲的長發披垂在後,身穿著一襲水藍色的晚禮服,胸前還別了朵奇異的蒼藍色玫瑰。
“密絲蒂小姐?”一時之間,崆流突然有這樣的錯覺,但光看到了眼前女性豐滿的身材以及充滿媚惑力的舉止,正常人其實都可以感覺出她是與密絲蒂截然不同的人。
而對於崆流那十分缺乏的女性審美觀而言,他也可以感覺得出,眼前的女性,是他目前見過最妖艷成熟的人。
“你喜歡這個孩子嗎?”
眼前這位不知名的女性,用著充滿吸引力的聲音,柔聲地問著。
“呃……你說的孩子是指……”
“不就在你身後嗎?”
聞言,崆流轉過身去,這才明白,女性口中的“孩子”,指得就是這座雕像。
還不等崆流轉身回應,藍衣女性突然走上前來,用著宛若無骨的雙臂,纏繞在崆流的頸子,將他環抱。
“呃……如果方便的話,麻煩請你放手好嗎?”
“怎麼了,覺得不舒服嗎?”
女性用著柔柔的聲音在崆流耳旁問著,言語之中極具媚惑的魔力,再加上不時的吹到耳畔熱氣,伴隨著濃郁的香水味,在在騷動著他的心,倘若不是崆流這般的男性,只怕早已失去理性了。
“也不能說是不舒服啦……不過我個人倒是不大能夠習慣……反正……總而言之,可以稍微不要靠我這麼近好嗎?”
崆流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比起平時沙羅對自己半開玩笑似的誘惑,或著是嘉兒那種毫無自覺的魅力散發,眼前的女性著實多了種成熟與妖艷,因為她很明了,什麼語氣最讓男人聽來舒服,什麼姿態,最讓男人產生遐想。
然而,盡管如此,對於崆流,作用似乎依舊不大。
被崆流拒絕了之後,那女性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依舊是擠在他身旁,自顧自地說著。
“你認為……這孩子,能賣多少錢呢?”
“差不多……幾千枚金幣吧。”
其實對於藝術品的價值,崆流實在也沒什麼頭緒,只不過聽主持人公布底價是三千枚金幣,於是就索性加了幾成。
“我可不覺得喔,這孩子如此的美麗,最起碼……也值個一萬枚金幣。”
聽到女性的估價,姑且不管正確與否,都讓崆流覺得有些誇張。
“一萬枚金幣……那可是我這輩子都不會擁有的大錢呢。”崆流在心中,不禁有了這樣絲毫不像是貴族該有的想法。
就在他如此想著之際,只聽到主持人口中喊的價錢依舊在上升著……
“八千五百……八千五百!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錢,這可是那位蒂愛兒小姐的傑作……九千!這位先生出了九千!還有沒有人要……九千五……又有一位識貨的人出價了!還有沒有人想跟這位先生……啊!一萬二!這位先生太了不起了,一萬二!”
在經過了一番仿佛是異次元的喊價競賽之後,那座名為“露卡”的雕像,被一位不曉得哪裡來的公爵,以一萬兩千枚金幣的價錢所買走了。
而對於這樣的價錢,崆流也只有呆立當場。但原因並不只是為了這樣昂貴的價錢,而是感到有種莫名的遺憾,因為他總覺得,自己仿佛在那瞬間失落了什麼,但真正的感覺卻又有些說不上來。
“怎麼了?是被價錢嚇到了?還是捨不得那孩子被其他人擁有?”
藍衣女性此時又像是條蛇似的,纏繞在崆流的身旁,並且用著柔軟纖細的玉手,似有似無在崆流身上輕撫著。
但是這次崆流卻沒有什麼反應,因為他正在思索女性的話,以及自己心中這莫名的感受。
“我不是捨不得,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就當我是個笨蛋吧,我總覺得,看著她之時,心理頭有種莫名的悲傷……”
聽到了崆流的話,女性一瞬間停止了撫弄崆流的舉動。
“想要看看,其他真正的寶物嗎?”
對於女性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崆流顯露出了有些詫異的神情來。
“如果想真正的大開眼界的話,那繼續留下來吧,等這個拍賣會結束,好戲就會上場囉。”
說完,也不讓崆流追問,藍衣女性便環繞著崆流的頸子,隨即扭著他纖細的水蛇腰,上身靠近並朝他臉頰上吻了一下。
“那就待會兒再見囉……崆流伯爵。”
※※※※※※※※※※※※※※※※※※※※※※※※
“……是我的錯覺,還是自己最近真的越來越沒原則了?”
看著最後一件商品完成了交易,崆流不禁產生了如此的念頭。
其實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的,只不過那位藍衣女性的話,著實讓他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
眼看著拍賣會落幕,一大堆像是什麼“某某畫家的名畫”、“某某鍛師的名劍”甚至什麼“某某女王的飾品”都被人一一競標得走,然而崆流依舊是站在場中,等待著那女性口中所謂的好戲。
又過了一會兒,拍賣會在主持冗長的告別演講下正是落幕,只見到諸位嘉賓們紛紛都開始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我該不會是被唬弄了吧?”
正當他心理產生了這個疑問的時候,卻見兩名身著黑色禮服的女侍者朝著崆流的方向走了過來。
“對不起,拍賣會結束,我們必須要清理場地,可以請您離開這……”
就在女侍者客氣地說著的同時,那名藍衣女性卻突然從兩人後方走來,並且阻止了她們的動作。
“他是跟我一塊的人。”女性說著,像是為了證明似的,挽住了崆流的手,並且毫不避諱地的壓在自己豐滿的胸前,“我們都有受邀,參加“Ede”拍賣會。”
聽到了這句話,只見那兩名女侍互望了一眼後,這才點了點頭,隨即左右站開。
“請往這邊走。”
兩人齊聲說完這句話後,便帶領著崆流與女性朝著展示台的側門走去。
隨著女侍者的腳步,兩人走入了一條長長的回廊上,四周盡是一片漆黑,身手不見五指,唯有兩位女恃手上仿佛以魔法制作出的光球能夠帶來些許的微光。
“我們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去?”
崆流不禁悄聲問著,其實他倒也不會害怕,只是看著這一片黑暗的長廊,總會有些許的不安。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啊,但是千萬別跟丟了唷。”
由於回廊極為狹窄,女性幾乎是靠在他耳畔,那柔膩的嗓音與香甜吹息,再加上女性那軟若無骨的豐滿嬌軀不斷地在崆流身上摩蹭著,如此的感官刺激,對男性而言,當真是無比的誘惑。
這樣的情景讓崆流一瞬間尷尬異常,但是此地卻又方便與她拉開距離,當下也唯有繼續忍耐,任憑她沿路上不斷挑逗自己。
終於,在崆流的期盼下,眾人總算是穿越過了回廊。
剛走出回廊之際,四周頓時一片明亮,但崆流隨即便發現到,這陣明亮只不過是因為方才太過黑暗之故。
從回廊走出後,兩人來到了一個奇異的大空間中。圓形的平面廣場,中央有個圓形的展示台,而在伸展台的四周,已經圍上了不少的人,崆流依稀能夠記得,其中許多人,在方才的拍賣會上似乎也有看到他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四周的情況,崆流心理不禁有了這樣的疑問,然而,其實在他心理,早已有了個不想去面對的答案……
就在這時,只見到中央圓形台子的中心圓圈竟然開始往兩旁縮,而在此同時,只聽到像是機關齒輪似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圓形平台從原本中央的圓形的缺口處冒出。
只見一個女性隨著平台的上升一齊出現在大伙的面前,並且讓眾人眼前隨之一亮。
由於女性的皮膚略帶些許的黝黑,因此看不出正確的年齡,但想來應該有二十來歲,與崆流身旁的女性一般,同樣散發著一種危險卻誘人的魅力,然而若認真比較起來,台上這女性卻似乎更加的帶著野性。
從裝扮上而言,這名女性是穿著一襲仿佛比她豐腴身材略小的黑色無袖背心,胸前還刻意以黑色蕾絲鏤空以展示出她傲人的曲線,並且毫無遮掩的露出了她平坦的腹部與纖腰;而下身則是穿了件極為短小的黑色皮褲,刻意突顯出那充滿活力的腿部線條。
“歡迎各位來到我們這個“Ede”拍賣會,相信大家應該已經清楚了我們這裡的規矩了吧。”
與台子一起出現的女性用著略具神秘感的深沉嗓音說著,並且一彈指,而就在此同時,在一旁待命的服務生們,則快速地遞上了一張像是表格一般的紙與一只鵝毛筆。
“在走之前,將你們的訂單交給入口處的兩位女恃,等到下次的拍賣會上,你們就能有機會競標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寶物了。”
語罷,女性環顧了一下四周,並像是為了展示自己的火辣身材似的繞了展示台一圈,“只要你們的底價出的夠高,而且我們確定了你有那個資產後,就會幫你們把你們想要的東西弄到手……包括我們在場任何一位女恃,只要您們看上了,也歡迎訂購。不過也請放心,你們的資料是絕對不會外流的。”
女性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嘴裡的虎牙,對著在場眾人投以充滿野性的笑容。
但也許是因為這種魅力太過誘惑人了吧,在場突然有個不知哪而來的年輕貴族子弟大聲喊道:“如果想訂購你的話,不知道要多少錢呢?”
“問得好。”說著,女性對著那男性拋了個媚眼,但卻隨即優雅的將手向上一揮,只見那男性頓時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抓起似的,飄浮在空中,雙腳亂蹬,好不狼狽。
“我叫做“卡密拉”,是統治全濕婆大陸地下拍賣會的負責人,哪個有膽子的人,不妨把我的名字寫上,我保證……他會擁有我的,但最多也只有一瞬間。”
第二十七章海上之都(下)
感受到卡密拉如此驚人的魔力與壓迫感,一時之間,在場的眾人都不敢多說什麼了,然而,卻也看出不少男性,對於卡密拉這種難以親近的氣質,產生了相當的愛慕……甚至該說是某種程度的渴望占有。
但對於崆流而言,一個晚上遇到了兩個令人覺得不敢領教的女性,他只有一個想法……“世界之大,當真什麼人都有”。
“看樣子,大家似乎都沒有什麼疑問了……既然如此我就宣布……拍賣會正式開始!”
只見卡密拉雙手交抱在胸前,用著極為高傲的態度宣布著,並且用著挑釁似的神情環顧了全場的與會者。
在此同時,中央圓形台子上,再度緩緩升了上來,但這次裡頭放著的,卻是一本黑色厚重的古書。
“看起來跟默世錄手札倒有點像嘛。”
崆流腦子不禁這麼想著,但這時,卻聽卡密啦開始解釋,“相信在場應該有不少行家看出來了吧,沒錯,這就是記載著許多已被各國視為禁忌魔法的‘千年福音’中的第二本,雖然我們接獲的訂單是全數三本,但是由於其它兩本早已流失,所以在此僅能提供這一本讓各位競標,底價九萬五千枚金幣。”
卡密拉如此說著,盡管這樣跟她先前的說法有些出入,但是攝於她的魅力與壓迫力,倒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麼。
然而,聽到了這句話的崆流,這時終於能夠確定,此刻這裡所舉行的,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非法拍賣會。
崆流記得,關於那三本書的傳說,依照老師所說的,那三本書乃是記載了千年前許多早已失傳的魔法。
其因是由於戰亂之後,各國勢力漸漸穩固,為了防止他人破壞平衡,於是將許多魔法禁止,但是又擔心這些魔法就此完全失傳,於是各國協議,派出了世界頂尖的幾位魔導師、修練教士、咒法師與練金術士等人,合力編輯了三本收錄了這些魔法與技術的書籍。
而這三本書籍,又分為了“魔導”、“詛咒”與“煉金”,並且以半本為一單位,分給了六國保存。
但是由於許多國家近年來發生了動亂,長久之下,三本“千年福音”中的兩本也不曉得跑到哪去了,只剩下“颯若”與“槐斯”各還擁有半本的“千年福音詛咒書”。
然而,看著眼前這本正在供人競標黑色書本,理所當然的可以確定,這兩本國寶已經被偷了。
雖然不知道卡密拉究竟是以何種管道來得到這本書的,但能確定的是,眼前這女人,絕對擁有相當驚人的地下勢力。
正當崆流如此思索之際,無意中看見台上叫價公布欄數字的他,不禁感到異常錯愕。
想不短短數十秒鍾的時間裡,那本“千年福音詛咒書”竟然已經飛漲到了一百二十萬枚金幣。
“不知道把默世錄手札賣出去可以換到多少?”
看到了這樣的價錢,崆流不禁開玩笑般地想著。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法想,並非是真有如此的打算,而是他為眼前的現象感到可悲。
看著一群穿著雍容華貴的富商貴族們,正為了這本絲毫不起眼的書拼命喊價的同時,崆流不禁心道:“一本記載著可以用來殺人魔法的書籍,就值得大家如此賣力,那又為何不能對於自己封邑底下的人民好一點呢?老師講得還真是沒錯,想成為君王的人,往往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霸道,二是王道,然而,世界上總是霸者多而王者少。”
看著價錢依然再飆漲,感到心灰意冷卻又無法做些什麼的崆流,無力地想轉頭離去。
然而,就在此之際,一旁的藍衣女性,卻伸出手來,挽住了他的手,並且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撒嬌了起來。
“你就再多待一下嘛,現在的東西太無聊了,待會兒就會有好玩的了。”
“很抱歉,這位……小姐……”
推不開藍衣女性的崆流,唯有盡可能地撇過頭去,不與她目光相接,然而,她身體內那彷佛自然散發的誘人香氣,卻依舊不斷傳入崆流的鼻子裡。
“也許你搞錯了吧,我並不你想象中,那種有錢的貴族,我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罷了,身上所有的家當總和,連這本書的一小角都買不起。”
“錢?哼!錢算什麼?只不過是本破書罷了……”可是誤會了崆流的話了吧,只見藍衣女性竟然突然舉起手來,“兩百萬!”
此言一出,不僅是崆流與在場的與會者都嚇到了,即便是看來早已經歷慣大風大浪的卡密拉,也不禁轉頭用著驚訝的眼神看向了崆流與藍衣女性這個方向。
但是由於藍衣女性並不抬頭,只是一昧地看著崆流,因而讓卡密拉的視線正好與崆流交會。
突然感到自己被盯上的崆流,一時之間,只覺得異常有壓迫感。
然而,本來打算要低下頭躲避的他,卻不知怎麼地,心中湧起一股不服輸的勇氣,抬起投來,反瞪了卡密拉一眼。
就這麼一瞪,讓卡密拉的眼神稍稍有些詫異,但隨即嘴角露出了幾許冷酷的微笑,轉頭不再理會崆流。
“……我待會兒能夠活著走出去嗎?”
看到了卡密拉的冷笑,崆流不禁有些擔憂地想著。
而在此時,原本被藍衣女性喊出的天價,也不知在何時,又被其它人用更高的價錢取代。
競標的最後,這本“千年福音詛咒書”被一個男性魔導士以三百五十五萬的天價競標取得,然而盡管是如此昂貴的價錢,那名男性臉上卻依然帶著勝利的笑容,這不禁讓崆流心理頓時又只能一聲長歎。
“沒有競標到的人也別覺得惋惜,今天一共有六項希世的珍寶讓大家來爭奪。”
說著,只見卡密拉用著腳上那長筒皮靴敲了敲地板,隨之,平台再度降下、上升,而一把被無數鎖鏈纏繞著的寶劍便出現在中央。
那把劍包括劍身部分,通體銀白,而其上貼滿的咒符與鎖鏈,也都發著淡淡的微光。
“我怎麼覺得這把劍有點眼熟……”
當看到這把劍時,崆流心中不禁浮現了這個疑問。
“聽過‘暗黑的游戲規則’嗎?那是在鐵爾與‘背德的旋律’、‘天空的牢籠’一同並列的神之武器,而各位嘉賓眼前的這柄劍,則是與‘暗黑的游戲規則’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蒼白的儀式條文’。”
聽到這裡,崆流這才想到,他的確有在“犧牲者的祭壇”那兒劍到那柄“闇黑的游戲規則”,當時雖然萊嘉女皇有意將那把劍送他,但最後還是給崆流拒絕了。
“原本早在半年前收到訂單時,我們就開始追蹤那位劍匠藏劍的地方,然而,我們挖光了他歷代的祖墳依然毫無斬獲,直到前一陣子,傳聞中‘背德之旋律’再度現於人世,我們派人去鐵爾尋找,卻沒想到,沒找到‘背德的旋律’,但這把劍卻讓我們無意間給弄到手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暗暗苦笑著,就算說出來,在場也一定沒人相信,他曾經擁有過“背德的旋律”而且還被自己給毀掉了。
雖然為了這件事,崆流已經對國王再三道歉並且獲得諒解,然而在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許的內疚在的。
“為大家說了這麼一段的故事,無非是希望大家能夠認清這柄劍的價值,千萬不要出些令人發笑的價錢……那麼,廢話不再多說了,‘蒼白的儀式條文’底價……七十萬枚金幣。”
這句話才剛說完,只見便立即有個穿著打扮像是劍士的人大喊了聲“一百萬”。
然而,隨即,“一百二十”、“一百五十”等價錢,卻又瞬間把那騎士的標價遠遠拋在後頭。
看到這幕,盡管崆流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心理還是不免想道:“不知道如果‘背德的旋律’拿來賣的話會值多少?幸好國王那邊倒是沒有要我賠錢……”
看著崆流突然顯露出了擔憂神情,藍衣女性突然抬起了頭來。
“怎麼了?那把劍……你想要嗎?”
“絕對不是,你千萬別再亂喊價了,搞不好真的會給你標到的!”
“標到了,大不了就是給錢啊。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倘若這句話不是由這位女性出口的,崆流也許會直接給他一拳吧,這樣對錢絲毫沒有一點珍惜的語氣,只怕是崆流這一輩子壓根兒都學不上來的。
“我實在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要帶我到這兒來?”
“因為好玩啊……”說著,女性依舊靠著崆流的肩膀,手指輕輕的在他胸膛上劃著,“你驚訝的表情好棒唷,讓人家想一直一直看著。”
“我可不會想被你一直看著。”崆流試圖這麼回答,但卻又說不出口。
接下來的三樣競標商品,分別是一只名為“冰魄凍魂”的詛咒戒指,據說是可以讓人帶上之後失去一切感情。一把名為“黃金鄉”的純金十字弓,本身沒有什麼特殊力量,但卻據說裡頭藏有寶藏之謎。一張用人皮制成的契約書,據說可以招喚惡魔之類的魔神。
當然,以上這三樣商品,都是以底價百萬以上開始起跳的。
而其中,又以那純金的十字弓競爭最為激烈,最後則是由一個商人以七百八十萬獲得。
到此,崆流已經感覺到自己開始對金錢的觀念有些麻木了。
但說也奇怪,那名帶著自己來到此地的藍衣女性,對於這些珍寶卻連看都不屑看上一眼,只是一昧的盯著崆流,彷佛不斷的觀察著他時而驚訝,時而感歎的神情。
而漸漸地,這一小段時間下來,崆流卻感覺到,這位女性給自己的印象並不是那麼的讓人難以相處,事實上,他對於這女性的感覺,倒有些像是突然多了個喜歡纏著自己的妹妹似的……盡管從長相上看來,她的年紀比自己大了些。
“各位來賓,接下來的商品,就是最後一項了,我也不必多說,你們看了就知道。”
卡密拉說完,又是同樣做了個動作,只見到從那上升的圓形平台上,緩緩升起了一個鐵籠,而在籠中,竟然是一名女性!
只見那正方形鐵籠,每根鐵條都有半個手臂粗,上面還纏繞著許多鐵鏈,由外頭淡淡的光線看來,似乎還加上了幾曾結界保護。
而鐵籠中的女性,只見她身上被綁著無數的枷鎖,並且傷痕累累,幾乎赤裸著的身體,僅用一件灰色破布虛掩著。
然而,令崆流不解的卻是,眼前的女性,彷佛早已散失了追求自由的意志般,默默地坐在鐵籠中,兩人無神地看著不知何處。
一時之間,這樣的景象,竟然讓崆流回想起了方才那座雕像。
“大家先別驚訝,等我把這女孩來歷說明,你們就知道他的價值了。”
說完,只見卡密拉一揮手,一瞬間,無數鐵鏈與結界竟然全都粉碎了。
她打開鐵籠,抓起捆著女孩的鐵鏈,硬是將她拖出。
看到這樣殘忍的一幕,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然而此時此地的形式,卻讓他無法毫無顧忌的出手救人。
“這女孩,是龍神族的女性幼生體,為了捕獲她,我們犧牲了將盡十名的獵人。”
聽到這話,瞬間全場嘩然。
所謂的“龍神族”,其實只是介於龍與人類之間的混種罷了,關於它們出現的歷史早已不可考,只知道他們同時擁有龍與人類的優點,算是極為強大的夢幻種族。
許多年前,還曾經有幾個龍神族的人來幫忙各國作戰,也就是一般人稱之為的“龍神騎士”。(注:此處所指的,不是那種虐待龍拿來當代步工具的孬種騎士,而是真正擁有龍之血液與力量的騎士)
有關龍神族的傳說,多半是過於誇大不實的,然而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絕對是具有強大的作戰能力。
正當全場人聲沸騰,躍躍欲試地想要標得此女之際,卡密拉卻說出了個令人掃興的事實。
“很可惜的,為了捕捉她,我們逼不得已,用了‘永久詛咒性毒素’──‘潘朵拉之盒’。現在的她,已經幾乎喪失了所有龍神族的力量,甚至於行為能力以及語言能力,都已經變得極低,我們試圖把她復原,然而……以今日的魔導復原能力……很遺憾。但是倘若在場有人,懂得古代魔法‘創成術’或著是些能夠解除詛咒的神之秘寶,倒是有可能成功的。”
卡密拉如此微笑說著,但卻沒有人能夠笑的響應。
由於她口中的那兩樣東西,都是異常頂級的寶物與魔法,想來是絕對不會有人會笨到拿來用著一個素昧平生的異種女孩身上,更何況,搞不好還得惹上賠了性命的危險。
“但是……這個龍神族女孩,盡管已經失去了許多能力,但是要當成各位的奴隸或性玩具,想來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且我也能保證,她至少耐用玩不壞……”
卡密拉說著,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在場的貴族與富商也隨之笑了起來,然而,崆流卻一點都笑不起來。
他甚至緊握住了拳頭,咬緊牙根,忍住自己滿溢的怒氣。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許早就不顧一切的出手了吧,然而在面臨了許多變化的現在,他卻漸漸能夠讓自己更加理智的面對問題。
“好了,玩笑開夠了,這個少女就特價……一萬枚金幣好了,我起碼,也得把失去的人手補回來對吧?”
盡管卡密拉口中是說得如此天花亂墜,但眼前的這群人卻也不是笨到會為這幾句話甘心掏出錢來的凱子。
因為他們而言,一個已經廢了的半龍族少女,她的利用價值,其實跟一個從奴隸販子手上買到的女孩是沒有差別的。當然,倘若這群人中,有人體收藏家的話,那還有賣到高價的可能。
但是在這幾乎沒有競爭的情況下,價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變到多高。
也許是本來就有此覺悟了吧,當價錢漲到了一萬五千枚金幣時,卡密拉似乎就有意停止競標,而將這位少女賣給台下一位臃腫癡肥看起來有點像人型Slime的貴族。(注:史萊姆)
“一萬啊……”崆流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幫助那名少女,然而,他全身的家當換算一下,也絕對超不過一千。
看著那名彷佛已經放棄一切的少女,又看了看想是正等待獵物入嘴的肥胖貴族,崆流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心道:“如果真的非不得已,干脆等這拍賣會結束就……”
想到此,他卻不敢繼續想下去了,畢竟自己身為淵明代表使者,倘若真做了什麼犯法的事,就只會造成蒂妲她們的不便。
然而,倘若不救那少女,崆流就彷佛覺得是自己害了她似的,一時之間,他心理又面臨了兩難的抉擇。
大概是覺得這樣崆流表情很有趣吧,藍衣女性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喜歡嗎?那我買給你!”突然之間,在崆流還沒有意會過來之際,只見女性優雅的舉起了手,“十五萬!”
足足高出那貴族十倍的價錢大聲喊出的瞬間,只見原本以為穩操勝卷的他,彷佛受到驚嚇似的轉過頭來,瞪著斗大的眼睛,彷佛是不敢相信竟然有個女性能出得起比自己還高十倍的價錢似的。
※癒癒癒癒
經過了一段不算太復雜的手續後,兩人走出了拍賣會場。
“拿去吧,好好對待她喔。”
說著,藍衣女性將鎖著少女的鐵鏈,塞入了崆流的手中。
“……為什麼?為何你會願意花錢救她?”
“不為什麼啊。”女性不假思索地回答著,“因為你看起來挺中意她的。”
說完,女性突然上身上前傾,伸手撥開了崆流的瀏海,凝視著他的雙眼。
“我好喜歡你的眼睛喔,尤其是在看她還有那孩子時……你是把她們當**看的,對吧?”
說著,女性突然縮回了身子,嫵媚的一笑,轉過頭去,跑了幾步。
“崆流伯爵……那你會該如何看我呢?”
“我……”一時之間,崆流哪裡回答得出來這樣抽象的問題?於是乎,只有顧左右而言他,“等一下,你還沒回答完我的問題。難道……只是你認為我……中意她,所以就花這個錢?”
“對啊,難道……還會有其它理由嗎?”
“問題不是在這裡,我們素昧平生,我不值得讓任何人為了我而做任何的付出。”
“那我問你,如果說,一個男孩,喜歡一個女孩,為此,替她買下世界上最美的寶石,這值得嗎?”
“呃……應該……值得吧。”
“那不結了!”突然間,藍衣女性轉過頭來看著崆流,“我為你,買下你喜歡的女孩,這難道有錯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崆流完全呆住了,一來他是錯愕這句話的涵義,二來,他是無法解釋出自己對這女孩的心情並非出自於所謂的喜歡,三來則是對於這女性的價值觀,崆流實在感到根本上的難以理解。
看著崆流這樣多變且有趣的表情,女性又開始高興地笑了起來。
“我要走了喔,崆流伯爵,希望明晚還有機會再見。”
“呃……喔……”對於這個不像是邀請的約定,崆流也唯有含混的隨口回應著。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曉得,盡管他其實並不是多想知道,但最起碼也該留個印象吧。
“那個……請問你叫……?”
“你終於想問啦?害我等了好久喔。”
當聽到這句話時,崆流不禁有點兒後悔,但只聽女性繼續回答著……
“我叫做‘蒂愛兒’,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忘了喔。”
等到蒂愛兒的身形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夜空中之時,崆流才好不容易自錯愕與驚訝之中恢復神智。
他轉過頭來,看著那名龍神族的少女。
“不管如何,還是先放了她吧。”
一面這樣想著,崆流一面伸出手來,用方才蒂愛兒連同鎖鏈一齊交給自己的鑰匙,替那少女打開了鎖著每個關節的枷具。
“你還是聽得到對吧?我現在放了你,用不著被關、被抓,你已經自由了。”
對於這句話,只見那少女的投微微抬起,然而,卻沒有後續的任何動作。
“你聽不懂嗎?我說你可以走了!”
一時之間,崆流對這少女的消極態度竟然有點不悅。
當下,他只是又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後,放下鎖鏈,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他才剛走了沒十幾步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他一轉頭,卻見到那少女已經倒在地上,勉強地撐起了上半身後,卻跪坐在地上開始哭泣了起來。
聽到這個哭聲之際,崆流終於感到有些安心了,因為會哭,就代表著她還沒有完全放棄自己。
“對不起,我也很想幫你……”崆流走到了女孩身邊說著,“對不起,可是我對於你身上的詛咒卻是一竅……”
突然之間提到了“詛咒”二字的崆流,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翻找著自己的衣袋。
“找到了!”過了沒多久,他突然高興的大叫著,並且拿出了一顆發著奪目光彩的石子……那正是能夠達成使用者為他人許下願望的“碧朵加的美貌”!
“有了這個,她應該就可以恢復了。”
一面這麼想著,崆流一面看向了她。
但誰知,與崆流眼神稍有交集的少女,卻像是極度害怕似的,拖著身體往後縮。
也許對她而言,人類已經完全無法相信了吧,當崆流拿著“碧朵加的美貌”向著她的同時,少女似乎以為又有人要再折磨她了。
但對於少女那極度不信任的態度,崆流也只有微微苦笑,隨即,將雙手合抱著寶石,開始為她祈禱。
霎時,“碧朵加的美貌”再度散發出了與當時一般的光芒,隨即筆直的將一道能量射入少女的體內,只見到,在此同時,少女開始難過的握緊胸口喘息,但下一刻,她卻突然仰起頭來,將一陣黑色的霧氣自體內吐出,這才虛脫似地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伸出手來,想要將她扶起。
但就在他的手才剛觸碰到少女肩膀白皙光滑的肌膚的同時,少女突然像是被蛇咬到似的,猛然跳起,雙手交抱在胸前,惡狠狠地看著崆流。
“你別過來!”少女一面說著,一面像是發怒似的,頭上長出了龍神族特有的雙角,“你敢碰我,我就殺了你!”
“呃……該不會是……體內還殘留著其他詛咒吧?”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不自覺地舉起手來,想要抓自己的頭發,但這樣的舉動卻似乎被少女誤以為是要出手,於是連忙一個箭步搶上前,單手扼住了他的頸子,將他高舉在空中。
女孩的身高本來就比崆流略高,看似軟弱無力的手竟然有著遠超過一般人類男性的握力,一時之間,崆流感覺到自己仿佛要被擰斷頸子似的。
說來也真令人感到恐怖,由於第一個封印已然解除,崆流此時的力量,應該超過了一般人類,然而面對著這個少女之時,自己的力量竟然還是像嬰兒似的,讓人不禁聯想到神龍族的戰士究竟有多強的威力。
出於恐懼,他勉強集中自己的精神,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但就在他想要放出“沙漠之冬”來攻擊少女的瞬間,崆流卻突然想道:“如果我這樣做,跟抓她的人類又有什麼分別呢?”
於是乎,他放下了准備攻擊的手,溫柔的微笑。
“你笑什麼?相不相信我立刻就能把你的脖子給扭斷……”
話說到此,突然之間,少女這才驚覺到,自己竟然恢復了!
“我……我的力量……我的聲音……”
她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又握了握自己的拳頭以及頭上長出的金色雙角。
“我真的恢復了!”少女開心地叫著,但就在她轉頭督見崆流的瞬間,原本燦爛的笑容,一下子全都轉換成了敵意,“你這個人類,為什麼要救我?你有什麼詭計?快說!”
看到少女已然恢復,但隨即又聽到了這句話,崆流當下也只有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
“回來!給我把話說清楚啊!”她大喊著,但卻不敢追上,唯恐又中了“邪惡的人類”所設下的圈套。
身後少女憤怒的呼喊聲,對崆流而言,早已充耳不聞。
盡管理智上,能夠理解少女這樣的行為並不是所謂的恩將仇報,而且說來說去,導致這樣情形的,也是為了人類,崆流並無法生氣。然而,理智上能夠接受自己的解釋,感性上,卻又覺得有些失落。
並不是期望著那少女會對他如何的感激,只不過……把他當成敵人,卻似乎太悲哀了點……
“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
一面這樣安慰自己,崆流一面露出了苦笑,但他卻忘了,“碧朵加的美貌”僅可使用三次,先前救了沙羅,就只剩下兩次,如今為了龍神族少女,此刻就只剩下一次,盡管他並沒有什麼覺得惋惜,但此刻的他又怎知,這個抉擇,竟會大大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正當他距離少女已經有數丈之遠時,突然間,他卻聽到了自己的後方,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響。
“……應該……沒有什麼事吧……慘了!”
突然之間,崆流想到,拍賣會場附近,不都是那些魔物或賞金獵人嗎?而當他們看到少女頭上的龍神角,如何不會辨認的出來呢?
況且,就算那些獵人沒注意到,此刻那名少女八成還在氣頭上,只怕會看到人類就攻擊……一想到此,又回憶起方才少女強大的力量,崆流就不禁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立時,他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
由於此刻,他的力量藉由體內第一個封印的解除,已經超越了正常的人類,短短數十丈的距離,對他而言,早已是不費吹灰之力。
好不容易,跟尋著聲音的方向,崆流總算來到了的聲音傳來的地點。
只見到一片原本長著樹木與花草的庭園空地裡,四周都像是被什麼怪物肆虐過似的,滿目瘡痍,而空地的中央,則有一個少女與五個看似獵人的男性正對峙著。
“大家可不可先冷靜一下……”
走到中間,試圖讓戰斗中止的崆流,卻立即被一個獵人拿刀抵著脖子。
“小鬼,她可是我們先看到的獵物,乖乖的在旁邊看著,搞不好大爺我還會分你一點。”
“老大!別跟這小子囉唆了,讓我們趕快抓到這個小美人才是,自從上次那個妖精後,我已經很久沒碰女人了!”
“別嚇壞她了,她可是我們重要的商品啊。”
“嘿嘿……放心吧,傳說中龍神族女性可是最耐用的,得到一個,終生受用啊!”
“就是說啊……瞧她那光滑的大腿還有豐滿的胸部……搞起來一定很過癮!”
一干人說完這些下流的話後,便開始淫邪的笑了起來。
而站在這群人前方的龍神族少女卻露出了極端鄙視的眼神,看著包括崆流在內的六個人,“哼!你們人類男性難道全都是些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蠢東西嗎?”
聽到這句話,五個獵人是哈哈大笑,而明明與他不相關的崆流卻不禁慚愧地低下頭來。
“我說小美人啊!待會而你全身下上都會知道,大爺我們是怎麼思考的了!”
耳中只聽到後方的獵人們依舊在說著不堪入耳的齷齪話,崆流第一次有了“就算他們被打死了也沒差”的想法。
於是乎,他當下便歎了口氣,望了龍神族少女一眼後,便走到了一旁。
“好了,攪局的人也走了,小美人啊,你也該讓大爺們享受享受了!”
“閉上你的狗嘴!”
只聽龍神族少女嬌叱一聲,隨即伸出了已然幻化成龍爪的雙手,猛烈的朝著離她最近的一位獵人襲來!
但就在她動手的瞬間,卻見五名獵人也同時不聲不響的形成了包圍網,正聚精會神地與她對峙著。
於是乎,一場人與神獸的戰爭,就在這個庭園中的空地上展開。
對於龍神族少女的實力,在一旁看的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佩服,只見那少女身行飄逸,有若仙女下凡,但是優雅之中卻充滿著攻擊性,著實是融合了人與龍兩種生物方能延伸出的特殊戰法。
只見她揮動著自己雙手雙爪,憑著龍鱗的硬度,絲毫不畏懼獵人們手中的鋼刀銳矛。有時更會凌空躍起,一抓打入泥土之中,造成塵土飛揚以及一個巨大的坑洞。
到此時,崆流真正相信了,古代對於那些龍神騎士們的傳說,試想,如此強大的威力,當面臨大軍來襲,當真是足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然而,嚴格說來,這五位看似混混般的獵人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五個人雖然看來實力平平,但是卻合作無閒,當一人被攻擊之時,其余三人就立即趁機攻擊龍族少女的放方龍鱗無法遮蓋處,如此以攻為守,一時之間,竟然能與這位實力強大的龍神族少女打成平手。
然而,令崆流有些擔心的,卻是第五個獵人,從開始戰斗以來,他就沒出過手。不但如此,他的懷中似乎還暗藏了什麼東西似的,一直再遠方等待著機會釋放。
就在崆流開始感到有些懷疑的時候,突然之間,只見那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型的十字弓,不僅如此,從此崆流已然強化過的眼力裡看來,那十字弓上蓄勢待發的箭,必定是有粹過毒的!
“小心!後方有暗箭!”
突然之間,崆流大叫著,但卻忘了,龍族少女此刻最具敵意的人便是自己,現在的她又如何會聽崆流的話?耳朵裡頭明明對於他的警告聽得是一清二楚,但是偏偏就是完全不予采信。
看准了這個機會,第五名獵人快速的按下了按鈕,瞬間,弓箭射出,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少女的肩頭。
“可惡!你……你們……!”
因為強烈的麻痺毒素迅速蔓延,龍神族少女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只能恨恨的望著這些人……也包括崆流。
“嘿嘿嘿……想不到吧,為了預防不時之需,我們這邊可是有專門針對龍神族的箭頭和藥劑喔。”
“混蛋!只會暗箭傷人,你們人類真是下流!”
“這哪叫下流?真正下流的在後頭呢!”
說完,只見那名剛剛發箭的男性拿出了一小罐淡粉紅色的藥劑,並且快速的倒在龍神族少女的傷口上。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龍神族少女問著,但是在此同時,她卻感覺到自己身體沒來由的發熱了起來。
“還用問嗎?你自己也感覺到了吧?這個是名為‘聖女的**’的媚藥只要一小滴,就連女神都會按耐不住。”
“還且不僅如此,如果你不乖乖就范的話,不出幾個時辰,你就會因為全身發燙而死的,我們現在可是打算要救你喔。”
聽到這話,崆流不禁為與他們同樣身為人類男性的事實感到羞恥。
但在此同時,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必須要出面制止他們了。
“呃……請問,可以住手嗎?”
“小子!不是跟你講在一旁等嗎?等我們玩完,自然就會論到你的。”
聽到這句無恥至極的話,崆流已經無法忍耐心中的怒氣了。
“喔,這樣啊……”
淡淡地說完的同時,崆流手中已然取出了默世錄手札來,而沙漠之冬也瞬間朝著他們五人打去!
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眾人連忙閃身避開,而在此同時,崆流也趕忙跑到了龍神族少女的身旁。
“你沒事吧?”
崆流說著,便想帶著她離開,但誰知少女依舊錯怪了他的用意,見到他的手伸來,自己四肢又偏偏無法動彈,當下便急得張口用力咬住了崆流的手指。
突然之間,一陣劇痛傳來,崆流勉強掙脫了她的嘴,卻見她此時正用著極度憤恨的神情看著自己。
“你敢……過來……我一定……一定咬死你!”
由於那個藥的緣故,龍神族少女神智已然不大清醒了,她勉強打起精神用著朦朧的眼神緊盯著崆流不放。
但就在崆流想試著解釋自己並無惡意的同時,突然之間,其中一名獵人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後,並且正高舉起了刀來……
第二十八章鮮血與心靈之約束
“死吧!”就在崆流感到有些不祥的預感而轉過身來的瞬間,卻見到那柄刀已經朝自己的腦袋砍來……
然而,就在崆流以為自己大限已到的瞬間,奇跡般的事情卻發生了。
黑夜之中,傳來了悠揚的笛子聲,時而悲怨,時而哀愁,時而熱血澎湃。
彷佛是某種強大的力量伴隨著笛聲似的,每個人都停下了原本的動作,並且開始尋找起了聲音的來源。
突然之間,崆流發現到,有一名身穿鮮紅晚禮服的女性,正站在極高處的房子上,吹著笛子。
“是女神嗎?”看到了那名女性……鳳,每個人都不禁有了同樣的感覺。
眼見那名女性,她如火焰般鮮紅禮服的裙擺在夜空中隨風搖曳,若隱若現出大腿的雪白肌膚,卻不讓人感到一絲的煽情,反倒是,一種如同感動一般的高貴感。
就在這時,卻見那名彷佛如女神般的存在睜開了原本緊閉的雙眼,隨即看向了這個方向。
瞬間,與她眼神交會的崆流,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現。
突然之間,笛聲依然未嘗中斷,但卻見那女性已然高高躍起,如同鳥兒般,輕盈地飛到了眾人面前。
“你們……”這個時候,鳳緩緩停下了笛聲,站在崆流前方,看著這一群獵人們,“全都給我滾。”
聽到這句充滿魄力與優雅的話,一時之間,獵人們竟然都呆住了,然而,誰都沒有想到要動作,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概是覺得有些不耐煩了吧,只見鳳秀眉一蹙,隨即拿起了笛子,再度開始吹了起來。
然而與先前不同的,這樂聲卻是異常的淒涼,彷佛,是宣告著死神來臨的序曲一般。
突然之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五個獵人,他們拿著武器的手都開始燃燒了起來。
“啊……我的手啊!”群人慌亂的大叫著,好不容易才把火滅掉時,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已經消失了!
“快滾,否則……我連你們自以為用來思考的東西都燒掉。”
鳳既優雅且殘酷地說著,隨之,便作勢要再度拿起笛子。
這個舉動頓時之間,嚇得他們拔腿就跑,行走之間,還不斷的護著自己的跨下,生怕一個不小心真被燒掉似的。
才一下子的功夫,他們都已不見蹤影了,崆流稍稍松了口氣後,對著鳳點頭示意。
“……不論你是誰,多謝你了。”
說完,崆流卻也沒有閒功夫多談,轉頭看著龍神族少女,此見此刻,她已經神智不清,滿身大汗地在地上扭動著身體,並且發出了令人遐思的喘息聲來。
由於汗水已然把她單薄的衣物浸濕,原本就已經算是不足的布料,頓時緊貼著少女美麗的身軀,將曲線表露無疑。
看到此一模樣,崆流腦中一呆,隨即連忙轉過身去,強制自己撇開視線。
“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救她?”鳳彷佛用著試探性的語氣催促著崆流,“可別問我怎麼做喔,這種事只有你們男人才能幫。”
聽到這句話,崆流皺了皺眉頭,隨即歎了口氣,“可以幫我看著她一下嗎?”
說著這句話的同時,卻見聽神智不清的龍神族少女口中已不斷傳來誘人的**聲,崆流連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試圖排拒這般令人理智喪失的媚惑之音。
“你想要干什麼?”
“去找我的同伴,我們這邊有苦修教士,也有練金術士,相信一定有其它方法的。”
說著,崆流便打算轉身離去,但卻立即被鳳叫住了,“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呢?用最簡單的方法幫她,對你們人類男性而言,不是百利而無一害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歎了口氣,並且尷尬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我對這種利益沒興趣,況且……趁人之危,逼人做不願意的事,這些都不是好的行為。”語罷,崆流露出了苦笑,“在你眼中,說出這樣彷佛是借口的話的我,可能有些膽小吧,但是……我真的做不出那種事……即便是為了幫他。”
聽到這句話,只見鳳一怔,隨即咯咯嬌笑了起來,“這麼鮮美的肉擺在眼前卻不吃……你當真是人類嗎?”
“如果全以欲望行動,那是畜生而非人類,正因是人類,就更需要以理智與德性來克制自己的欲望。”
“呵呵……你真把自己當個聖人?”鳳突然高聲笑了起來,那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的調侃。
“我不是聖人,也不是英雄,更不是什麼特別的人物,我只是個……普通的人罷了。”
說完,崆流不願意再與鳳多爭辯什麼,心中只道:“算了,管他的,要誤會,就讓別人去誤會好了。”
如此想著,心情也就比較輕松。但就在他即將起步離去之際,卻聽到鳳又再度叫住了自己。
“好了,別這麼麻煩了,就由我來幫她好了。”
“你……呃……該不會是……”
“呵呵……別誤會了!我說的幫她,是這樣子幫……”
突然間,鳳舉起手來,只見到一團溫暖的火焰緩緩自少女半張的櫻唇流入了,隨即,另一道像是但粉紅色的煙霧,便從少女的鼻子裡竄出,被鳳吸入掌心。
“她已經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很快的就能恢復體力來殺你了。”
鳳像是有些許疲憊似的,用著慵懶的語氣半開玩笑地說著。
“你……沒事吧?”
“你說呢?”鳳用著嬌媚表情對崆流一笑,就像是刻意似的,鳳凝視著崆流的眼光裡,充滿了熾熱與朦朧。然而,就在崆流開始露出了尷尬與僵硬的神情之時,她卻又突然轉變神態笑了起來,“騙∼你∼的!雖然我替她承受了那個藥,但是我不會有事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崆流打從心底地松了口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一整天,自己好象都被人整得團團轉……尤其是女人。
剛上岸時,出現了強迫大家住在此地的密絲蒂,而後遇到了逼他收下邀請函的奇怪商人(注:唯一非女性者),接著又遇到了似乎是以整他為樂的蒂愛兒,對他懷有深厚敵意的龍族少女,現在又換這個不知名的紅衣女性……一想到此,崆流不禁唯有一聲長歎。
“老天爺也太愛整人了,如果今天換成其亞遇到這些狀況啟不是如魚得水,何必輪到我頭上?”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鳳就宛如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優雅地舉起了手來,點了點他的額頭。
“對待人這麼溫柔,可是你似乎終究是如此的痛苦。但是大家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如此思慕著你。”
就如同自言自語般,鳳若有所思地說著這句沒來由的話,讓崆流感到有些錯愕,然而,不知怎地,同時竟也有種熟悉感……
“……呃……這……這……你在說什麼啊?”
“沒說什麼……”鳳優雅地輕搖著頭,雙眼避開了崆流的視線,淡淡一笑,“咦?你受傷了?”
注意到了崆流手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鳳輕輕的握起了他的手來。
“我沒事,這只不過是……剛剛被她咬的。”
話說到此,崆流不禁又是一陣苦笑,像這樣明明都被當人敵人了卻還是硬要救她,這樣的想法對任何而言,應當都是有些可笑的吧。
但就在這時,鳳突然將他的手湊近自己口前,開始吻著他的傷口。
鳳的手勁比想象中的大,崆流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掙脫,只能尷尬地任憑他親吻著自己的手,然而說也奇怪,本來不斷傳來劇烈疼痛的傷口,此時竟然被一股溫暖的能量,漸漸掩蓋。
“惡心!”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了一個女性的嬌斥聲,原來是那名龍神族少女已然蘇醒了。她看到了鳳的舉動,又看到了那位“仇人”崆流,不禁怒聲斥責了起來。
聽到這句話時,鳳沒有什麼響應,只是微微一笑,停下了親吻的舉動後,抬頭看著崆流,“你可能不清楚吧,龍神族的女性,在憤怒或悲傷時,唾液與體外分泌物中會產生對龍神族以外者作用的強烈毒素,而這種毒素只要接觸到皮膚的黏膜部分,就會瞬間被身體吸收,短期間內雖然看不出什麼毛病,然而,等到毒性發作之時,將會力量盡失,並且失去一切對於外來毒素與病菌的抵抗能力。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傳說中,男性只要侵犯了龍神族女性,就會突然暴斃的原因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幫你解毒了喔。”
聽到這句話,崆流臉都綠了,雖然曾聽老師說過,龍神族的一些基本常識,但對於這樣的解釋,他還是第一次耳聞。
其實在很多傳說裡,也有因為人褻瀆了龍神族女性而死亡的傳聞,但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緣故,再加上誠如鳳所言,中毒之後並非立即死亡,因此漸漸地,人都把這樣的傳聞,視為一種龍神族保護自己的無稽之談。
但卻見那名龍神族少女,聽到了鳳的話,臉上也是顯得異常詫異。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了解我們一族決不外傳的秘密?”
少女憤怒而又驚訝的追問著,雖然在見到鳳的那一瞬間,少女已經知道了鳳不是人類的事實,但卻也看不出,她究竟跟自己一族有什麼特別的淵源在。
“原因……你以後……當你找到真正的自己之時,就會明了了……”說完,鳳淡淡一笑,“不過在此之前,勸你多想想,究竟是誰對你好,誰對你壞,千萬不要……冤枉了任何人喔。”
聽到這句話,少女不由自主的將眼光看向崆流,但卻像是賭氣似的,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到了龍神族少女的態度,鳳唯有搖了搖頭,轉身對崆流問道:“你身上可有什麼隨身攜帶的布料手絹之類的?”
面對這個問題,崆流先是一怔,但隨即卻開始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衣袋,沒多久,便找出了一條有些褪色的藍色的手帕。
印象之中,這條手帕好像是自己小時後跟自己一起進入皇宮的衣物之一吧,但是對於小時後記憶並不清晰的崆流而言,他實在不曉得這就是誰給他的。
其實這條手帕原本是埋在崆流老舊衣物箱中,大約有五、六年沒拿出來過來,後來因為要做出航前的准備,這才在無意間翻找出來。
“這個……可以嗎?”
“嗯,可以。”
接過了手帕後,鳳轉身又來到了龍神族少女面前。
“你……你想干嘛?”
“幫你把那個過於醒目的龍角遮起來啊。”說完,只見鳳的手迅速地伸向龍神族少女,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就替她將那條手帕卷成了發飾般的物品,並且固定在頭發上,“這樣子,大家就看不到你的角了。”
說也奇怪,原本小小的發飾是絕不可能掩蓋住那醒目的龍角的,然而當鳳替她戴上的同時,那雙角竟然就如消失一般,在她頭上看不見一絲的痕跡。
“……謝謝你。”知道鳳在幫助自己,少女雖然有些許的別扭,但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道謝的話,“但是……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追問,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們這一族的秘密的?”
其實少女之所以會這樣追問,並不僅僅是因為鳳方才的話。事實上,很不可思議的,當龍神族少女見到鳳的同時,也與崆流一樣,產生了一種仿佛似曾相識之感。
“我說過,當你找回真正的自己之時,一切真相,你都會了解的。”說著,鳳將頭轉過來看著崆流,並且對他慧詰的一笑,“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相處喔。”
“慢著!誰要跟這人類好好相處?”
“當然是你啊,不然還會有誰?”語罷,她優雅地將手指輕輕的劃了劃自己的臉頰,隨即淡淡地繼續說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先試著自己把那發飾拿下來吧。”
聽到這句話,霎時,龍神族少女心中暗叫一聲不妙,隨即伸手,試圖想把綁在自己頭上的手帕取下。
然而,任憑她怎麼使力,那發飾就像是與自己的角共生一般,怎麼抓也抓不下來。
“別白費工夫了,我下了咒語,除非你能了我剛剛說的話,否則在這世界上,那只有他能幫你取下發飾的。”
聽到這句話,突然之間,少女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緊了崆流。
就在崆流感覺到這股殺氣的瞬間,只見到龍神族少女竟然已經用著異常的速度朝著自己沖來!
然而,就在少女即將以爪子朝崆流揮下的瞬間,她卻突然痛苦地抱頭倒在地上。
“唉呀,真是抱歉呢!我剛剛都忘了說,如果你想攻擊他的話,這東西可是會讓你苦不堪言的唷!”
“快給我取下!啊……你給我記著!”
少女緊抓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說著。而一旁崆流,則在此時,走到了鳳的身前。
“怎麼樣,這招很厲害吧?這可是我從軒轅的神話中學來的唷!”還不等崆流說話,鳳便搶先地說著,“雖然當初是為了對付一只猴子而准備的,但我想對付她,應該也足夠吧?”
“……可以放掉她嗎?”
對於鳳的話,崆流恍若未聞,只是用著平淡但卻嚴肅的語氣說著。
“雖然不認識你,但是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忙,但是……我真的不喜歡像這樣限制住任何人。”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突然間,鳳像是個小女孩似的嘟起嘴來,臉上帶著些許不滿的神情,“跟我剛剛說的一樣,要解開她只要你來就行了,但是……你應該了解這樣子無條件的對人溫柔,到後來會有如何的後果吧?”
鳳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覆,便縱身一躍,飛入了夜空之中。
“等一下……”想要叫住她但卻為時已晚,崆流望著無盡的夜空,唯有歎了口氣,心中不禁思索道:“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好像認識她,而她也好像認識我,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
而消失於崆流與少女眼前的鳳,則是來到了另一座高塔的頂上。
似乎對於高處特別有所偏好的她,一面閉眼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海風,一面開始吹起了手中的笛子。
終於與崆流正式見面,但是她心中的疑慮,卻又更為增加。
心煩意亂的她,索性停下了吹笛的動作。
“龍音……等你醒來後,會恨我嗎?還是……為了逃避那段回憶,你會選擇繼續沉睡呢?”
這時,鳳輕輕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只見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有著一道約莫一吋的小傷口。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傷口,隨即又將右手抱在自己的胸前。
緊閉雙唇的她,在此同時,方才殘留在自己嘴中崆流的血,那味道又再度散開。
“果然……跟Saver一樣,但是……為何這血裡……同時也充滿著負面的力量呢?”
※癒癒癒癒
同一時間,龍神族少女好不容易擺脫了發飾上傳來的痛苦,緩緩站起身來。
然而她起身後,卻見不到早已遠去了鳳。
“那個女人呢?”
“她……她離開了。”對於少女的質問,崆流不禁用著有些戰戰兢兢的語氣回答著,盡管現在他早已經不怕死了,但是一想到方才被抓起來的那種痛苦,崆流怎麼樣也無法說適應,“剛剛你還倒在地上的時候,她就已經走了。”
“可惡……逃得這麼快,下次見到,我一定饒不了她!”說完,只見少女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瞪著崆流,“你還發呆在那裡干什麼?還不快幫我解開這鬼東西,否則的話,我就……”
話才說到這兒,少女只感到一陣像電流一般的痛楚又再度自發飾上傳來,已經吃過一次苦頭的她,趕忙改口,“……幫我……幫我拿下這東西……拜托你……”
其實也不用少女的哀求,崆流本來就有心要幫她。然而,就在手才剛伸向她的瞬間,他卻不禁猶豫了起來。
“你在搞什麼鬼!趕快……幫我拿下來……好不好?”
龍神族少女心中充滿怒氣,但卻礙於頭上發飾的限制而不敢對崆流發怒,因此說話之時前後竟然有迥然的差異。
“我倘若幫你拆下來,你是不是就會離開這裡?”
“當然啦!大不了我答應你……不會攻擊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還不夠,我無所謂,但你不該攻擊其他人類。”
“你這什麼話?都是因為你們這些渾蛋人類所以我才會……啊……”
看來不僅是攻擊崆流會觸動發飾上的機制,就連過度的憤怒或惡言相向,都會讓它產生作用。
而看著少女這火爆的脾氣,崆流不禁覺得奇怪,怎地先前原本還是動不動就放聲大哭的少女,現在竟然差如此之多。但崆流卻不曉得,少女被下的“永久詛咒性毒素”──“潘朵拉之盒”之中,除了身體功能外,對於精神的控制上,也有相當程度的限制。
“這些事情……再說啦……總之……先幫我拿下來啦!”
少女撒嬌似的哀求著,其實已經是一肚子氣,但為了自由,她也只有咬牙忍這一時了。
然而,她卻不曉得,她這樣的哀求,對大多數普通的男性都很有用,唯讀崆流這個堪稱淵明城百年難得一見的呆頭鵝除外。
“既然如此,我現在是不會幫你拿下的,但是……我可以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幫你。”
“什、什麼條件……”
一時之間,對於崆流這個要求,少女顯露出有些膽怯的神情,並且下意識的將雙手交抱在身前。
“難道我看起來是那種下流的人嗎?”看到這樣的舉動,崆流心中不禁暗暗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首先,你必須跟我回去,我把你安置在船上,等到過兩天船出港,我不但幫你解開這東西,還能保證你平安的離開這裡。”
“你能保證……我可以……離開這裡?”少女有些難以致信地問著,卻見崆流點了點頭,“那……好吧,我答應。”
“其次,在這段期間,你不准攻擊其他人類……尤其是不可以咬人,哪怕是別人先攻擊你,也得先試著逃跑再說。”
“這太過分了吧?我是因為你們這些可惡的……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為了解下自己頭上的發飾,少女不得已,唯有忍著怒火答允。
“最後,我希望……你能夠暫時假裝是我的奴隸,聽我的命令。我是說假裝而已,只要在有外人的場合假裝一下就好了。”
崆流之所以會有如此的條件,主要是擔心密絲蒂或其他不知情人的見到了這少女會多生什麼事端,於是才破例提出了這個自己都不大願意說出的條件。
“答應可以,但是你……你可不要……對我下什麼奇怪的命令……”
“放心,不必害怕,我只是普通的人類,甚至是個懦夫,不會有膽子下什麼奇怪的命令的。”
“我本來就不怕,你一看就知道,只是個普通又沒用的膽小鬼罷了!”
“嗯……對啊。”對於這句話,崆流不予置評,只是簡單的隨口應了一句,“我們的船就在港口邊不遠處,從這裡走很快就到了,你……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我根本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我……我自己取的,叫做‘龍音’……”
“‘龍音’……滿好聽的。”聽到這名字後,崆流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跟你給我的感覺,滿切合的。”
“切不切合……關……關你什麼事?快走啦!”
說完,也不等崆流起步,龍音便朝著港口那邊走去。
※癒癒癒癒
翌日清晨,崆流大約在陽光才剛射入行館房間沒多久的時候,便被自己的惡夢給驚醒。
“呼……幸好是個惡夢……”
他一面摸著自己的脖子,一面有些驚魂未定地說著。
在夢裡,他夢到自己被龍音扭斷了脖子,那血淋淋的畫面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余悸猶存。
昨天晚上,勉強把龍音安排到有“利貝亞森”負責看守的“浮士德號”上之後,崆流變快速的趕回了行館之中。
但由於那時身心都已經極度疲憊了,於是一回到行館後,也沒與大家聊上幾句,就一個人跑到自己被分配到房間裡倒頭大睡了。
“奇怪……我好像記得昨天誰跟我說過淵明城那邊有消息來的……算了,出去問問好了。”
崆流換好了衣服以後,帶著依舊惺忪的睡臉,一面打著大哈欠,一面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大家早安……啊……”
走到了大廳旁的沙龍旁,崆流本想要跟大家道早安的,但卻見到每個人臉上似乎都露出了一絲焦慮的神情。
“怎麼了嗎?”一看到如此,崆流原本還略帶些許睡意的臉頓時嚴肅了起來,他趕忙走到了蒂妲所坐著的沙發前,“難不成是……淵明城傳來什麼壞消息嗎?”
“崆流,你來的正好,我問你,你曉得嘉兒上哪去了嗎?”
突然之間,不等蒂妲的答話,其亞便率先發問著。
“她一定是跑到哪去玩了對吧?”沙羅也隨即追問著,其神情之中,似乎帶著些許的焦急與期待。
“嘉兒……沒有啊,昨天白天她不是在這兒睡覺嗎?”
“但是晚上之後,就沒看見她的人影了。”橘說著,不禁握緊了雙手,“我最後見她時,是在門口,她剛醒來,說要去找你的。”
“找我……?”頓時之間,崆流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他難以面對的事實……
如果“Ede”的拍賣會上會出現龍神族的少女,那身分為惡魔的少女應該也不會有所例外。雖然崆流並不清楚惡魔族女性的商品拍賣究竟有如何的行情,但可以肯定的卻是,嘉兒被那群獵人們抓到“Ede”的機率頗高。
“崆流……你怎麼了嗎?是不是想到什麼了?她只是貪玩才沒回來的對不對?”
沙羅焦急地問著,但看在崆流眼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仔細想想,大家此刻的神情,在外人看來,也許會有些奇怪吧。
“只是一個惡魔被捉,有必要神色這麼凝重嗎?”──一般人應該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吧,但是見到蒂妲、沙羅、橘、其亞、靈心……甚至是霧生,此刻都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或態度,崆流一想到此,就不禁為嘉兒感到有些高興。
在一個惡魔的角度而言,她是非常的不稱職的,然而在朋友與伙伴的角度上,不知不覺,大家都已經她視為一個自然的存在了。
“你不要傻笑啦!快點告訴我啦!”沙羅焦急地說著,完全忘了她先前是多麼“討厭”這個總是跟她斗嘴的女孩。
但被沙羅的話驚醒,崆流回到了現實的思考之中,並且緩緩地,以最簡單與修飾過的敘述,把昨晚的事情與有關地下拍賣會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你竟然參加地下拍賣會?”
“呃……蒂妲,你如果要用‘天使之吻’烤我的話,麻煩也等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再說吧。”
“說的也對……”蒂妲緩緩地說著,“等救回了嘉兒之後,請務必要有因觸犯淵明城法律而接受刑責的勇氣。”
大概是對於崆流知法犯法的行為感到有些不悅吧,蒂妲的臉色看起來格外的冷酷。
“我知道了,蒂妲公主。”
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完後,崆流不禁開始思考,倘若真是卡密拉的手下或黨羽抓了嘉兒,那究竟要用什麼方法去救她呢?
崆流尋思:“光看那位卡密拉小姐本身的力量,少說也是個魔力極高的魔導士吧,搞不好就連阿爾也不是她的對手,而且她有這麼多手下,在這裡又吃得開,看樣子,硬拼是沒輒,但如果用錢買回來的話……”
想到此,崆流不禁回憶起了昨晚那堆天文數字,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好像終究還是要用武力……但是又有誰能幫忙呢?憑我們幾個,只怕是白白送死吧……”
盡管崆流的第一個封印已經解除,但也只是魔力與體力的上升罷了。就好像從一個會用“守護天使”的普通人,變成一個擅用“守護天使”的普通騎士一般,盡管實力不弱,但打起持久或人海戰,絕對是討不到好處的。
“如果是請密絲蒂小姐的話……不行,只怕她們有著什麼利害關系,還是別讓人為難了。但那就只剩下……”想來想去崆流勉強想出了四個可以幫忙的人。
蒂愛兒,但是崆流並不希望再讓她破費。那位不知名的紅衣女性,她的話也許有與卡密拉一決勝負的實力,但先決條件卻是必須先找到他才行。利貝亞森……崆流實在無法想像,當祂強制登陸後,整個“比齊尼思”會成為怎麼一副德性,最後一個人選……龍音,身為龍神族之女的她,無疑是個強大的戰力,然而……她是否肯幫忙還是個未知數。
“崆流!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我們趕快去就她吧!”
“嗯,我們必須要去問清楚,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是要問,有哪些人願意一起去的?”
此言一出,其亞、橘、沙羅都立即贊成,而蒂妲則以“如果我出面也許別人會願意賣淵明的面子而和平解決”為由贊同了此次的行動,最後,眾人之中還沒表示意見的,就只剩下霧生了……
“霧生小姐……就算你不願意也沒關系,但是……請不要阻止我們好嗎?”
“就一個苦修教士而言,要我去拯救一個惡魔,的確是太過荒謬。”聽到這話,眾人不禁低下了頭來,但誰知,霧生隨即卻又繼續說道:“然而……保護大家,卻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所謂的‘大家’,則是所有的伙伴……”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微微一點頭,表示著心中的同感。
於是,一切都已經決定,除了靈心乖乖待在行館裡頭之外,大家都會參加這次的行動。
“你們先到我說的地點等待,我很快就會帶個幫手來的……”說到這,崆流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頭看向了其亞,“呃……這麼說也許有點失禮又有點奇怪,但我希望當你遇見了那個我帶來的人之時,千萬不要對她有任何的碰觸或失禮的行為,還有……千萬小心,不要被她咬了。”
“你該不會是要帶個‘Vampire’(吸血鬼)來吧?”
“呃……就危險的程度而言,她恐怕比吸血鬼嚴重。”
說完,崆流轉身便要離去,然而,橘卻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叫住了他。
“對了,昨晚你太了累,所以都忘了告訴你,淵明那邊,派人以‘遠程傳送魔導裝置’送來了大家的補給,這是你的。”
由於“遠程傳送魔導裝置”運送物品所需要消耗的能源遠比運送生物來的小,因此國王就用此方式來補足大家的裝備,包括崆流在內,每個人都拿到了一個裝著百來枚金幣的袋子,裡頭還放著幾顆照明用魔導石之類的小玩意,據推測,應該是蒂妲那有些別出心裁的母親放進去的。
然而,不知為何,上頭署名崆流的袋子,卻比其他人多了一個,打開來一看,赫然發現,那是老師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起傳送過來的。
“老師……您也真不愧是個自稱天才的人啊……”一面苦笑著,崆流一面看了看袋子裡頭的東西,只見裡頭放了十來顆各種顏色的金屬子彈,那是給炎銃用的,另外還有一張小紙條,除此之外,還有顆“天使命石”也混在裡頭。
打開了小紙條,崆流看出了那是老師的筆跡無誤,上面寫著:“崆流!好久不見了!日子應該過得不錯吧?我也很好喔,最近賣出了幾個發明給貴族,似乎有不錯的評價。希望橘不會造成你太大的負擔,哈哈哈!好了,客套話結束,咱們言歸正傳,袋子裡頭裝的是我最進新發明的子彈,根據顏色不同,有不同的用途,而性能都寫在下面了,自己小心不要打錯了喔!另外,那顆天使命石是我前天打掃廚房的時候發現的,我也搞不清楚是什麼,等你繼承之後記得告訴我,再見!”
“那老頭……他又說了什麼?”橘不禁有些頭疼地問著,“該不會是要你帶什麼土產回去給他之類的話吧?真是的,真不曉得他怎麼把這袋東西一起混進去的?如果真有什麼麻煩的事,你可就別當真啊!”
“不……老師這袋東西來得正是時候……”崆流笑了笑,隨即將袋子收入口中,但卻又拿出了兩顆“天使命石”來,轉過頭來看著橘,“真抱歉……又要麻煩你了,但我想……應該多少能增加一點勝算吧?”
第二十九章幾何學舞台
原本以為龍音定會斷然拒絕幫助崆流的,但崆流一時卻沒想到,自己今日要對付的卡密拉,正是把龍音抓來這裡還讓她嘗了這麼多苦頭的罪魁禍首,一想到此,龍音又如何會拒絕去對付她?
“我先說好,這次去,只是請你在必要時幫忙,可不要一到那裡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動手喔。”
對於龍音如此毫不推托的態度感到有些許詫異的崆流,不禁再三如此告誡著。
“煩死了,知道了啦!你到底還要不要救你的同伴啊?”
說著,龍音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就立刻下了船,朝著拍賣會的方向奔去。
好不容易,崆流追上了龍音的腳步,搶先一步與已經在拍賣會場附近等待著眾人會合了。
“這位是?”蒂妲一面說著,一面看了龍音一眼,“你說的幫手就是她?”
也許是由於蒂妲的眼神過於冷酷之故,龍音把她的態度誤解為一種敵意,於是便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但誰知,對於這充滿殺氣與挑釁意味的視線,蒂妲卻像是渾然未覺般,轉頭看向了崆流,“在你來之前,我與沙羅已經試著用淵明城大使的名義試圖進去過了,但是卻被擋在門外。”
“就是啊!他們還說什麼就算是我們,也要等傍晚拍賣會舉行時才可以入內,崆流你說這過不過分?”
沙羅鼓起了紅通通的腮幫子抱怨著,看來她方才的確是有跟守衛任性的大吵一番。
“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們總不能等到你說的那個地下拍賣會開始時再進去吧?”
“只怕到那時,我們沒一個人進去的了。”回答完其亞的問題後,崆流皺了皺眉頭,“但是現在又無法確定嘉兒到底在不在裡頭,貿然闖入的話,不但是九死一生,而且也可能徒勞無功。”
正在眾人苦思著該如何是好之時,沒想到稍稍離開了崆流視線的龍音,卻已然面露怒火的朝著拍賣會場的入口走去。
“停下來!現在拍賣會場正在准備當中,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
擋在門口的,是兩位與昨晚幫崆流帶路的類似打扮女性,雖然乍看之下由女性來擔任警衛是件有些荒謬的事,但光從兩女的身形與氣質看來,只怕並非是什麼普通的小角色。
由於龍音此時穿著是與昨晚無異,緊緊兩塊單薄的破布料纏繞在腰間與胸前,虛掩著兩處令人遐思的部位,這般標准的奴隸式穿著,讓兩名警衛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當下也不給她任何一點面子,見龍音往這邊走來,而話不說的就伸手一推。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龍音又怎麼會乖乖的罷休?見到女性一手推來,二話不說,便也是一掌推去!
這一掌雖然後發,但卻用著遠比警衛更快的速度拍在她的胸口上,一瞬間,只見她臉色慘白,按著自己胸口跪倒在地。
“還不錯嘛!一般人中這一掌的話早就死了。”龍音說著,臉上露出了有些殘酷的笑容來,隨即轉頭看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女性,“還不快把卡密拉那婊子叫出來!否則……我就讓你……”
一面說著,龍音一面舉起了已經化作龍爪的手來,然而,就在這時,崆流卻從後方抓住了她的手。
突然被抓住的龍音,生氣地轉過頭來,但看清楚是崆流之後,卻也不敢發作,只有用殺紅似的雙眼瞪著他。
而在此之際,知道事態已經有些無法挽回的蒂妲,則趕忙走上前去,對著神色驚恐的女性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讓能夠做主的人出來見我們一面嗎?”
女性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扶著自己的同伴逃入了會場中。
“干麻對她這麼客氣!直接把她打一噸就會有人出來了……”
“你鬧夠了沒?我是請你來幫忙的!不是鬧事的,而且……難道你忘了昨晚你答應過我的話嗎?”崆流難得生氣地看著龍音,隨即轉頭對蒂妲帶著歉意地說道:“抱歉……想不到反而會弄巧成拙。”
“道歉已經沒有意義了,還是把現在的事情處理好再說。”
說完,蒂妲不禁又看了龍音一眼,隨即再看向抓著她手的崆流,臉上神情,瞬間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擔憂。
盡管只有那麼一瞬間,但是本能與感覺遠比人類還強的龍音卻早已察覺到崆流與蒂妲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關系了,於是腦中頓時浮現出個鬼點子來,當下便用著溫柔的語氣對崆流說道:“對不起主人!人家知道錯了,請主人您原諒!請主人您千萬不要討厭人家!”
突然聽到這句比之先前差異極大的話,崆流一時呆住了,放開了抓著龍音的手,眼光不自覺地朝蒂妲望去。
然而,卻見到蒂妲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只是看著會場之中,淡淡地說道:“來了。”
聞言,只見到數十名女性警衛開始朝會場之中移動,似乎是想把蒂妲等人擋在外頭。
一見如此,崆流知道此刻情勢已然是一觸即發,於是二話不說,率先跑入會場,而眾人也隨即跟上。
“你們到底是誰?不但擅闖此地,還敢打傷我們的伙伴?”
一個身穿輕便鎧甲的女性怒斥著,從她的身型中不難看出是有經過長期的訓練,然而眼神之中卻似乎缺乏了精明的氣息。
“我會道歉,只不過前提必須是……你們沒有抓走我們的伙伴。”蒂妲用著平靜卻冷酷的語氣說著,“為此,可否請你們的主事者出來與我們談談?”
“哼!卡密拉小姐是你們有資格說見就見的嗎?況且,這裡只是個作正當生意的場所,怎麼可能抓了你們的同伴?”
聽到這句話,崆流這時向前邁開了一步,朗聲對多位警衛說道:“姑且不論你們所謂的正當究竟有多正當,但是我必須要搞清楚,我們的一位伙伴……一個女性惡魔,是不是在你們這兒?”
說完這句話之際,崆流突然發現到帶頭的女性神色上稍有動搖,當下更加懷疑嘉兒被他們俘虜的可能。
“我……我們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女性惡魔!”
那帶頭的女性雖然口裡這麼說,但是不擅說謊的神情卻已經洩漏出了心底的不安。
察覺到了如此的端倪,眾人這時心中早已有數了,這個時候,其亞走上前來,看著那位帶頭的女性。
“既然你們這麼說,我們本該相信。但如果方便的話,可否代我們請那位卡密拉小姐出來呢?”
其亞說著,隨即用著溫柔的態度向她一笑。這樣風度翩翩的態度,本該是足以迷倒任何的普通女性,然而,警衛卻似乎不吃這一套。
“很抱歉!沒有卡密拉小姐的許可,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們進入的,當然更不可能幫你們請她出來。”
“那如果我一定要呢?”其亞說著,按住了腰上的劍,“丑話可說在前頭,雖然我想當紳士,但是必要之際,我可是會對女性很粗暴的……不管是床上還是戰場。”
聽到這句話,只見帶頭的警衛臉上一陣羞紅,但隨即秀眉一蹙,同樣拔出了手中的長劍來。
“我是卡密拉小姐手下護衛隊的隊長──“詩娜”,如果想要強見她,就非得過我這關!”
只見那自稱詩娜的女性長劍一揮,而後放的眾人,也都紛紛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備應戰。
“看樣子……不打是不行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為何我總覺得你是故意的?”
盡管崆流如此抱怨著,但卻也已經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准備著,雖然不喜歡戰斗,但以此刻的形式看來,最快也最有效率救出嘉兒的方法,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於是,在這個廣大的拍賣會場中,開始了七人與數十人的小規模戰爭。
仔細想想,除了剛剛加入而且也不大能算是伙伴的龍音以外,這似乎已經是眾人第三次的正式集合參戰了,由於平日的相處,大家似乎已經對於彼此的戰斗模式有些熟悉了,因而此刻的戰勢,大家都能夠盡情的發揮自己的能力。
然而,眼前這群由女性組織成的護衛隊卻也不是省油的燈,盡管單一比較起來沒有人能對付得了其亞或蒂妲,然而在陣勢的移動與人員的配置上,竟然頗有章法,比起一般雜牌的傭兵隊來,已然可算是精英。
但見她們以人數眾多的優勢,漸漸將七人包圍在中央,並且由手持劍、爪等近戰武器的人纏住眾人,再由手持弓箭的人由遠處看准時機攻擊。面對這樣的嚴密陣勢,若非崆流這邊有橘的守護天使保護,否則只怕早已吃上數只暗箭了。
就在其亞一面抵擋刀劍,一面又要防范遠處的弓箭之時,忽然間,詩娜從前方沖來,與其亞對了一劍。
霎時,只聽見“鏮”的一陣金鐵交會聲,其亞用“光風繼月”勉強擋住了詩娜的攻擊,然而卻也感到手腕有些痛麻。
“看到了吧?可別小看我了,若是必要,在戰場上我也會對男性很粗魯的!”
像是為了回應方才其亞的無裡似的,詩娜用著面帶傲氣的神情說著,然而,其亞這時卻微微一笑,“那……在床上呢?”
“下流!”聽到這句話,詩娜生氣的嬌斥一聲,但卻反被其亞抓住了機會。
只見他挺劍而上,以左手的龍麟盾擋住詩娜的一擊,右手的長劍卻已經瞬間抵在她的胸前。
“你要認輸,還是要死?還是在“別處”再戰一回?”
這句話只聽得詩娜又羞又怒,閉起眼睛,便想向前讓其亞的劍刺入自己的胸膛。
然而,其亞又怎麼會料不到有此一招,只見他立即將劍稍稍一收,隨即向下一劃。
只聽得“喀”的幾聲,光風繼月已經把詩娜胸前的鎧甲劈開,頓時之間,身上只剩下貼身內衣的她,立即羞得蹲在地上。
“這樣……會不會太過火了啊?”在遠處的崆流不禁多事地問著。
“你少囉唆,先應付好自己那邊吧,否則……我看你這輩子是被女人吃定了。”
一面說著,其亞卻突然靈機一動,竟將劍收回入鞘,平舉在前,開始念起了大伙都沒有聽過的咒文來……
“鮮紅的血液在火焰中蔓延,殺戮與死亡渾沌不清的世界,如何斷絕……生命贊頌著朱紅騎士的詩篇!”
突然之間,其亞拔出了劍來,只見到原本閃爍著銀白光芒的劍上,這時竟然隱約的浮現出了火焰來!
“這是……”
“你上次給我的“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裡頭記載的東西。”
其亞微微一笑,隨即手中長劍一抖,分指前方三人。
只見劍光散開,雖然三個被攻擊的女性都勉強擋開了攻擊,但是劍上的火焰卻把她們的衣服燒出了大片的破洞來。
說來也真奇怪,這些女性盡管武藝高強,但似乎也極為怕羞,一見到自己的衣服破了,根本無心再戰,只能用手遮著裸露出來的肉體,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想不到你們竟然有這麼好玩的弱點啊。”
看著其亞那副既傲慢又有些興奮的神情,崆流就不禁心想:“當初把那東西送給他的我,是不是會遭到天譴啊?”
但就在此時,仿佛是為了驗證崆流的自我預言般,一個女性舉起劍來便往崆流頭上砍。
原本以為此擊必中,但誰知,崆流卻突然抬起頭來,用著異於常人的速度退了一步。
就因為這一步,讓女性砍了個空,身體一個不穩便要向前倒去,但誰知,卻被崆流下意識扶住。
“沒事吧?小心一點。”
“……”聽到崆流的這句話,只見女性一臉茫然,也忘了繼續攻擊他,只是一臉錯愕地待在原地。
這個時候,因為衣服破裂而退回後方的詩娜,眼見到久戰不勝,於是號令第一線的護衛們全都迅速退下,但隨即,只見到一批手持著大盾牌的護衛兵從後頭沖了出來。
“弓箭手退下!魔導士准備!”
只聽隨著詩娜的號令,護衛們便用著整齊劃一的行動跟著照做,看到如此的指揮能力,其亞還真有點後悔方才沒有直接殺了她。
“崆流,我的守護天使可沒法防御魔法攻擊。”
眼見著持著大盾的護衛步步逼近,而許多女性魔導士已經在遠方蓄勢待發,橘不禁感到有些膽怯。
知道若再不突破重圍必然難以勝利的其亞,立時沖上前去,揮劍看向盾牌,但誰知,盾牌竟然異常的堅固,饒是其亞手中光風繼月這般高等的神劍,一時之間竟也拿它沒輒。
只見這時,仗著盾牌的護衛們已經將七人團團包圍,就等著後方魔導士發動攻擊了……
“你們也真是沒用,這樣的攻勢也對付不了?”突然之間,龍音沖了出來,擋住了這些巨大盾牌的前進,“趁著今天,我可要把這筆帳跟你們算個清楚!”
語罷,只聽她大吼一聲,隨即伸出布滿龍麟的雙臂,朝著盾牌形成的牆壁推去!
霎時,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只見那些手持大盾的護衛門竟然一個個如骨牌般倒去,絲毫撐受不住龍音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擊。
“這是……“龍氣”?”
崆流有些難以置信地說著。根據以前老師所言,龍神族戰士可以稱霸戰場,最主要是靠了三樣寶物,一是身上某些部分特有的龍麟,二是可以在夜晚或濃霧中看清前方數裡的“龍心眼”,三則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力量──“龍氣”。
根據古老傳說,由於龍神族是介於龍與人的特殊人種,使他們一出生便有強大力量,但也正因如此,他們對於人類的魔法,或是純龍族特有龍語咒法,都無法修練到最高極至。
為此,在千年的爭戰下來,他們慢慢學到了一種應用自己體內原本就有的生命能量,並且用以與大地之氣融合的法門,那即是“龍氣”。傳說之中,“龍氣”是一種經由冥思或鍛煉累積自身體內能量的特殊能力,使用者不僅可以提升己身的戰斗力,而且對於療傷、解毒、養生甚至美容都很有幫助,然而……這僅是崆流所知的傳說內容罷了。
畢竟龍神族對於人類而言還是有諸多謎題沒有解開的,雖然傳說東方另一古大陸“軒轅”似乎也有人類練成過類似的能力,但是對於這種道聽塗說的事情,崆流還是保持著暫且懷疑的態度。
只見這時,像是已經打出興致來了的龍音,揮舞著看似柔弱的雙手,操控著那股無法看見的“龍氣”,頃刻之間,持盾護衛門已經潰不成軍了。
然而,見到如此形式,詩娜依然試圖安定軍心,高聲大叫道:“魔導士,不用管那女人,照常攻擊!”
盡管她這麼命令著,但崆流豈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攻擊而袖手旁觀?環顧了四周,大致算了有幾個魔導士後,他一咬牙,瞬間呼喚出了剛剛才繼承的守護天使──“幾何學舞台”!
頃刻間,只見到眾人頭頂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七彩薄膜,從下上看入其中,則是如三菱鏡一般反射著外頭的倒影,而那些魔導士打過來的魔力濃縮球,瞬間都被這道光壁擋住,隨即像是無差別攻擊般往光壁底下以外之處打去。
這一特殊系守護天使正是方才從老師那得來的“幾何學舞台”,可以在有條件下防御敵人的能量性魔法攻擊。(作者注:本守護天使之條件與其他能力,詳細將會附在書後的守護天使列表中。)
“難得老師會找到這麼有用的守護天使。”初次使用這個守護天使的崆流,不禁稍稍捏了把冷汗。
其實嚴格說來,這次能使用出“幾何學舞台”應該算是好運與巧合結合而產生的機會,雖然乍看之下“幾何學舞台”的威力驚人,但在許多方面,其實有著嚴重的弱點……倘若敵人發這時橘所用的“聖者的假面”已經因為“幾何學舞台”而失去了功能,那只消派幾名十字弓箭手再度上場,大伙就玩完鐵定了。
然而,詩娜似乎並沒有那種驚人的觀察力,看到崆流使出這麼驚人的能力,她不禁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慌了手腳。若只是她一個人慌倒也不要緊,然而這種緊張感卻瞬間傳遍了每個護衛隊員的心中,頓時之間,軍心大亂。
而崆流看准了這個機會,連忙拿出了懷中的“炎銃”並且放入了一顆老師新發明的金色子彈,隨即大叫一聲:“大家閉上眼!”之後便立刻將“炎銃”朝著天空打出。
一瞬間,金色的子彈在會場的空中爆開,仿佛比之太陽還要強烈上數倍的光芒讓未來得及閉眼的敵人們全都失去了知覺。
在此同時,崆流改使出了“彼岸花”來,在崆流已經提高了的魔力為媒介下,只見到霎時,彼岸花的花籐已經瞬間爬滿了整個場中,並且將每個敵人都纏住了。
其實彼岸花剛開始尚未吸收能量時,以它初期緩慢的速度而言,眾人大可將其瞬間斬斷,然而此刻整場護衛隊的人士眾多,只怕在盲目之下砍到了自己人,當視力恢復之際,彼岸花卻早已吸收了她們大部分的能量。
混亂結束之後,眾人睜開眼一看,只見到數十名女性渾身無力的躺在會場之中,再加上先前其亞的傑作,此時許多女性的衣衫都有些凌亂,不知情的人乍看之下,只怕會以為是方才經過了什麼集體群交派對所導致。
“……現在,也該讓我們見卡密拉了吧?”
崆流一反常態的用著極為嚴肅的神情說著,之所以這樣,不僅是因為急著想救嘉兒,更是為了節省自己已經所剩不多的生命……
“卡密拉!你這賤女人最好趕快給我滾出來!否則我把你這夷為平地!”龍音閉著自己的雙眼大叫著,由於方才崆流打出炎銃之時她並沒有照個閉上眼睛,偏偏她的視力又是常人的數倍,因此一時之間,她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景物,只能自顧自地吼著。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就在此時,一柄護衛用的長劍已經凌空飛起,朝著她筆直的射來!
“危險!”細心的橘注意到了飛劍,於是連忙沖上前去推開了龍音,接著使出“聖者的假面”來試圖擋住飛劍。
但誰知,那看似平凡無奇的飛劍上,竟然有著強大的力量,倉皇之際而無法專心擋下的橘,一個不小心,就被劍貫穿了“聖者的假面”並且刺中了她的肩頭。
“喂!你……你沒事吧?”
稍稍恢復了視力的龍音,看到了橘竟為自己擋下長劍,一時之間,她不禁慌了手腳。
畢竟她心底是恨著人類的,但是這時卻又被人類救了一命,向來好惡分明的龍神族少女,實在弄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
“一點點微末的雕蟲小技就想要對付我卡密拉,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聽到了這聲音突然傳來,眾人一齊往舞台方向看去,只見卡密拉這時緩緩從後方走了出來,身上戴著許許多多的裝飾品,不僅是手臂、腳、耳朵,就連坦露出的肚臍上都穿著金環,走路時還不時發出悅耳的聲響,再加上健康黝黑的光滑皮膚與展示著優美曲線的短小衣物,乍看之下,與其說她是個地下拍賣會的幕後黑手,倒不如說她是個跳艷舞的舞娘還來的合適。
“剛剛是你攻擊橘的嗎?”突然之間,崆流用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語氣說著,此刻的他,已經瀕臨發怒的邊緣了。
“是又怎麼樣?敢來我這邊搗亂的人,你以為本小姐我會給他面子嗎?”
“那嘉兒呢?那個女惡魔,應該也是你們抓走的吧?”
“哼!看在你昨天贊助不少的份上,我就讓你們見上一面吧。”
說完,只見卡密拉手一舉,在此同時,一個鐵籠子緩緩被拉了出來,仔細一瞧,裡頭被關著的,的確是嘉兒無誤。
“你怎麼對付她的?”
崆流用著有些顫抖地語氣說著,但卻見卡密拉輕松地笑了笑,“放心吧,她只是被下了迷藥,而且我也交代過了,我要找的女性惡魔,必須是個不折不扣的**。”
像是怕崆流等人聽不懂似的,卡密拉從胸前拿出了張契約書來,“有位客人出了高價,想要找到一只純潔不曾被污染的女惡魔,本來我以為只是個玩笑,誰知道還真被我給找到了。呵呵,也算上天待我不薄,這次我可發了。你們看清楚這數字,一憶!有一憶耶!”
不知為何,卡密拉談到錢的時候心情特別的興奮,而神態也格外的讓人感到有些幼稚。
而聽到這個價錢,眾人不禁對望一眼,當下便知,這次絕對無法和平解決了。
若以淵明城的物價而言,一憶金幣的價值,大約是全國兩年多的賦稅總和,面對這樣龐大的金額,只怕任憑蒂妲等人有再大的面子,也絕對無法調度到的。
“你……你怎麼知道她是……是**的?搞不好……不是啊……”
沙羅試圖用這個方法來解決事端,然而,卻聽卡密拉妖媚地笑了起來,“小妹妹,你的經驗還不夠多,當然感覺不出來,等以後長大了,經驗足了,自然可以感覺得出來。”
卡密拉如此的一句話,便讓沙羅啞口無言,好半晌無法回應。
“看來不管如何,你是定要把嘉兒抓走了對吧?”崆流說著,雙手不禁握緊了拳頭,“沒有任何一點商量的余地?”
“嗯……這個嘛,如果你們有錢的話那就好說了,沒有錢,相關的物品也行。好比說,那位帥哥的劍,大概值個十萬,你那本怪東西,我想也差不多吧,苦修教士最近很受歡迎,大概也有個幾萬,練金術士價格普通,但也有個七八千,至於兩位公主……我倒是願意出兩百萬,至於那個怪力女……一兩百吧。”
搳坐偵簼リO?我這是……”龍音本想反駁,但隨即卻又連忙閉嘴。
搕j概是沒想到龍音會被崆流治療好吧,卡密拉竟然沒認出她的身分來。
搳坏[起來也不過三百多萬,根本無法換回嘉兒,奶做生意還真是精打細算啊。”其亞用著有些不悅的語氣說著,看來他對於自己的劍被估價得與崆流默世錄手札價格相當這一點,似乎有些許的不滿意。
搳局硐○o是換回女惡魔的價錢了?”突然之間,卡密拉露出了邪惡的媚笑,“這些錢,正好用來陪賞我今日的損失。”
搰藒M之間,在毫無任何征兆下,卡密拉一揮手,一股強大的能量波頓時朝著崆流等人劈來。
搨鴠誑H為這出奇不意的攻擊必然奏效,卡密拉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然而,就在此時,卻見到崆流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正前方,雙手各持了一個大盾,擋住了方才的攻擊。
搳坐j家……這次敵人,請讓我來,拜托……”
暙尼像o句話原本想沖上前去塤uㄙ熔酗H俱都停下了腳步,但見這時,崆流跳上了展示台,與卡密拉當面對峙著。
搳壯A還不錯嘛,昨晚見到你時,倒看不出你有這種能耐。”
搳圻h謝誇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說完,崆流看了看雙手所持的盾,“這盾不錯,似乎根據使用著的魔力輸入,就有相對的防御能力產生。”
搳孚穔M,這可是我砸下大筆資金才請魔導鍛師制造的喔,一個少說也有一千枚金幣的價值。當然,擅自使用它們的費用,我也一並會記在你們的帳上。”
暙巨麭o句話,崆流先是淡淡一笑,隨即將雙盾一拋,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搳妞J然奶是這種唯利是圖的人,那我想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說著,崆流握緊了空出的右手,“我將會讓奶後悔,攻擊以及俘虜我朋友的行為!”
搰藒M之間,眾人都感覺到了崆流神態改變了,就連一直以為崆流是個膽小的廢物的龍音,瞬間也被這股氣勢嚇到。
搳坐偵繵琚K…那個渾蛋……竟然有這種實力?”
暙巨鴗F後頭龍音對自己的評論,崆流不禁微微苦笑,心中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多希望能和平解決此事啊。”
搘蕙磳L如此想著之際,卻見卡密拉已經悄悄地舉起了手來。
搳妤S流小心!”在沙羅與橘的尖叫聲中,崆流瞬間躲過了那股看不見的沖擊波。
搦o見那股沖擊波的力量之大,便是連花崗巖制成的地板也打裂了。
搳妨蝏穧^事?不念咒文,為什麼能用這麼強的魔法?”其亞不禁對這女人的力量感到不可思議。
搹就在這時,霧生卻突然解釋道︰“她身上所有的裝飾品都有很強的附法力,強大到可以將念誦咒文時間縮短至一瞬間。”
搳夾S錯!哼!看到了吧,我身上每個裝飾都有數百萬的身價,這就是財富與力量最完美的結合!”
搎△菕A只見卡密拉單手叉腰,用著左手高雅的比畫著,而一道道無形的沖擊波頓時朝崆流接連打來。
搳妤S流!不要勉強了,我們大家都來幫你吧!”
搳夾F羅……放心……”崆流微微一笑,隨即也像卡密拉一般舉起了手來,“那種小技巧,我也會啊……”
搰藒M之間,崆流出掌一推,附法戒──“心靈神遠”的威力頓時發動,一股同樣無形的力量瞬間排開了無數分散的沖擊波,朝著卡密拉攻擊而去!
搹嘉雂い茠漱茷獢A卡密拉竟然無法閃躲,只能雙手護著要害,以魔力防御。
暌K時,只聽見“霹”的無數聲,盡管卡密拉在攻擊下保住了身體,但許多首飾竟然都碎了開來。
搳妨蝏禰i能!我加起來幾千萬的寶物斗不過你的地攤貨?”
搳夾呵……奶要對付的……不是地攤貨,是我朋友的心意,還有我的生命……”
搰藒M之間,崆流咳了幾下,從口中噴出了幾滴血來。
搳妤S流!你怎麼了崆流!”沙羅想走上前,但卻被制止了。
搳夾S事,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哈哈……”崆流說完,又傻笑了幾聲,這才讓沙羅稍稍放心。
搧M而,她卻不知,此刻的崆流,每多用一次魔法,生命就會縮短一些。
根據光與影上次所言,崆流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第一封印解開之後的力量而漸漸趨向崩壞,也正因如此,現在崆流只要每使用一次魔力,或著守護天使,都會造成生命力流失。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犧牲自己生命來換取魔力的形式,正好符合了魔法中的“交易”的形式。也就是說,他的生命越是消耗,魔力將會用得越強,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使出普通人不可能使出的強大魔法,但是代價卻是……
“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撲滿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與力量,崆流便不禁這麼半開玩笑地想著。
“卡密拉小姐,你也該明了了吧?你是贏不過我的,請就此罷手,好嗎?求求你。”
崆流一臉哀傷地說著,他實在不喜歡威逼他人,但此時此地的情勢,再多讓自己用一次魔力就是多一次的浪費生命,然而,他還不想死,至少……在這趟旅行結束前。
然而,卡密拉說也什麼也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看似毫不起眼的崆流竟然可以使出比她還強的力量,當下一咬牙,舉起手來,使勁一揮,霎時之間,一道能量沖擊波集中化成了如銳利刀鋒般的波流打來!
也不知是無法躲避還是不願躲避,崆流只是稍稍側過了頭,任憑能量流將自己的臉頰劃下一道鮮紅的血痕。
“看來是沒有辦法好好談了。”
說著,崆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來,隨即將手舉起。
剎那之間,又是一股強大的能量打出,重重擊在卡密拉的腹部,並將她整個人壓在後方的牆壁上無法動彈。
但這次崆流並沒有停下動作,為了速戰速決,他隨即使出了“黑與白的沖突”來。
只見兩把長劍瞬間飛出,並且交叉刺向卡密拉的頸部,然而,正當卡密拉以為死期將至而嚇得不知所措之際,卻見那兩柄劍卻正好交叉抵在自己的頸子,雖然不至於殺死自己,但卻怎麼也無法動彈。
“如果你一動,她們就會把你給……”
崆流說著,但卻不敢繼續說下去,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對於自己所說的話感到十分的恐懼。
轉過頭去,卻見嘉兒像是絲毫不知什麼事情發生般,依舊在籠子裡頭熟睡著,聽著她沉穩的呼吸聲以及那完全不合乎身分可愛睡容,這讓崆流感到些許的安心。
“嘉兒、嘉兒……”
在崆流輕聲地呼喚,嘉兒從睡夢中悠悠的轉醒過來。
“天黑了嗎?”一面說著,嘉兒一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樣平凡的舉動讓大家都不禁露出會心的一笑,“大家怎麼……我怎麼在籠子裡……對了,我出來找崆流,後來就有人說知道你在哪,然後就……就……”
“好了,別再想了,你站開點,我幫你放出來。”
說著,崆流便要舉起手來打開鐵籠,然而在此之際,卻聽到門口傳來了密絲蒂的聲音……
“全部人待在原地不准動!”
“密絲蒂小姐?”
眾人詫異地看向了站在門口,後方指揮著一小群裝甲兵的密絲蒂。
“你是特地來幫我們的嗎?”
正當沙羅高興的想迎上前的瞬間,卻見密絲蒂手一指,後方的裝甲長槍兵頓時包圍住了大家。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話都不用說,就把我們當成犯人嗎?”
其亞生氣地看著密絲蒂,就連平素不輕易表達情感的蒂妲,也用著有些責備與生氣的目光看著她。
但卻見密絲蒂轉過頭去,刻意忽視了射向她的眼光,看向了展示台一旁的卡密拉。
“卡密拉小姐,很抱歉,我來遲了,讓你受驚了。”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在場除了霧生看不到表情外,只有崆流用著“果然如此”的神情歎了口氣。
“跟每個國家一樣,政府永遠跟富商有掛勾。”如此想著,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而在這時,卻見密絲蒂朝崆流走了過來,“立刻把卡密拉小姐放了,這樣我們也許可以從輕量刑。”
說完,密絲蒂朝了裝甲兵們使了個眼色,卻見他們拿著的長槍,果真稍稍向前進了幾吋。
如此情況下,敵眾我寡,而且就算強行突破也必定南已離開,崆流沒辦法,只有收了雙劍。
“如何呢?淵明來的各位小朋友們,你們現在應該了解到了,金錢與權力是多麼重要的吧?”
重獲自由的卡密拉,用著習慣性的勝利微笑望著大伙,並且隨即走到了關著嘉兒的鐵籠子前,像是逗弄寵物似的,拍了拍欄桿。
“想不到老天對我真好,兩日之內,就讓我擁有了這麼多商品。而且更有這位夢幻般的**惡魔……”
話才剛說到這,突然之間,鐵籠內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嘉兒已經殺紅了眼,雙手抓起了卡密拉,並且露出了一種與她平時截然不同的邪惡微笑……
第三十章覺醒的夢魘
“嘉兒!”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嘉兒就有如發了瘋似的,用著原本看似瘦弱無力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卡密拉的頸子不放,就像是想它硬生生地扭斷似的。
只見那原本帶著少許邪氣的深紅色瞳仁,此時竟然發出了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暗紅火光。
“喂!你怎麼了啊?”
沙羅著急的叫喚著,然而卻依舊無法使她住手,而在場其他的人,仿佛都被一股神聖又邪惡氣息壓制似的,除了自己這邊的七人以及密絲蒂勉強站著外,其他人都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懼怕的景象似的,無法站立了。
就在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突然間,嘉兒用著仿佛不是她聲音的語調開始說話了……
“被死亡之流所污染的女人啊,權力與金錢,已經完全讓你失去對吾等的畏懼了嗎?”
那聲音……沒有人可以形容,因為它仿佛是直接進入每個人的腦後才組合成字眼的,唯一可以確定的,現在的嘉兒,一定正被某重存在操縱著,而且那個存在相當的高。
“你……你是……誰……?憑什麼……指責我……?”
只見卡密拉一面試圖拉開嘉兒的手,一面大聲喊著,雖然語句依舊是如此氣勢凌人,然而語氣之中卻透露出了恐懼與絕望。
“你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只需要記得,嘉兒是在我的保護之下,就算是神想動她,也一律得死。”
明明是句聽起來過於誇大的話,但不知怎麼地,卻沒有任何人敢在心裡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這個時候,只見“嘉兒”卻突然用單手把卡密拉抓到自己身前,並且在她耳畔呢喃著。
“還是說你真的想嘗嘗,連靈魂都會溶在黑暗深處的快感呢?”說著,“嘉兒”用自己手上尖銳的指甲,在卡密拉坦露的胸前皮膚上,輕輕地,緩緩地,畫下一道道的血痕,“痛苦與快感時常會交錯在生物的體內,相信我……那種死亡,是無比的難以抗拒,但是一但可以選擇,沒有人會願意去嘗試的。”
接著下來,只見“嘉兒”像是把卡密拉當成玩膩的玩具一般,隨手扔在地上,接著又轉頭看向了崆流這個方向……
“感謝。你們對嘉兒能夠一視同仁,這是對待她最好的方式。也正因如此,我欠你們一個人情。”說完,只見“嘉兒”用著氣勢凌人的神態一揮手,隨即看著密絲蒂與她的部下,“聽清楚了嗎?藏匿著自身邪惡的女人,我並不想多管這世界的一切,但是你若是敢用這點卑微的權力對他們刀劍相向,你將會領悟到……你從未接觸到的絕望。”
說完,只見到嘉兒身上瞬間散發出一道光芒,讓大家不由得閉上雙眼,就連崆流,也只能勉強的隱約見到嘉兒體內出現了十二對羽翼漸漸消失,但在下一刻,一切就仿佛沒發生過似的,嘉兒站在原地,一臉呆滯的望著大家。
“我……怎麼了嗎?怎麼大家都瞪著我?”
聽到嘉兒變回正常的語調,眾人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沙羅開心地跳上台前,將她抱住。
“沙羅……怎麼了?干嘛要哭啊?發生了什麼事啊?”
“笨蛋,人家哪有哭?”沙羅大聲反駁著,然而開心的眼淚卻已經無法停止了。
看著這一幕有些令人溫馨的場面之時,橘卻不禁開始回想,剛剛究竟是什麼操縱著嘉兒的身體,然而,就在她才剛低下頭來思索的瞬間,身後的霧生卻突然拍了她的肩膀,使她停下了思考。
“有些事,最好不要追究太深,否則只會讓你後悔。況且,“祂”也不喜歡別人提起“祂”的名諱。”
“霧生小姐……你知道“祂”是誰?”
“不敢知道,那不是,我的身分應該去接觸的領域。”
霧生說完,索性轉過了身去,對大家說了句“我先離開”之後,便穿越了尚無法動彈的衛兵們,走出了會場。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卡密拉卻緩緩站了起來,而崆流則這同時,也走到了她身前,用手掌對准了她。
“哼!要殺就殺吧,我現在已經沒有力量能夠對付你們了。”
然而,崆流就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似的,用出了“存在合成”來,替她治好了傷口,接著又拿出了彼岸花的果實來交給了她。
“吃下這個,在調養一段時間,你的身體應該就可以恢復了。”
只見卡密拉先是一楞,隨即撇過頭去,站起身來,像是要記清楚大家的樣子似的,瞪了在場眾人一眼後,隨即也轉身離開。
“真傷腦筋……看來是該離開這個國家的時候了。”
苦笑著的崆流,轉過了頭來,望向了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密絲蒂。
卻見她這是像是驚魂未定似的呆立著不動,臉上神情十分復雜,讓人看了有幾許的疑惑。
“密絲蒂小姐……”就在這時,蒂妲轉過身去,走到了密絲蒂的面前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就我親自到你那兒一趟去做解釋吧,跟其他人沒有關系,請讓他們走。”
蒂妲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然而崆流卻曉得,其實這是最給雙方顏面的方法。因為今天倘若密絲蒂想拘留所有人,那以此時此地的形式看來,成功機率將會異常的低,然而卻也不能在毫無收獲的情況下放走大家,因此蒂妲的決定,無疑是給雙方一個最好的台階下。
“嗯,我可以接受這個要求,那麼……這邊請。”
說完,密絲蒂手一指,便帶著蒂妲走向了自己的辦事處。
“姊姊……”原本想緊追在後的沙羅,卻因蒂妲的一個眼神與微微的搖頭,而停下了腳步。
“崆流……姊姊她不會有事吧?對不對?”
沙羅有些擔憂地說著,而崆流則是輕輕拍了拍沙羅的頭,“放心吧,蒂妲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
最後的那一句話,崆流卻是忍在心中並未說出,此刻的他早已計劃好了,真要有什麼不妥,他大可以強行帶回蒂妲,那怕是……
一想到此,崆流卻突然伸出手來朝自己的腦袋用力拍了一下,停止自己這有些恐怖的思考。
回頭望見台上,那裡依然留著被自己與卡密拉力量破壞的痕跡,又回頭望見,那被彼岸花吸去能量的女孩們依舊是倒在地上,崆流不禁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仿佛只能帶來負面的影響。
“也許是報應吧……”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我造成破壞之時,自己的生命同時也在消磨,的確……非常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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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已經是將近中午用餐的時間了,蒂妲直到這時,才由密絲蒂的辦事處大門口走出。
其實與密絲蒂的談話早已經結束了,只不過為了顧全“比齊尼思”責任官的顏面,蒂妲自願被暫時拘留至此時。
當然,其實這樣的行為簡直可以說是多余,然而對於國家及國體而言,卻都是為了彼此留了些余地。
不知為何,再走出了大門口之時,蒂妲原本冷酷的神情上,又多了層仿佛是彷徨般的神色。
“那邊那個美麗的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啊?”
聽到這句話,照理而言,以蒂妲的個性,會完全裝作沒聽見吧,然而她卻突然有些生氣的轉過頭來,看著剛剛說出這句話的男性……崆流。
“你知道嗎?以淵明城的法律而言,對公主或女王以言語或行為污辱者,可以在不經由任何審判,立即處死。”
“……我現在才知道,看來……我已經在鬼門關前來回過挺多次的了。”
“說的沒錯,你現在還能活著,的確是個奇跡。”
語罷,蒂妲又露出了那瞬間的微笑,剛才的彷徨之情,仿佛蕩然無存。
“有時候不禁讓人懷疑……”突然間,蒂妲轉過身來看著崆流,“你像是很喜歡故意惹我生氣。”
“呃……有那麼明顯嗎?”
“非常明顯。”簡潔明快的回答完後,蒂妲再度轉過身去,繼續自顧自的快步走著。
看著蒂妲又恢復了那原本的冷酷,崆流這才松了口氣,心裡卻不禁想道:“剛剛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看來我果然不適合學其亞那樣去跟女性搭訕。”
就在崆流想著這毫無意義的問題之時,走在他前面的蒂妲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並且轉過了身來。
“靈心呢?已經吃過飯了嗎?”突然之間,蒂妲的語氣溫柔了許多。
與每個女孩相同,蒂妲天生也是有著母性溫柔的本質,只不過,以往從沒機會發揮罷了。
“嗯,吃過飯了,嘉兒在陪她睡午覺。”點頭回應完,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不過靈心沒見著你,看起來有些不安呢。”
“是嗎……希望她不要睡不著了,最近幾天……她好像都有點沒精神。”
“是不是水土不服?還是上次落水之後著涼了。”
“不大可能,靈心不是這麼嬌嫩的孩子。”
“說的也對,還是說……沒有跟她童年玩伴感到寂寞?”
“……有點可能,但是我們這邊除了嘉兒以外,就只有沙羅年紀最小。”
一面說著,蒂妲一面不禁側頭苦思,但看到這副表情的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蒂妲用如此多變的神色去思考著一件事情。
然而,他們兩個人卻都沒有注意到,用著如此語氣討論著這樣問題的他們,活像一對剛生下孩子沒多久的恩愛夫妻……
兩人就這樣,宛如立場對換般,一前一後的走著,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距離行館大約還有百步路途的市集上。
由於“比齊尼思”是一個商旅來往非常繁盛的都市,每天將近都會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口流動出入,一來到這,大家都不自覺的分秒必爭了起來,因此在市集之上,除了慣有的南北雜貨外,路上簡便餐點的供應也是一大特色。
只見到路上大約每四五個攤位,就會擺了些桌椅,供客人們方便用餐。
就在經過了幾家小吃攤的店面前時,蒂妲又停了腳步,但卻沒有轉過頭來。
“用過餐了嗎?”
“啊?剛剛不是說了嗎?靈心她已經吃過了……”
“我是在問你──崆流伯爵。”
“崆流伯爵……啊!是我……我還沒吃過。”
因為怕別人突然又問起關於自己力量的事情,於是崆流依然沒有與大伙一同共進午餐,自己一個人跑到街上閒逛之際,卻不知怎麼著,自然而然地就來到了蒂妲可能會出現的地方了。
“反正回去請那些人再弄東西吃也麻煩,干脆就……”
話才說到一半,蒂妲卻突然停了下來。
崆流先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隨即了解的蒂妲的話,微微笑了笑,“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則就在這兒簡單的吃點東西呢?”
聽到這句話,蒂妲這才轉過了頭來,雖然依舊不發一語,但卻是稍稍的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就近坐到了不遠處的攤子前,根據著過來招呼的伙計推薦,兩人分別點了幾道聽起來還不難吃的餐點。
然而,眼看著伙計已經將裝著料理的盤子端到桌上,蒂妲卻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似的,對眼前食物的誘人香氣毫無知覺。
由於蒂妲的舉動,一時之間,崆流自己也不敢開動,雖然對貴族禮儀沒什麼常識,但他好歹也知道,在別人面前自己一個人用餐是極度不禮貌的行為。
“……密絲蒂小姐那邊,是不是有對你說什麼?”
崆流試探性的問著,但卻見蒂妲像是突然被猜到心中的想法似的,猛然抬頭看著崆流。
“我隨便猜猜的,不是的話,就當我沒說吧。”
“怎麼可能當成沒說過呢?”蒂妲輕輕地低下了頭來,很難得地歎了口氣,“你對密絲蒂小姐的看法,大概是怎麼樣的?”
“密絲蒂嗎?我想……對她印象沒那麼深,若是硬要說出什麼看法的話,應該是個相當堅守自己立場的人吧。”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語罷,蒂妲只是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任何把話跟崆流說清楚的打算。
“……如果可以的話,公主是否能跟我透漏,您究竟是為何問這個問題呢?”
崆流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但卻見蒂妲突然抬起頭來,略蹙秀眉,隨即冷冷地說道:“當然可以,但是在此之前,還麻煩崆流伯爵,請將您這趟旅程下來,所有瞞著我們的事情也都一五一十的回答出來。”
其實蒂妲之所以會如此詢問,主要還是因為崆流的態度,每每一提起有關於他力量的是,總是努力的顧左右而言他,不管是當初面對“利貝亞森”,還是後來解決了亡靈之後,盡管大家再怎麼詢問,他就是不願意說出關於自己力量的真相。
當然,並沒有人認為崆流是自私的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的變強的秘密,因為這與他的個性截然不同,然而卻也正因為這份信任,使眾人對於他的態度,多多少少地感到了憂心……
“好吧,那我們倆就都彼此隱瞞一些秘密好了。”
看著試圖以傻笑帶過的崆流,蒂妲有些微怒地站起身來,“好啊,就這麼辦。不過我告訴你,我已經答應了密絲蒂小姐今晚大家要上她那住上一宿,明晚啟程,至於其他的,我想崆流伯爵你沒必要知道的。”
語罷,她轉身便朝著行館的方向離去。
而匆忙付了錢,轉身向前追去的崆流,看著蒂妲那仿佛有些遙不可及的背影,不禁在心中對蒂妲說道:“傷腦筋……我好像又說錯了話,但是很抱歉……我仍舊不能告訴你,因為……我還想要繼續保護你……你們,用我剩余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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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妲回到的行館中之後,把大致的事情告訴了大家。因為到地主家裡去作客這是種貴族式的禮儀,大家也就沒有反對的余地。
傍晚時,密絲蒂派來了幾個僕役,替大家將行李都先運至了她的家中,隨即,又派了個人來邀請大家來到她的官邸。
“這種一板一眼的方式……好像跟蒂妲挺像的……”走入了密絲蒂的官邸後,崆流不禁這麼想著,但是由於擔心蒂妲尚在氣頭上,於是就沒有說出口來。
環顧了四周一下,裝潢與擺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大體上說來,多少還是能感覺到密絲蒂給人的那種淡雅高貴感。
但是讓崆流唯一注意的,卻是每個房間的角落,似乎都會擺上一尊雕像,崆流隱隱覺得,那種感覺就是蒂愛兒的作品,然而,卻又覺得有些似是而非。
由於擔心嘉兒、靈心與龍音的身分問題,所以只有把她們三個暫且放在行館之中,靈心則是由嘉兒暫時照顧。所以這次來到官邸住宿的人,就只有蒂妲、沙羅、崆流、其亞、霧生、橘六個人。
官邸本身不算太大,但絕對能容下十幾二十個客人住宿,二樓是客房,六人的房間則是依著傳統按地位官職方式排列。
“就連房間排列也是……”崆流想到不禁又歎了口氣,對他而言,自己地位竟然只排在蒂妲與沙羅之後的這個事實,似乎有點兒令他哭笑不得。
一切安頓好之後,眾人來到了餐廳旁的沙龍等待用餐。
沙龍裡的擺設,與行館大致相同,幾章看似有些豪華的座椅,再加上一張仿佛是黑曜石桌面的大方形長桌,在在都讓人感受到一絲毫華卻又不失格調的氣質,與“比齊尼思”的整體感覺挺合的。
“姊姊呢?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一看到崆流從樓梯上走下,沙羅不禁這麼問著,而在這時,一旁的其亞卻先一步回答了,“我剛剛看到她與密絲蒂小姐一同走往後面去了。”
其亞一面說著,一面指了指餐廳另一邊的門,根據僕役的介紹,那裡是密絲蒂的房間與幾個收藏室。
但就在眾人往著那兒之際,突然間,門卻被打開了。
只見從裡頭,先是走出了密絲蒂,身上穿著仿佛是“比齊尼思”用來接待外賓時所穿的正統黑色晚禮服的她,對著眾人微微一笑。
接著,又一位身穿著銀白色晚禮服的女性從門後頭走了出來……
“……蒂……蒂妲?”
大概是由於從沒見過蒂妲穿著這麼女性化的服裝之故,一時之間,崆流竟然無法認出眼前穿著銀白色晚禮服的女性正是蒂妲。
蒂妲此刻身上穿的晚禮服剪裁相當簡單大方,上面並沒有什麼多余的花邊裝飾,也沒有什麼浮華的珠寶修飾,仿佛只是很簡單的一塊銀白色布料,配上了相同色澤的一點附加物,兩只雪白的手臂完全露在衣服外頭,而剪裁合身的衣料卻剛好可以將她幾乎從未展示過的身材表露無疑。
搳u這是我特地幫公主挑的,你們覺得如何呢?」密絲蒂高興地說著,「別看這只是樸素的布料,其實這件衣服所用的質料可是以一半絲一半『羽翼族』的羽毛混合而成的,不但材質輕盈,而且也擁有很高的魔力與耐性。」
搣瓵蛌滿u羽翼族」簡單而言,就是一群擁有著翅膀的類人類。傳說之中他們總是生活於海拔極高的深山中,再加上防御心甚重,智力與警戒心都高,一般人難以見到,當然更別提捕捉,現在市面上號稱混入羽翼族羽毛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由其他鳥類的羽毛蒙混,至於真正的,也多半是收階u釓l族掉落地上的羽毛制成的。
搳u這就是用羽翼族羽毛作的衣服嗎?」
暙巨鴗F密絲蒂的介紹,沙羅興奮的上前摸著,其實對於貴族的女孩子們而言,她們並不知道羽翼族羽毛的特殊功能,但卻曉得那衣服是多麼的名貴與漂亮。
搳u真的好漂亮喔!」
搳u奶喜歡的話,待會兒我就請密絲蒂讓我轉送給奶吧。」
搛米H用著平素慣用的語氣說著,不可思議的,竟然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不捨。
搳u不用了,這花色還是比較適合姊姊奶。」說完,沙羅卻突然轉過頭來對崆流問道︰「對吧?崆流。」
搳u……呃……我想呢……」
搥N在崆流吞吞吐吐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之際,卻見蒂妲搶先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前,低下了頭來……
搳u敢多說什麼的話……我就殺了你!」
搛米H到底是用何種心情說這樣的話呢?在場沒有人曉得,只見崆流聽了卻不禁笑了起來,但隨即卻又被蒂妲狠狠地瞪了一眼。
搊竣U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用餐時間裡,眾人坐在長桌前,不斷地聊著些言不及義的話題。
搧M而,卻不知怎麼地,密絲蒂十句話中,卻有九句是把話題圍繞在蒂妲與崆流之間的。
搳u兩位是青梅竹馬嗎?真是讓人羨慕啊。」
搳u伯爵看起來真的與公主很登對呢。」
搳u我看伯爵您也挺有王室氣息的呢,將來很可能成為王室一員喔。」
摀o樣的話題接二連三地朝著對坐著的兩人打來,讓崆流著實無法招架,只能尷尬的不斷顧左右而言他。
搹茯搧蛦o樣場面的其他人,都不禁懷疑,今天是參加了兩人的相親大會似的。
搯萲爸F羅,此時卻不禁低下了頭來沉默不語,並且不斷的扭著手中的餐巾。
搕]許她早就明了了吧,自己在這場戰爭中是處於完全的劣勢的,只不過,她的心卻依舊矛盾著,希望姊姊得到幸福,沙羅衷心的期盼,但在心底深處的另一面,卻又有著淡淡的醋意。
搹又能夠察覺到,在眾人開心地笑著的同時,這小女孩的心,竟然是如此激烈的交戰著。
搕@旁的霧生看到了沙羅的動作,突然升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搰藒M之間,沙羅愣住了,但在回頭去看霧生之時,卻見她已經轉過頭去,安靜的吃著自己的食物。
搳u謝謝奶。」沙羅感激地悄聲說著,雖然自己也搞不清楚霧生的用意,不過沙羅自己卻已經覺得好多了,最起碼,本來越來越極端的想法,此刻卻已經稍感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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搘庣L餐後,密絲蒂邀請眾人再到沙龍那多聊聊,但已經飽受折磨的崆流卻以想要休息為由,一個先回到了房間。
搹就在他才剛進入房間,就冷不防地被迎面出現的雕像嚇了一跳,由於現在天色已晚,加上雕像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也難怪崆流會看錯了。
搕w經懶得換衣物了,真的感到有些疲憊的他,側身便倒在床上。
搧M而說也奇怪,原本應該已經疲憊的他,此時卻怎麼也睡不著,一顆心總覺得吊在那裡,腦海裡就是無法消去剛剛蒂妲的身影。
搳u仔細想想,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穿這麼女性化的服裝……」
搕妨e參加其亞的生日宴會時,蒂妲的衣服雖然美,但那只是隆重,不像今日,竟然有種柔弱感……
搹p此想著,他對於密絲蒂到底對蒂妲說過什麼話就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話能夠勸得動蒂妲呢?他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
搯艉@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密絲蒂與蒂妲之間必然有著某一層的秘密隱瞞著,只不過此刻的崆流除了擔心之外,卻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來證明任何的事情。
暌H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意識漸漸朦朧,不一會兒,他就這麼在床上緩緩睡去……
搕]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之間,一種在身體旁邊溫暖的騷動將他原本熟睡的意識稍稍拉回。
搊S流意識朦朧的睜開了雙眼,卻見到這時,竟然有個藍衣女性靠在他的床邊。
搳u……是鬼嗎?」
搕j概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崆流此時異常的冷靜。
搳u什麼鬼不鬼的?才不過一晚沒見,就把人家當成鬼了?」
搕k性用著嬌嗔的語氣說著,而崆流在這時總算是稍稍恢復了神智。
搳u奶是……蒂愛兒小姐?」頓時之間,崆流不禁坐起了身來,看著眼前的女性──蒂愛兒,「可是……奶怎麼會到這裡來?」
搊S流用著有些嚴肅的語氣問著,因為他隱約感覺到,此時的蒂愛兒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
搳u你先別多說,可不可以跟我來一趟呢?」
搛雂~剛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覆,蒂愛兒便伸出手來,硬是將崆流拉起。
搳u蒂愛兒小姐……奶究竟是要帶我去哪兒?」
搊S流眼見自己在蒂愛兒的帶領之下,穿越過了深長陰暗的走廊,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疑惑與恐懼,但是在蒂愛兒的帶領之下,他最後卻也依舊股起了勇氣繼續向前。
摀Q蒂愛兒抓著走的同時,崆流這才發現到,原來這裡整個的設計別具匠心,雖然沒有什麼密道小路之類的,但是許多岔路交錯之下,崆流感覺到這整個房子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大上了許多。
搳u這附近是僕人門的房間,走路要放輕點。」
搳u……我知道了。」
摁阪n回應後,崆流點了點頭,雖然覺得自己此刻的行動有些過於鬼祟,但他還是依言放輕了腳步。
搕S走了好一會兒,穿過了僕人們房間前的走廊後,蒂愛兒帶著崆流走下了樓梯,不一會兒,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
搳u到了……」蒂愛兒用著有些黯淡的語氣幽幽地說著,隨即伸出手來,將沒有上鎖的房門打開。
搳u這裡究竟是……?」這話才說道一半,看到了房間角落衣架上掛著的藍色軍服,崆流瞬間得到了答案,「這裡該不會是……密絲蒂小姐的房間吧?」
搨措黿S流的問題,卻見蒂愛兒只是低頭沉默不語,但隨即卻又走到了衣櫥前,並且拿出了放在衣服中的鑰匙,將衣櫥的門打了開來。
摀o樣的舉動不禁讓崆流充滿了疑惑,首先,洛u朵R兒會有這裡的鑰匙?再者,一個普通的衣櫥,有什麼正常人會用鎖把它鎖起來嗎?
搘R滿著如此的疑惑,崆流不禁隨著蒂愛兒的指示朝裡頭望去,這才發現到,原來在衣櫥打開之後,在數十件衣服的隱藏之下,竟然有個像是密道似的小門。
搢銋篫Y格說來,像密絲蒂這樣大權勢的人,房間裡有什麼密道暗室之類的應該算是很正常,然而崆流的疑問卻仍舊是,蒂愛兒究竟洛u饃a自己來這?她又怎麼知道密道並且拿到鑰匙?
搘蕙穜S流這麼想著之際,她突然發現到密絲蒂的衣櫥裡頭的衣服,整體排列下來有種不協調感,但這種不協調感究竟是原因出於何處,他卻怎麼也摸不著頭緒。
搳u請跟我進去……好嗎?」就在崆流思索著許多疑點之際,蒂愛兒突然向崆流嚴肅地提出了這個要求來,「……時間已經不夠了,求求你,相信我……好嗎?」
搛朵R兒此時的語氣,充滿了無奈與悲傷,與當晚那個充滿妖艷氣息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然而崆流卻覺得,這才是她隱藏在成熟外表之下,真正的性格。
搣颽O乎,崆流股起了勇氣,跟隨在蒂愛兒的身後,走入了暗門之中。
揧Q不到,暗門之後竟然別有洞天,只見一個大型的祭壇擺在這個暗室的正前方,上面供奉著的,是個奇怪的神像。
搰搢麭o個神像的形象,崆流不禁感到疑惑,印象之中,他從沒看到過這樣的信仰。
搵姘酗ㄨ閉O惡魔信仰的「雌雄同體山羊」,也不是什麼耶和華或其他神只。那是一個感覺像是塔羅牌中的「隱者」形象,一個人穿著黑色斗篷蓋住自己的全身,直視著之時,不禁讓人有種莫名的恐懼感浮現。
搳u這是……」崆流稍稍退了一步,隨即轉頭看著蒂愛兒。
搳u『光明魔導公會』所祭拜的『影神』。」蒂愛兒說完,不禁低下了頭來。
搣瓵蛌滿u光明魔導公會」其實說穿了就是個以「正義」與「真理」自居的邪教教派,成員多以一些行為不檢點而被逐出魔導學院的魔導士為主,教徒們深信自己世界越是混亂,神越有可能降生人世,洛u飽他們必須為神鋪路,將混亂帶到這世上,而後他們的救世主,也是神之子的──「影神」便會降臨,帶領著眾人一起邁向光明的永生境界。
搘E聽之下簡直是鬼扯,然而對於許多因洛u災v理想不被接受而憤世嫉俗的人而言,卻不失為一種自我救贖的藉口。
搊S流曾經聽過老師提過幾次,也偶爾會懷疑老師是會員之一,然而真正說起來,他卻對這個公會一無所知。不僅因為他們行事隱密,許多事情都是間接參與,而且由於勢力極為龐大,現在也已成洛uU國隱憂之一。
搳u為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這裡?」
搊S流問著,然而實際上,這個答案其實再明顯也不過了,只是崆流自己能否接受的問題罷了。
搹卻見蒂愛兒只是一直低著頭,不斷地搖著腦袋,像是要傳達給崆流一種她無法說出真相的痛苦。
搥N在崆流稍稍開始察覺之時,突然間,他發現到了祭壇上的神像前,還供著一張像是契約的東西。
搢囿韙@看,只見那契約是被人用刀固定在祭壇上的,而且契約本身的材質也不像是紙,但論起厚度與色澤、質感,也不似羊皮或是牛皮,崆流還不算太混亂的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恐怖的答案……人皮契約書。
搳u到底洛u帶我來看這東西?」
搊S流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厭惡感,而轉過了身去,凝視著一語不發的蒂愛兒。
搳u我……我希望你能夠,救救我的……妹妹。」
搳u奶的妹妹?該不會就是……密絲蒂小姐?」
搊S流用著半懷疑,半猜測的語氣問著,但卻見蒂愛兒緩緩地、微微地點了點頭。
搢麭o瞬間,崆流總算是稍稍感覺到了一點合理性存在,例如兩人相貌的相似,以及蒂愛兒洛u|有密絲蒂房間的鑰匙之類的。然而,新的疑惑卻也同時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搳u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奶說奶是她的姊姊?那跟現在這個祭壇……要我救她?還有……剛剛又是在說什麼時間不夠?」
搘庰萓陬菬Ё\激動的語氣說著,不知不覺中,崆流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塊海上都市的氣息傳染似的,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瘋狂。他用力抓著蒂愛兒的肩膀,不斷地追問著。
搧M而,卻見原本只是不發一語的她,在崆流的激動追問下,竟然倒在崆流的懷中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
搕k性的孤哭聲總算是讓崆流從激動的情緒中恢復冷靜,本來想試著推開她,但是一種是自己讓她哭的罪惡感卻讓崆流無法這麼做,當下,也唯有尷尬地抱著她,像是對小孩似的,柔聲安慰著。
搹就在這同時,崆流與蒂愛兒都沒發現到,從他們身後的祭壇,正有個黑影緩緩的在接近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