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戰紀 第七集 昨日的業今日的緣? 第五十緣∼星宿神將之逆襲之緣
    望著梅玲那個用麻石雕成的十字架墓碑,納蘭龍再一次彎腰行禮。站在他身後的易哲、軒轅轟、秦崎和陳愷怡,亦一起鞠躬。

    「要走了吧?」易哲抬頭看看天色:「時候不早了。」

    軒轅轟和秦崎相繼點頭,納蘭龍揉了揉鼻樑,說道:「你們先回去……既然來了,我還要去拜祭邢慧芝。」

    易哲他們與邢慧芝不熟悉,再者考慮到納蘭龍可能想獨個兒待上一會,易哲便說:「我們先到墓園外面去等你……就在巴士站旁邊那間冰室。」

    納蘭龍點頭答應,男生們便轉身向墓園出口走去。陳愷怡沒有立即跟著走,在納蘭龍身後說道:「龍,事情都過去了,你千萬不要太難過。」

    納蘭龍瞥了陳愷怡一眼,別過臉去望著墓園的另一邊:「要你擔心了,對不起。」

    「大家都在安慰你,但在這件事情上,我算是當事人。」陳愷怡沒有放棄,繼續說:「大廈倒塌的時候,幸得小雪姊姊的幫忙,我和小蘭、初戀才可以死裡逃生。但當時一片混亂,我們四人之中誰會被小雪姊姊救出,根本就沒人知道。如果再來一次,死的可能是我。」

    「愷怡,你……」

    「我想說的是,有時候我會回想當日的情景……被阿舒捉住也好,突然聽到爆炸巨響也好,當時我都不知道害怕。後來偶然會感到一陣心悸,但我沒有怪責任何人,包括阿舒和你。」陳愷怡說著,甜甜的微笑道:「我很體諒阿舒的心情,知道他有這樣做理由。是非曲直非原本難分,就算死的是我,我也不會怨任何人,所以請你放下這個負擔吧!」

    納蘭龍「嘿」的一聲笑道:「傻瓜,假設的事情並不可信。」

    「難道你認為梅玲真的會恨你嗎?」

    納蘭龍忽然想到,如果梅玲真的充滿了怨恨,會否變成了地縛靈:「我不會把梅玲看成沒量度的人。但她的死,的是因為我和舒樺兩人……她失去的是生命啊!要怨恨也是理所當然。」

    「沒錯,你們的三角關係,不但害了邢慧芝,也連累了梅玲……」陳愷怡向納蘭龍走近了兩步:「即使阿舒一時想左,我不相信他真的想要傷害我們。況且愛情一事,誰也不能批評半句。」

    納蘭龍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明白了。你也到外面會合阿哲他們。」

    陳愷怡望著納蘭龍的雙眼,良久,才說道:「好,我們在外面等你。」

    看著陳愷怡走遠,納蘭龍轉身,繼續緣著小徑向另一端走去。在小徑盡頭的一顆大樹底下,豎立著另一面四四方方的墓碑,上面刻著邢慧芝的名字。

    這裡的環境幾乎是整個墓園最好的,旁邊還有最大的一個樹群。

    墓前孤伶伶的放著一枝粉紅色玫瑰花。雖然納蘭龍只來過墓園一次,也知道這種地方有人專責打理,拜祭用的鮮花每過一段時間便會被更換。這朵玫瑰花還很嬌嫩,看來留花之人才走了沒多久。

    「我終於再一次來到這裡。你比梅玲去很更早,大概有四個月了吧?但對我來說是記憶猶新,就像昨天那麼清晰。」

    納蘭龍半跪著,輕輕拂拭墓碑,但除了那朵粉紅玫瑰外,連墓碑也一塵不染。墓園雖然有管理員,不至於經常打掃,定必是邢慧芝的親友料理,聽說曾雅恩和馮珀盈就常常到來拜祭。

    「邢兒……」納蘭龍望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其他地方不清楚,在新香港仍然流行在碑上鑲嵌死者身前的照片:「阿舒不許我這樣叫你。我跟你認識數年,直到這個署假才比較相熟,實在想不到你會對我……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問你,當然你若非離世,莪是不會問的。」頓了一頓,納蘭龍喃喃說道:「你從甚麼時候開始喜歡我?我實在想要知道,所謂宇宙的意志,到底要玩弄我們到甚麼時候?我和阿舒各自得到了神魔力量,偏生在這個時候,你向我表白,逼使這一切發生……」

    事已至此,再問這些問題不過是多餘。納蘭龍並非想要自己好過些,所謂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如何活著才是重要。舒樺雖然是轉生修羅轉世,卻沒有忘記今生的一切,即使修羅魂甦醒,對於他來說,對邢慧芝的愛依然珍貴。兩個男人將來大概還有相見之日,到那一天應該如何面對對方,會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老實說,你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很懷疑,如果你向別人表白,到底有沒有人能夠拒絕你?」納蘭龍喃喃說道:「你認為阿舒不懂去愛一個人……或許我也一樣。因為我會毫不猶疑地拒絕你,阿舒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與他反目。」

    即使邢慧芝如何討人喜歡,只證明了納蘭龍對邢慧芝的感情並不深厚,至少不及與舒樺之間的友情。

    但世事往往欺人太甚。即使只是「神女有心」,納蘭龍和舒樺終於為此而戰鬥,代價是邢慧芝的生命,與及兩人的友情。

    「我期待著與你成為好朋友,只可惜到了最後,害你連性命也失去了。」納蘭龍回想過去,只有無奈苦笑:「活著的人更痛苦,而阿舒的痛,只怕是我無法相比的。」

    的確,對於納蘭龍來說,隨著時間流逝,雖然永遠不會忘記邢慧芝,但那只是對人生無常的一種無奈;只有舒樺,才是刻骨銘心的愛。

    想到這裡,納蘭龍用力搓著鼻子,對著邢慧芝的照片說:「我要走了。我不會忘記教訓和痛苦,但我討厭活在過去,因此我不會經常來看望你。就算愷怡和阿哲不說,我也明白有漫漫長路等著我去走,我願意背負一切去生活,只是不要停滯不前。希望阿舒……那個同樣愛你的轉生修羅也能夠想通吧!梅玲就在那邊,你們很可以做好朋友。」

    神魔真正存在,納蘭龍已經不會再抱懷疑,事實上他便是「半神半人」的奇怪結合體。所謂「鬼神傳說」,這個世界上既有天神,當然也有鬼魂,初戀正是在這種條件底下產生的驅魔師。

    但經過初戀用科學及邏輯解釋鬼魂,看來與一般人的想像相差好遠。

    天神是來自其他世界的高級生命,至於鬼魂,則是失去腦部的殘餘電波。

    納蘭龍曾因好奇而問過敖欣有關地府、鬼魂的事。既然人類的靈魂只是思想,那麼鬼魂就是沒有腦部不能自行思考的腦電波,地府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敖欣告訴他真有所謂「地府」這個空間,負責處理這些殘餘思想,但詳細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時至二十一世紀,新香港已經不流行為死者進行法事,但仍有少數人堅持這樣做。有人說作法事超度的不是亡魂,而是活著的人,讓他們能夠心安理得。納蘭龍不認為邢慧芝會聽到他的說話,但他實在想要把心底裡的說話全都說一遍,求的也是一個心安理得,彷彿之後就能重新做人。

    納蘭龍了結心事,緩緩站起,沉聲說道:「別再鬼鬼祟祟了!給我現身吧!」

    此時已是下午五時,墓園將近關門,四週一個人影也沒有。納蘭龍背負著雙手站在當地,斜陽底下影子越拉越長,除此之外,幾乎沒有會動的東西。

    過了良久,聽到一下踏破樹枝的聲音,有人走到他的身後。

    「嘿,你的嗅覺還真靈敏。」聲音很細很嫩,雖然是一把男聲,卻像個女孩子般陰聲細氣。

    納蘭龍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回頭的意思,繼續說道:「你們甚至沒有壓制自己的氣息,要察覺你們的埋伏,一點也不困難……還有一個,也滾出來見我!」

    一個披著斗篷的男人從旁邊一棵大樹後走出來,造型倒真嚇了納蘭龍一跳。只見他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零,全身被棗紅色斗篷包裹著,赫然長著一顆豬頭──看清楚一點,原來是個像真度極高的紅色豬首頭盔,頭盔下巴的護顎部份鑲有兩顆尖牙,像極野豬。如此看來,他的斗篷底下應該穿著羽衣。

    「甚麼氣息?啊!你是指身上發出的能量嗎?」背後那把陰陽怪氣的聲音又說道:「我們不知道壓制的方法,畢竟得到了星宿力量才沒多少時間……但你大可放心,因為在戰鬥方面,我很有把握將你殺死。」

    「是星宿神將嗎?」納蘭龍半轉過身去,才首次看到身後那人,他個子較小,也是身披斗篷,戴著一頂覆蓋面較少的深藍色面罩,而面罩後面是一張白淨臉皮,長得很是文秀。

    那人張口說話,語氣很是有禮:「如果你把我們當作那東方七宿,就很為難了。對不起,我怕最終吃虧的會是你啊。」

    至於另一個戴著豬首頭盔的男人聲音則比較低沉:「納蘭龍,你身為一個人類,有幸得到神將力量,竟敢忘恩負義,不向雷帝大人效忠……我勸你還是乖乖受死吧!」

    「慢著!你是否搞錯了甚麼?」納蘭龍伸手阻止他說下去:「我的力量並不是雷帝授予的!按道理說,你們的星宿力量也與雷帝無關……」

    「無論如何,也是來自天界的恩惠吧!」文質彬彬的小個子搖頭說道:「我們的星宿力量從哪裡來並不緊要……若然冥冥之中注定我們得到星宿力量,同樣冥冥之中也注定了我們要效忠雷帝大人和天界。」

    「我們也願意效忠天界,但雷帝……最少給我見著雷帝,當面說個明白,否則他的舉動太奇怪了。」

    這是龍魔和敖欣的意見。他們兩人在天界的地位並不高,但見識總算不弱,因此說話也有說服力。雷帝先是對敖欣出爾反爾;接著又無故把天界封鎖;之後更對納蘭龍他們發出不效忠便即格殺的命令,這一切都有違常規。

    但兩個星宿神將並沒有聽進耳裡,個子矮小的那人拿掉身上斗篷,說道:「我是北方七宿之一,『壁宿』的亨。」他一身深藍色羽衣,覆蓋著胸肩和手腳,隱隱泛著一層令人目眩的光華,用星之碎片製造的東西果然不同凡響。

    「北方七宿的『室宿』,我叫做劉樹傑。」另一個人也解下了斗篷,暗紅色羽衣的每部份傳神地體現了聖獸形態,再加上他有點肥大的身軀,活像一隻燒紅了的脆皮燒豬:「墓園是個好地方,作為你的葬身之地,沒有比這更方便了。」

    「你們兩人是北方七宿?看來二十八宿把我恨之入骨,欲殺之然後快。但是東方七宿前車可監,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嘿!」室宿劉樹傑睜著一雙細眼,冷笑著說:「東方七宿全軍覆沒,實在太過差勁。現在換我們出馬,你不要得意忘形。」

    壁宿也說道:「嗯,我們北方七宿正要替失敗的同伴收拾這個爛攤子。」

    納蘭龍掃視了兩人一遍,問道:「就只你們兩人?北方七宿中,誰是領頭的人物?」

    「我們沒有頭兒,雷帝大人座下王天君便是我們今次行動的總指揮。」壁宿說:「你別抱任何期望!我們不會重蹈東方七宿的覆轍,為了對付你們,我們作出了人手調配。」

    「對付『我們』?」納蘭龍雙眉一揚:「果然連龍魔他們也不放過嗎?」

    「東方七宿胡亂出手,最後落得一個混戰局面,因而吃了大虧,我們自然要有另一套作戰方法,」壁宿嘴角微牽:「二十八宿本來就是一支講求合作的戰隊,從古代開始,只要一起行動,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怕。聽聞東方七宿竟然內訌,他們戰敗並不代表你擁有壓倒性優勢。我知道你的仙力不弱,但這差異嚇不倒我們。」

    「這是阿亨的說話,我劉樹傑不承認你比我強!」室宿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喝道:「讓你嘗嘗我『室火豬』的厲害吧!」

    納蘭龍陪著易哲他們離開後,虎牙覺得無聊,見凱、龍魔、小雪和敖欣均不在家,便與拉比到外面走走。

    「喂,我想到孫老伯的『千年居』一趟。」兩人乘電梯來到大堂,拉比突然對虎牙說。既然不趕時間,兩人也樂得使用人類的「落後法寶」,免得在露台飛出飛入讓街上途人看到。

    「那個老頭子的店?」

    拉比走出自動門,笑容有點見腆:「前兩天跟主人到『千年居』,我很喜歡擺放在那裡的老東西。」

    「說是老東西,反正不比我們老。」虎牙搖頭說道:「人類儘是製造些沒用的物件,有甚麼好看?」

    「雖然不能跟咱們的法寶相比,但我覺得它們還是很可愛……那些東西都有故事,孫老伯說故事真有一手。」

    虎牙聳了聳肩,說:「總之我是不去了。我想主人會回家用飯,你別要太遲回來,免得小雪嘮叨。」

    拉比打了個哈哈:「我知道了。」

    虎牙只想出來走走,沒打算到哪裡去。舒樺的家是灣岸區其中一個位於海邊的住宅群,在露台固然能夠看到海,附近的海濱長廊更是談心、垂釣的好地方。虎牙一不浪漫,二不好釣,卻是喜歡看海,於是便走到海邊來。

    今天是星期六,但時近黃昏,釣者大都回家了,只得三兩情侶仍眷戀不去。虎牙走到海濱長廊的盡頭,那裡更是不見人影。

    「這裡沒人礙事了。」虎牙倚著欄杆,看著眼前景色,心中卻不是味兒。新香港的海景配合高樓大廈,相映成趣,一條維多利亞港馳名中外正因為此。對於虎牙來說,緬懷的卻是家鄉聖龍界一望無際的大海。

    而且,人間的空氣實在太過污濁。即使今天處於人類標準的良好水平,虎牙仍覺得很不自在。

    眾生之中,阿修羅其實不需呼吸;天人需要最清新、純正的氧氣;神龍則能使用大部份氣體──但也包括被污染的空氣。

    虎牙歎了口氣,緩緩轉過身來,視線掃過身後的建築物。在海濱長廊的後面,是一棟一棟和舒樺家一個模樣的大廈,這是一個大型屋苑,樓高四十層的大廈共有數十座,也只有這種大型建築群才能解決新香港彈丸之地近千萬人口問題。

    從剛才開始,虎牙就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當然這只能算是靈感,憑著戰士的觸覺,彷彿有人盯著自己不放,然而沒有絲毫證據,感受不到半點氣息。

    「莫不成我太過緊張了?」虎牙背*在欄杆,再一次搜尋了眼前所有能夠讓人躲藏的地方:「雖然說不排除星宿神將有能夠隱藏氣息的傢伙,但這門高深學問我也尚未學會……連殺意也感受不到,看來真是我多疑了。」

    遠處有一個亭子,是售賣飲品小食的店舖。海濱長廊就這麼一間小賣店,要有多些選擇便得走回屋苑裡面的大型商場光顧,因此虎牙每次來到這裡看海,也會買一罐汽水。

    「不是說新香港海景不好看,但始終是聖龍界的好!我也有數百年沒回去聖龍界了。」虎牙走向那個亭子,心裡覺得好笑:「唯一比聖龍界優勝,就是可以一邊看海一邊喝汽水!」

    店子東主隔老遠已認得虎牙,這個客人最近每隔三數天便會來附近走走,而且必定惠顧。他從冰箱裡取出一瓶汽水,轉身放在櫃檯預備著虎牙前來購買。

    虎牙從懷裡掏出鈔票,那是今早小雪交給他的。這班神將全然不懂營生,幸好他們不用花太多錢,平日只是象徵式陪納蘭龍和小雪用膳,就虎牙一個對汽水有所求,因此小雪閒時在附近做家教,便能幫補家中開支。

    虎牙走到亭子前面,早已看見老闆放在收銀機旁的汽水。當他泛起笑容的時候,並不知道已被人瞄準了背心。

    砰!的一下巨聲,虎牙感覺到背脊被甚麼東西擊中,然後從左胸穿出,轟碎了前面亭子櫃檯上的汽水瓶,再打進了坐在後面的老闆頸項。在汽水四濺之中,老闆喉頭射出一支血箭,虎牙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口,從舒樺衣櫃裡隨意拿來穿上的衛衣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虎牙一陣暈眩,向前跌出兩步,伏倒在櫃檯上面。

    拉比來到灣岸區的第二坊附近,孫老頭的古董店「千年居」就在這裡。過慣了虛無天界淡如止水的生活,虎牙、拉比等人來到人世間,雖然明知這一切均是落後和無聊,但無可否認處處吸引著他們。

    習慣服食經過基因改造的仙果和經過提煉的仙丹,與及能夠餐風飲露,從大自然中直接吸收最純正的營養,虎牙卻喜歡喝連人類也知道無益的汽水;在神器的製造上精益求精,拉比反而喜歡那些毫無實用價值的所謂古董,哪怕自己比它們要更古老。

    儘管現在還未清楚天界發生了甚麼事;儘管危機潛伏四周隨時湧現,大家就是被人類世界的氣氛所感染。在這裡充滿了人類的煩惱,但同時也能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拉比走進一條古老的小街。這條街道甚至不能讓車輛通過,兩旁是有上百年歷史、只有數層高的樓房,幾乎所有單位和店舖都空置了。只有一個人蹲在角落,面前放著一個破碗。

    事至今日,人類社會仍然有不少不公平的現象,貧富懸殊的結果,就是最古老的行業之一仍有生存的空間和必要。拉比記得納蘭龍曾經說過,這種人叫做乞丐,沒有謀生能力,所以要別人接濟。拉比雖然是神龍,卻始終不明白怎會有生物坐在地上等候旁人施捨。別說聖龍界的神龍,就是一般動物都會努力覓食,哪怕環境如何惡劣也不放棄,至死方休。等著別人餵飼的,大概只有被蓄養的寵物。

    今年春天來得特別遲,三月份還像冬天般寒冷。那人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大衣,戴著殘舊非常的帽子,圍著一條骯髒不堪的領巾,似乎仍然不能耐寒,身子顫抖得很厲害。

    即使拉比如何不明白,卻也有同情之心,於是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你要點錢嗎?我只有這些。」雖然拉比很少消費,外出時總得有點錢旁身。

    那乞丐像是有點意外,半晌,才口吃著道:「謝……謝謝了。」

    拉比老是搞不懂人類的幣值,便把身上所有錢都放到破碗裡。

    「啊!有二百多元呢!你真是善心人!」

    拉比搔了搔後腦,笑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好歹也是修道人,幫助弱小是應該的。」頓了一頓,忽然想起甚麼,喃喃自語:「『第二次諸神協定』生效之前,經常聽到有仙人要到人間行善濟世,難道就是來派錢給乞丐嗎?」

    那乞丐聽到拉比的說話,突然道:「喂喂!即使你有錢,也別要看不起人!」

    拉比呆了一呆:「甚麼?我沒有啊?」

    「你說誰人弱小呀?」乞丐拉了拉頭上帽子,大聲道:「你是用這副嘴臉來施捨的嗎?」

    拉比沒有虎牙那麼浮躁,在人情世故上卻經驗不足。別看拉比擁有千年道行,但他除了聖龍界和虛無天界外,幾乎沒有到過其他地方,作為最後一位加入的「四斗眾」成員,也沒機會跟隨敖玉執行任務。拉心到這時候,仍然直腸直肚:「我只是客觀說出事實罷了。如果你不是弱小的話,又何必要我給你……二百塊錢?」

    「二百元這麼容易就給了人……你們這種神龍,只是不知道民間疾苦而矣!」

    拉比呆了一呆,退後了一步:「你……」

    那人一把抓掉頭上的髒帽子:「至於老子是不是弱者,你就用自己的身體來試試吧!」

    看見那人臉上掛著一個黑色的眼罩,拉比一時間仍然搞不清楚到底發生甚麼事情。那人長身而起,破爛大衣飛揚處,只見拳影亂晃。

    「黑死拳!」

    在海濱長廊的一個亭子前面,有兩個人俯伏不動,鮮血流滿了四周地面,情狀驚怖。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緩緩走近亭子。他把衣領翻起,臉上戴著一副墨鏡,口中還銜著一根香菸。

    那人來到亭前,冷笑著道:「死了吧?我的槍法奇準,要射你心臟,絕不會打穿你的肺部。」

    伏在櫃檯的男人肩頭一動,緩緩用手肘抬起上半身。後面那人神色驟變,不禁張大了口,那支香菸便掉落地上。

    「差點便命中心臟。」按著左胸想要止住失血的正是虎牙。

    在《封神演義》裡面,哪吒曾經抽了龍王三太子的甚麼龍筋,結果殺死了他,並引出軒然大波。其實作為宇宙間其中一種生物,身體任何重要部份受創,也足以使其死亡。神龍也好,阿修羅也好,體內均會有兩個不可或缺的器官,包括腦部和心臟。無論形狀、構造的差異多大,又或者名稱如何不同,大概是那兩種東西。

    「甚麼?」那人摘下了臉上墨鏡,失聲道:「你竟然未死?」

    「你是星宿神將吧?」虎牙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用甚麼招數傷害他,但那攻擊明顯由仙力造成,被切實擊中的虎牙可以肯定這一點。再者,人類一般槍彈還未能夠打進他的體內:「雖然得到了星宿力量,又立即從星星的記憶中學會了神技,但對我們神魔,似乎仍很不瞭解呢!」

    「你說甚麼?」那人怪笑道:「我跟蹤了你差不多有一個星期,對你的生活習慣可謂料如指掌!」

    虎牙「嘿」的一聲說道:「是這樣嗎?知道這些事情有甚麼用?看來你是想用一擊把我解決,但如果你知道我是神龍,為何會認為我的心臟跟你們一樣,在這邊的胸口?」

    那人低頭望了望虎牙的胸口,這才搞清楚是甚麼一回事:「嘿!我明白了……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還是很有趣!」

    對方迅速回復從容,使虎牙有點奇怪:「啊?」

    「你知道我想射穿你的心臟……人類左胸的確是要害,給打中的話一下子就會沒命。我有上百種手段把人殺死,就是最喜歡這種乾淨俐落的方法,只要這麼一下扳機,目標人物連發生甚麼事都不知道,就已經魂歸天國,這是一門藝術,而我就是主宰生命的死神。」

    虎牙呆了一呆,冷冷說道:「雖然星宿神將是我們對頭,聽從雷帝命令想要把我們殺死;雖然星宿神將只是人類,有著人類的愚蠢和膚淺……但我第一次感覺到邪惡的氣息。就算沒有星宿力量,你也是個極度邪惡的人。」

    「別這麼說。甚麼叫做善惡,我覺得不容易分辨。」那男人攤開雙手,冷冷說道:「我是個斯文人,不喜打架,*蠻力分出勝負和強弱……我說過我的技巧是藝術。但你要把我說成十惡不赦,我也不會反對,因為我是一個殺手。」說到這裡,指住自己的胸口道:「甚麼星宿神將,我一點也不希罕!」

    虎牙不明白:「殺手?」

    「就是受雇殺人啊!」那人把墨鏡放進大衣的口袋,說:「上天賦予我這種技巧,正好用來服務大家。」

    虎牙仍然不能理解。在神魔世界裡頭,很少人會不問情由去殺死一個毫不認識的生命,只因為收了人家的利益。即使阿修羅喜歡殺戮和搶奪,是為了自己而直接向對像埋手,不會假手於人或者被人利用。

    「你一擊不中,就休想再殺死我。」虎牙吸了一口氣,向前踏出一步:「我跟主人說過,你們不是我的對手,你正好給我作證明。」

    「我是南方七宿的『井木犴』。」脫下大衣的井宿,穿著一套深綠色羽衣,單從外表看不出其聖獸形態:「我沒有名字,本來的工作,正如剛才所說是個狙擊手。我並非黑道中人,但深深明白有些惡勢力不能得罪,為了打好關係,即使有時候要免費替他們工作也沒法子……我知道那個王天君就是這種人,他代表的雷帝來頭更非同小可。星宿神將要做些甚麼我不在意,但是殺死你們,顯然比違抗王天君的指示容易。」

    虎牙屬非正規神將,算是敖玉私下收的弟子,沒有經過天界的考核。他的實力跟部份二流神將在伯仲之間,但理所當然沒有被賜予羽衣:「上次我大意被人打倒,今趟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即使你有羽衣護身,應該不至於能夠打倒我。」

    井宿舉起了右臂握住拳頭,只打開姆指和食指,指向虎牙:「但星宿力量卻給了我一些好有趣的能力,你看看吧!」

    虎牙望著他的食指,只見那手指頭出現一個小亮點,突然砰的一聲,那個小亮點向他高速射去!虎牙向左一晃,還是讓它擦過臉頰,若稍遲一點便會被打穿腦袋!

    「我說過討厭打架……但如果把它作子彈來用,我本人就是一支萬用的槍械!」井宿狂笑道:「我最喜歡射擊了!」

    凡是擁有仙力的神佛仙魔,只要發揮想像力,便能創出不同神技。當然神技是否能夠發揮最大效果,要看如何運用仙力了,若沒仔細考慮,一味追求神技的形式,便會變成華而不實。

    至於神技名字,更是隨使用者的喜好任意命名。就像星宿神將,雖然「星星的記憶」裡面有著歷代二十八宿使用神技的方法和知識,但今世的二十八宿喜歡另創新神技也可,把舊有神技改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也可。

    「這是我井宿的神技──『井宿密林』!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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