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見遠處宮中火起,通報楊戩裝扮的姜尚,他與武王、諸侯出營觀看,遙見摘星樓上端坐一人,因煙霧瀰漫看不甚清他的裝扮,但也能猜出是紂王縱火自焚,姜文煥、崇應鸞等人仍恨聲喊道不是親自下手。
武王瞧他為自己下了落幕,昔日商對西周的恩仇也算隨風而逝,倒是他領兵攻城逼使君王自焚,是否算背叛了先王奠下的仁名?
楊戩看出武王有所擔憂,勸解道:「他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當年成湯伐夏,放逐夏桀於南巢,是救萬民於水火,今日大王奉天征討,並非蓄意逼他,他想自焚,大王何必介意。」
「聽你叫我一聲大王,就知你非先生。」姬發苦笑,「先生喚我,該是直稱武王,至於」大王「之稱可是臣下才會使用,還請改口。」
楊戩為之錯愕,紀雲曉忍不住笑出聲,姬發雖想知道姜尚本尊去了何處,但見仙人在這,他亦無話說,等紀雲曉笑夠了,方要楊戩讓諸侯陪武王回營。
更喚來將領會齊同看火勢,紀雲曉等待時機,好趁機攻佔皇城。
不多時,轟然巨響後,摘星樓坍塌下來,一陣烈焰沖騰喧囂,紂王化為飛灰,那縷魂魄並未直上封神台,反衝入陣營搜尋二人。
就在黃飛虎、聞仲之前,紂王靈魂飆至,化為人形向二人鞠躬行禮,眼看他到此還不忘來見上一面,二人亦躬身回禮。
行過禮後,紂王被拉向封神台,聞仲、黃飛虎沉默半晌,方出了營帳,來到楊戩裝扮的姜尚身旁,仙人正回首看來一眼,「有何感想?」
「要有如何感想?」聞仲猛然回了一句,他斂眉一愣,「我的問題是不太客氣,亦過份了點,我向你致歉,我僅是想知道,自己陪著走過長久歲月的他在眼前逝去,會是怎樣的感覺。」
因為有一天,說不定他也要離開封神回到現實,更說不定他會親眼見到呂望死去,畢竟天劫如何發生、結束,他還未有定論。
黃飛虎也被聞仲駭了跳,將他拉到一旁,亦回想起帝乙先君死的時候。
「總是不好受吧!像我這麼多年來,瞧著故交一個個死去,再到剛剛見紂王先行一步,老是有一股空虛質問自己,是不是真做錯了什麼?」
「做錯了什麼嗎?」紀雲曉回身低歎,楊戩不知所措的面對他們,一旁將領也插不上話,半晌聞仲收拾了心情,到他身前認錯,「是我太過激動。」
順話望去一眼,「我終有一天會離開呂望,所以才想知道,望著自己、陪走過一段路的他死去或消失時,會有的感想。」
聞仲聞言一愣,他沒想過仙人會離開姜尚,黃飛虎他們亦是,若說在這世間有什麼不會改變,曾經他們以為仙人縱使會離去,也會回來陪姜尚。
可仙人方纔之話,竟像是一朝分別後,再無後會之期?
一時間人人啞口無言,更不知要說什麼,大眼瞪小眼間,陷入沉默。
少頃,午門大開,宮人、侍衛、御林軍棄械走了出來,焚香叩拜請武王起駕進宮,紀雲曉拉過楊戩,要聞仲、黃飛虎留守。
武王在紀雲曉指示下,帶領諸侯進宮,直到九間殿前,瞧那摘星樓火勢有漫延可能,楊戩喚人前往救火,同時不得趁亂傷害內侍、宮人,也不得擅自取拿宮中之物,違令者斬。
命令下完,將領分出幾人帶兵去做,武王在楊戩、紀雲曉陪伴下,直入九間殿,見到了炮烙不免搖首,再入後宮見蛇坑、酒池肉林,又是幾句埋怨。
到上了鹿台,諸侯也為它的雕樑畫棟、金裝玉飾、奇珍異寶滿佈而驚歎,如此奢靡、耗盡天下財富,活該喪身亡國。
看過鹿台,武王再轉往其它地方觀看,一路上與諸侯說些該放糧食,以及如何對待朝歌城民之事,殊不知在宮外起了一連串的殺戮。
天上妖雲竄逃,妲己、玉石、喜媚換回裝扮打算回到軒轅墳中。
可半路上前方浮出一道詭異白煙,「被我找到了吧?千年狐狸精、九頭雉雞精、玉石琵琶精,你們大禍要臨頭了。」
「你說那什麼笑話,憑你能傷害我們?」妲己不屑冷哼,他現出整體,一雙邪惡的紅痕黑瞳倏然瞪大,「少囂張了,區區妖精還想和魔物比?」
「魔物?」妲己一愣,回身急將喜媚往玉石一推,「妳們二個先走。」
「姊姊,妳在說什麼?」玉石摟著喜媚搖首,懷中的她亦不贊同,「傳說魔物不是妖精鬥得過的,它們是無血無淚的一群,我們不會讓姊姊獨自應敵。」
「喜媚說得對,姊姊,一直以來妳總是為我們想得多、做的多,今日換作是妳,妳真會先走,留下我們應付嗎?姊姊不會做的事,我們也不可能。」
「不走不行。」妲己擋在二人之前,「妳們去求女媧娘娘來救,不要呆呆犧牲,與其陪我死,何不試試求生?」
玉石被她說動,可喜媚仍不想走,她推開玉石,「二姊妳走,我留下來陪大姊,妳一定要到女媧娘娘面前求救。」
「喜媚。」玉石遲疑了下,反手抓緊喜媚,「妳的速度較快,該是妳去,由我來陪著姊姊,妳要記得,我們曾經說過,要一起成仙的。」
「……」喜媚知道她說得對,可要她走,她真走不了,妲己臉色一沉,將二人推向遠方,「妳們一齊走,不用留下來陪我。」
「姊姊。」玉石、喜媚齊聲大喊,她們做不到啊,她們不想離開她,縱使她們曾因為她的決定痛苦、受傷過,可是她依舊是最疼她們的姊姊。
「沒有第二句話,你們走。」妲己下定決心,她們欲走還留,忘忍不住了,「喂喂,軒轅墳三妖,妳們夠了沒,不覺得很噁心嗎?」
它這旁聽的,都快聽到想吐,她們還一副很感動的模樣繼續說著,實在是讓它看不下去,「妳們也不用爭了,我的目標是妳們全部。」
「你以為你能嗎?」妲己再不遲疑,擺身甩開狐尾緊纏住她們,待斬斷自己尾巴,當血濺出引來二人驚喊後,她送上一陣妖風,將她們吹遠。
「逃得過一時,妳以為逃得過一世?」忘不屑冷哼,妲己旋身瞪他,雙掌一合,一張紙片化成了一隻鳥,那曾是仙人送她的傳信鳥。
她要用牠來通知楊戩,以他喜歡玉石的程度,該會護著她的,一縷氣息隨交代的話吹入鳥中,牠振翅飛去,連「忘」對牠的攻擊都無效。
「你攔不下牠的,那是仙人送我的餞別禮。」曾經「他」說過,等姜尚尋到他的幸福後,「他」會回來陪她,可看這樣子,也許她會被迫毀約。
從沒有對上魔物的妖精能夠存活,它們甚少現世,可妖精們都懂,一旦惹上魔物等若為自己尋來死亡,妲己到此覺悟了。
忘奸邪一笑,「想通知女媧,她此刻沒閒工夫理你們,刑天會好好招待她。」
「我知道女媧娘娘一定沒空,我也不希冀能存活,僅要……」妲己闔眼,「僅要喜媚、玉石能夠平安獲救就好,她們該擁有幸福。」
「少說那些噁心的話。」忘難得猜錯,羞紅臉大吼:「不管妳找的人是誰,魔物要殺得對象,是沒一個能夠存活,納命來吧!」
「要我納命太難。」妲己這些日子的修練,加上仙人給了她些許護身法寶,「我有信心在一對一之下,即使你是魔物,我亦能敗你。」
「哈哈哈,好,有勇氣,你我走著瞧。」忘旋身一化,白煙似的軀體突長,獠牙長出了口,尖角現於額上,閃電劈打至身旁化為雷弓與電箭。
他既是天地怨靈之形,天地便會為了他的怒開殺,他手持雷電弓箭,腳踏黑沉地獄之火,風更化為鎖鏈伺機發動。
妲己乍然發現,自己的行動,像被加上無數重力,令她難以動彈。
「你知道了吧?憑你小小妖精焉能鬥得過我?」忘持弓上箭,弓滿弦後,箭隨雷火射出,風順勢追上,準備一招擒殺妲己。
沒料到魔物實力如此可怕,妲己全心對抗重力,試圖取出法寶。
那可是仙人為了她,特別以橐蜚(人頭鳥)送來的法寶,實力可媲美元始天尊的盤古幡,僅要她拿得出來,就不怕那個魔物了,僅要她拿得出——狂風襲來,雷電轉瞬射至,黑色火焰爆閃燒開,風繞著妲己,將攻擊卷在其中,像是一切到此為止,忘瞧著攻擊順利發動,狂笑聲接連出口。
突然,一道粉紅光芒彈開攻勢,隨風飆回的氣勁更劃傷他的臉!
熾紅的火焰如血淌下臉頰,忘恨恨瞪去一眼,伸手抹去血痕。
她急喘氣甩首瞪向他,一圈飄搖柔紗護衛身旁,畫有無數羽毛、生物的紗羅上,存有與盤古幡相同掌控天地的力量。
那是與盤古並稱的女媧所持有的法寶,山河社稷圖,楊戩曾用來捕捉梅山七聖中白猿的法寶,那時以幻術為主,此刻展現出真正力量。
大地契約的扉頁之外,尚有促成生物的女媧持有的:「喚起生物呼吸。」
原該一無所失,偏她持有法寶,忘深呼吸,「好個山河社稷圖,妳打算以」喚起生物呼吸「和我對打?妳真以為憑那鬥得過我?」
瞧她光用來防護,已喘得跟跑了百米相似,忘張手握拳,雷電黑火由拳中冒出,「沒人能夠傷我,妳出了手,我便絕不饒你。」
「別開玩笑,你以為我會任你打罵嗎?」妲己站直身,手輕佻紗羅,在它底部有一雙鳳凰棲息在那,她深呼吸將紗羅向上一拋,「鳳凰浴火。」
橘紅火色隨著紗羅轉成了圈,一雙火紅鳳凰接連穿圈飛出。
雌鳳雄凰揚天繞旋一圈,二雙細長紅眼認定敵人是他,身子一抖,漫天飛羽夾火往他射去,忘趁勢擊拳,黑火紅光在天撞成一團。
鳳凰見攻勢無效,回身一左一右向他撞去,熾焰隨鳳凰逼近狂燒,忘隨焰晃身,白煙似的身軀在火中一無所傷。
反是妲己用勁無效,悶咳出一口血腥,那雙鳳凰燃燒殆盡,即將重生之時,忘將二手伸出一握,緊掐住牠們頸子,「鳳凰了不起嗎?」
「嗄-嗄-」鳳凰浴火重生之間,竟被他捏緊最後氣息,火勢驟然止息,鳳凰沒了火焰幫助,頸子一垂再無呼吸。
忘隨手拋開鳥屍,「」喚起生物呼吸「也有對付不了的存在。」
畢竟,女媧當年造人時,使用「喚起生物呼吸」的力量將世上萬物一一生成時,她每捏一個人或生物,便得呼出一口真氣給與生命。
後來她嫌方法太慢,就先在一根柳條上吹滿真氣,再用它沾泥水甩出,造出擁有生命的人與生物,當時那沾有真氣的柳條,讓女媧化為隨身的紗羅。
更在紗羅變為法寶之身後,成為一張畫有天下河川、山脈的山河社稷圖。
而天地怨靈的產生,除了擁有盤古操控天地的力量外,更是因女媧的真氣化為怨氣所起,於是對擁有生出他的「喚起生物呼吸」力量,忘根本不會受傷,「山河社稷圖」加上「大地契約的扉頁」也正是忘生成的存在。
「沒有天地、人與萬物,便不會有我天地怨靈,妲己,你拿錯法寶了,憑那是贏不了我。」忘再次化雷為箭,身上白煙更附於箭上,彷似這一箭,他要連自己一起發射出去。
妲己錯愕聽著他的身份,天地怨靈?他不是魔物?他…會是傳說的天劫?
「納命來,我再不會給妳機會。」忘將箭一放,箭離弦激射,他的身影隨在箭尾射出,妲己慌張旋起山河社稷圖,可剎那之間,箭已出現於心口之上?
血滑落嘴角,妲己不信瞧著由胸口箭身上飄出的他,「真是愚笨啊,都跟你說,我是天地怨靈,更說了人與萬物是我存在的原因,你又怎會想不出,我能由山河社稷圖中直接出現?」
「你……」妲己緩然伸手,他踹出一腳,她向後傾倒,沾血的山河社稷圖染上詭異金光,一道人身蛇影由圖中竄出。
傾倒之時,她腦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好多從前:初見的那日,她由白雲間走出,他身影輕飄恍似白煙;與紂王初次雲雨,他夾帶失意出現眼前;她總在強吻沒有軀體的他;他擁有身體後,竟說姜尚比她重要的那時;在一次離去,他再次回歸竟是先來見自己,那時他說自己對他重要……
有好多好多曾經,更有一個約定,在離別前夕,他與她約定了,在姜尚得到幸福後,他們要一起生活,可惜,她注定要失約了。
妲己闔上眼,淚滑下二頰,倒地聲中,插在心口的雷箭仍閃耀光芒。
清風徐徐吹來,山河社稷圖的柔軟紗羅中,她永遠閉上了眼,再張不開,女媧錯愕望見她的死亡,縱使極力趕來,她仍趕不上最後一刻?
忘開懷大笑,由他醒來至今,還不曾如此快意,果然僅有殺戮才能讓他忘卻一身沉沉怨恨,植物遭人踐踏採食的恨;動物遭人虐打殘殺的恨;人與人彼此傷害算計的恨;天地遭人類無端破壞的恨;一切恨意僅有用血才洗得清。
「破壞、殺戮,抹去所有,是我存在意義。」他瞪向人身蛇影的她。
她冰寒瞪回一眼,「愚蠢,汝這天劫如此天真,殺戮真能洗去怨恨?」
「女媧,妳少來擾事。」忘甩首冷哼,「我還有事要辦,懶得理妳。」
「汝要辦之事,可是去殺玉石、喜媚?」她收回地上的山河社稷圖,曾被紗羅環繞的她早變回擁有九尾的銀白狐狸,那根雷箭仍刺眼閃著。
瞧她依依不捨望著妲己,忘放聲大笑,「真捨不得,不會把牠的毛剝下來做衣裳嗎?沒想到堂堂大地之母,會喜歡上那身擁有狐騷味的皮毛。」
「住口,汝之言語實叫人乏味。」女媧旋開山河社稷圖,「要殺汝雖非吾所能辦到,可禁止汝出吾之空間,並非難事。」
話聲之中,山河社稷圖越旋越大,下一瞬間,忘與她全被吸入其中。
要想衝破女媧另設的天地,忘這天地怨靈也會花上不少時間。
在二人消失圖上後,另一道白煙冒出,他垂首瞧牠神情怨氣重重,他抱起了牠,「我帶你去找仙人。」
縱使救不回牠,也讓牠回到他的懷抱,申公豹彈身飛向宮廷之中。
摘星樓大火後,守在陣營中的將領全是封神榜上有名者,為怕會出意外,仙人特別命他們留守,現宮門已開,商周更替已然結束,他們盤算著未來。
魏賁和黃飛彪正談論西岐風光,後者邀請前者同去遊玩,封神榜上未死,他的後半生既不想為官,何不與他回西岐卸甲歸田?
旁聽二人計劃,天祥、天爵和殷洪、殷郊也有同感,在天下安定之後,與其待在曾是傷心地的商,他們也想去西岐定居。
趙公明早和聞仲說定要回金鰲,也不插話聽他們各說目標。
龍鬚虎從前來自北海,前些日子白額虎來了通知,說牠回到北海定居,若商周更替結束,牠該是回到北海和好兄弟做伴。
鄭倫、土行孫、鄧蟬玉三人遲疑歸處,張奎、高蘭英倒是覺得,若武王同意的話,他二夫婦還想回澠池守關渡日。
一聽二人盤算,鄧禪玉也盼回歸三山關,那是她昔時出生、生長之處,婦唱夫隨,土行孫絕對要陪她回去,鄭倫心想,蘇護已死,他又該何去何從?
黃飛豹、黃明、周紀、龍環、吳謙等五人,早在黃飛虎派天爵先回西岐之後,便打定主意,戰事一完要到西岐定居。
另外,鄧秀、孫焰紅、季康、溫良四人,也各有計劃,不是回到昔日居處,便是打算此後行遍天下,可他們計劃再多也是無用。
當他們正說得開心,營帳內忽然冒出黑色火炎,幾縷詭異黑影飄忽化為人形,「魔物出手,絕不放生,人妖生畜,全數斬殺。」
領頭的一喊,黑影倏忽飆射,土行孫拉著鄧禪玉欲潛到地底,那黑影如箭早穿過他胸前,大量血光湧現,她驚駭喊出叫聲。
營帳往上一掀,一人急步奔進,「發生了何事?是誰慘叫?」
「姜尚?」聽這嗓音非常熟悉,慌亂眾人全瞧向他,可他不是隨武王入宮去了,又怎會突然趕回?該不是仙人要他回來?
趙公明早猜出陪武王入宮的姜尚是由楊戩所扮,於是瞧他回來並不吃驚,先將未死之人拉向營帳出口方向,再以定海珠防止魔物攻擊。
他瞪著魔物,以退步方式將他們轉送到姜尚身前,「你先帶他們走。」
「沒問題。」姜尚低首一笑,瞧見他邪惡冷笑的天祥忙往前撲,除他之外,打神鞭、杏黃戊己旗全向站著的眾人發出攻勢。
龍形水影一咬,多少人鮮血急冒;杏黃戊己旗變大一卷,多少人骨折頸斷;再加上他以術法發動連擊,連趙公明失於防備,也讓他一招以桃木劍刺穿心口。
他回首瞪去一眼,不知不覺笑了,殺他者仍是姜尚。
他防他並非一、二天之事,他也清楚,姜尚的目標既是崑崙、元始天尊,封神榜的存在將成為他唯一籌碼,而他們也注定要死,可是……
他以為他不會明目張膽對他下手,他以為他會另謀\\\他人動手,但姜尚不愧是姜尚,一狠下心已比任何人都更無情。
「我很需要你們的死,可千萬別怨我。」姜尚附上他耳,悠悠道了一句,再回身抽劍,定海珠失去主人氣息,跌落在地,而他魂魄隨之飛向封神台。
姜尚收回法寶,受傷未死的他們則全在魔物出手下陣亡,整個營帳內滿是斷肢、碎骨,他一一掃過每張不信的臉孔,「該死,少了一個。」
「不可能,沒人能逃得過。」魔物們不信,姜尚甩出一道風逼退它們數步。
它們嚷著要姜尚說出是誰,他才想到,「對了,是離營帳最近、也離我最近的天祥,他逃了,你們也沒瞧見,是全瞎了眼?還敢自稱是魔物。」
「你說話客氣點,是你央求天地怨靈要我們助你——」說話的它驟然一頓,因姜尚的手正捏在它的頸上,那雙寒冰似的眼欠缺任何人性。
「聽清楚,我沒要那魔物幫我什麼,既是約定,你們失誤了,就該認錯。」姜尚用力掐緊,黑影般的魔物全身顫抖,似乎快要斷氣。
「我們知錯了,快放開它。」魔物對其他種族沒有人性,可對同類非常護短,可惜它們的話說得太晚。
姜尚不屑握緊,它一失去生氣,崩散飛落成無數黑色碎片,更在頃刻後化為飛煙飄散,魔物全無法置信,世上竟真有人能傷它們,眼前的他真是個人?
他有著人類外表,和人類氣息,可那雙深沉的眼,連世間再深的黑夜都比不上,光他的眼就能和天地怨靈的紅痕黑瞳相比,一樣讓它們觸目驚心。
面對它們呆然不動,姜尚不屑被它們一看再看,時間匆匆過去,他不耐煩怒掃一眼,「還不快給我去找,你們愣在那做啥?」
「你!」其中一個不想聽他號令,姜尚伸手扣上它頸子,「少給我囂張,不要以為,你們掛著魔物之名,就能橫行無阻,犯到我手上,通通得死。」
被他眼中的邪虐所駭,眾魔物忙點頭,至於姜尚所扣頸子的它亦連連頷首,只是姜尚仍掐緊手掌,它一無氣息已爆為碎片、飛塵消失。
又一個被他收拾,魔物呆愣望他,姜尚伸手再扣上一個,「我數到三,沒離開營帳去替我找天祥的,我通通會下手殺它;另外連不該死,都不小心給我弄死的,我一樣會殺了它!」
姜尚的怒吼又激怒了一人,另一個魔物衝向他,喊著:「放開它。」
它是來勢洶洶,可姜尚一伸手,沒有魔物能避得過,此時他二手扣上二個魔物頸子,「很好,我開始數了,一、二、三。」
三字剛出口,無數黑影往營外直竄,不一時營帳內僅剩死屍一片、姜尚和他手上扣押的魔物,瞧它們聽話遠去,姜尚笑呵呵回瞧它們,「魔物?」
感覺得出他的話充滿鄙視,受困的它們分別踢出一腳,可姜尚手一用力,雙手下皆爆出漫天黑色碎塊,更在飄落間化為飛灰。
姜尚拍淨手上黑色殘灰,「原來魔物如此脆弱,一捏即死。」
其實真正的魔物,是連崑崙十二仙都得以三打一才能滅去一個。
姜尚現時能隨便掐死它們,僅是因為「忘」曾住過他身上,因此姜尚懷有天劫力量,以魔物比上天劫,它們本就不夠格,姜尚方能掌控它們。
當他心思一靜,眼光再回到地上的屍體,他施展流水洗過碎裂的屍塊,想辦法安定他們驚慌的靈魂,當魂魄靜了下來,開始一道道飄向封神台。
靈魂散盡更找到需要的法寶,姜尚轉身走出,甩出一團烈火焚燒營帳,那團火沒花多久便燒盡一切,此時遠處傳來追殺聲,想必是天祥已被發現。
姜尚無趣遠眺,倏然回神閃身避開襲來的雌雄雙鞭,他一回首,聞仲正護著黃飛虎站在那,他們此刻的神情滿是不信。
他們親眼瞧見營帳被燒,也瞧見他走出營帳,更見他回首,那掛在臉上的笑怎樣都不對勁,他似乎不是那個天真說著,「上天沒資格斷定誰該死該活……」之類話語的人,他的無情讓久戰沙場的他們心寒。
姜尚悠悠綻出一笑,「不用那麼驚訝,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為了算計崑崙與元始天尊,我忍了二十多年才走到今日。」
被話更驚了心,聞仲將黃飛虎仔細護在雌鞭防護之中,雄鞭蓄勢待發,姜尚難得與他對打,打神鞭、雷光鞭同時上手,以二對二不知勝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