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然封神 正文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滅商傾國
    正午時分,朝歌城上的軍隊被烈日烤得有些散漫,百姓零零散散走在街道,心驚膽跳的往懸掛戰鼓的上方直看,通常鼓聲一響,會代表另一場戰役開始。

    昨天諸侯強行攻城之事,至今仍讓他們心有餘悸,縱使由昨夜到今早再沒半點攻勢、會戰,他們依舊無法安心。

    「也不曉得,這樣子的日子要熬到哪時候?」

    「除了希冀商能打退敵軍,不然就盼周能進城,不管哪個都好,至少比聽著那打來殺去的聲音好,再說城已被圍,多打幾日,我們還不是過得更苦?」

    「說的也是啊,軍糧若是不足,還不是拿百姓食物撐下去,苦的僅有我們。」

    「你們還敢在這說閒話,也不怕被巡城的軍士聽到?那可是——」說話的他驟然一停,哀聲痛後,眼前掉落一個被羊皮包裹的石子。

    旁觀的三姑六婆呆愣瞧他抱頭哀痛,他蹲下身再拾起羊皮,「該死的,是誰扔的東西,上頭看來還寫了些什麼?」

    他攤開羊皮,上頭有著紂王的十大罪狀,那條條分明讓人不得不信。

    「老王,你倒是說說看,那上頭寫些啥東西啊?」

    「你不會自己看。」老王將羊皮往前遞,那一大票人同時聳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是我們不認識字,是字它不認識我們,你要我們看啥啊?」

    老王終於想起,眼前這票熟識全是斗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無奈下只得舉高羊皮,洋洋灑灑的準備念上一遍,當他清清喉嚨才發現上頭士兵們正往他看,這下只得拖著他們躲到鄰近酒樓裡。

    「到這該算安全了,你可得說說了。」第一個人催,後頭的人也跟著催,一旁酒樓內的客人還以為發生了大事,趕緊也把耳朵*過來。

    老王瞧大傢伙全盯著他瞧,乾脆先喝口水,再清清喉嚨,準備就續才道:「羊皮上寫得是紂王十大罪狀:第一,紂王沉緬酒色,不敬上天,遠君子親小人,敗倫喪德;第二,慘殺皇后,立妖妃妲己為後,縱淫敗度,大壞人倫;第三,不顧嗣胤,忘祖絕宗,追殺太子——」

    「說到第三條,那算是朝歌人民皆知的事,還記得那時太子們在午門被風刮走,文武百官反大肆慶祝,現在想想還恍如昨日。」

    老王的話一被打斷,他瞪向插話者,一旁眾人也瞪了過去,他忙搖首保證絕不再插話,眾人回頭催老王續說下去。

    「第四,設炮烙酷刑,貶箕子為奴,殺害杜元銑、梅伯、商容、膠鬲、比干,逼迫微子等忠臣逃避;第五,聽信妲己與佞臣之言,把四大諸侯騙進朝歌,將姜桓楚、鄂崇禹剁成肉泥;第六,以炮烙堵忠臣之口,設蛇坑吞宮人之肉。」

    沒人插話,老王猛然一停,差點被飛來的杯杯盤盤打上腦袋,他忙再念下去,「第七,搜刮民脂民膏,造摘星樓、鹿台,設酒池肉林,窮奢極欲。」

    「就是這個,使我家再無依*,獨子造樓、丈夫造台全是一去不回。」旁聽的婦人一哭,人人腦中回想起那時,與家人的死別就為了這二棟廢物?

    老王歎一口氣,再度續念:「第八,君欺臣妻,騙武成王夫人賈氏上摘星樓,逼迫跳樓以保清白,後又摔死西宮黃妃,絕了三綱更無廉恥。」

    「這不就是那年元旦鎮國武成王驟然發兵叛離朝歌之事,朝廷還發佈通告說是武成王之錯,想不到竟是用來掩蓋紂王的罪過?」

    「沒錯,你知道我剛怎停在那了吧?」老王彈下羊皮,「還有二條,第九,敲骨驗髓,剖腹驗胎;第十,為使自己延壽,割童子睪丸做湯,使百姓絕後。」

    「那第十條害死多少孩子,至今朝歌人丁衰絕,全是為此啊!」酒樓內不少被害父母痛哭不停,十條罪狀幾乎條條關於他們。

    老王放下羊皮,「為這等昏君,還要我們受苦多久?何不約定時間,通知親朋好友,偷偷去開了城門,迎那周王入城?傳言周王是仁義之師。」

    「說的沒錯,誰要為昏君賣命,就約定時間召告街坊,為周王開城門。」一有第一個人回,就有第二個人贊同,一時間群情激奮,城樓是開定了。

    待酒樓內客人為之一散,大夥兒努力去傳誦剛聽來之事,那念罪狀的老王出了酒樓,悄悄來到無人處,將綁於那的正主兒放開,他仍驚慌不安。

    楊戩變回自己,「不好意思啦,反正借你身份說了幾句話,也沒給你惹禍,別擔心,我不會殺你,因為事情迫在眉梢,你可得原諒我。」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正牌老王執著答案,楊戩將那寫有十大罪狀的羊皮遞給他,「我是周的探子,為了這事而來。」

    老王看完罪狀,亦氣得全身發抖,趁他不注意,楊戩土遁出城,待他回神早找不著他,倒是幾位街坊向他跑來,「老王啊,你把剛的第八條再念給我聽聽。」

    沒想到昔時僅顧生活的他們,今日會專注於紂王的罪狀上,老王笑咧了嘴,應聲跑向前去,開始在朝歌城中,免費念那十大罪狀。

    除他之外,朝歌城內也有幾人拾獲羊皮,一時間擾攘動亂隱隱而起。

    楊戩任務完成退回帥營,姜尚、聞仲、黃飛虎、紀雲曉正等待他的報告,一見他回來,黃飛虎最是心急,「怎樣,成或不成?」

    「怎有可能不成,可說是群情激憤。」楊戩大略將事情報告一遍,姜尚讚不絕口,「果然是仙人的辦法好,為免有不識字的人拾起,還笨笨的隨便找人念,倒不如由楊戩前往宣傳,這效果算是好到不行。」

    「少來捧我,聞仲的稿也起得不錯,才能煽動人心。」紀雲曉回捧,聞仲苦笑,「仙人有所不知,那射入城中的稿是經過姜尚整修過的。」

    「當我開始念,不少人是聽了暗紅眼眶,看來除了前五條外,後五條簡直是他們人生最痛,尤其在造鹿台、摘星樓上。」楊戩不是朝歌人,不懂那些罪狀的影響,可剛在酒樓那,瞧他們聲聲恨不絕口,可想而知他們的痛。

    「接下來再麻煩楊戩去個幾次,也就差不多了。」姜尚再拿出一疊羊皮,「說完了紂王的十大罪狀,也得說說武王的十大仁政,再來分析一下商、周情勢與諸侯動向,順便恐嚇朝歌居民,若是攻城引發巷戰的後果,難免刀兵之苦,如此一來不怕他們會不獻城,求免災禍。」

    「你這樣做不會太小人了?」聞仲疑惑是否真要弄到那種地步,黃飛虎倒覺得可行,「總得讓那些自認能茍且偷生的,也有一種可能被殺的驚怕,不然要等到哪時才能讓人心一致,同開四門獻城?」

    「也怕一個宣傳不夠,會讓某些貪心人想通報官兵以圖厚利,姜尚的做法也算是逼他們到極點,好以防萬一。」紀雲曉也同意。

    楊戩聽著二派意見,他也認為,「若是讓那些貪圖榮華的破壞計劃,不如真造師叔所言,逼他們到絕地較好,而且如此煽動人心也沒壞處。」

    聞仲無話反駁,對於他們的意見,他哪還能說些什麼,等楊戩再拿過那疊羊皮準備每過段日子就前往造謠一番,日子暫時在等待中過去。

    由一開始百姓傳播,到後來傳到軍士耳中,一傳十、十傳百,全城嘩然,誰還願意為此等昏君賣命?某日三更,軍民齊聲吶喊,大開四門迎周兵入城。

    乍見城門敞開,姜尚立刻傳令,「各門僅許進五萬兵馬,其餘駐守城外,如敢妄殺百姓、擅取民間一物者,定按軍法處置、絕不寬待。」

    眾將領命,探子更傳到嚴守四門之外的諸侯耳中,夜入朝歌時,兵馬井然有序,萬民平安,毫無任何差錯,大軍靜靜包圍正宮。

    姜尚屯兵午門,諸侯依方位安下營寨,那時紂王人於摘星樓上,妲己、喜媚、玉石全在上頭,縱使另外二人與他相處不久,可也算有份交情。

    四人靜靜飲酒,直到喊聲震天,他們瞧著遠方四門皆開,周兵入城。

    「如此看來,也算到了最後時刻。」紂王起身,妲己敬他一杯,「好歹你亦是紂王身份,最後的落幕當然不能寒酸。」

    紂王回她一笑,再回首,魯仁傑不經通報闖上樓來,「周兵屯於午門,與其束手待斃,臣希冀陛下率御林軍背城一戰,希圖僥倖。」

    「如卿所奏,整點御林軍,準備決一死戰。」紂王脫去龍袍,素衣單襟走下摘星樓,左右宮人逕自圍上,一路上為他穿盔帶甲。

    天明之前,是整軍最後時限,紂王久未上戰場,可手法並沒生疏,等點兵齊全,他領著軍隊晌午門緩緩行進,直到此刻,方感受到一種遺憾。

    他一直很想在戰場上,與聞仲、黃飛虎一同出征,卻沒料到今日三人同聚一處,方發現是到了君與臣對戰之時,他們再不可能回到身旁。

    天邊的月滑向西方,微亮的天際代表一天將啟,也代表戰事即將展開。

    即將天明,打完這一戰,商也該到了終點,可紀雲曉總有不安,感覺像是妲己會出事一般?他的落寞鬱抑都讓姜尚看在眼中。

    不顧天明將展開最後一戰,姜尚將聞仲、南宮適推到帥營負責後,轉身拉著他回到他專用的營帳,裡頭仍有那張看來舒適的床。

    「仙人,您在擔心什麼?」姜尚不愛看他這副模樣,會讓他以為馬上就要天崩地裂外加傷亡無數,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他想著「那件事」。

    紀雲曉不想瞞他,「我很怕會有意外,妲己她注定是要——」

    他不忍心說下去,姜尚倒沒啥在乎,「那狐狸精注定要死,是嗎?」

    「呂望。」紀雲曉望他,姜尚將他推到床上坐著,自己也跟著坐到一旁,卻背對著他,「仙人,拜託你別嚇我了,長久以來的悲劇,也有不少樁變成了喜劇,您何苦憑添煩惱,女媧娘娘會護著她們的,不是嗎?」

    「是沒錯。」紀雲曉搔搔頭,「而且你也說過不對她下手,可我心裡總悶悶的,說不準會出什麼事,該不會是你會出事?」

    擔心的目標一換,姜尚被他拉轉過身,手更爬到姜尚頰上,強迫與之對視,「最後該沒人傷你,可我仍是不安,畢竟魔物曾以你為目標,我怕你會出事。」

    對於封神世界裡一切該發生、將發生的事,他是沒有蚩尤知道得多,可他在事情發生前,也是會有幾分不安的預感。

    像羌族遭殃的那一次,他在去完碧游宮後隨及回到那,還是趕不上那場屠殺,到見過蚩尤之後,對於封神世界的大小事,他更多了幾分預感。

    呆愣面對他的關切,姜尚拉下他的手,「放…放心,仙人,我不會有事。」

    在他的設定裡,會出事的該是妲己,還以為仙人在乎她比較多,但是剛剛的算是什麼?他的在乎與擔憂一時間會讓他心亂。

    「你不要逞強,凡事還有我在。」紀雲曉很認真,姜尚驟然反駁,「仙人絕對不能插手,要是…要是……要是讓這場戰爭不公平,怕諸侯們會不心服。」

    紀雲曉被他一喊嚇到,後來想想,「是沒錯,我不插手就是,你自己要多小心,最好要哪吒他們多護著你,免得魔物來襲時,你會措手不及。」

    「不用了。」姜尚努力重整思緒,「我倒是怕狐狸精她們會為了紂王挺身而出,萬一傷到諸侯們倒是不好,武王那也得留著幾人幫手——」

    「那我跟在你身邊好了。」紀雲曉一聽他身邊沒半個人,更是心驚,姜尚有苦難言,這下子,「我想讓仙人替我主持午門之戰,好讓我能省點事。」

    難得他會拜託自己,可若他去處理午門之戰,呂望又要忙什麼?

    姜尚隨及想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補救,「我想回崑崙一趟,問問封神榜的事,畢竟商周更替結束後,好像幸運\\\活下來的人並非少數。」

    「挑這時候去是怪了點,可是好像也該去一趟。」紀雲曉頷首,將他拉到懷中一抱,「你去崑崙也好,免得被魔物算計,要記得多觀察周圍,小心為上,午門之戰我會替你看著,申公豹的事既成定論,你也別和元始天尊大打出手。」

    聽他一件件嘮叨,姜尚怯怯伸手回抱,「我知道,仙人也請小心。」

    紀雲曉推開了他,「你好像忽然變得很客氣,我說過的,等你幸福以後,我才會去尋找我的幸福,所以不要擔心我會做什麼,你小心自己就好。」

    尚露出苦笑,讓紀雲曉將他的頭按到自己肩上,「你為了何事不安?感覺你有事瞞我,我不強求你事事都要跟我說,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聽他的勸慰,感受他的安撫,姜尚的心搖擺不定,萬一他照計劃真叛了他,仙人是不是還會給他一抹笑與現今的在乎?他有些心慌起來。

    紀雲曉摟著他,才想何事沒交代清楚,營帳外衝來一人停步,「仙人,您在裡頭嗎?姜尚在不在?紂王已到了午門,該準備會戰。」

    「我去處理午門之戰,你去崑崙的一路上要小心。」紀雲曉放開他,下了床想往外走去,背後的他屢次伸手,仍是沒拉回他。

    看那營帳掀起,他回首溫和一笑,再瞧營帳落下,週遭僅剩他一個。

    「唷唷,不會吧?堂堂的姜尚該不會打算放棄計劃了?」忘由地底浮出,他旁聽許久差點吐到休克,「那個偽善者隨便說幾句,你——」

    姜尚伸手捏上他的頸子,更用力一彈,將他不固定的頭顱彈到地上,「我說過多少次了,仙人的存在不是你可以抹黑的。」

    地上的頭顱往上飛起,「知道啦,麻煩把我的脖子還給我。」

    「你知道就好。」姜尚鬆手,那顆頭顱回到頸上,「怎樣,你有沒有為他的幾句話,打算停止計劃?我可是為了你,努力找來了不少魔物呢!」

    除了魔物之外,凡是榜上有名的,還可能對上上古遺獸,那是多有趣的畫面?鳴蛇、騶吾、陵魚、奢比、英招、帝江……常年忍受人類趕殺的牠們可是巴不得可以一洩怨氣,是絕不容姜尚此刻反悔。

    「用不著你激我。」姜尚闔眼一歎,「我忍了二十多年,就為了今天,僅要封神榜結束,我便可向元始天尊要回一個公道,誰都不可能勸動我。」

    「好,有氣魄,那照我們約定的,聞仲、趙公明、黃飛虎他們可留給你了。」忘滿意向下潛入,可那雙紅痕黑瞳像還在算計何事。

    姜尚望都不望他的消失,對他來說真正該在意的,是仙人知道後的情況。

    遠方戰鼓已響,喊殺聲傳入營中,等紂王一死也將開始他與魔物的約定,滅商之後,封神亦該結束。

    天色大亮,午門前紀雲曉代替姜尚升帳,傳令要道士止步,全由大小諸侯眾將奮力上前,號令一下,諸侯更齊聲回道:「但憑元帥命令,萬死不辭。」

    炮聲響亮,諸侯隨陣勢一一在午門外排列停步,前方紂王全身披掛,傳令排出儀杖,率御林軍迎敵,魯仁傑隨之保駕,雷昆鳥、雷鵬為左右翼。

    逍遙馬上,紂王提金背刀,扛日月龍鳳旗拍馬出午門,但見諸侯陣容嚴整,兵精將勇,姜尚弟子門人更是仙風道骨,二十四對軍政官簇擁大紅傘,傘下是乘著四不像的姜尚;本尊的姜尚去了崑崙,這分身當然是楊戩客串。

    在紂王面前的他已是九十八歲高齡,二鬢銀白,全身甲冑瞧來頗有丰采,身後是東、南、北三伯侯,擁著武王姬發,恍似天下盡歸於他。

    紂王看罷,喝問道:「來者是否為姜尚?」

    「正是老臣。」楊戩欠身施禮,換得紂王一連串的斥責,因他是以老臉出現,也讓紂王想起昔日逼他建鹿台不成之事,「原來是你,你本是商臣反逃西岐,累敗王師又會天下諸侯,共謀\\\反叛此等行為,豈是人臣應有?」

    「陛下此言差矣。」楊戩開始慶幸自己還算能言善道,先駁斥了紂王責難,再當諸侯面前,將紂王的十大罪狀朗讀一次。

    他一念完,紂王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天下諸侯同聲吶喊:「殺此無道昏君。」

    姜文煥急於為父親、姐姐報仇,一馬當先殺出;鄂順為報父仇,緊跟上前助戰,二侯再不講君臣之分與紂王殺作一團。

    崇應鸞見二侯戰他不下,也來助陣,紂王一人敵三竟不露敗相,黃飛虎、聞仲看了暗暗點頭,昔日二人教他的,他亦沒忘半點。

    武王見三侯與天子大戰也想上前,楊戩急忙攔他,更宣告擂鼓,一聽鼓聲揚起,諸侯、眾將一擁而上,魯仁傑、雷昆鳥、雷鵬奮勇迎敵。

    即使身陷重圍,紂王反越戰越勇,大喝一聲砍倒鄂順,魯仁傑隨之槍挑林善,諸侯見折損二人更怒,混戰之間,不知是誰刀劈雷昆鳥,又是誰打死魯仁傑,更有人一棍結束雷鵬,身旁三將全死,紂王再神勇亦只得退後。

    姜文煥瞧他欲逃,收刀取鞭往前揮拍,應聲擊中紂王后背,可他雖幾乎落馬仍順利逃進午門,今此一戰雖勝,反折了南伯侯鄂順等二十六員將領。

    「沒想到紂王實力如此堅強。」楊戩為之傻眼,黃飛虎不意外的接話,「他自小由聞仲一手調教,與我來比的話,武術該在伯仲之間。」

    以那些諸侯的實力衡量,要贏過紂王,簡直是難如登天,若是持久打消耗戰,說不定勉強能有幾分勝算,可紂王是否會出來再戰還不一定。

    「若讓他選擇落幕,他不會希望戰死。」聞仲苦笑,「他是個自傲的孩子,哪能死在眾人之前恍如叛逆,天下間能殺他的僅有他自己。」

    「此戰之後,我們等他自行落幕即可,倒是——」趙公明驟然拉過偽裝的楊戩,「你不是姜尚吧?你罵人難得會留人些許餘地?」

    楊戩苦笑卸下裝扮,「仙人說了師叔有事要上崑崙,聽說是有關封神榜之事,於是仙人便要我上場裝個樣子,該給的指示仙人也預先給了。」

    「姜尚不在。」趙公明安不下心,聞仲被他一望也懂了,「天祥他們要托你照應,我顧著飛虎、武王他們,分不了身。」

    「沒問題。」趙公明應允,再回頭看那聽不太懂的楊戩,「你要慶幸你不在封神榜上,姜尚的身份你繼續扮演,待紂王為自己弄個落幕,你再處理一切。」

    「為什麼?」楊戩不懂,紀雲曉忽然飄出,「你繼續扮演姜尚也沒啥不好,反正有我在一旁看著,不會有事,倒是得小心軒轅墳三妖來襲。」

    「她們還想打?」聞仲不信,紀雲曉苦笑,「不一定,為了紂王也為了多年來的交情,再為了封神上的名單,可能會稍稍肆虐一下。」

    「我明白了。」聞仲轉身拉著黃飛虎走開,楊戩變回姜尚跟著紀雲曉回到原位等候,趙公明則回到軍中,尋找那群幸而未死又同在封神榜上的他們。

    紂王兵敗負傷回到金殿坐下,飛廉、惡來二位佞臣向他走來,「陛下神勇無比,百萬軍中斬將數員,僅要鞭傷一好,再與他們對戰,必能勝過反叛。」

    「忠良已盡,還有什麼臉面再爭?」紂王瞥去一眼,那二人臉色欠佳,總覺紂王此話意有所指,可他卸了盔甲,早自行退回內宮。

    「陛下方纔之話,好似諷刺我們?」惡來較為敏感,飛廉點頭,「說的對,可笑他大勢已去,還擺那副嘴臉,可惜你我這身榮華富貴不知如何才能保住?」

    「周王仁德,凡投奔的一概收留,不如你我歸周?」惡來此話提醒了飛廉,「乾脆趁亂盜走傳國玉璽,待周王坐了天下,再獻此寶,可不又是富貴纏身?」

    「沒錯,還是飛廉你行。」惡來大聲讚歎,二人更說好如何盜取,自以為得計,從今之後又能保有榮華富貴渡日。

    殊不知二人將來的獻寶,僅是慢些將二人逼上死路,話說回紂王退回內宮,上了摘星樓會見三妖,心頭不禁一陣酸楚,深悔之前小瞧了姬發、姜尚,如今二人會合天下諸侯奪取天下,僅剩一座王宮,無法久守。

    「看來已無面目見先帝於九泉。」紂王暗歎,妲己憋了很久,「你後不後悔認識了我,更將商朝基業斷送?其實若非你得罪女媧娘娘,又焉有今日。」

    「女媧?」紂王想起來了,二十多年之前,自己拜祭女媧那日,是寫過一首不入流的詩,就為了那首詩,她便要亡商?

    「僅是一人之錯,竟連累天下百姓至此?」紂王傻眼,喜媚不屑冷哼,「少在那以為天道不公,媚惑你行錯確是我們所為,可要不是你起了頭,哪到今日?再說沒經過打擊,你以為你當時真會重視天下與百姓?」

    一時間紂王被她罵得無言,妲己瞪她一眼,「喜媚,求你少說二句。」

    「知道了,姊姊。」喜媚回身避到玉石身後,妲己回到他面前,「今日算我們為你盡最後一份心,替你與諸侯們鬥上一場,不管成或不成,盼你自重。」

    「……」紂王一歎頷首,轉身倒了二杯酒,一杯往前遞向她,「算是最後。」

    「今朝一別,相見無期。」妲己接過酒,待他舉杯一碰,二人喝完此杯就算陌路人,她旋身甩袖,酒杯回到桌上,「玉石、喜媚,我們走。」

    聽她一喊,二人跟著起身,駕起妖雲衝往午門外與諸侯一戰,紂王放眼瞧那遠方午門一陣廝殺,天上妖雲沾血更顯殺氣。

    一開始恍似一面倒的戰事,就在數道白光掠往天際時轉變,仔細一數敵方可是有十多名道士,紂王不意外的瞧見妖雲轉換方向離去。

    當她們為自己盡上最後一份心,紂王取酒壺再飲三杯,昔日覺得甘美的瓊漿玉液此時喝來僅覺苦澀,不久他放下酒杯著上龍袍。

    回身下了摘星樓,紂王喚來封宮官、朱升,「朕行到此再無所懼,僅怕若是自盡後,諸侯餘怒未消,會將朕碎屍萬段、剁為肉泥,因此當朕上了樓,卿便在樓下堆積柴草,放火燒樓,以護朕之遺體。」

    「陛下,臣不敢啊!」朱升失聲痛哭,說什麼也不敢放火焚君,紂王見他忠誠\\\,只得撂下狠話,「此是天要亡朕,非卿之罪,當年姬昌演算先天數,說朕有自焚之災,此是天數,不許逃脫,卿不從君命,難道不怕欺君?」

    「臣不怕。」朱升跪於地上,再三哭求他另圖良策,紂王遭他一諫再諫,不免大怒,「若是諸侯攻破午門,朕被擒獲,卿的罪過將比欺君更重。」

    朱升無奈向紂王叩拜三響,起身去尋柴草,紂王回首要上摘星樓,一旁蛇坑內揚起怪風陣陣,嗚咽悲泣聲隨無數赤身冤鬼擁出,大叫:「還我命來。」

    趙啟、梅伯昔日之臣,隨後更現身,「昏君,你也有今日!」

    紂王見他們一一出現,反失了驚怕,不動聲色的往摘星樓走上,忽見姜梓童、黃妃扯住衣擺,賈氏穿牆而出大罵不止,三女怨氣難消,紂王猛一掙脫,上到樓上,冤魂怨鬼再不跟上,單是冷眼瞧他。

    紂王無視於他們存在,逕自換上禮服,手持碧玉圭,端坐樓上,底下朱升將柴堆積妥當,倒身下拜三次,方起身放火,轉眼烈焰沖天起,金蛇吐信狂舞。

    朱升大叫一聲,跳入火中,忠臣之魂遠飄向封神榜去,紂王闔上眼,等待火焰襲來,腦中回想起聞仲說過之事,那時他身處天神火柱,火焰慢慢襲來……

    呼吸漸有困難,可紂王感受到聞仲說的那事,生前事跡一一開始掠過眼前,由他小時被先帝帶往聞仲面前;到長大成人後,聞仲仍事事護他;再到因妲己與聞仲多談,自己因愛生妒,逼走了他;更到最後,聞仲回來見自己。

    好長的人生,他的一生就這麼虛渡,由雄心萬丈到此刻狼狽自焚,也許能讓他不悔的事,僅有一件,那就是好歹他遇見過是她一生摯愛的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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