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然封神 正文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十絕五破
    鄧華的犧牲換來十絕陣的陣氣一洩,天上黑雲變動,水意飛快聚集。

    文殊廣法天尊請命入陣,聞仲吃驚於純粹培養的犧牲,雙眼略過文殊逕自看向「他」,「這就是您不讓姜尚參與的原因?」

    「十絕陣只能以」犧牲「來破,這是創陣人布好的局。」紀雲曉浮移的視線對上聞仲,二人交會一個眼神。

    聞仲會意過來,眼瞥向趙公明之後,「崑崙亦或玄都?」

    「你遠走朝歌時,崑崙送向金鰲的禮物。」

    趙公明本不懂二人說些什麼,卻在那一句之後,也明白了,「難怪金鰲沒有創陣者,為了一個封神,崑崙還真捨得以陪葬換人。」

    「你不也一樣?」紀雲曉反問一句,當場讓他啞然失笑,「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聞仲與妲己都以」您「字稱呼你。」

    「哦,是嗎?」

    「您很厲害,十絕陣的確是我斗崑崙的工具,不論誰是它的創造者,我純粹享受著其中的殺意。」

    「沒有你的推波助瀾,就沒有今日的十絕,現在,該讓文殊進陣了吧?」

    趙公明頷首輕笑,手往天絕陣一擺,「文殊道兄請。」

    文殊廣法天尊順意入陣,才進其中,本由紅色長布包裹的天絕陣,上方紅雲朵朵下降,一片血紅染上幾分正氣,陣勢像正在瓦解之中。

    秦完勉強撐桌站起,血跡淌於嘴角「你是何人?」

    「九龍山雲霄洞的文殊廣法天尊。」他往前一站,一片蓮葉瓣將他托於血海之上,秦完忍不住又嘔出一口鮮血,卻在見到敵方眼中的同情後……

    「既擺陣一鬥,就不須別人憐我。」秦完大喊,手上三首幡再次橫空搖舞,天雷地火人魂齊齊發動,血海濤然捲上,文殊的蓮葉瓣一翻,人騰身於空。

    就在他身形未落,更遇天雷劈來、地火纏身、人魂卷噬──殊喝了一聲,一朵詭異金蓮由他口中生出,左手五指射出白光,白光頂上又現一朵蓮花,蓮花中心閃現五盞金燈。

    「金燈開路。」文殊身形一轉,腳下再揚二朵白蓮,而前方巨大金蓮襯著五盞金燈飛快往秦完所在的祭壇撞去。

    勉強催動陣勢早到了秦完界限,再見金燈夾著金蓮撞來,早無還手之力,雙眼一閉,人往後一仰,當文殊到達時,他僅剩一口氣息。

    文殊瞧他的慘狀早已不想下手,才轉身欲走,背後的他卻開口了,「送我一程。」

    秦完咳出幾縷血絲要求,文殊閉眼一歎,手裡遁龍樁一現,三個金圈撐起秦完癱軟的軀體,劍光再閃,一縷幽魂飄然遠去。

    天絕陣到此已破,悶雷不斷裡,紅布崩裂自焚,火色之中,文殊心有所想的獨矗其中,以為自家師尊出事的金吒連忙進陣。

    二師徒在火光裡對話,金吒一臉擔憂,文殊的神情終回歸平常。

    「崑崙的人挺有人性嘛!」趙公明涼涼的扔來一句,聞仲蹙眉瞪去一眼,他舉手退了幾步,「算我說錯話,不過,其實早死也算有保障不是?」

    在未來天劫的脅迫下,被封神的一日,也就代表將來的不死,這等好事可不是時常都有,趙公明懂這道理,聞仲自然也懂。

    他斂回視線,看向前方,「接下來是地烈陣。」

    「韓毒龍。」紀雲曉一語令下,他舉步一邁卻在道行天尊前方停步,深深的一鞠躬後,師徒眼裡都藏著幾分不捨。

    「當不成仙,將來成神也謂得成正果。」靈寶大法師握上道行的肩,他重重點頭澀然一笑,「徒兒速去。」

    韓毒龍靜靜望他良久,倏然跪地一拜一磕,再起身已揚長走向地烈陣。

    此陣由土褐色的麻布圍繞,一揭布就見上方陰雲暗暗,雷電蠢蠢欲動,地上看似無物,卻又讓人深感熾熱無比。

    韓毒龍往前一站,背後麻布落下掩住陣外日光,一片陰暗遮人耳目。

    突揚起一連串怪笑,祭台裡的他狂喊道︰「天絕既破,你們入陣者總免不了一死,一命換一命,金鰲還算不愧金鰲之名。」

    「廢話少說。」韓毒龍覷準聲音傳來處,手上弓箭一搭往前射去。

    只聽怪叫數聲之後,又是咭咭冷笑,「小子還敢暗算?」

    趙江身為地烈陣把關者亦不再客氣,手上五行紅幡搖動,地表為之一翻一裂,火光由下方吐露,韓毒龍才躍起身,上方雷電伺機劈下。

    趕忙將手上弓箭一拋,韓毒龍一翻身,雷電已劈向長弓,原來長弓乃是金鐵所鑄固能吸電,躲過雷擊的他,卻躲不過地面濤然焰火。

    就在他翻身倒落的一方,漫天大火捲來,吻上他的肢體。

    血氣滲入陣勢之中,雷電一頓,火勢一停,一陣風過,飛灰帶著魂魄揚出陣外,噬血的地烈陣一時達到飽和。

    感受到地烈的陣氣隨之改變,聞仲一歎,「下一個是誰?」

    「衢留孫。」紀雲曉眼光一瞥,他人瞬間土遁入內。

    趙江才暗笑收拾一人,卻心神一動後,找不到來者,「是誰入陣?」

    明明感覺陣內另有一人,可趙江連連發問,卻無人答話,「欺我太甚。」

    他不分青紅皂白搖起五行紅幡,雷電在陣內肆虐,地火四處奔騰,鬧騰了好一會兒,卻怎樣也沒有結果,「究竟是誰入陣?」

    「衢留孫。」三個字一現,趙江吃驚的往後一看,才見一名矮小道人咧嘴一笑,身上就遭數道紅影困綁,本想掙扎,卻覺氣息一歇,人癱軟在地。

    「在我困仙繩之下,饒不得你作怪。」衢留孫將手往他一搭,腳再向下一跺,二人身影飛快出陣,轉眼回到崑崙陣營之中。

    「挺快的嘛!」紀雲曉回首一笑,他將困仙繩往旗桿上一套,「仙人過獎。」

    一面回話,衢留孫一面拉動繩子,不一會已將趙江吊在旗桿上頭。

    「嘖,完全不給面子。」趙公明動怒的往前一站,「您不管管他們嗎?竟把人吊在上頭,這比殺他還不給尊重。」

    「尊重也要擇人而異。」燃燈道人搶話,紀雲曉也不答話。

    「太過份了。」趙公明可以無視十絕陣的犧牲,卻無法無視他們的蔑視人權,「雷公鞭。」

    雷影赫赫向前劈落,燃燈道人乾坤尺往上一舉,電光混亂四射,一時間人人避之危恐不及。

    「趙公明。」聞仲手往前一搭,將他往後拉退,「要打也不是現在打。」

    趙公明瞪去一眼,肩頭一挺已卸去聞仲的手,再看回崑崙一行,「縛龍索。」

    對方既以困仙繩抓去一人,他也以縛龍索囚回一人,就在一道碧綠繩影下,黃龍真人不幸被索縛去,同樣被吊於對面旗桿上頭。

    「扯平了。」做完這事,趙公明心情好了很多,「下一陣是風吼陣,請問誰要入陣?」

    眼看己方人馬被吊於旗桿上,崑崙眾仙全想入陣,紀雲曉瞥了他們一眼,「度厄,定風珠在你身上?」

    點點頭,紀雲曉眼神再一晃,「哪吒傳令回城,派黃飛虎與晁田趕往渡口,請來破陣者。」

    哪吒接令而去,趙公明還想開口,紀雲曉已將視線調回,「暫時歇戰,明日再行破陣。」

    此話一完,西岐一方鳴金收兵,免戰牌更高掛城樓。

    「明日再恭候大駕。」趙公明行了一禮,與聞仲逕自去了,妲己卻留於原地,一雙眼含怨帶悲的緊瞧著他。

    「你們先回西岐。」紀雲曉不捨的瞧她一眼,身後的人全數退離。

    ###才一會兒功夫,場中僅剩下二人相對,紀雲曉下了乘黃往她走去。

    「您留下來做什麼?」妲己怯怯的抬首望他,紀雲曉停在她身前,「我也不知道,單純捨不得吧?」

    「您還會捨不得我?您眼中不是僅剩姜尚?」

    「妲己──」

    「很久以前,您說過的,」總有一天,要我為了您改變。「,您記得嗎?」

    紀雲曉心一糾結,苦澀的點頭,「我記得。」

    「可我現在為了您改變,離開宮廷不再作亂,而您給了我什麼?」

    「我給了你什麼?」紀雲曉愣住了,那時的他單純想改變妲己與姜尚死鬥的未來,現在妲己雖退出宮廷,「可是你的目標仍是他!」

    「對,我的目標是他,那卻是因為您的關係。」

    紀雲曉不懂,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他呆呆的望著妲己,等著她未完的話。

    「姜尚不值得您為他做那麼多,他既天真又壞心,一個人二樣面貌,這種大奸大惡之徒,將來一定會與您翻臉。」

    妲己話題一轉,不說自己的事,反數落起姜尚,紀雲曉仍沒有反應的聽著。

    「我擔心您的安危,也痛恨姜尚賴著您的自以為是,只要姜尚不在了,您是不是就會回到我的身旁?」

    妲己為他想得很多,而紀雲曉總為她想得太少,他不禁對她的話有了幾分認同,可是,姜尚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可以對很多事耍壞心眼,可本質上是個好人──」

    他的話未完,已被妲己打斷,「現在的他太天真,以為不殺人就可以解決一切,若他知道了您以犧牲破陣,您又要如何自處?」

    「就算他將來恨我,我也無話可說。」

    「您……,您為什麼總要為他做那麼多,他不值得!」妲己心酸一喊,清淚已淌下眼角,人往前趴上他的胸膛,「我討厭他,他為什麼可以得到您的在意?」

    問他為什麼嗎?紀雲曉也想不起原因,也許是和他認識太久了吧?

    姜尚八歲那年,自己就見到了他,在他下崑崙之前,共六十多年的日子裡,他們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姜尚之外雖有你、女媧與老子見得到我,可真正陪我那麼多年,讓我學會自己之外,還有他人的,卻是姜尚。」

    紀雲曉終答出理由,妲己的泣聲一頓,人靜靜趴著,聽取他的心跳,而他望著胸前臻首,第一次沒摟她入懷,僅是讓她依*。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被你的清麗與對二個妹妹的執著打動;可當我第一次見到姜尚的時候卻不一樣,那算是我第一次將一個人看入心裡。」

    八歲的他,與自己相視的他,叫自己是仙人的他,那時的他很可愛,讓自己總忍不住想笑,那還是他第一次無憂無慮的笑著。

    「從那一天起,我第一次記著一個人,在遇見你之前,如果你們只有一個,我就不需這麼煩心,你對我很重要,是因為我戀著你;他對我重要,則是因為,那是一個永遠放不下的牽掛。」

    尤其是在姜尚失去所有親人族民之後,自己將他的意識喚回、送他上崑崙,那時候他說過的,「你要記得你還有我。」

    ──因為對姜尚說過那句話,於是自己無論如何放不下他。

    而且,每個人都在你需要的人面前示弱,卻也在需要你的人面前堅強,在紀雲曉的人生裡,頭一個需要他的,是呂望也是姜尚。

    「你若沒有我,你還有二個妹妹支撐你往目標走下去,可姜尚沒有我,卻不一定還有未來──」

    一連串的話完,紀雲曉輕輕拉開她,「你懂為什麼了嗎?」

    「我不懂。」妲己掙開他的手,「姜尚太狡猾了,崑崙有那麼多人在,他卻僅想霸佔您不放,這樣實在太狡猾了!」

    「不是那樣的,妲己──」

    紀雲曉還想為姜尚說話,卻見她怒然抹去臉上淚痕,「是您把他看得太好,他不是您初見時的呂望,他現在是崑崙的姜尚。」

    「他變回了呂望,不會再是只懂得耍心機的姜尚。」

    「是嗎?」妲己勾起微邪的笑,「當傷害一旦造成,沒有人能讓傷口真正癒合,您等著看,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毀掉一切。」

    妲己自認有十足的看人眼光,而且「他」雖然對未來、封神與世上一切懂那麼多,可是偏偏對人心卻懂得太少。

    為了迎合他的心性,姜尚將自己表現出從前呂望的神態,可是在骨子裡與眼眸深處,那股幽然的怨氣卻不曾消散,當積壓的不滿累計到最後,姜尚一定會往外爆發,到那時,他又該怎辦?

    「您不要太信任姜尚,他永遠不可能會再是呂望。」妲己很認真的說這一句,紀雲曉則愣愣的注視著她。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應該會認定自己所選的才是正確,可是不知為何,妲己說那些話的神情,與莫書懷很像,怎麼說呢?

    就像他勸自己活下去時一樣,眼神炯炯更有著無數善意,妲己現在的眸光正是這樣,不是帶著單純的怨懟與恨意。

    「我知道了。」紀雲曉發愣了好一會才點頭,妲己見他肯聽自己的話,已甜甜泛出笑容,「您願意聽就好。」

    總覺得妲己是為自己著想,紀雲曉也回了笑容,剎那間又被妲己偷得一吻,「明天見。」

    扔下這句話作結,妲己已飛快遠去,紀雲曉伸手撫唇,由心更泛起笑的同時,卻有感到一股詭異的視線,他猛轉身望去,卻什麼也沒。

    「那種感覺──」紀雲曉的心仍激動著,一聲聲微快的心跳,讓他開始不安起來,而遠在天涯彼端的千古絕塚,卻有一人放聲大笑。

    「黑暗之心已動,天劫也將復甦,另一個變量,你又該怎辦?」

    ###接到了軍令,黃飛虎與晁田二人輕騎趕向最近渡口,才在想要去請的人是誰,卻一路上覺得沿岸不太對勁。

    「黃將軍,是我錯覺,還是這黃河邊真有古怪?」晁田勒馬,眼神東瞟西晃的,想找出讓自己覺得古怪之處。

    黃飛虎也停下馬匹,同樣掃視了河邊許久後,「沒有渡船。」

    「對!」晁田擊掌附和,「黃河沿岸的人家,不都*擺渡錢過活,現在都走了冗長一段路,卻不見一個擺渡人,莫非我們要找的人與這有關?」

    「晁將軍說得有理。」黃飛虎連忙下五色神牛,到一旁民家叩門相問,晁田在馬上相候,不一會兒,他已經回來。

    「問到什麼了?」

    「聽說前二天來了二個大漢,趕走其他渡船隻留下一個渡頭,過往的行人總被恣意敲詐,因此這一帶少有人煙。」

    「那就該是這二人了。」晁田放盡目力望去,黃河上一片水色空蕩,在遙遠彼端似乎有一舟正在移動,「在那。」

    黃飛虎隨著看去,人上了五色神牛,「我們走。」

    晁田跟著駕馬,在距離漸漸拉近,整條河岸唯一的渡口上,二條粗大繩索往前橫出,而小舟慢慢*近下,二人才見到小舟上的他們,以繩盤筏過渡。

    如此驚人的臂力與方法,讓晁田吃驚,而隨著距離越近,「是方弼與方相。」

    簡直就是冤家路窄,當年晁家兄弟誤以為太子造反,持劍欲殺紂王,因而造就方家兄弟背負二名殿下出走,叛離朝歌後淪落到此。

    今日再見對方,晁田心有愧疚,方家兄弟恨怒非常,但見二人腳下一跺,越上渡頭,雙手已準備往前一毆,黃飛虎持棒橫去檔在二人身前。

    方弼狂怒往他一瞪,卻傻眼當場,方相還不知他的存在,才又想往晁田下手,又被一棒遮擋,怨氣難消下終放眼望去,也跟著一愣。

    「你們不認得我了?」黃飛虎收回棍棒一笑,方家兄弟雙雙跪下,「武成王大人──」

    多年一別,想不到再見時,會是這種場面,黃飛虎聽著二人叫喚,不免有一股心酸揚在胸中,「這一別,都十多年了。」

    「武成王大人神采依舊。」方弼認真的說著,方相連連點頭。

    「你們……別來無恙。」黃飛虎躍下五色神牛,一一將二人拉起,雖說別來無恙,卻看得出二人過得蕭索與不繼,「辛苦了。」

    一句辛苦了,逼出二人眼淚,礙著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句,方家兄弟硬生生的忍住淚,「不知道武成王大人來這,有什麼事?若需要我兄弟的,請儘管說。」

    「真的?」

    「我兄弟從沒忘過武成王大人從前的提拔,有事您儘管說。」

    黃飛虎大笑點頭,拍著二人的肩,「跟我到西岐去。」

    「西岐?」方家兄弟互視對方一眼,「武成王大人,您?」

    「我在西岐受封開國武成王,來和我一道吧?」

    「謝大人。」方家兄弟又想跪地再拜,反被黃飛虎緊緊扯住,「別行那些禮,倒是從今之後,與晁將軍同為一殿之臣,你們休要無禮。」

    「知道了。」方家兄弟往晁田一拱手,「你不來犯我們,我們亦不再計較。」

    晁田從前就怕二人,現在更無話可說,才想下馬讓騎,他二人卻搖手,「用不著馬,我兄弟人高馬大的,跑幾步自追得上。」

    黃飛虎點頭附和,晁田只好催馬領隊,四人同往西岐而回。

    ###隔日一早,十絕陣前又集結二方勢力,依舊是聞仲、妲己、趙公明與紀雲曉、崑崙山眾人相對。

    「您今天想派誰上場?」趙公明眼神一掃,「唷,有二個新人──」

    「既要破十絕,亦不會派隨便的人上場,要死雙方至少公平些。」紀雲曉視線往後一望,「同樣是要名列封神的,該不算我欺你們吧?」

    「您說的是哪話?」趙公明揚起邪笑,「這一陣是風吼陣。」

    陣名一報,董全走向前來向四方拱手後,不發一語的進了陣勢。

    紀雲曉低頭一思一歎,「方弼,你去。」

    一句你去,方弼還想著未來的榮華富貴,人已入了陣,此陣由黑布包圍,黯沉沉的四周有一股悶熱的風吹襲,地上雜草全乾枯殆盡。

    「怪怪,什麼陣勢?」方弼還在四處張望,一道黑風由深處捲來,彷彿一頭撲人的野獸,方弼連閃幾次,卻見那頭野獸身影越來越大。

    董全在祭台裡揮動著風火黑幡,在黑風形成的野獸外,四周悶熱感漸重,方弼瞄了一旁,才發現自己人在大火之中。

    「臭道士,有膽和我打上一場。」方弼不滿的四處張望,卻看不破火焰裡的那層黑暗,無奈之下,他撲向野獸,一摟一抱一扯,就將野獸撕裂開來。

    才見野獸二斷,方弼仰首大笑,卻在黑影分裂時分,無數利刃往前一射,劇痛裡笑聲微頓,喘息取代,視線往下移看,身上無數刀影,鮮血滴濺。

    「哈…哈……」縱使身中數刀,他的狂笑不止,搖擺的步伐往火裡撲去,染上火焰的腳步不停,衝破黑影之後,他往董全衝去。

    第一次見人可以撐到這來,董全卻無表情的將手裡風火黑幡往他一指。

    就在方弼的腳步漸慢卻執著上前的一刻,天上襲來的刀風揚過,硬生生將他的軀體砍為三段,當他氣息一終,魂魄離開陣勢之後,風吼陣方停。

    感受到風吼陣陣意一變,聞仲搶先喝問,「下個是誰?」

    「度厄,你把定風珠給慈航,慈航去破。」紀雲曉回首下達指示。

    度厄真人掏出法寶一遞,慈航道人接過法寶往前入陣。

    才進了風吼陣中,陣勢一動,無數黑風飆然而至,慈航道人祭起定風珠,黑風再吹不起,藏於黑風內的利刃亦下不來。

    董全死命揮著風火黑幡卻連火也不起,「你…你是何人?」

    「普陀山落伽洞的慈航道人。」

    「崑崙十二仙?」董全認命的拋開風火黑幡,右手取刀就往他撲殺。

    「少白費功夫。」慈航道人取出法寶一祭,「琉璃淨瓶。」

    小巧的琉璃瓶身在空中轉眼化大,一股氣息由瓶口噴出,嗖的一聲已攫獲董全的身軀往瓶內拉扯,他仍不放棄的以手緊攀住瓶口。

    「還不放棄?」慈航道人一轉身,瓶身跟著飛快旋繞,轉眼間,董全已被吸入瓶內,瓶身更恢復原狀的落回手裡。

    把關者一死,陣勢崩塌陷落,烈火之內,慈航信步走出,手上淨瓶一倒,一灘膿血伴著魂魄落地,那縷無依魂魄留戀的遊蕩些許時間後同樣歸去。

    「風吼已破。」慈航道人還令,而趙公明又開始介紹,「寒冰陣。」

    紀雲曉聽聞寒冰陣,人向後看去,「薛惡虎。」

    昨日才見師兄陣亡,今日又該換他入陣,紀雲曉其實有些不忍,可他往前走的步伐卻無一絲畏懼,更到「他」面前時一停。

    「仙人,我們都知道自己的宿命。」仍是個孩童模樣,卻偏有一雙成熟的眼,他的話讓紀雲曉直直的瞧他不放。

    薛惡虎很清楚什麼是封神計劃,更清楚未來自己所能有的職責,於是,「我們不會怪你。」

    說完這句,不待紀雲曉回話,他已走入寒冰陣,而紀雲曉不自覺眉頭一皺,心頭湧上一股酸澀,腦海裡卻僅想起呂望,還好今天面對一切的是自己,他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寒冰陣是由藍色的薄紗圍成,冰涼的視覺感官裡,地面卻真結出霜來。

    薛惡虎站在陣內,眼光四處掃視,才鎖定一方,天上竟落下巨大冰山。

    「異挽。」薛惡虎袖中一抖,昔日盛米而來的小碗已在掌中,那塊冰山墜落的勢子不停,卻詭異的在碰觸到碗邊時,直直的被碗所吸入。

    「什麼?」第一次看自己的寒冰被人如此破解,霜雪微溶處顯出一張老臉,袁角傻眼良久,「怎麼可能?」

    「你還有何手段?」薛惡虎將視線調向他,一副凜然不可侵的模樣,就算要死,他也要死的轟轟烈烈,絕不輕言放棄。

    「好你個娃兒。」袁角揮動風雷黑幡,陰寒的勁風急吹,氣溫開始直線下降,薛惡虎凍得唇白臉青、動彈不得。

    滿意的看他將成冰雕,袁角再將黑幡往他一指,巨大冰山再次掉落,砰然聲裡,薛惡虎已被砸成肉泥,魂幽幽散去。

    「誰來破陣?」聞仲上前發問,紀雲曉視線一瞥,「普賢。」

    被點名的他,人大步跨進了寒冰陣,袁角又見有人進入,風雷黑幡搶先揮動,才見天上巨冰墜下,地面冰刺橫生,一股雷電蓄勢待發。

    「法相。」普賢雙掌貼合,由頭頂化出修練許久的法相,一道白光裡生著一片慶雲,雲有八角,角上各懸金燈,瓔珞垂珠護頂,頭上腳下冰山冰刺溶化,雷電更在白光中停頓。

    袁角見法術被破,氣得牙癢癢卻又沒他奈何,才想轉身土遁脫逃,普賢真人已祭出吳鉤雙劍,眨眼間削去袁角半顆頭顱。

    把關者一死,祭台噴出烈焰,陣勢頃刻塌陷,普賢真人方步出倒坍的寒冰陣,眼前已站出一人,「你敢不敢破我金光陣?」

    搶在趙公明之前開口的,是被崑崙連破四陣所激怒的金光聖母。

    當面被人挑釁,普賢真人才想答話,卻又聽聞一聲,「你回來。」

    「不好意思,我們需要服從他的指示。」普賢真人客氣的行了一禮,逕自退回陣營,金光聖母才想撲上去理論,卻見妲己擋在身前,「你入陣等候。」

    「我──」金光聖母一開口,就遭妲己上了一巴掌,「叫你入陣。」

    那道森然的眼光,和殺人沒二樣,金光聖母撫著被打的臉頰卻不敢惹她,腳一頓地,人已轉身入陣。

    妲己視線移動,沒人敢與狂怒的她相對視,除了他之外……

    「難得見你動氣。」他輕笑著,妲己一哼後也笑了,「她太急也不成事,倒是您又想派誰出陣?」

    「派誰嗎?」紀雲曉視線轉動著,卻偏怎數都少一人,突然由天上躍落一人,「我來,我來。」

    他急躁的跑向前,紀雲曉才想說他是誰,燃燈道人先叫了一聲,「蕭臻。」

    ──那時在臨潼關放了黃飛虎一行人出關的張鳳副將、蕭臻?!

    他從臨潼關之後,就投入崑崙成為道士,現正是奉命而來,紀雲曉也不攔阻的任他入陣,此陣是金光陣,由透明反光的薄幕所圍成,二十一根高桿上還垂掛著套有鏡套的鏡子。

    在二十一根高桿內的,是坐在五點斑豹駒上的金光聖母,剛被妲己擊了一巴掌的她,心情正欠佳,手上刀光連閃已砍向入陣者。

    蕭臻急忙取劍與她手中刀架砍,越打越不滿的金光聖母,身影一飄已搭上一旁鏡套,一套扯下,二十一面鏡套全數落地。

    光影穿過一面又一面鏡子,在二十一道金光集聚在他身上後,轉眼燒化。

    「誰又要入陣?」金光聖母的吼聲由陣中傳出,連趙公明都被嚇了一跳,瞧他的狼狽樣,妲己倒是笑了,「您又要派誰上前?」

    「廣成子。」紀雲曉方開口,他人已在陣前,更早全副武裝,身上不止穿了八卦仙衣,手上番天印更架上肩頭。

    果然,在他入陣的剎那,二十一道金光齊擁而上,卻被八卦仙衣所擋,金光聖母才愣了下,已被番天印封住行動,再補上一計番天印的重擊,她人已倒地不起,魂魄逕自離體,陣勢應聲潰敗。

    廣成子完工的踏出,化血陣的孫良也想出聲挑戰,卻被趙公明摀住嘴,「您若不反對,明日再戰如何?」

    昨天由他隨意叫停,今日該給自己的方便,趙公明直望著他,而他點點頭,「明日再戰。」

    十絕陣轉眼已被破五陣,趙公明的叫停正合聞仲心意,不一時,商營鳴金收兵,掛起免戰牌,崑崙眾人亦退回西岐城中。

    而見到城裡的某人,紀雲曉的表情黯然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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