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然封神 正文 正文 第三十四回
    潼關之前陣勢排開,陳桐率眾將搖旗吶喊,天色漸亮殺氣更重。

    黃飛虎打點完畢駕牛出營,身後各員家將相隨,陳桐見他與周紀無事,當場為之一愣。

    「陳桐,我要報一鏢之仇。」黃飛虎揮槍高喊,五色神牛四腳一奔,已飛快衝向陳桐,來不及抽身,陳桐亦只好拿起畫戟應戰,金鐵交擊聲中,黃飛虎漸壓得陳桐無法還擊,他忙撥馬一逃。

    為怕再次中鏢,黃飛虎停下神牛,身後卻傳來一聲,「請父親上前。」聽得天化有把握的語氣,黃飛虎心一狠真催牛追趕,待距離越來越近,陳桐回身又是火龍鏢射出,殊不知黃天化已等了太久,但見他手中花籃一晃,火龍鏢偏離軌道射入籃中再無聲息。

    陳桐見法寶被收怒不可遏,回馬再戰黃飛虎,昨日之傷雖愈卻氣力不足,黃飛虎久戰人已不敵,天化一喝,「陳桐匹夫,我來了。」「原來是你收我法寶,被你破此道術怎能甘心?」陳桐催馬殺向天化,卻見他側身閃過,右手向後一握往前揮砍。

    眼前不過尋常寶劍,陳桐才不放在心上,誰知當劍尖在自己眼前閃過,一道星光赫然奔來,血色濺於眼前,他卻再也沒了聲息,一顆頭顱往地上一滾,身軀晃了幾晃也自倒下。

    「敢敵我莫邪寶劍?」天化不屑瞪他一眼,再抬首,「趁此衝破潼關。」黃家人受他一鼓動,已拿起兵器殺向前方兵卒,不需多久已殺散官兵,斬了關鎖殺出潼關,待一行人行得遠了,天化逕自停馬。

    「天化哥哥,你怎麼了?」天祥也跟著勒停馬匹看他,聽聞天祥之話,全軍已停止移動,天化雖想投奔西岐借兵殺回朝歌,可是臨下山時,師父卻又說了他該回洞進修……

    「你不回去不行,別看道德像個好人,他發起火也是十分無情。」姜尚一拍他的肩,將天祥抱過,「你天化哥哥暫時有事要回洞府,過陣子他自會到西岐找你。」天祥難得多個哥哥出來,一聽此話又紅了眼,姜尚連忙要哄,天化已抱過他,「天祥要學會忍耐,娘親常說要我們成為頂天立地的人,哥哥回洞府多學些武術,將來才可以幫父親殺敵。」「那天祥也會努力。」七歲的他發下豪語,天化一笑將他送到姜尚手上,再拍馬上前到了黃飛虎身旁,「父親,我告辭回洞府去了。」「一個人在山上要多保重。」黃飛虎亦不留他,父子倆交換一笑,大軍再往前行,天化卻一人獨騎回青峰山,天祥總是向後望著,卻不再開口留他,就這樣,他們往穿雲關*近。

    穿雲關守將陳梧,乃是陳桐的哥哥,一想及此,眾人以為到此又是一場惡鬥,卻沒料到在城外紮營時,城內卻像不知他們來到般,連巡城的兵士也沒多出幾個。

    「這是做什麼?」連狡詐如周紀、黃明都摸不清,黃飛虎更是無言以對,姜尚倒有趣一笑,「不管做些什麼,反正不會讓我們感到無聊。」看似平靜的城外,眾人既紮營了,乾脆休息一夜,車馬勞累之下連守營人員也全深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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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甜膩的氣味盈滿呼吸,彷彿有個聲音正操控一切,穿雲關裡人人有如行屍走肉,只懂得拚命吸取這類似罌粟的氣味,一抹狐影掠過牆壁,奔跑躍跳間像在吸取什麼。

    深夜一晃眼就過,待到天明人人微懶的站在太陽之下,其中只有陳梧擁有活力,「快,準備好了嗎?」當他一喊,眾人答了一聲好,得到回答,陳梧帶著眾人開關門,同時黃飛虎一行人已備好陣勢,刀槍全數在手,誰知陳梧一臉笑意微僵,「呃,我不是來宣戰的。」「少說那種謊話,你弟陳桐在潼關被我們所殺,你真敢說毫無恨意?」黃明揚聲一喊,卻見陳梧雙掌一合,炮聲連連嚇得眾人都想拍馬進攻,此時……

    「煙火欸!」天祥的聲音莫名蓋過任一聲響,人人全愣上一愣,陳梧趁機開口,「實不相瞞,我與我弟本有嫌隙,他不知恩圖報,反以仇字相對實令我不恥,今知他已死於各位手下,忙放炮歡迎。」在到達穿雲關前,每個人設想過任何場景,卻沒想過這種發展,一時間眾人無言以對,姜尚卻嗅著似曾相似的甜膩香味笑了,「不知將軍對武成王叛離朝歌有何看法?」「妲己妖狐惑亂君心,導至武成王夫人與親妹墜樓而死,此非是黃家之錯,我願開城門送各位出關,不過,請各位勿辭讓我款待一天。」陳梧感覺興奮過頭,黃飛虎不知如何說不,姜尚也點頭同意,軍隊只能隨之入關。

    黃明一路上說著,「一母之子有賢愚之分,這樣看來陳梧比陳桐強多。」聽他此話,周紀與家將們全心有同感,獨天祥與姜尚隱隱留心注意,進了城門後,陳梧帶著眾人來到帥府,說他還有私宅,帥府要借他們一宿,黃飛虎推辭不下只好命眾人將車輛推入、馬匹栓好,待雜事處理完,陳梧更派人來請,說是擺了宴席請酒。

    人人親見陳梧態度溫和,笑容真誠,真以為此地安全,因此皆去赴宴,酒席之中,人人談得笑語連連,酒亦飲了數壇,直到月到梢頭,宴席方散。

    等家將們全回到帥府,頭一沾枕已睡得死沉,除黃飛虎憶起賈氏獨坐燈下,夜晚蟬鳴不絕。

    廳裡微涼使黃飛虎不自覺闔眼,忽聽一陣風過,焰火一熄,像有人道︰「妾是將軍元配賈氏,你眼前有火焚之災,快去叫孩兒與叔叔們起來。」

    話聲一斷,室內又恢復光亮,黃飛虎睜眼驚魂不定難辨真假,忽聽得哭聲是天祥悲泣,他雖不一定會信此夢,卻偏聞天祥哭聲,當機立斷喊醒眾人準備離去。

    黃家一向以黃飛虎馬首是瞻,黃明一聽要走已去拉了大門,卻見大門落鎖,吳謙、龍環忙持斧將門劈開,見門外堆滿柴草,眾人湧上前清出一條路將車輛推出,卻聞一聲,「想走?」女子嬌斥聲方入耳,那股香味又讓人人昏昏欲睡,突又一盆大雨澆下,全給冷醒。

    「還不快走。」姜尚一吼,黃飛虎率先駕馬,眾家將跟著前進,雖前方有陳梧擋道卻不成問題,漸漸的穿雲關將領被殺,兵士四散,又被突破一關。

    「姜尚。」那抹狐影似現似隱的瞪向他,而他卻開懷笑著,「狐狸精,你就算掩得住狐騷味,卻掩不住為了常年媚惑紂王染成習慣的冶艷香味。」因此他一嗅到陳梧身上有異香,馬上就知是受誰操縱,「下次的計謀勸你想得仔細點。」「你以為還有下次?」狐影漸漸化成人形,姜尚卻手往上指,「仙人。」聞聲一頓,狐影不再動作,最後扔下一句離去,「下次必與你算總帳。」「我期待著。」姜尚揮手告別,狐影消散不復再現,天邊的他卻苦笑,「你拿我當擋箭牌?」「不,不!仙人可不是擋箭牌,而是一流的「驅狐藥」,光是我對仙人的稱呼,就可以嚇退一頭本無所懼的千年妖狐,仙人的存在果然非同小可。」「又在廢話。」紀雲曉降下高度,「前面一關就是黃家最後一人。」「是那個老頑固黃滾吧?」姜尚想到就不爽,「以他的個性一定會要黃家人全回朝歌送死。」「你又何必煩惱,他的事自有人幫你解決。」「誰能有好計謀,可以煽動他?」「當然是煽動黃飛虎叛出朝歌的人。」紀雲曉看向仍隱約可見的黃家軍隊,姜尚想起一人,「黃明。」昔時曾聽過,黃飛虎底下有二名智囊分別是黃明與周紀,這麼說……

    「我該煩惱的不是前方的界牌關,而是更前方的汜水關?」「是啊,你得去請個救兵才行。」紀雲曉將手指向金光洞的方向,姜尚想起哪吒差點一身冷汗,紀雲曉見他一臉慌張,「放心,他頂多氣得半死,不會揍你。」「氣得半死還得了?」姜尚多想昏倒,失去意識就不需管那麼多,可是他牙一咬,「去就去。」話聲剛落,他腳頓地而下,人已飛快土遁向遠方的乾元山金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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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家軍經過連日戰鬥,其間雖有休憩,心靈卻是越來越累,待到遠望見界牌關,黃明振奮軍隊的喊著,「界牌關是老太爺鎮守,可以不用再殺。」「喔!」眾將跟著附和,軍隊行動力提升,人人都抱持著一個希望,誰知來到界牌關前,黃明卻見軍隊已排成陣勢,更有囚車十座,傻眼道︰「如此陣仗怎樣都不像好消息。」黃飛虎點頭催牛上前,「父親,不孝兒飛虎不能全禮。」「你是何人?」關上老將撇首一喊,人人錯愕一愣,黃飛虎指著自己,「我是父親長子黃飛虎,為何一問?」「我家受天子七世恩榮,不曾有過叛逆奸佞者。況我黃門一向無犯法之男又或再嫁之女,你今為婦人背棄君親大恩,失人倫大禮,背主求榮無端造反,殺害朝廷命官闖天子關隘,辱我祖宗於九泉,愧我顏面於人世,對父不盡孝,對天子不盡忠,畜生,你有何顏面見我?」黃飛虎被罵的默默無語,黃滾又道︰「畜生,你要做忠臣孝子就下騎讓我解送你回朝歌,至少我不需死還可為黃家留下命脈,成了忠名你亦盡了孝;若不如此你就持槍殺我於此,我不需見你至西岐,更不需見你戰商於沙場。」黃飛虎根本不可能持槍向父,為了父命他只好準備下騎,黃明一見忙喊︰「長兄不可,昏君亂倫反常,我們何必再讓他驅使?殺出三關九死一生,怎聽老將軍一話回去送死?」黃明一話又有道理,黃飛虎僵在五色神牛上不知如何抉擇,黃滾親見黃明勸諫拍馬來殺,「原就是你這等叛逆在慫恿我兒。」掄刀一砍黃明,他一笑用斧招架喊道︰「老將軍此言差矣,黃飛虎等人是你兒子,黃天祿等人是你孫子,我們四人又非你子孫,哪能用囚車逼我們就範?老將軍兒媳被昏君欺辱,女兒也被昏君摔死,你不思要為骨肉報仇,反要押兒孫去受刑,自古虎毒不食子,你怎錯了念頭?」「反賊竟巧言舌辯於我,真氣死我。」「黃將軍你做一世大帥已不識時務,只管拿刀劈我,也不想我手中斧沒長眼睛,萬一你敗我手豈不英名盡失?」黃明口舌挑撥,黃滾氣到刀法一亂,周紀、吳謙、龍環齊往前一趕,四人合將黃滾圍在中心,黃飛虎還待怒罵四人無情,周紀已揚聲,「長兄趁我四人圍住老太爺,還不快快出關?」黃飛彪、飛豹聽此言忙將車輛推過關口,界牌關守軍本就是黃家軍隊,於是根本不攔甚或幫忙推車,待一行人出了關去,黃滾氣的摔下馬來,隨欲拔劍自殺,黃明跳下馬去,心生急智抱上黃滾拔劍之手︰「老太爺何須如此?」「你把我逆子放走,還想來做此人情?」「唉,老太爺,末將是一言難盡有屈難伸,我受你兒子的氣已是無限,他要反商時我等是一勸再勸,誰知他勸不動喊說要殺我四人,我等只好共議到了界牌關見到老太爺,再設法解送他回朝歌,洗去我四人之怨,方才對戰中,我時時以眼目傳訊,老太爺卻僅管說閒話絲毫不睬,末將只能先出此計再求老太爺相助。」「此話當真?你又有何計?」「老太爺請快上馬出關一趕,口中大喊︰「黃明勸我改投西岐,你們先回來待我準備再齊出關。」」「好畜生,你又來拐騙我?」「這怎能當真,此是哄他進關,老太爺到夜裡就設酒擺宴,等眾人微醉,我四人帶了家將闖入就可一一將三子、三孫送進囚車,老太爺認為如何?」「黃將軍,原來你是好人。」黃滾應允忙上馬出關,趕上黃家軍就喊,「黃明的話有理,你們先回來待我準備再齊出關。」黃飛虎聽得此話,差點摔下馬去,不懂老父為何會變,黃飛豹猜測,「該是黃明的鬼主意,我們回去見機行事。」黃家一行人改了方向,又回到界牌關裡,下騎拜見了黃滾,眾人閒話家常,待夜裡設宴,酒過數巡,黃滾發出暗號卻見黃明不為所動,「怎不動手?」「刀斧手還沒到齊。」黃明一回話,黃滾就答︰「派個人出去催催。」黃明得令轉身看著周紀,附耳細道了計劃,周紀點頭悄悄出去,黃滾還以為計劃將成,誰知片刻後糧倉失火,他方知中計,才想破口大罵,黃明笑道︰「老太爺,周王是仁德之君,我們去借兵報仇,你要跟著來就來,不去憑燒了軍糧,你亦難逃死罪。」黃滾至此也無法可想,只好掛了帥印,帶上三千兵馬,合黃家軍隊共四千餘人撲滅了城中大火,方隨子孫共投西岐。

    他與黃飛虎並駕同行,歎道︰「我於界牌關勸你也是好心,你可知前方八十里的汜水關有一將名為余化,他旁門左道,人稱匕首將軍,他道法通玄不曾敗過,料到了此關,絕無人能生還。」乍聽黃滾唉聲歎氣,眾人還以為他被迫叛離有所不滿,一路上也不回話,不自覺已到汜水關前,軍隊各自紮營。

    韓榮得知黃氏人馬來到聚集兵將,派人阻塞要道,次日副將余化騎上火眼金睛獸出關挑戰,黃飛虎得報亦騎了五色神牛出營。

    「黃飛虎,你還不快束手就擒,讓我解你回朝歌。」「天子無道逼我黃門造反,恕難投降,將軍何不開關放我等一條生路?」余化聞言冷笑,挺戟殺來,黃飛虎搖槍應敵,光是斗武術無人贏得過他,余化不一時已撥獸退走,黃飛虎緊緊跟上去,卻見余化取出一面幡來。

    此幡名為「戮魂幡」,是蓬萊島一氣仙人所授,往空中一舉,數道黑氣噴出纏繞罩向黃飛虎,更將他平空捉去摔到轅門之外,余化收兵回城把飛虎獻功,韓榮下令收押,待反賊全數拿下再解送朝歌請功。

    次日,余化再出關請戰,用戮魂幡接連拿了黃明、周紀,又拿了飛彪、飛豹,再過一天,余化再拿了龍環、吳謙與年方十四的黃天祿。

    不過三天時間,黃滾見子孫與四將被拿,身邊只剩年幼的天爵與天祥,料此次也難逃戮魂幡的捉拿,乾脆帶著孫子與所有珠寶入關,想為孫子買一條生路。

    黃滾入關求見,韓容見三人不身懷武器,卻帶了滿身珠寶忙問,「黃老將軍,此是為何?」「特來此求將軍大發慈悲,放我七歲幼孫一條生路。」「你帶多少珠寶來?」韓榮此話一出,黃滾忙將所有珠寶獻上,誰知他一收下珠寶卻下令收押三人。

    「韓榮你說話無信。」黃滾大喊,韓榮卻連連冷笑,「對你此等叛臣何須有信,來人拖下去。」轉眼間祖孫一同囚禁,黃家人已全數被擒,韓榮今夜設宴慶功。

    「此十人中有七、八人實力不弱,該如何送他們進朝歌請功?」「末將余化親去,方可保一路平安。」「說的也是,唯有你去才能使我放心。」話到此打住,又是一夜笙歌。

    次日,余化點兵三千,押解十一輛囚車起程上路,當晚就歇在界牌關內,黃滾眼見自己帥府倒成了囚禁自己所在,從前擺設依舊不禁睹物傷情,其餘十人默不作聲卻心有所愧,早知當日讓他囚進朝歌,也比今日讓余化解送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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