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法一點沈七後腦,哼道:「小小年紀就來行挑撥離間之事,武當山上沒一個好東西!」卻沒再用真氣,看看天上明月,又歎息一會,這才將沈七向山間深處走去。這一路走來,亂法時停時想,有時候見到長勢奇特的大樹也要感歎一番,到後來見到怪石奇石也要讚歎。或是對著空中亂比劃一番,嘿嘿而笑。
沈七被他弄得好不自在,心道這人原來是個瘋子,不住的叫嚷。最後亂法不耐煩之下將沈七的穴道解開,卻塞了一粒藥丸給沈七,淡淡的說道:「這是我全真教的三蟲三草丸,是由三種毒蟲毒草煉製而成,如果你不聽話亂跑的話,休怪老子不給解藥!現在老子餓了,你去給老子弄點出的來。」
沈七欲哭無淚,心中將亂法的全家都問候了一遍後,實在沒有他法可想,只得依亂法吩咐前去打些野味來烤。武當派雖屬道教,卻不禁葷食,但山上講究道法自然,這打野味的事情自然不會發生,饒是沈七一路見到『野味』雖多,卻不得其法,弄到後來身上擦傷多處,卻是一隻『野味』也無。
亂法見沈七鬧了近一夜的功夫,仍是兩手空空,心知他這身功夫實在不敢令人恭維,便是普通門派十來歲的弟子也多少會一兩手暗器之法,又或是輕功之類。可這沈七什麼都不會,扔個石頭什麼的一點準頭都沒有。然而越是這樣,亂法心中就越憋屈——輸給這樣的人誰都不甘心啊!也就越想知道沈七那手劍法是怎麼回事。冷冷的哼道:「你們武當派不教人暗器手法麼?」
沈七手中正提了一塊石頭,準備向前面一直野雞扔去,聞言悻悻道:「難道你沒看出來我還是未成年人麼?怎麼可以學那些殺戮之法?」
「假仁假義!」亂法哼道,腳下用勁,兩顆石子飛將出去,一陣羽毛紛飛,兩隻野雞噗噗的掉到地上,死了。
沈七呵呵一笑,扔了手中的石頭,上前將那野雞揀了過來,放到亂法腳下道:「野雞來了,你準備是燒著吃還是燉著吃?我個人比較傾向於燒烤,這樣比較香脆,也比較方便。」
亂法一聲怪叫,將那野雞不知道踢到什麼地方,怒道:「你小子他媽的什麼都不會,簡直就是廢物!就知道吃!」
沈七呵呵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武當山就是被人稱之武當廢物,閣下現在才知道麼?」
兩人雙目相對,到後來亂法見沈七矮矮的身材只到自己胸口,面上卻是極為正經的神色。一聲歎息,又打了兩隻野雞,尋了個有水的地方,將野雞處理了,生起火來,正是燒烤野雞。兩人狼吞虎嚥,剎那間將兩隻野雞入肚,沈七拍拍肚子道:「想不到大師倒是好手藝,多才多藝,佩服佩服。」亂法點頭道:「果然是廢物!」
隨後的幾天都是亂法伺候沈七,時不時的旁敲側擊一番。沈七知道自己若是將劍法真意說出來,這好喝好伺候可就到此為止,因此盡跟他說些前世網絡上看到的劍法道理,亂法倒也聽的津津有味,不時的也練練,沈七則在一旁『指點』一二,這一路相處甚是愉快。這天兩人終於出了武當山脈,卻也足足過了二十來天,沈七早就不知道身在何處。
這天來到一個大縣城處,亂法找了家大客棧,開了間大房,吩咐店家揀好酒好菜只管上。沈七已經好久沒有碰過床,也不管亂法大眼瞪小眼,逕自睡到不起。睡到旁晚時,忽然街上人聲鼎沸,一片混亂。沈七驚醒的時候亂法已然站到窗口,也不回頭輕聲道:「是正一教的,媽的,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給撞上了。」
沈七奇怪道:「正一教就正一教,你怕什麼?」忽然省起亂法上武當山所扮的便是正一教教主張正常的兒子,此刻假李逵碰到真李逵自然有些不自在,隨即想到他們既然連張正常都敢假扮,這其中定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問道:「你認識張正常?」
亂法哼了一聲:「張正常有什麼了不起的?他不就是憑借家學淵源麼?換成老子未必比他差了。」
這些天沈七和他相處,知道這人其實是個十足的劍癡,他畢生的願望便是能取張正常而代之,對張正常自是沒什麼好感。頓時笑道:「那你不去和張正常較量一番?看看你這些天的苦練有沒有進展?」
亂法冷哼一聲,卻是不答,沈七言語中的嘲弄他自然聽的出來。這些天的苦練他自覺有些進展,但如果他認為能挑戰張正常則是天大的笑話。冷冷的說道:「來人是張正常的大兒子張宇初,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竟然帶了這麼多人,比老子可囂張多了。」
沈七聞言心下好奇,上前趴在窗戶向下看去,正好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面目俊秀,和亂法多扮的張宇清有幾分相像,自是張宇初無疑。沈七見他腳步輕逸,無論是舉手抬足之間另有一番韻味,顯是修為極為高明之輩。點點頭道:「有子如此,張正常正乃非常之人也!」
亂法瞧了沈七半天,忽然歎道:「如果老子不是將你全身都搜了個遍,絕對不會相信你是十二歲的娃娃!」
沈七笑了笑,待要回他幾句,不想樓下張宇初朗聲道:「是哪位朋友誇讚?張宇初可不敢當!」雙眼有意無意向沈七這邊瞧來,自是知道剛才聲音從何處而出。只是沈七那句言語竟然可以傳到他的耳中,這份修為亂法可比不上。
亂法恨恨瞪了沈七一眼,在見識了張宇初的超凡修為之後,他可不敢再隨便出聲。當下一拉沈七從後窗飄下。說來也巧,那客棧老闆正因為接了張宇初等一干人生意,樂呵呵的親自上後廚吩咐掌勺加把勁,可別得罪了人家。這才出了後廚,便見到亂法帶著沈七從上面落了下來,先是一驚,隨即發現是上午前來投店的,以為兩人白吃白喝想賴賬,上前將亂法扯住大聲叫嚷道:「快來人啦,有人想白吃白喝,快來人啦!」嗓門之大,實在令大多數人慚愧。
亂法那裡想到在這裡還唱這麼一曲?用力之下將掌櫃的推開數丈之外,低聲喝道:「再叫老子宰了你!」
那掌櫃的先是一愣,轉而大聲叫道:「有強盜啊!有強盜啊…」
這麼一鬧,前面已然知曉後面出了事情,張宇初更是一馬當先到了後院,見到亂法也是一愣,隨即冷笑道:「原來是閣下,閣下三番四次來我正一教搗亂,張某正想找閣下好好談談,如今看來倒是碰巧的很吶!」
沈七從言語中推斷兩人原是舊識,亂法更是不止一次去過正一教,看來還結下了樑子。當下錯開一步,和亂法相距也有數尺,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樣子。其他之人也沒注意這樣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都吧目光注意在亂法身上。
亂法恨恨的看了沈七一眼,轉向張宇初道:「不錯,上次前去正一教盜符的正是老子,你不來找老子,老子還要去找你的晦氣呢!」他這番話來言不由衷,強自撐門面罷了。
那客棧老闆一聽,頓時叫苦不堪:原來這兩人都是江湖人士,如果一言不合打鬥起來,自己的客棧可就要遭殃了,早知道還不如放他離開便是,一張面皮皺的和橘皮也似。
張宇初『哦』了一聲,面上神色似笑非笑,只是盯著亂法瞧來。
亂法被他盯得好不自在,一聲大喝道:「有什麼賜教,老子都一併接了,你正一教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還不是要進就進?要走就走?」
張宇初點點頭道:「閣下劍術之精,乃宇初平生所見,只是閣下行事麼?卻是少了幾分正大光明,也罷,還請朋友跟我們走一趟吧。」說罷,他身後站出幾人,步伐或是輕逸,或是凝重,自然都是教中好手了。
亂法暗自心驚:他正一教哪裡來的這許多好手?老子上次去盜符可一個也沒遇見,否則也不用回來了。當下哈哈一笑道:「好個正一教,好個天下第一劍,原來也是以多欺少之輩,也罷,老子今日認栽了。」眼前這幾人也許不是亂法的對手,但是幾人加在一起亂法可就不是對手了,另加一個不知深淺的張宇初在身旁,亂法也只盼能在言語中擠兌住他,再想脫身之法。
張宇清聽他言語中提到張正常,當下一擺手讓眾人退下,哼道:「既然如此,張宇初領教閣下高招。」眼中精光一閃,到了沈七處:「這為小友也是和閣下一道的麼?」問的卻是亂法,看來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能將這高手瞞住,沈七的誇獎並非言過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