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問道 第一卷 一卷書香掩黃昏 第八章 試劍武當
    傳說中可以和張三豐相媲美之人,正一教教主,這便是『天下第一劍』張正常。

    若大的三清殿中,張正常和宋遠橋對面而坐,正在輕聲議論著什麼,俞蓮舟和莫聲谷坐陪。張正常旁下另有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面上清冷,雙眉緊鎖,怔怔的盯著殿中的三清銅像,似乎有什麼煩心之事。想來這便是青書所說的張宇清了,果然氣宇不凡。其餘隨同之人也被武當妥善招待,只有一二人伴隨張正常左右,也都是高冠道袍,相貌清奇之輩,看來也自非同小可。

    沈七和青書不敢擅自進入大殿,站得遠遠的向殿中望去。然而沈七和他們相隔雖遠,卻能清楚感覺到事情似乎並不像自己眼前見到的這樣,但要說出其中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沈七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說我太緊張了?感覺出來問題?搖搖頭想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丟掉,沈七暗想定是昨夜沒睡好。

    青書不明所以,以為沈七怕被他師父發現,呵呵笑道:「怎麼?沒見過高手吧?你肯定是怕了。」指著那少年說道:「那便是張宇清,聽說已得張教主三分真傳,可不簡單哪。」

    沈七嘿嘿道:「是麼?我怎麼看不出來?」仔細瞧去,不再言語。

    那邊宋遠橋向張正常稽首道:「張教主遠道而來,合該下山迎接,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張正常哈哈一笑,道:「貧道此番來武當,一是為了得見張真人真顏,既然張真人已經閉關數年,想是參透生死玄關,非我等所能望籍,這便罷了,不必煩擾張真人閉關。二來是為了印證一番我正一教的武學教義,你我正一武當雖然門派有別,卻同屬道家一脈,武學更是一脈相承道家沖虛至理,這番印證對你我想必都大有收穫。三來卻是近來江湖頗不安寧,我正一教下多有受到魔門騷擾,死傷不計其數。武當乃武林大派,和少林分持牛耳,但為我武林中人著想,這天下麼?本是我漢人天下,豈有被蒙賊獨佔之理?

    想當年終南山那位王重陽王真人,以區區數百人和金賊誓死相抗,雖不能成就大業,卻是為吾輩之楷模。貧道想王真人雖然教屬全真,貧道乃正一。但這拳拳愛國之心卻是沒有分別的,如今天下各路義軍突起,正是驅除蒙賊的最佳時機。煉域門中雖有強手,未必便能敵我中華兒女齊心協力。」說到高興處,張正常劍眉一樣,看著三清銅像放聲道:「便是尊師張真人也曾一怒為文相,揮劍斬千人於城前,終於為文相報仇雪恨。」

    宋遠橋等聽到他提起張三豐,連忙起身稱道不敢。俞蓮舟卻知道張正常口中提到的文相乃是前趙的文天祥丞相,當年文天祥被元庭所擄,寧死不屈,於獄中作正氣歌表達中華兒女之心聲,終被元庭殺害。張三豐其時修為未至大成,聽聞文天祥被殺,屍身懸於城頭示眾,頓時怒不可遏,隻身單劍僕元大都,劍化飛龍,斬元庭絕頂高手三十餘人,其餘好手不計其數。雖然力竭卻終於取得文相屍身,飄然而去。

    那一戰是張三豐平生不多的驚險之戰,當時元庭剩餘高手見張三豐手提真武劍,青衣白素,立於城牆之上,宛若天人。雖然知其消耗甚巨,若能一擁而上必能將其斬殺,但卻始終沒有人敢上前挑戰,眼睜睜看著張三豐帶著文相屍身從容離去,從頭到尾身上竟然點血未沾。手提青鋒而來,腳踏清風而去。

    那一戰成全了張三豐的威名,也成就了後來的武當。多年後張三豐回想起來仍覺不可思議:當年斬殺的眾人有幾人功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卻終於喪命於己手,難道說這便是天理昭昭,借自己之手除之而彰顯天理麼?

    宋遠橋點點頭道:「家師時常歎息未能救得文相性命,如今張教主能有如此心懷,實乃我中華兒女之幸。想正一教教眾數萬,若能振臂一呼,必能響者如雲,到時候張教主再聯絡一二有志之士,恢復我漢人江山指日可待,大事成矣。只是我武當雖然闖下幾許名聲,始終人丁單薄,比不得少林這等大派。再說家師閉關未出,遠橋雖添居掌門之職,這等大事還得報於家師知曉,可不敢任意妄為。若是張教主有什召喚,遠橋倒是能勉盡薄力,不敢相辭。這圖謀大事還望教主見諒一二。」

    張正常微微一怔,似乎早就料到宋遠橋會如此說,也不在意,呵呵笑道:「宋掌門肩挑武當大勢,修仙問道,非是貧道所能參透的,這便也不勉強,只是你我印證武學之事還望掌門不要推辭,否則張正常此番造訪便是入寶山空手而歸,憾甚憾甚!」見武當不肯同自己正一教起事,張正常忍不住諷刺了宋遠橋幾句。什麼修仙問道全是無稽之談,暗示宋遠橋不肯為天下漢人著想,只知躲在山中自家修煉。

    宋遠橋微笑道:「張教主胸襟之遠大,遠橋不能望其一二。至於這武學一道麼?倒是可以相互切磋一番,只是家師閉關未出,這武當山上還有何人能和教主比肩?張教主恐怕難以印證心中天地,否則必能成就武林佳話,說不定更有一番神功轟然出世,為武學天地另添光彩。」

    「不妨,其實貧道細細算起來比張真人矮了數倍,這比肩之說……哈哈…只怕武當山上臥虎藏龍,武當五俠更是名滿天下,非貧道小小正一教可以比擬的。咱們就以平輩論交,豈懼他人閒話?」既然張正常既然有備而來,便會料到宋遠橋會有此一說,再指著身邊張宇清說道:「犬子宇清於劍法一道頗有心得,近日新得數招,小孩子不知好歹,想請方家指教一二。武當劍法天下聞名,宋掌門有子青書更是其中佼佼者,正好和犬子印證一番。諸位都是劍法大家,有什不妥之處,還請指出其中的缺陷破綻。請勿推辭。」這已經是他第二番要宋遠橋勿要推辭,可見切磋一事他是志在必得。

    宋遠橋聞言皆是心驚:要知道張正常號稱天下第一劍,其天遁劍法猶如天上銀河燦爛絢麗,修煉至高深處可以飛劍斬黃龍,威力非同小可。其子張宇清得他耳提面授,劍法必是好的,如今能自創劍招,且不論好壞,這份天資可是非常人所能堪比。

    須知武學之中,要新創一路拳法劍法,當真談何容易,若非武功既高,又有過人的才智學識,決難別開蹊徑,另創新招。像正一教這等道家正宗,天遁劍法更是一招一式無不經過千錘百煉,要將其中一招稍加變易,也已極難。如今張宇清能以小小年紀新得數招,必是不凡,否則張正常也不必大老遠跑到武當山獻寶。如今看來他口中所說三件事中,便數這件事最正常不過。

    俞蓮舟驚訝之下,卻是想到了自己的徒兒沈七。沈七雖能將天柱峰的山勢融入劍法之中,也只是殘缺不全的一招,乃是歪打之著,哪裡能和張宇清家學淵源深厚、底子非凡相比?

    宋遠橋也是驚訝非常,向張宇清看去,之間他小小年紀卻生得老大若成,面相雖然清奇,卻非福緣深厚之人。他能在天遁劍法之下創出新招,當真令宋遠橋吃驚,當下推辭道:「令公子天資聰慧,非犬子所能媲美。這試劍之事麼?還望教主海涵一二。」他於面相之學頗有心得,張雲清的面相卻是讓他暗暗稱奇。

    張正常面色一變,想自己以教主之尊來武當,竟然被對方推三阻四,心中頗為不快,卻是不便就此翻臉,正待述說之際。其子張宇清忽然指著三清殿中的銅像淡淡一笑,道:「難不成武當一派也如這殿中銅像一般,只供人參拜,其實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一切皆是世人愚昧,受其蠱惑?」

    張正常聞言喝道:「小畜生,你在胡說什麼?武當山豈是你放肆之所?」

    宋遠橋和俞蓮舟俱是面上色變,這般說來便是說武當派欺世盜名,其實沒什大本事。只是對方乃一小小孩童,實在計較不得,只得苦笑:天下第一劍之子果然出手不凡。

    莫聲谷性子較急,聽他詆毀武當,當下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我莫聲谷也不怕人家說我以大欺小,便來領教張公子高招。」這般說來,雙方已然避無可避,只能下場較量了。

    宋遠橋暗暗搖頭:七弟這火爆的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比試豈是你能出得了手的?當下起身含笑道:「張公子少年英雄,既然看得起我武當,若是我們再推三阻四,倒顯得矯情了。也罷。犬子青書劍法雖然也懂得兩手,正好借公子之手好好磨練磨練,挫挫他的銳氣,須讓他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人。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行切磋如何?」

    張正常呵呵一笑道:「全聽宋掌門安排,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有甚無知之處還望掌門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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