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問道 第一卷 一卷書香掩黃昏 第七章 正一教主
    山下隱約傳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誦經聲,武當山上可不止武當派一家,道觀不可勝數,這早課的誦經聲隨晨風一吹,便是山頂也能聽到一二。

    俞蓮舟心頭盤旋良久,想到這些事情只怕是世上每個人都難以避免之事,便是師尊也有疑惑之時,自己這般便是著相了。微微一笑,向沈七問道:「昨夜聽你一番言語,不想這江湖之中尚有如此隱僻之事,只是這和你三師叔身殘之事有何關聯?還有我察覺你體內並無如何的不妥,莫非是他們沒有在你體內種丹?」俞蓮舟雖然不是道士,所習的卻為道家正宗武學,於『種丹』一事也略有耳聞,不過不像沈七說道那般邪惡罷了。

    沈七迷惑的搖搖頭,其實他也不清楚百損道人在自己的體內做了什麼手腳,這些年下來他也並無感覺如何不妥,和他見過的丹鼎毫無相似之處。私下裡他認為可能是因為自己乃借屍還魂之人,人死如燈滅,什麼丹只怕都散了,也沒如何放在心上。至於俞岱巖的情況他在隱門卻是見過,想了想說道:「三師叔的情形弟子在隱門中見過,一些被種丹之人在養丹將成的時候,他們全身如同癱瘓一般,生活不能自理,完全依靠他人,和三師叔…三師叔的情形如同一轍,據隱門的人私下說這便是種丹將成的前兆。」

    「你是說你三師叔…被人種了『丹』?」儘管心中已經了計較,但俞蓮舟還是不敢相信,卻又不敢向俞岱巖證實,竟把希望放到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身上。

    沈七知道俞蓮舟想讓自己說什麼,可是俞岱巖的情況不得不讓他想到發生在沈七身上的一切,遲疑道:「弟子也不敢肯定,只是…只是兩者太過相像了。」

    俞蓮舟覺得頭腦一陣旋動,想起當初五弟將老三抱上山來的情景:那天正好是師父九十歲的壽誕,見到老三受傷全身殘廢,卻又偏偏傷的奇怪。當時老三已經昏迷不醒,師父施展絕世神功將老三救醒,老三見到師父之後沒有激動,只是怔怔的看著師父,滿眼露出的神色都是不甘心。後來師父將老三帶入房中治療,出來後淡淡的說道他要閉關數年,將武當掌門一職傳於宋遠橋,隨後帶著楚問仙一同閉關至今。

    自己後來也曾問老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俞岱巖什麼都不肯說,只是告訴大家不必為他操心,一切都有師父做主。

    俞蓮舟越想越可疑,沉吟半晌向沈七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連掌門師伯也不要提。還有你的身世為師會給你一個交代,絕不會讓你的家人慘死不明。」

    沈七隱約猜到俞蓮舟想要幹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點頭答應。

    俞蓮舟見沈七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頭道:「好孩子,師父沒有看走眼。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師父看看你的武當心法練到到了第幾層。」

    武當心法乃是武當最基礎的內功入門,雖然沒有武當九陽功那樣赫赫有名,卻是道家正宗,打基礎正合適。心法共分七層,普通弟子半年內當可完成第一層心法,十年之內可將武當心法修到第七層,再依據個人資質不同,傳授更加高深的內功心法。沈七於內功一道頗有心得,區區三年便已經將武當心法修煉至第五層,較之青書的第七層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俞蓮舟又詢問了他幾個修煉上的問題,沈七都能回答不錯,沉吟半晌說道:「為師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會下山,也許需要很久,你是我的第一個弟子,不能時常教導你是為師的失職。以後你在練功方面有什麼疑惑可去找各位師叔,為師現在就將『聽風心法』的第一二層傳授於你,希望你能好之為之,切不可貪婪妄進,讓自己的修為毀於一旦。另外你的劍法缺少指點,已經走入一個嶄新的境界,但基礎卻是必不可少,將來成你自己的造化了。」

    沈七點點頭,若大武當山上能接觸到高深心法的第三代弟子並不多,如果不是俞蓮舟有事下山,不能時時指導自己,這聽風心法只怕還得自己將武當心法行至圓滿才得傳授,於今可說是破例了。

    然而出乎沈七的意料之外,聽風心法並不是內功心法,而是一門高深的心境修煉法門。共分成七層,每一層都代表了一種心境,分別為如影隨行、捕風捉影、登萍渡水、凌雲飛渡、望眼浮雲、踏雪尋梅、飄渺仙蹤。從最低的如影隨行算起,到至高境界的飄渺仙蹤少說也得數十年之功,據張三豐揣度猜測若能將聽風心法修煉大成,便是御風而行也非妄言。武當山上自然數俞岱巖修煉最高,但也只修煉到第四層的凌雲飛渡。如今經過一夜的領悟,隱然有勘破望眼浮雲的心境。這門心法除了可以修煉心境之外,配合武當絕世輕功梯雲縱使將起來另有一功,卻不是沈七眼前可以領悟得到的。

    俞蓮舟才將第一二層心法傳於沈七,小道童清風氣喘噓噓的跑到山頂叫道:「二老爺:掌門剛剛得到消息,正一教張教主約定今天將拜訪武當,一行人已經到了山腳之下,掌門讓我來請二老爺下山迎接。」清風乃觀中道童,不入武當派弟子排行,不計入輩分,俱以老爺稱呼眾人。

    俞蓮舟點點頭,心中納罕正一教之前雖有書函來往,此番來可算是十分突然,莫不是有什麼大事?當下向沈七說道:「你和清風一同下山,我先行去看看。」運起凌雲飛渡的心法,配以梯雲縱的高深輕功,雖不是御風而行,卻也秉承天地之氣,有幾分莊子逍遙游的味道。,也不見如何的快速,卻是剎那間消失在兩人的眼中。

    清風驚訝道:「二老爺莫不是成仙了?竟然可以御風而行。我的天啦!」

    沈七一敲清風腦袋呵呵笑道:「你才成仙了呢,可不許胡說。」拉了清風一同下山。到了山腰的時候,沈七發現從山腳下蜿蜒的山道間出現了好大一股人,少說也有一百來人,不禁咂舌道:「正一教教主好大的架子,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一起上山呢!」

    「這算什麼?我見過比這更多的呢!」青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經過他老爹的一夜推拿,他身上已然無礙,只是俊俏的面上還留下了幾道細痕,那是摔到地上擦傷的。此刻見到沈七哼哼道:「好小子,我聽爹爹說你的劍法連六師叔都讚歎不已,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你可不許藏私,回頭跟我好好說說昨晚那招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以後休想我陪你練劍。」

    沈七心知對他怕自己不願說,才將昨晚的事情拿出來,點明是陪自己練劍才至受傷,心下好笑,也不說破,點頭道:「好,那咱們就說好了,回頭我跟你說那招,你得陪我練劍。」

    青書生怕沈七不答應教自己那招神來之筆,沒口子答應,笑呵呵的道:「今天來武當山的不僅有正一教教主,也就是天下第一劍張正常,還有一個叫張宇清的傢伙,一手劍法可帥氣的緊,只怕你也勝他不得。」他整天呆在山上都已經無聊透了,正想找些事情來做,張宇清的來到正是時候。偷偷看著沈七面上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我已經問清楚了,張宇清是張正常教主的小公子,今年才十四歲,比咱們大不了多少。如果不是怕爹爹罵,我倒想和他比劃比劃,看他家的天遁劍法是否就強過咱們武當劍法。」

    又在使激將法,這小子還在計較昨晚自己吧他摔暈的事情。沈七仰天哈哈道:「那倒是要好好見識見識,只是師弟我要完成師父留下的功課,可不便陪師兄去見張公子了。」

    宋青書哪裡肯放他走?一計不成又想他法:「我只是隨便說說,人家遠來是客,哪能真的動手?再說我也不是人家的對手,我看武當上下除了羅師兄就數你最厲害,到時候你得好好露倆手,可不得讓人家小覷了咱們武當派。」

    沈七拍拍青書的肩頭,哼哼道:「師兄你就別費心思了,我要回去了。」

    青書見說他不動,只好道:「那罷了,咱們去見見『天下第一劍』如何?」

    沈七心頭一動,也著實想見見所謂的天下第一劍到底如何,竟勞得宋遠橋親自下山迎接。當下和青書一同向真武觀走去。

    沈七本來以為張正常定然是一名七老八十的老頭,可是他卻見到一張瘦削的臉龐,高挺微勾的鼻,輪廓清楚分明,兩眼似開似閉,時有精光電閃,一看便知道是非常人物。他看來只有三十許,還算得上相當英俊。長長的頭髮用一根紫竹隨意挑起,在山風間翩然出塵,宛若神仙中人。

    沈七知道他成名江湖最少有四十年以上,如此估計,他的年歲應該不少於六十。只不過真氣修煉到了他們這類境界,往往能克服衰老這個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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