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幽州城外,天色暗淡,肆虐的狂風掀起疆場的沙石,發出呼呼與乒乒乓乓的聲音。
李靖的兵馬已經在城下嚴陣以待,而突厥的鐵騎也宛如一波潮水從天際洶湧而來。
霍駭一身戎裝,身配寶劍,與李靖一起立於城樓之上,縱觀整個戰場,衛國與眾將領站立一旁。
少許,突厥鐵騎便像瘋狗一般撲了過來,李靖軍旗一揮,城樓上鼓聲震天,大唐的騎兵立即迎了上去。
頓時喊殺聲、馬兒的嘶鳴聲、飛沙走石聲交織在一起,形成疆場之上特有的樂章,兩軍騎兵迅速撕殺在了一起。
騎兵過後,便是步兵的對決,突厥的步兵雖然有些陣型,可是較之李靖的步兵,他們就顯得隊形不整了。
縱觀戰場,霍駭也看不出什麼大名堂,他只知道突厥的騎兵比李靖的騎兵行動迅速,而李靖的步兵則比突厥步兵陣型嚴整。
兩軍各有優劣,所以戰場之上暫時達到了一種平衡,接下來應該是拼消耗了,誰先支撐不住誰就會敗北,可是無論誰敗北似乎也只是戴上了一個失敗的帽子,兩軍的損傷並無大差。
「報告將軍,北邊又有一批突厥騎兵殺過來了,速度快如閃電,看上去好像是阿史那思摩的隊伍!」一個士兵上來報告。
聞此言,李靖不禁緊鎖眉心,此時,戰場上再次傳來一陣新地喊殺聲。只見一隻身著白毛邊鎧甲的騎兵隊伍衝入亂陣中。
速度的確很快,所到之處皆是大唐兵馬倒下地身影,城樓上的大唐將士皆慌張起來。大家似乎都對這只騎兵隊伍的出現始料未及,唯有李靖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
霍駭瞇眼瞭望,那只隊伍首領地身影似曾相識。端詳少許。他才發現那人竟是阿史那劍。阿史那思摩手下猛將阿史那劍。
「阿史那劍果然是不愧是阿史那思摩麾下猛將,所領之兵也是勇猛異常,他們一到,這場仗就難打了。老夫千算萬算,還是沒有料到頡利有這一招!」李靖言語之時並沒有顯示出懼怕與退卻之意。
他當然不能表現得太緊張了,主帥一亂。那大唐兵馬畢竟一潰千里,疆場之上地大唐兵馬已經顯現出敗相,但由於李家軍訓練有素,暫時還能抗。
不過見到自己地將士一個一個地躺下去。李靖也是心急如焚,手握長劍,瑟瑟出聲。
突厥鐵騎是越戰越勇,他們順勢將李靖的兵馬逼到幽州城下,疆場之上漸漸多了陣陣慘叫聲。
「眾將聽令,拔出手中的長劍,隨本將殺出城去!霍大才子,鎮守城樓一事就交於你了!」李靖一聲令下,眾將皆拔劍在手。
「且慢,李將軍,您身為主帥,豈能輕易出戰?霍駭乃您的副將,出城迎戰一事理應我來擔當,您還是繼續留在這裡指揮調度為好!」聽李靖這麼一說,霍駭覺得是自己展現王牌的時候了。
他不禁心癢癢,此時城下亂成一鍋粥,他想自己要是此時帶著身後的那二千餘名輕騎兵殺出去,以閃電般地速度衝進陣中,也給突厥騎兵來一個始料未及。
仔細端詳了一下,霍駭看得出阿史那劍的隊伍雖說快如利劍,可是和自己的輕騎比起來還略遜一籌。
「不行,你乃陛下之義弟,要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老夫如何向陛下交代?你留在城中,老夫要親自出征,將士們,出發!」李靖主意已決,沒理會霍駭,直接帶領眾將士抽身下樓。
瞬間,城門打開,李靖帶領一對騎兵飛奔出去,疆場上的大唐將士見李字帥旗現身沙場,一個個精神抖擻,衝向敵陣,喊殺聲驚天動地。
李靖帶領自己地騎兵衝在前陣,一番撕殺之後,他的兵馬開始漸漸佔據疆場上的優勢,打得突厥人是節節敗退。
站在城樓上的霍駭是一陣感歎,李靖就是李靖,估計光是常勝將軍這個稱號就能嚇破突厥人的鼠膽,同時壯大唐兵馬的雄威。
不過這種拉風的事情你就不能讓我來做一回?他心中叫喚,你李靖已經威風幾十年了,也不在乎這麼一回吧?害得我只能站在破城樓上喝西北風,手裡的王牌就快捏出汗來了,可是依然沒有用武之地。
戰場上沒有絕對的勝利,也沒有絕對的優勢,此言非虛,就在霍園埋怨李靖的時候,前方亂陣中再次傳來異樣的喊殺聲。
他仰首望去,方才發現阿史那劍的騎兵再次反撲過來,那陣勢宛如一把利劍直插大唐兵馬的心臟。
原本陣型穩固的李靖兵馬瞬間把隔開,阿史那劍的人在李靖陣中橫衝直闖,迅速讓李靖的兵馬亂成一鍋粥。
大唐兵馬再次敗退下來,城樓上的鼓聲也是越敲越亂,陪同霍駭一起觀戰的將士們都是一陣驚呼,估計他們是次遇到這麼強的進攻,連李靖都無法擊退,真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少爺,怎麼辦?」衛國上來問話,這小子估計早就憋不住了,再次被起用之後,他就一直想建功立業來報答霍駭的舉薦之恩,苦於一直沒有機會,今日可是最好的機會啊!
「能怎麼辦?李將軍剛才有命,令我等在此觀戰,他是主帥,難道我們可以沒有主帥的命令,直接殺出城去?到時候城中再亂成一團,李將軍回來不得砍咱們的腦袋,先看看再說!」其實霍駭也想衝上去殺個痛快,解李靖之圍,可是自己身為李靖的副將,奉命在此指揮調度,擅離職守那就是違抗軍令。
城下的情形是十萬火急。只見李靖在陣中左衝右突,雖說突厥賊子傷不了他,可是他想衝出陣來也並非易事。
「少爺!」衛國再次湊了過來。這廝比誰都著急,估計早就手癢癢了。
「何事?」霍駭又何嘗不是呢?可是李靖沒說話,他怎不能硬來吧?這裡是戰場。每個人都要為他地一言一行負責。兒戲不得!
「你想啊。李將軍出征在外,城樓之上你最大,簡而言之,此時城中的主帥是你,並非李將軍,你可以隨意發兵!」衛國緊張之餘還帶有意思狡猾。
咦。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李靖不在,我最大!霍駭心中嘀咕,衛國這小子行啊。腦子還挺好使!怪不得玄武門之變之時,李建成的侍衛無一倖免,唯有他活下來了。
自己以這個借口亮王牌,相信李靖也不會說什麼,再者自己亮王牌也有一半原因是為了救他啊,霍駭竊笑,而另一半原因呢,則是向疆場上地人展現自己快如閃電的輕騎兵。
「衛國聽令,立即隨本副將殺出城去,營救李將軍!」霍駭拔出腰間的寶劍,高呼一聲,衛國也立即來了精神,只是城樓上其他將領目瞪口呆起來,不過他們沒敢說什麼,霍駭是副將,還是李世民地義弟,除了李靖,誰敢攔他?
城樓下,霍駭地二千餘名輕騎兵早已集合完畢,將士們直挺挺地坐在馬上,似乎等這一仗已經等很久了。
「殺!」霍駭下城樓之後,二話沒說,翻身上馬,拔劍衝鋒,這個時候也不是嘮叨地時候,李靖正在垂死掙扎,再不去救他,回頭大唐兵馬將失去一名英勇無敵的主帥了。
城門再開,霍駭衝在最前面,衛國等人隨後,打野豬時歇斯底里的喊殺聲在疆場重現。
城樓之上,鼓聲震天,估計滿城將士都在為霍駭吶喊助威,此軍一出可以說是震撼全場。
李靖估計沒有想到霍駭居然會貿然殺出來,而突厥人估計也沒有想到,李靖兵馬的最後一張王牌居然不是李靖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先前在城樓之上,霍駭已經看出了下面的形勢,雖說兩軍打到現在,都已經毫無陣型,但大唐兵馬主要分佈在靠近城樓的地方,而突厥之兵靠北。
繞道而行,霍駭繞過大唐兵馬,直插突厥陣中,速度之快,震撼疆場,曾在練兵場訓練之時,他就告訴將士們,他們這只兵不圖別地,只圖一個快字,進攻的時候要快,撤退的時候也要快。
本來還有給突厥人來一個九宮八卦陣的,可是現如今形勢危急,戰場敵我難分,陣型是擺不開了,霍駭情急之下,揮軍從突厥兵馬地西南角殺入。
二千輕騎快如閃電,寒鐵大刀所到之處更是慘叫聲連連,衝到突厥兵馬中心部位之時,巧遇阿史那劍的騎兵,霍駭急忙退到一邊,讓衛國上去和阿史那劍拼。
衛國也不含糊,揮刀直取阿史那劍,兩人馬上在突厥兵馬的正中央展開了大撕殺,那兩千輕騎則是跑動在四周,一路掩殺。
砍到現在,霍駭一個人沒砍到,心中還在哆嗦,好險啦,要是自己上去跟阿史那劍拼,肯定不出三招就會被這廝斬到馬下。
衛國不敵阿史那劍,但這二千輕騎已經徹底將突厥兵馬攪和成一團爛泥,李靖的兵馬早已衝殺上來,大唐之兵再次佔據上風。
見衛國打得有些吃力,霍駭急忙拍馬揮劍,帶領衛國等人從東南角一路拚殺出去,所到之處,突厥旌旗倒戈,慘叫聲連連。
隨著陣陣鼓聲,霍駭的兵馬已經回城,只聽見外面呼聲震天,應該是突厥兵馬撤退了。
仔細檢查眾軍,二千輕騎有二十人受傷,但並無陣亡之人,霍駭不禁暗笑,幸虧速度快,否則糾纏在敵陣中,二千餘人不死一半才怪!
城門頓開,李靖揮軍回城,城樓上下,慶賀聲此起彼伏,這一仗打得真可以說是驚心動魄,大唐兵馬的這次勝利也可以說是來之不易啊!
「霍駭身為副將,沒有主帥命令,貿然出兵,還請李將軍責罰!」霍駭急忙上前作揖,其實誰都知道李靖不可能責罰他,他此番前去,還不是想弄點獎勵和賞賜。
「霍大才子救老夫和眾將士於水火之中,功勞浩大,何罪之有啊?」李靖當然能看出霍駭的心思了,不禁語重心長起來。
「多謝李將軍海涵!」霍駭心中嘀咕,老傢伙差點小命都丟了,還能如此沉穩,怪不得總能打勝仗,心態好啊!
「傳我將令,全軍輪班修整,避免突厥殺回馬槍!哦,霍駭,你隨我來!」李靖攜霍駭來到大帳之中,下人端來茶水,兩人飲了一番。
打了一仗之後,雖然沒砍到人,可是霍駭還是覺得神清氣爽,那種策馬於刀光劍影之中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既驚險又刺激。
「霍駭,你手下之兵莫非就是陛下新訓練出來的輕騎兵?身下皆是快馬,手持寒鐵大刀,強弩束於背,身輕如燕,行動起來便是快如閃電,果然名不虛傳!」李靖拍手稱讚起來,估計此軍一出,這廝當時也蒙了。
「正是!陛下不惜重金,讓霍駭代為劍練這批騎兵,霍駭記起陛下曾在太原一帶借助輕騎兵的優勢多次擊退貿然進犯的突厥,於是突發奇想,在長安城外訓練一隻裝備更加精良的輕騎兵,有朝一日好以閃電般的速度給突厥人以摧枯拉朽的打擊!」霍駭一邊滔滔不絕,一邊心中埋怨,這隊騎兵不是李世民訓練出來,是我好不好?無視我的存在,直接把功勞架到李世民這廝身上,可恨!
「哎呀,有此騎兵,我大唐打敗突厥指日可待了!霍大才子,你可謂是大唐的功臣啦,戰事結束之後,陛下定會給你封官加爵!」李靖口出誘惑之言,他知道霍駭要賞賜,於是將封官加爵搬了出來。
「封官加爵?哈哈……李將軍以為我霍駭為陛下效力是為了日後能封官加爵?倘若霍駭乃追求功名之人,早已位居宰相之職,霍駭志在田園,不在朝堂啊!」霍駭所言不差,他不追求功名,他追求的是銀子。
「霍大才子有此清淡之志,實乃難能可貴!對了,霍大才子此番前來可要多呆一些時日啊,後面老夫還有幾場硬仗要打,還望能借霍大才子的輕騎兵一用!」李靖老道異常,見霍駭臉色不對,急忙調轉話鋒。
「不了,陛下曾有言,李將軍麾下傷亡慘重,霍駭這才奉命前來,前些日後聽李將軍所述,邊關之兵尚能應戰,那霍駭還是早日回到長安,幫陛下練兵為好,以便為早日一舉擊潰突厥做好準備!」霍駭假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心想,不給我賞錢就算了,還拿封官加爵來誘惑我?你不是很能打嗎?那後面幾場硬仗你自己打好了,我還要趕著去與阿史那康做生意,那廝手裡還有十萬兩白銀在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