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哈茂德「喀啦」一聲,推上槍膛,慢慢彎下腰,笑了起來:「鄭先生,你放心,我和李文沅回去後,一定會好好和李河倫先生合作,把堪培拉打造成一個美麗的城市。哦,對了,您的女人,那位美麗而又風騷的郁,我也會好好照顧她,你就放心吧!」
手臂一伸,正要摳動扳機,突然一名保鏢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馬哈茂德一楞神,一個影子猛的撲了起來。
葉皖的鞋內藏有暗刃,後路一點,兩寸長的刀刃無聲地伸了出來,頭一偏,伸手抓緊身後保鏢持槍的手,抬腳用力一跺,刀尖直入腳背。保鏢慘叫聲中,葉皖已伸指捏碎了他的喉嚨。
伸掌一推,死去的保鏢向一堵牆一般往後倒去,葉皖順手奪過槍,借力飛向馬哈茂德,人在半空回身開了三槍,幹掉兩名保鏢,鞋尖掠過馬哈茂德的面前時,順便收割走了他的最後一次呼吸。
當馬哈茂德捂著動脈斷裂的脖子,打著旋倒在李文沅身邊時,裡間和別墅外面已經傳來雜沓的腳步。
道格拉斯怒吼著撲向李文沅,伸手抓住他的腦袋,一個乾淨利落的端頸之後,李文沅像一具沒有筋骨的布偶,軟軟的倒在地上,頭與脖子呈一個奇異的角度,死不瞑目。
「快走!」葉皖一把拉起已經呆住的鄭溥,衝到窗前,飛腳踢碎了玻璃,一個魚躍撲了出去,等鄭溥和道格拉斯跟著衝出來時,已經有三四個保鏢端著槍衝進了會議室。
子彈「嗖嗖」的從頭頂飛過,葉皖當先,鄭溥和道格拉斯緊隨其後。三人低著腦袋奪路狂奔。飛快地躍入一個花圃,葉皖腳步稍緩,一把扯住鄭溥的胳膊,跑了進來。
「媽的,前面沒路了!」庭院中傳來稠密的槍聲,不用猜測,肯定是鄭溥的保鏢與尼羅的手下接上了火。道格拉斯赤手空拳,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忽然大叫一聲,仆倒在地。
「道格拉斯!」鄭溥猛然回頭,悲憤地看著十幾把槍吐出火舌。
「他死了!」葉皖咬著牙,面前是城牆,唯一的出路肯定不通。
城牆中夾著一座鐘樓,築成一個整體。葉皖和鄭溥無路可逃,鑽入黑洞洞的敞門,順著旋轉石階往上衝,雖然兩個都知道這可能是一條絕路,但是如果不上去,立刻就會被密集的子彈掃成碎片。
「柯爾特,還有最多17發子彈。」葉皖掂著手槍,仰著頭往僅容兩人側身而過的石階上飛奔,突然一個急停,將鄭溥撥到牆邊,腿一蹬對面的環牆,身子橫著飛了上去。
「啪、啪」兩槍,兩具屍體滾落下來,鄭溥眼疾手快,撿起一把半自動步槍,回頭對著下面就是一梭子,子彈撞擊在石牆上,打得「砰彭」作響,下面立即傳來驚呼和怒罵聲。
葉皖衝上高台,向下一望,心裡一陣冰涼。
十幾米高的鐘樓,跳進護城河或許不會死,但是如今門口已經被封死。下面的追兵,雖然一時不敢硬衝,但是兩人子彈有限,總有打完的時候。
勁風吹來,葉皖和鄭溥對視了一眼。冷靜地對著下面開了三槍,聽見下面傳來「啊」的一聲慘叫,然後是沉悶的滾落聲。
「老虎,你說李河倫…」
「閉嘴!」葉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遠在堪培拉的張劍。如果張劍出了事,葉皖都不知道自己會殺多少人來給她陪葬。至少自己可以肯定,眼前的鄭溥就算一個!
鄭溥被葉皖惡聲惡氣的罵了一句,氣為之一窒,頭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葉皖身份,更猜不到葉皖在這樣的絕境,首先想到的的不是如何逃生,而是一個讓他牽掛一生的女人。
葉皖陰著臉,不時開槍與下方的追兵對射,頭腦裡卻在盤旋著逃生方案。
跳樓,不可能;硬拚,那是尋死。葉皖焦急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赫然發現,城牆的盡頭竟然有人爬了上來!
要是被堵,那什麼也不要想了!遠遠的庭院裡,槍聲已經消停,這說明鄭溥帶來的所有保鏢已經傷亡殆盡!
「啪、啪!」追兵藏在死角,飛快地開了幾槍,接著又盲掃了幾梭子,打得鄭溥腳步石屑四濺。
「開槍啊!」葉皖粗暴地奪過鄭溥手中的半自動步槍,*在牆邊,端著槍手腕別成90度,看也不看還了幾梭子。突然眼睛一亮!
「老闆,你拿著,每五秒鐘打個雙連發!」葉皖把槍扔給鄭溥,手槍插在腋下槍套裡,飛快地爬上鐘樓最高的斗上。
探頭一望,一隻大鐘在風中晃著,粗索伸入最底層,也不知道有多長。
「別停!」葉皖扭過頭大叫一句,雙手交替,飛快地把粗索扯了上來,目測一下,應該有20米。
葉皖脫下皮鞋,割斷粗索,盤成一堆,看著鄭溥在伸頭縮腦地與門裡對射,飛快對著門內開了幾槍,然後搶過鄭溥手中的半自動步槍,卡在城牆根,捆上粗索後,大叫起來:「老闆,下!」
鄭溥跑過來,抓住粗索飛快地溜了下去,葉皖開了幾槍,壓制住蠢蠢欲動的敵人,返身離開。往下看去,鄭溥已經落入護城河裡,手一抖,粗索騰空而起。
葉皖持著一端,人站在牆頭,幹掉一名冒冒失失衝上來的敵人,身子後仰,整個人像一張弓反身躍了下去。
兩人順著護城河游了一里,已經到了城堡的外圍角落,聽著四處零亂的槍聲,互視了一眼,躍上了岸。
面前是一片並不算密的森林,這一帶是丘陵地帶,並不適合於叢林戰。槍聲無疑是震懾,而汽車啟動的轟鳴聲和敵人大聲的狂叫,卻預示著,追殺已經展開。
追兵呈扇面包圍過來,雖然離的距離還比較遠,但是葉皖已經聽到山地摩托的聲音。在這樣的疏林中,這種正三輪的山地摩托有著巨大而寬平的輪胎,正好可以發揮最大的作用,每輛摩托可乘兩人,一人駕駛,一人射擊。
鄭溥身上有功夫,但是他卻根本沒有叢林作戰經驗,不要說反擊,就連逃生都無法做到。跟在葉皖身後,看著葉皖毫無規矩的在林中東竄西飄的,很快就繞暈了頭。
葉皖突然停下腳步,將鄭溥推到一株樹後,飛快地掏出一根絞殺鋼索,釘在兩樹之間。
葉皖嘴裡叼著一截順手折下的楊樹枝,手裡抓著另一截更長的樹枝,右手握著小匕首,一邊跑路,一邊下刀飛快地削著。
鄭溥跑得幾乎力竭,胸腔中痛象火燒一樣,張著大嘴,挪動著沉重的腳步,呆呆地望著葉皖手中的樹枝慢慢的變成了一張弓的樣子。
「哇嗚,他們沒有子彈了!」
一名歹徒狂叫起來,聲音高亢得幾乎要蓋過山地摩托馬達的轟鳴聲。隨即一梭子彈掃了過來,葉皖當機立斷,狠狠地撞向鄭溥。
鄭溥滾倒在地時,葉皖已經側著身子飛了出去,兩聲清脆的槍響後,唯一的一輛突前的山地摩托突然瘋狂的一個哆嗦,撞向一株大樹,兩名歹徒頭部中彈,一頭栽了下來。
「快躲起來!」葉皖撲到山地摩托上,
葉皖又掏出一根絞殺鋼索,一端纏著細若蛛絲的鋼索,閃著藍汪汪的光。
挾著粗製的弓,削了四根箭,也顧不上做尾翼,
「怎麼辦?」
兩人奔入林中,一路狂奔了近半個小時。葉皖估計至少有十名以上全副武裝的敵人參與了追捕。尼羅.摩爾似乎要趕盡殺絕。面對鄭溥的詢問,葉皖心裡一動,掏出手機。
「你們在什麼位置!」
臭球坐在菠蘿蜜身邊,兩眼盯著放在前面板上的電腦屏幕:「我們在城堡西22公里,距你還有5.4公里…」
葉皖正要說話,突然拉著鄭溥向前猛地一撲,躍入一個乾涸的坑中。
「…2分鐘後。」
葉皖合上手機,伏在地面一言不發。鄭溥同樣伏在地面,側著臉看著葉皖,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喘了會氣遲疑道:「你朋友?」
「起來!」葉皖身子一彈,拉著鄭溥跑了起來,看著他眼中的疑問,似乎很隨意說道:「你會明白的。現在,我們跑吧!」
「她落在李河倫的手上了!」鄭溥眼神有點渙散,掙脫了葉皖,*在一株樹上,顫抖著說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還是沒有看穿,李河倫竟然真的下手了…」
「別擔心!」葉皖抬手一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扯著失魂落魄的鄭溥,葉皖心急如焚,雖然他可以不在乎鄭溥的死活,但是人性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在困境中總是能迅速抱成團。即使鄭溥多多少少拖了葉皖的後腿,出於本性,葉皖還是沒有拋棄他。
兩人穿過林地,一條橫貫南北的高速公路擺在面前,一輛大轎車呼嘯著駛到兩人面前,未及停穩,兩個身著全套野戰迷彩的亞洲人端著半自動步槍跳了下來。
鄭溥嚇了一跳,卻見其中一名男子揚手扔出幾顆手雷,身後立刻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葉皖二話沒說,揪著鄭溥跳上了車,流氓吐和油子扔了一大堆小香瓜,又端著半自動步槍掃了起來。
槍口的火舌噴出一尺多遠,葉皖也抄了把槍打起了二連發,鄭溥暈頭轉向地坐在車內,看著三個人宛如天神般將追得急的五六個保鏢打成了一堆堆爛肉,心裡又驚又怒,更壓抑著對將郁寧的擔心,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身在何處。
直到三人分頭跳進車內,坐在駕駛室的一個胖子飛快地打著方向盤,大轎車拉著風原地轉了180度,野馬般駛離。
「哈哈,頭兒,今天真他媽過癮!」流氓吐解下頭套,大笑著關了保險,側過頭看了看鄭溥:「這就是鄭老闆?」
油子看著鄭溥有點驚魂不定,拍了拍他的肩膀:「鄭溥?」
鄭溥點點頭,望著坐在身邊的葉皖,目光中卻帶著疑問。
「臭球,馬上聯繫荷來塢。」葉皖脫下外套,從後座拿起一件防彈夾克套在身上,衝著鄭溥呶了呶嘴:「先把他銬起來。」
荷來塢緊緊盯著前方的一輛福特UV,兩隻眼睛閃著熾烈的光茫,手炮頂在腰間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名英雄。
張劍坐在他的身邊,貝齒咬著下唇,兩隻小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心裡忽上忽下,又害怕,又覺得有點刺激。
「荷來塢,你可以找到葉皖嗎?」
「哦,可以,什麼事?」
「我…他不讓我亂跑,我要跟他說。」
「哈,哈?」荷來塢扭頭看了張劍一眼,油黑發亮的臉龐上滿是驚詫之色:「你做事需要他同意嗎?」
「嗯。他是我老公。」
荷來塢吹了聲口哨,摸出電話開始撥號。
「電話關機。」荷來塢想攤開的掌,忽然想起自己是在玩追車,「啪」的一下將整個巴掌拍在方向盤上,猛踩油門。
「呃,張小姐,你不用擔心,我可以找到他的戰友。是戰友!」
福特車內,郁寧被捆成一隻大粽子,不僅動不了,而且聽不見,看不見,在後座可憐的扭來扭去。幾名李河倫手下的僱傭兵並不理會,各司其職,為即將到來的高潮而進行著準備工作。
「老闆,後面有輛白色凱迪拉克,要不要幹掉?」
「引到郊區再說。」李河倫坐鎮指揮,雖然努力裝成一幅運籌幃幄、處亂不驚的樣子,但是事實上他已經有著抓瞎了。
接管一家公司,或者說是洗劫一個人,這與殺人放火完全是兩回事。
李河倫破釜沉舟,孤注一擲,通過投*尼羅.摩爾獲得是第一步。在如何奪走鄭溥的公司,將他趕出澳大利亞,在這個問題上,李河倫與尼羅.摩爾有了分歧。
尼羅.摩爾調集了大量律師和會計師,為和平演變做好了準備,李河倫卻根本不玩這一手,在關鍵時刻逗了老傢伙一把。
他知道,最好、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和平演變,但是無論是律師還是會計師,都不是自己的人,李河倫沒有信心在尼羅.摩爾的陰影下過得舒坦,索性玩了個大的。郁寧不是鄭溥最愛的人嗎?想要回來,拿股份換吧!
希望公司的文件資料還沒被燒光!李河倫粗中有細,這細不是學問和見識,而是人生閱歷和生活經驗累積而成。充其量,他只不過是一個頭腦聰明的流氓罷了。
揉了揉腦袋,李河倫的目光投到了對面的牆上,那裡有一張堪培拉市區圖,目前最關鍵的,是要為這個會下金蛋的妞兒找個好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