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大軍迅速離開了戰場也不管蕭太后的中軍去向徑直殺回了五台山上。
晉北的氣候本來就很寒冷尤其是上山之後幾乎同冬天也差不了多少好在三軍將士都是從西北戰場上殺過來的早已經適應了白天熱晚上冷的氣候倒是沿途所遇到的居民們對我們這只隊伍感到有些困惑難道這五台山上清涼勝地也會有人找場子?
「王爺這五台山乃殊菩薩的道場所在我們這麼貿然將大軍帶上去是不是有些欠妥當了?」我手下一個部將如此問道。
殊菩薩算老幾?他給你發餉銀不?」我還沒有答話楊排風就在一旁譏諷道。
那部將聽了排風的話又見我臉上面無表情的樣子頓時知道該怎麼做了於是一揮手帶著人馬一路向山上進發。
中途也有幾家和尚廟裡面的僧眾跳將出來待要阻攔於我們結果腦袋上面吃了些栗鑿屁股上面挨了幾軍棍後再也沒有強出頭的了大軍一路逶迤地上了山將五郎所在的報國寺給從山腰處團團圍住不放任何人下山。
「這樣不好吧——」四郎雖然也問了同樣的話卻是擔心五郎見到我們如此作為不悅倒不是說他對於和尚們有什麼好感。
我擺擺手道「怕什麼?老五不守孝道竟然敢出家前次我跟老七前來。都是尊他兄長地身份不好用強這次有四哥你出頭。就大不一樣了!若是他識相便罷了大家好好相聚歡歡喜喜下山。若是他還耍什麼釋迦門徒的把戲。先是一頓痛打。然後拖下山去!」
四郎苦笑著說道「老六你怎得如此暴力?我記得你總雅的很幾時倒興起這個念頭來了?有道是強扭地瓜兒不甜你怎知道五郎能夠順心如意地跟隨我們下山?即便用強也保不住他來日再出家啊!」
「那卻是後話了大不了將這些看著礙眼的和尚廟通通給拆了。我看他去哪裡出家!」我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話倒是帶了些帝王之氣了——」四郎笑道。
我嘿嘿一笑卻也不否認不用說如今我地盤也有了。兵強馬壯科技領先後勤也有了保障戰略迴旋的餘地方圓數千里進可攻退可守若說沒有一點兒放眼天下地意思那真是委屈了這一番際遇了。
更何況我本來就對這些個皇帝們沒有什麼好印象誰願意整天對著一群憨大們卑躬屈膝地活著?男人麼自然要活地灑脫一些以我現在地實力即便搞不成事也壞不到哪裡去啊!儘管去做好了卻又怕些什麼?
將山上的報國寺圍住之後我的兵士們倒也沒有上去騷擾只是把守住各個關隘凡是遇到要下山的僧眾或好言相勸或危言恐嚇一律給攆了回去實在有那不識相的就拳打腳踢一頓如此廟裡面的人也都驚動了知道山下來了一群土匪一般地官軍。
報國寺的老和尚們倒是沉得住氣一直等了大半天才打發了一個知客僧下來問話。
「各位軍爺此來山上是燒香禮佛還是作法事?諸位將山路阻塞有礙香客來往怕是惹得菩薩爺爺不高興責怪下來的。現下天色漸晚不如隨小僧一同入內用些齋飯也好啊!」那知客僧見我等軍容鼎盛倒也不敢放肆只是陪著笑溫言相勸。
幾個部將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得了我地授意後更是一派囂張的表情對那和尚推推搡搡地斥責道「什麼軍爺不軍爺的?沒見到我家王爺的旗號麼?叫你家能作主的和尚出來我家王爺有話要問!」
「王爺?」那知客僧一愣順著眾人的手指方向一看果然是看到了平西王的旗號頓時笑容可掬地說道「真是罪過罪過小僧不知道平西王爺大駕光臨未曾遠迎阿彌陀佛!小僧這就去寺中喚來住持和尚相迎!」
我昂著頭斜著眼睛掃了那知客僧一眼鼻子裡面輕輕地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道「哼哼——聽你的口氣似乎也知道本王的名號不成?」
那知客僧呵呵笑著帶著些諂媚的語氣回答道「王爺大名天下皆知豈獨朝野哉?小僧即便是挑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也聽聞過王爺的豐功偉績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今次能夠得見王爺真容不啻於見到菩薩顯聖呢!怪道今天山上百鳥婉轉啼鳴祥瑞升騰原來是應在王爺身上啊——」
我聽得頭皮發麻心道這和尚倒真有些耍嘴的本事若是綁了回去做個發言人什麼的倒是很稱職勉強忍住翻騰的五臟六腑打斷了那知客僧的話頭兒「嗯——這個——知道本王今天是來做什麼的麼?」
「王爺日理萬機等閒哪有時間來小剎打尖兒?」那知客僧笑著回答道「怕是佛爺的緣法引王爺來此荒山吧弊寺能夠應到王爺這樣的大英雄光臨今後的名聲都要響亮很多了呢!至於因緣麼小僧實在是佛法低微難以猜測啊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王爺此來不光於我報國寺就是於整個五台勝景也是有益處的。」
「你這個和尚倒是會說話弄得本王自己都不知道是幹啥來的了——」見這知客僧如此曲意奉承我心裡面卻有些抹不下面子來了苦笑著說道「算了還是叫你家主事的和尚出來說話吧也省的說本王與你們這些小和尚們為難。」說罷揮了揮手吩咐他進去通稟。
那和尚離開之後四郎笑著說道。」有道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現在老六地名聲連五台山上的和尚們都知道了。呵呵——不過這麼一弄咱們還要不要踢門進去要人啊?」
抓了抓頭髮我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啊!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果報國寺裡面的和尚個個都像這個知客僧。那麼咱們還真太好意思動粗傳了出去丟不起這個人啊!希望待會兒出來個脾氣暴躁點兒地和尚才好啊!」
「確實如此——」四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和尚進去之後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動靜眼看時候就不早了日頭漸漸西沉。廟裡面死氣沉沉的再也沒有反應了只聽得裡面響起了篤篤的木魚聲沉悶地聲音如同敲在眾人地心頭上。令人心煩無比。
「兀那禿驢拿老子們戲耍不成?」幾個部將們頓時惱怒起來擄起袖子便要上山砸那寺門。
我擺了擺手道「且住先禮後兵今天人家不理會咱們咱們還就給他這個面子不看別地就看在這五台山上的僧眾曾經助我楊家抵禦過契丹人的騎兵。若是明日還沒有人給個說法的話早晚要他們好看!傳令下去安營紮寨今晚咱們還就住在這山腰上了!」
眾將士得令立刻砍樹的砍樹升火的升火將營帳紮了起來派了些人手出去轉了一圈兒打了些飛禽走獸回來洗扒乾淨了架了起來燒烤油脂燃燒地香氣順著山坡向上飄了過去伴著青煙在山頂上徘徊著。
「呵呵——」我坐在中軍大帳中對四郎說道「四哥咱們慢慢喝著先我就不信這些香氣勾不動禿驢們肚子裡面的饞蟲咱們在山腰上喝西北風他們也不要想睡安生。」
「少爺你何須這麼費事直接打進去不就結了?難道寺裡面的和尚比老虎還厲害不成?」楊排風對我的安排很不理解有些埋怨地責問道。
四郎喝了口酒撕扯著一塊兒烤肉正吃地香聽到楊排風這麼問便低著頭代我回答道「這你便不知道了咱們楊家在北漢的時候就一直跟契丹人周旋有幾次遼軍大舉南侵形勢危急這五台山上的和尚們都來助過陣的親不親故鄉人直接撕破臉皮確實有些不妥就算上門尋釁也得找個說得過去的由頭兒才是吧!」
楊排風聞言恍然道「原來這裡間還有這些緣故呢!」
「尤其是老六如今已是大有身份的人了行事自然須得有個章法否則影響不好啊!」四郎接著說道。
夜裡面的寒風確實很大幾個人索性圍住爐火便喝便談就這麼半坐半趟了一夜。我將分別之後的事情慢慢地講給四郎聽也從四郎的嘴裡面瞭解到了他這些年來的經歷和契丹內部的一些個事情倒是不無裨益。
「這麼說蕭太后的後面也有不少拖後腿的人啊——」我有些好奇地問道「那為什麼她這次就能召集到這麼多的兵馬南下呢?」
有一點我還是比較清楚的契丹人的兵馬徵集與大宋截然不同很多人都是從各部落裡面徵集來的蕭綽想要徵用這些人馬首先就要擺平那些部落首領們從她此次南下所帶的兵馬的數量上來看四十萬人即使不是傾國之兵也差不了多少了難道說她已經徹底將反對的勢力全部清理掉了麼?對此我深表懷疑。
四郎搖頭道「哪裡有這麼簡單啊!即便以蕭太后之能再加上韓德讓大力協助也不過能掌握大遼朝廷的四成力量雖然佔據了正統的名分不用擔心有人能夠推翻她卻也沒有實力可以徵調四十萬大軍南下這一次的事情卻是跟神木尊者耶律天德死在大宋一事休戚相關。
「竟有此事?」我有些驚愕地看著四郎道。
雖然我知道神木尊者是大遼皇族也知道八大宗師在大遼國內的影響力卻沒有料到他的死居然會使蕭太后有借口召集這麼多的兵馬。
「在大遼國內有五股勢力。」四郎見我有些不信便耐心地為我解釋道「就是耶律家族卻不等同於皇帝。第二就是蕭後一族第三就是玉田韓氏第四是一些遠在北方地依附於契丹的部落第五則是除去這幾股勢力之外的中間勢力。」
「這些我自然都是知道地不過有一點我卻不清楚你說得耶律家族並不等同於皇帝是什麼意思?大遼的皇帝不都是從耶律一族中出來的嗎?」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四郎點頭道。」這個自然是不錯地!不過大遼地皇帝在繼承上不像我們中原。都是子承父業。而是從所有有資格繼承皇位地族人中挑出候選人來然後從中選取。可以說大家都是競爭者這個關係如何融洽的起來?因此在大遼內部鬥得最激烈的就是耶律一族。」
「你這麼說我便明白了。」我點了點頭表示聽懂了。
「如今蕭氏一族同玉田韓家聯到了一處。在耶律一族中自然是佔據了主導地位無人能及。其他的小部落偏安一隅自然不願意摻到大遼朝廷的內部爭執基本上對於政局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力。而神木尊者耶律天德他本人雖然出身於皇族卻是其他中間勢力地代言人此次耶律天德猝死中間勢力非常震怒蕭太后急於為他報仇雪恨自然是為了籠絡這些中間勢力而耶律家族中的反對勢力也有求於中間勢力自然不能反對這次南征。結果就是蕭太后輕而易舉地糾集了四十萬兵馬還有閒暇在京中留下了足夠的守備力量。」四郎接著解釋道。
我歎了一口氣道「怪不得蕭太后這次的行動相當順利原來是沒有了後顧之憂前方也沒有人敢消極怠工自然無往而不利一路上攻城略地戰果輝煌。看來如果朝廷眾臣如果不拿出些真材實料來這一次是討不了好地。」
「豈止是討不了好處恐怕要吃大虧的。」四郎深知其中底細很是憂心地答道。
言談之間不覺天色已經漸漸發白。
「報國寺的和尚們太也無禮了。」我見過了一夜報國寺裡面的和尚們竟然沒有半個出來說話幹幹的將我們晾在這裡喝風不由得有些惱怒。
便是你報國寺再囂張虛谷老和尚再牛逼也不至於在我一個堂堂的王爺面前擺譜吧?
「左右看著與我將那報國寺的山門給砸開了——」我有些氣憤地吩咐來到大帳中點卯的眾將道。
眾將轟然應喏不過還沒有等到眾人動手就聽到報國寺裡面響起了悠揚的鐘聲當當地聲音在晨風中飄的很遠一直敲了二十四聲方才停了下來接著就聽到寺廟裡面誦經聲大作如潮水一般連綿不絕。
「和尚們搞什麼鬼?」我有些狐疑地制止了手下們的行動側耳一聽怎麼誦經的聲音傳了過來裡面竟然有些沉重的味道。
過不多久便聽到附近的山頭上也陸續傳來了鐘聲與方纔我們聽到的一般無二。
「聽起來似乎是廟裡面死了人了。」一名部將猜測道。
「何以見得?」有人問道。
那部將有些不很確定地回答道「先前我在五台山住過些日子廟裡面一有和尚死去總要敲一陣子鐘的附近的廟裡面聽到的話也會敲鐘回應如同弔唁一般。只不過這次敲鐘的時間似乎長了一些我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兒了。」
緊閉了很久的廟門忽然自動打開了先前那知客僧重新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不過這一次的表情與昨日大是不同莊嚴之中帶著一絲悲憫見到我們後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後方才低聲說道「眾位施主弊寺住持虛谷大師已經於昨夜中坐化現下寺中正在為虛谷大師凝練法身怠慢了貴客著實是失禮了。還請諸位看在昔年的情分上原諒一二。」說完之後又是深深地施了一禮。
「虛谷死了?」我頓時感到非常詫異。
這老和尚的嘴臉我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日我與七郎一起上山來找五郎就是被這個老禿驢給阻攔住的否則我也不信五郎就會死心塌地留下來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裡打坐參禪以我對五郎的瞭解他應該對手中的鐵棍的興趣多一些才是。虛谷老和尚一定是利用五郎的敦厚心理對他說了什麼蠱惑人心的話將他騙入彀中才是!
如今我們尋上門來他就忽然死了這事情說的難不成是故意跟我們為難不成?我看了一眼四郎一時之間猶豫著是否應該直接闖進去才對?
四郎看了我一眼提氣凝聲衝著廟裡面大聲喊道「老五四哥跟老六一起來看你來了」聲音中氣十足直直地衝上雲霄震得四周的林鳥亂飛樹葉紛紛落下。
過了一陣子後廟門又被人吱呀呀地給推開了一個身著黃色袈裟的光頭和尚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