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有這一天。我和黑少剛到家中,我的手機就響,我拿起一看,是百媚的號碼。
我以為她又出了什麼事,連忙接起。
喂,喂!小涵,是我,海波的媽媽,我是阿姨。
我一愣,望了望黑少,黑少也站在一旁,認真的聽著。
我只得說道,阿姨,有事嗎?你們都瞞著我,要不是那畜牲跟他姐姐通電話,被我無意聽到。真是氣死我了,我都要入土了,還讓**這心,小涵,你和黑少到我們家來一趟,你們是她唯一的家人,我要你們來,做個鑒證。
我一愣,想起百媚結婚時,跟阿姨介紹時,是說我是她的親妹妹,黑少是她妹夫,她從小父母雙亡,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當時只是一時說的話,我們都沒有當真,沒想到老人卻記在心裡,一直信以為真。
阿姨,你現在在哪?
一時搞不清楚狀況,我小心的問她。沒想到阿姨知道了,還那麼生氣。
我還能在哪,聽到百媚出了事,馬上從老家趕過來了,這畜牲做出這種事,你們兩個快來。請一定要來,我不想失去這麼好的兒媳婦,我要,求她原諒這個畜生。
老人很激動,我只得點頭,說好,我們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黑少已經猜到八九分。站在那裡。
我對他說道,去吧,原不想驚動老人的,她自已來了。也許是好事,聽說農村的孩子都孝順,安公子在他老娘的教訓下。也許會回心轉意。黑少點點頭,取了外套穿上。對我道,你多穿點,我現在去車庫開車。
我點點頭,把自已團團包裹起來,雪開始化了。化雪的天氣往往比下雪地天氣更冷的。
我們倆開著車往百媚家走去。
街面上雪化得差不多了,可是遠遠處處依然能看到一堆堆的白色雪堆,真是冷得厲害。
冷吧?
我點點頭。
那過來。坐過來一點。
他向我伸出手,我坐過去一點,他攬住我,讓我斜靠在他地臂彎裡。頓時暖和了許多。
不冷了吧。
不冷了,但是你一隻手開車會不會有危險啊。
不會,杭州不比北京上海,你看現在街上沒什麼人。我又開得急慢。我技術不錯的,你放心好了。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套著毛線手套地手輕輕撫在自已的大肚子上,想自已真的是幸福的。
我們到了那裡。盡量不要先說話。我想如果老人都挽回不了的話,我們說什麼也沒用地知道嗎,小涵。
知道。我該說的差不多也都說了。嗯,明白就好。
黑少,你?
我遲疑在那裡,女人就是這樣,很容易由此及彼,把別人的事聯想到自已身上。
怎麼?
他眼睛盯著前方,一隻手轉著方向盤,俊逸的側面,彷彿精緻的雕像。
你會不會有一天也這樣傷我,背叛我?
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然後眼巴巴的望著他。他卻突然笑起來,嘴角上揚,一會才對我道,如果和你在一起平安十年,有一天你這樣對我問話,我會因為這句話慶幸我們終於平安了,不再擔心著生死離別,只需擔心外遇和出軌了。有時候,這種擔心是夫妻間太過平安閒逸的症狀。
我突然無語,心裡感動又難過,不是沒事了麼,我們都在未來看到過孩子,想他為什麼還是這樣鑽牛角尖,神經兮兮的。
正要再說些什麼,車子停了下來,黑少對我道,到了。你等著,我扶你下來。
我點點頭,只得不再說什麼。
兩個人下車,進得房去。
一進去,真是嚇一跳,一屋子人,安公子百媚,安公子的媽媽爸爸,甚至他地姐姐也來了。
再加上我和黑少,一間客廳裡站著坐著一共七個人。
老人起先板著臉坐在那裡,百媚很不安的樣子,安公子則苦著個臉,低著個頭。
我們進去一一招呼,老人衝我笑了笑,說道,小涵,黑少,你們來了,來了好,我們來開個家庭會議。是我的兒做錯了事,今天我就來好好教訓他。
阿姨,你不要這麼說我笑著打了個圓場,和黑少坐在一邊地沙發上。阿姨會說普通話,雖然夾雜著濃重的口音,但是聽習慣地緣故,交流不成問題。
那現在就開始了。老人望望四周,然後清清嗓子,對我們道,我是農村人,不知道你們城裡地規矩,百媚因為父母過世得早,所以,只能由我作主,大家看在我一大把年紀的份上,就聽我這一回吧。
是沉默。
我在一旁看著,安公子地爸爸沉默的坐在一旁,安公子彎著腰低著個頭,他們安家,估計的不錯的話,應該一直是安公子的媽媽在管家。這個老人的氣場和派頭,在農村當個主婦真是浪費了,如果有機遇,生在好時代,估計是個女強人,要知道在安公子結婚的時候,家裡請廚師,請樂隊,招呼客人,安排人手,都是她一個老人在張羅的,我們幾個人都像是孩子,全都聽她安排指揮的。
正在這裡感歎,阿姨掃視了一下全場,說道,如果不是我這幾天住在我閨女家,聽到海波給他姐打電話,在那裡傾訴,被我聽到,這件事。我會一直蒙在鼓裡。可憐我,在老家逢人就誇,說我找了一個多麼好的兒媳婦。他們夫妻在城裡日子過得是多麼恩愛,我明年說不定就要抱孫子了。所以當下就拿過電話。問了這不孝兒,他雖然做了蠢事,可是對我向來孝順,從來不敢在我面前說謊,他全招了。我想,我不能看著他們這樣鬧下去,再這樣下去,一個和和美美的家就要散了。今天大家都在場,小涵和黑少是百媚的家人,我們家老頭子和我,他姐也都來了。既然兩邊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在這裡把事解決好。海波,媽今天來。不為別的,媽明告你,你做地錯事。以前做了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再錯下去。你得給百媚道歉。直到他原諒你。你給我跪下,跪在你媳婦面前。跟你媳婦說對不起!
百媚抬起頭來,我和黑少都愣了,沒想到老人會這樣。
媽,你不要為難他。
是百媚的話。
老人卻不聽,只對安公子吼道,你給我跪下,畜生,我白養了你麼,聽到沒有,跪下!
安公子的臉變得極白,對著他母親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出,衝著百媚跪了下來。
百媚上前要去扶,被阿姨一把攔住,對她道,丫頭,你坐著,他該跪,他跪一下算什麼,讓他跪,你聽我說,我還有話要說。
安仔,媽跟你說。媽只有你一個兒子,和你爸晚年得子,生你時,媽四十多歲,你爸五十多歲,我們一直擔心,自已老死都看不到你成家,可是沒想到,到了我六十多歲,你爸七十多歲時,你竟然帶回一個漂亮地媳婦。百媚,這丫頭,說真心話,媽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太漂亮了,而且骨子裡給人的感覺挺勾人地,可是你喜歡就行,媽看你們在一起那麼幸福,還能說什麼,和你爸就張羅著,給你們辦了大事。後來我生了病,你姐自已有家,有工作,不能照顧我,你也成天忙著不見影,老頭子也不能時時陪在我身邊,他自已身體也不好,那時候,只有誰,只有這丫頭啊,這丫頭,我剛開始不怎麼喜歡她,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長得像狐狸精不是她的錯,很多女人想風騷都沒本事呢,除此之外,她真的是個好兒媳啊,懂事,孝順,識大體,賢惠,我偏癱那陣子,成天躺在床上,拉屎拉尿不能自理,你們那時在哪,只有她陪在我身邊,從麗水到杭州,除此之外,給我洗澡搓背,陪我聊天,給我做好吃的,到最後住在同一個病房地人說,是親閨女吧,這麼好。我跟他們說是我兒媳,都沒人信。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知道不,安仔,你這輩子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媳婦,不可能再有另外一個女的能夠不計你的出身和貧窮嫁給你,能夠像她那樣孝順我。我也只認她,你們結婚時,我叫你大伯,把她的名字寫入了族譜,她是我們安家唯一認定的媳婦,我曾經很早就對她說過,你以後要是敢做對不起她的事,我打死你,其它的女人,我們安家不認。
老人說到這裡,手中地枴杖在地上猛烈的頓出聲音來。
你給我跪在那裡,在百媚面前發誓,你再也不做對不起她的事,你回來,和她和好如初。說!
老人地話很有震懾力,到最後,我們全望著木呆呆的安公子,百媚蒼白個臉,也征征地望著跪在她面前地男人。
你說,從此後不做對不起她的事,只有她一個,一輩子都對她好!
說!不說,老子打死你,老子都要被你氣死了。
安公子木木地跪在那裡,沒有說話。
是死一樣的寂靜,我們都在等著安公子,等來的卻只是沉默。老人的枴杖揮下去,安公子低著個頭,背上狠狠挨了一記。
媽,你不要打。
是百媚和他姐姐的聲音。
你們給我坐好,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養你這麼大,畜生,就是叫你忘恩負義的嗎,沒有百媚,有你今天嗎,你倒好,結婚才多久,你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老人一枴杖一枴杖的打下去,安公子跪在那裡,一邊挨著枴杖,一邊大聲道,媽,你不要逼我啊。
不知道打了多久,百媚實在看不下去,衝過來抓住枴杖,含淚道,媽,不要打他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老人才停了下來,眼裡也含了淚。
一把捉住百媚的手,說道,孩子,他不明事理,媽明事理,你這麼可憐,媽不給你出頭,沒人給你出頭啊。你先站一旁,你看我的。
老人放開她,對安公子道,給那女的打電話,叫她到這裡來。就說你出了事!
安公子猛的抬起頭來,我們也愣了。
老人道,快打!我就是要當著面說清楚,一了百了,你不要以為我會手下留情,什麼狗屁愛愛愛,過個幾年,還不是柴米夫妻,你怎麼長不大呢,你沒有能力去照顧別人,你需要百媚這樣的老婆。不給你講了,畜生,快打,你想氣死我嗎?
媽,你不要逼我,給我時間吧,我不想騙你們的,我只是沒有勇氣承認,我誰也不想傷害。
是安公子悶聲低頭的話語。
老人累極倒了下去,被我們一群人扶了起來,扶她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安公子已經欲哭無淚了,說道,好,我打!
萌萌,你到這邊來一下,我受了點傷,地址是——
我們齊齊靜默在那裡,一起等著那個女孩到來,事情不曉得會發展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