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邊下班時,我手機響,接起來,是黑少。
小涵,你今天要別人送你回家吧,我今晚不回來了。
我心中納悶,他極少這樣,可是想他總有事,也只得說好,掛了電話。
平時和黑少出雙入對慣了,一時想找個人送,還真沒人。最後想想,算了,我自已回家吧。一個人打車,一個人回家,弄了點吃的,然後用厚被子細細的蓋好肚子,睡去。
習慣了黑少在我身邊,一個人睡了許久,也沒有睡暖和。
我睜眼在黑暗中,想著百媚和安公子的事,心中真是開心不起來。
已經是深冬,江南的冬天不比北方,是濕冷濕冷的。那種入骨的殘忍寒冷,很多北方人到南方來,都抱怨太冷了,住不慣。說北方冬天暖和多了,可見一斑。
不知道幾點鐘睡去,第二天在手機的鬧鈴中醒來,我起了床,拉開窗簾,才發現已經下雪了。
不由歡呼一聲,南方最近幾年極少下雪,每年冬天最冷的時候,最多看到幾片可以忽略不計的雪花,可是這場雪不一樣,飄飄揚揚,像鵝毛一般,地面,屋頂,樹頂,已經薄薄的蓋了一層。放眼望過去,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真好看啊。
可是歡呼過後,卻犯了愁,這種天氣,我一個大肚子的孕婦獨自去上班,會不會出事?
可是沒有辦法呀,現在醫院是我在全權負責。不去能行嗎?
只得咬咬牙,把自已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出門了。
我像個巨大無比的棕子,緩慢艱難的移動在杭州市地街道上。剛好又是上班高峰期。年輕的男女因為下了雪,顯得比平時好動興奮。尖叫著衝上車,然後在車上東張西望,歡呼跳躍,這樣可苦了我,雖然有個好心的孩子把位子讓給了我。可是身邊站滿了陌生人,車子一停站一拐彎,人群向我擠過來,挨著我地大肚子,我實在擔心極了,怕傷著我的寶寶。
旁邊地一個阿姨看著我的肚子,對我道,這麼大的肚子怎麼還出來?
臉上儘是可憐同情的表情。
我只得笑笑,說道。要去上班。
她搖搖頭道,你還上班啊,你這樣很危險的呢。你先生呢。
汗,又是同一個問題。為什麼所有地人看到大肚子的女人都覺得她們很弱小。需要照顧呢,好像老公不在身邊。就是天大的罪過似的。
這麼大的肚子呀,估計馬上要生了。
阿姨一邊看著我的肚子一邊極有經驗的肯定著,是不是要快生了,這肚子這麼大這麼圓,估計是個公主呢.我心裡哭笑不得,老人都喜歡這樣,只得笑著跟她解釋,說道,還只有七個月。比平常的大一點。
車子搖來晃去,我忙著護著肚子,沒心情跟她聊天,所以過多的解釋話我就不多說了。
等公交停到體育場路,離武林廣場不遠了以後,我乾脆提前幾個站下車,心想與其這樣在車上被人擠來擠去,還不如自已下車走到醫院去。我走得慢一點不是。
這樣想著,就提前下了車。
外面地空氣很冷,到處都能看到掃雪的工人,在路邊玩雪的年輕男女,估計是出來遊玩地大學生,也有大人帶小孩出來賞雪的,還聽到有人歡呼著,到西湖看雪去了,難得一遇地佳景啊,快樂和興奮充滿著大街小巷。
我呵著氣,把衣服裹緊點,慢慢地往醫院走去。
呵氣成龍,手都凍得僵僵的,幸虧穿得比較多,想著凍不著肚子裡地孩子,還心安一點。只是剛掃過雪的人行道,路面依然很滑,平底鞋踩在又濕又黑的路面,兩旁堆積的白雪晃得我眼花,依然是大片的白色雪花飄落下來,落在地面,迅速融化了。
我走得小心翼翼,很是吃力。
可是還是出了事,一輛自行車迎面騎過來,我想讓路,沒想到他也在讓,兩個人移來移去總是同一個方向,看著馬上要撞過來的車,我傻站在那裡,心想,完了,孩子!
在一瞬間,一個人卻衝到我面前來,只聽嘩啦一聲,自行車倒在一邊的雪地上,那個騎車的車也來不及扶,直接過來問我,太太,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護著自已的肚子,真是嚇得夠嗆。等自行車車主走了,我才來得及看到救我的人。
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的,很帥氣,他依然握著我的手,這時候鬆開來,我有點納悶,他的十指冰涼,若是正常人,估計不會這樣吧。
他卻沒有注意,看著我的大肚子說道,太太,這種天氣獨自出門很危險的,你要到哪裡去,我送你去。
我點點頭,實在是不敢再冒險了,便對他道,我要到醫院去上班,地址是武林廣場一百零八號,只有一百多米不大了,麻煩你送送我。
他笑笑,護著我的手,送我去醫院。
兩個人邊走邊聊。
他望著四周的雪景,天下飄下來的雪花,對我道,下雪了,多好啊,我在南方幾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雪。我笑道,你以前是北方人嗎?
他點頭,依然看著那雪,對我道,我是東北的,太太,你有沒有聽過,雪族的傳說。
恩,沒有聽過,你講給我聽啊。
恩,雪族都住在東北的大山裡,因為那裡常年下雪,是他們的生命之源,但是只有天空下起雪來。他們就可以通過雪花到達世界上各個地方了像精靈一樣。可以通過雪花變形嗎?
我感覺在聽傳說,沒想到他卻笑道。對啊。有很多雪人。只要活在冰天雪地,他們可以永生,但是一旦離開,到熱的環境裡去,就有融化的危險。平時生活一定要小心翼翼。小心地護著自已。
呵呵,這個傳說真有趣。
我們說著笑著,已經到了愛情診所的門口。
我說我到了,謝謝你。
他望著我們診所的牌子,突然愣了一下,對我道,太太,我送你進去吧。
我只得點點頭,心想。他能夠看到我們診所也是有緣人。
送我進門診部,他望了望四周,對我道。太太,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點點頭。對他道。那你跟我到我辦公室來吧。
他點點頭,送我到院辦去。
一進我地辦公室。他詫異道,太太,你是這所醫院的院長?
我笑著點點頭。請他坐。
他臉上卻更現驚異之色,對我道,這家醫院很多妖怪神仙,為什麼你一個凡人,能夠做他們院長。
我一愣,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他低頭笑笑,說道,因為我也不是普通人,太太,你還記得我在路上給你講地雪人的傳說麼,我就是一個雪人。
我愣了愣,然後點點頭,想道,這樣就合理了。
他卻望了望我,對我道,妖精和神仙的氣場和人類不一樣,我是他們一族的,自然看得到妖氣,我送你到診所的第一眼,就感覺出來了,所以堅持要送你進來,進來一看,果然好多妖精,狐狸精最多,鬼魂神仙也有啊。
我點點頭,說道,嗯,是這樣地,不過,我們這裡是個愛情診所,幫人治愛情的病的,你剛才說找我有事,請問你有什麼事,你剛才幫了我,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和我的孩子都會出事,只要我能幫你的,我會盡力的。
他笑笑,對我道,太太客氣了。
然後走到我面前,拿出隨身帶著的公文包,一邊拿出文件一邊對我道,我該叫你院長了,院長,我其實是一名保險推銷人員,你是一院之長,能不能幫我賣掉幾份保險,我實在是有難言之隱,我的妻子得了肝癌,現在急需用錢。
我點點頭,接過他的文件,對他道,沒問題,一會兒我叫秘書過來,讓醫院裡都沒有買保險地買一份,也算我答謝你。
他一下子開心異常,臉上驚喜異常,連連對我道,院長,謝謝你,你不知我現在多麼需要用錢,我妻子現在自已都放棄自已了,可是我不能放棄,我們要盡量活得長一點。
我們要盡量活得長一點?我聽到這句話一愣。再望了望面前的雪人,對他道,你等等。
這句話好熟悉,誰在我面前說過來著,對了,前天的那個乙肝患者,她說她老公說過,她現在也是肝癌,不會這麼巧吧,天下有這樣巧地事?
我望著他,他滿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問他道,你妻子是不是先是乙肝,然後三年前轉換成肝瘤,然後今年變成肝癌地雪人點點頭。
我對他道,你妻子是不是老家四川地,她在深圳工作過幾年,因為是乙肝攜帶者,被大小公司拒絕,找不到工作,你們是不是在火車上認識的,現在來杭州不久?
雪人驚異地點點頭,對我道,你怎麼知道的,院長?
我笑笑,說道,很巧,你妻子前天來我們醫院請求幫助,她怕自已死後,你很難過,想讓我們幫她想辦法,我們正要找你呢,沒想到路上碰到你了,這麼巧的事我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呢。
雪人坐了下來,低頭在那裡,沉默。
一會笑道,她真是傻,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些,我本來就是因為她生的,她若死了,我自會跟了她去,說什麼她死後,擔心我過不好。我現在是盡一切努力救她,實在救不好,等她去後,我就融化在她墳頭。我早已想好了。
他眼神堅定,看不出悲傷,說到同生共死,就好像回家一樣平靜。
我心中有點感動。
想問他怎麼認識的。
這時手機卻響,是百媚的。
我只得接起,聽到百媚道,小涵,我有急事要找你。聲音張惶無助。我知道百媚可能發現什麼了。
只得對雪人道,你明天能否有空,到我醫院來一下,我跟你談談,現在我有事。
雪人點點頭,站起來道,我現在有事,剛出來跑保險。那告辭了,院長。
我點點頭。看他出門,接過百媚的電話,對她道,你現在在哪裡,你回醫院來吧,我實在不方便出門。她恩了一下,說道,那我馬上過來,你等著我。
我點點頭,關了電話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