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小的動作被黑少注意著了,他用一隻手把我護緊,在我耳邊悄聲道,坐好啦,丫頭。現在懂事啦,還是想起什麼,知道疼人和回應了。
說得我臉一紅,含著笑低下頭去。
他卻托起我的下巴,低下頭來在我仰著的臉上輕輕一吻,大聲的笑了兩笑,揚起馬鞭,回二十一世紀的杭州。我們到得醫院,回院長辦公室,把情況告知百媚。
百媚笑笑,說道,不要太怪崔護,他愛的不是阿蓴,是他想像中的桃花女。
我望向百媚,突然心中閃電劃過,悶在那裡,作不得言語。
其實百媚與崔護何嘗沒有共通之處,不同的是,崔護只不過想了一年,而對於再次重逢,百媚費盡艱辛,等了千年。
對於安公子,重逢後,真正的安公子,是否也如真正的阿蓴一樣,讓崔護失望,而安公子,會讓百媚失望。
那麼,她這一千年的守候,豈不是都要落空。
百媚,百媚?這一點,你自已可已想到?
我不作聲的望著百媚,望著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她閒閒的對著黑少說笑著,你們男人呀,總是想找個特別美貌的,外表佔第一位,其它都不重要,我們女的好一些,性情才能才是我們首先考慮的-
她說著說著,突然蒼白了臉,悶聲不語。
然後低下頭去,對我們兩個說道,你們兩個回去休息吧。我要辦事了。
我望著她,很多安慰的話說出來只會徒增他的煩惱,乾脆不說也罷。沖黑少點點頭。我和他一前一後出去。
百媚突然怎麼了?
黑少在後面問我.
我對他解釋道,猜得不錯的話。估計是從崔護這件事上,想到了她自身。想起她有一天找到安公子,會不會也像崔護找到阿蓴一樣吧。
黑少點點頭,說道,世間萬物。若執著必苦,我自已深受其害,百媚亦如是。其實她與安公子,一開始,從她為他執著變狐那一刻,我就知道素素以後多半會落空的,白少也一直不看好這件事。可是百媚誰地也不聽,依然執著的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我走到自已辦公室門口,黑少停下腳步。對我道,好了,我也回去上班了。丫頭,現在該讓我也回家了吧。你現在住的房子可是我們共同地家。
我臉一紅。衝他笑笑,點點頭。
晚上下班時。他來接我,兩個人買了菜,一起回去。
但是沒有睡在一張床上,我還不習慣。我睡在主臥,他睡在客房,當時出差到唐朝在黑少的家裡,也是分床睡地。
接受他,並不代表認可了一切。我依然惶惑和不篤定。
兩個人聊了很晚才各自睡去。
睡在床上,卻興奮得睡不著。想著再也不是一個人,他在我身邊。翻來覆去,夜深才睡去。
卻做了一個夢,夢見獨自一個人在波濤洶湧的江面上走,前面遠遠的有個人,好像曾經是深愛的,我著急喚他,他卻並不回頭,一個人拋下我,大踏步往遠處走去。
我大聲呼喊,可是聲音卻發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消失在茫茫白霧中。
感覺身邊有人正在心疼地望著我,我轉身左右尋找,看到了,他穿著黑衣服,站在我面前,我笑著伸手去抓,去抓了個空,整個身形像箭一樣往後退去,一下子就一見了。
又夢見小小的身形,七八歲的樣子,留著兩個麻花小辮,在齊膝的芳草中叫著一個人的名字,而遠去的那個人,穿著黑色的長袍,越走越遠。心是這麼的痛和無力,小小的人也知道離別,眼淚湧出眼眶,在那裡哭得聲竭立斯。
又夢見一個好看地女子,對我笑著,輕輕說道,小涵小涵,不要難過。你怎麼流淚了呢,乖,不哭不哭,姐姐我替你把淚水擦掉。她溫柔撫我的臉,手尖悄悄下移,移到我的脖頸處停下來,突然用力,我大叫一聲,可是來不及了,那張臉變換,變成極醜地模樣,我左右掙扎,卻沒有半點辦法。
她獰笑著,手間用力,我再也受不了,慘叫出聲。
眼睛倏的睜開,喉間痛楚還在,才發現地確是有一雙手正用力地卡著我的喉嚨。
更可怕地是,只有一雙白骨森森的指爪,連接著半支手臂骨,用力的扣著我的脖頸,臂肘處斷截,空空的伸在被面上,那麼的可怖!除此之處,別無他物。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面對著這樣的恐懼和痛苦,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叫道,黑少?黑少?黑少救我,救我!
指間的力道更大,我再也受不了,痛入心非,脖頸處感覺有液體緩緩流動。很是可怕。
黑少沒有來,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別的原因。
我想,我要死在這骨爪中了,是誰要殺我。力氣越來越弱,眼睜睜看著自已被一點一點的掐死。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物事,他要殺我,幹嘛不一刀送命,要慢慢的折磨,讓我這樣一點一點死去。
呼——吸,呼——吸,呼——吸。
我的呼吸越來越艱難,越來越緩慢。
睜著眼,要死不瞑目了。
血流了下來,掉在白色的床單上,好恐怖,自已的血啊。
黑少,黑少。
無望的喃喃叫著,心裡一千個一萬個為什麼。
在靜的夜裡,只有慘白的月光透進來,照出床單上那張扣著我脖頸的有著生命力的骨爪。
黑少,黑少。
最後絕瞭望,索性閉了眼,不想再面對,這莫名的恐怖真相,也許是場夢吧,是在夢中吧,可是痛楚仍在,脖頸間依然有液體像蜈蚣一樣緩緩流下。
不知等了多久,聽到啪的一聲,脖間的力道小了,然後全無。一滴淚落在我臉上,有聲音喚我,丫頭,你沒事吧?
這聲音,卻熟悉又陌生,彷彿是從久遠的記憶裡傳來。
我被人扶在懷裡,睜開眼來,面前的人並不是黑少。
他帶著一張骷髏面具,一雙大手拿著我無力的右手,正替我把著脈像。
他是?一諾?
我忘記了身上的痛楚,睜著眼望著他,若不是已無力氣,一定要問個明白,一諾不是死了嗎?他怎麼會來這裡,我倚在他懷中,黑少沒有來救我,他卻來了。
那個骨爪呢?
我抬起頭撫向疼痛的脖頸處,被他的大手制止,便再也沒了力氣,閉上眼睡了過去。
眼前有許多情景,公交車上那個只有人臉的物象,酒店洗手間懸浮在空中的人頭,還有家裡不時的莫名的響動。
這些,與今天這只要殺我的白骨爪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