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護急著要走,也不說為什麼。
我和黑少沒了辦法,只得騎著馬,先帶著他回去。
回來了,站在郊外,崔護對我們道,兩位大夫,謝謝你們,在下不要你們幫忙了,在此別過。
我和黑少都沒想到會是這樣,兩人一愣,我叫住崔護,說道,你好歹也說個理由,為什麼一開始那麼迫切要救她,回去見了一面,卻變成這樣?
崔護站定,回頭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這裡解釋一下,歷史上真正的崔護和桃花女到底是怎麼樣的,不知道,傳說有很多版本,我只是寫自已的版本,JMS莫怪
我和黑少走了過去,對他道,你把事情說清楚吧,我們醫院還從來沒有碰到過你這種病人呢。說治時急得要死,就不治一句話就走人,你轉變也太快了。
他衝我們抱歉一笑,拱拱手說道,是我的不對,多謝二位了,與你們診所無關。是我的錯。
到底是為什麼?
他苦笑一下,說道,你們非要聽,我就說吧,我剛才跟你們回去,本來是抱著一番最真誠最熱情的心的,我真的很喜歡阿蓴,特別是第二次去她家,得知她死後,幾乎每日每夜都想念她,夢裡面都是她絕美的容顏,所以特別難過傷心,希望有人能夠幫我救活她。
那為什麼你現在又不要我們幫忙了?
因為我剛才回到過去,看到她。起初我不相信面前那個女子就是她。後來看得久了,聽她和她的父親說的話,還有她回憶我對她說的話。我才確信面前這個稍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就是我朝思暮想地阿蓴了。可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我想像中的阿蓴美若天仙,為此我可以不計較她地地位階級娶她進門.可是真實生活中,她卻是如此平凡。我已經很失望,冷了所有的心思了,別說她已經死了,她就是沒死,我也不會娶她地。
崔護說完。臉上是一覽無餘的失望和苦惱神情。
我卻聽得目瞪口呆。
想這男人怎麼這麼搞笑。
黑少已經沉了臉,說道,崔護,你不覺得你膚淺和過份嗎?
過份?大夫你說大了,我現在是節度使,進過皇宮,什麼樣的漂亮妃子沒見過,我馬上就要赴任,我當然要娶個與我相匹配的夫人。我原以為阿蓴可以的,只是沒想到,她真實生活中地樣子與我想像中差別那麼大。讓我好失望。
真可笑,你又不是沒見過她。你不是第一次見她。回去念念不忘,才第二年又去尋訪的嗎?
我也覺得崔護很無恥起來。
崔護皺了皺眉。說道,這就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了,你們不是沒見過我剛開始的著急悲傷的心情,我第一次見她,她站在桃樹下,那種神情和風姿真的很美,像仙女一樣。大概是第一次見過,她又總愛害羞低頭我看得不真切,以為她美若天仙,實際上她不過如此。或許是,我那時剛來京城考試,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什麼大美女,看到過稍微可以的,就覺得美得不行。但是後來進皇宮,宮宴,在長安城,皇孫貴族,哪個的三妻四妾不都是美若天仙,現在美人看得多了,再看阿蓴就實在是覺得平凡地出奇。
那你第二次來,還傷心得要死,寫那什麼傷心欲絕的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嘿嘿,那時候,她爹爹說她死了,我沒見到她,腦海裡都是想像中都美麗的樣子,當然難過,寫下情詩也是自然地,我今日在過去的時空裡看到阿蓴,才知真實地她與我想像中地她最多有一分相像而已,實在是差得太遠。
對不起了,給兩位添麻煩了,在下這就告辭。
崔護說完,一拱手就欲轉身離去。
我和黑少亦沒了辦法,只得讓他走。第一次碰到這種病人,愛情診所多癡心病人,從今往後,看來要區別對待,癡心也有真假之分,在現實面前,立馬現形。
卻沒想到崔護剛轉身,後面一響,我和黑少回過身來,然來是一戶人家的一個院門開了,走出來兩個人,正是阿蓴和她老父。
阿蓴果然沒死。
怎麼會見到他們兩個,想想就明白了,剛才是從他家附近穿回來地,這地方在他家附近也屬合理,崔護大概沒想到,才說了這麼一通話。我們一回來也沒注意周圍,如今觀望一下,才發現,站著的地方就在阿蓴家的院子外面,只是以前是正南面,如今是西面而已。他們兩個從院牆的一個側門出來的。
老人指著崔護的背影說道,阿蓴,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我當年要你裝死拭探那小子,你還成天衝我哭哭啼啼,要我幫你去找回他,你現在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吧,發現你不如他想像中那麼美,立馬變了心意。傻姑娘,這文人墨客是最靠不住的,寫詩作詞,儘是一片癡心,事實上有可能一邊寫癡心情詩一邊三妻四妾抱滿懷。可笑你,還天天對著那題在壁上的桃花詩淚流滿面。還有這世上的人,估計幾百千年以後,還會因著這首詩誇那小子癡心不二呢。
老人看盡世事的臉上儘是諷刺,崔護也聽到了,走著的背影停了停,最後連頭也沒回,直接就跨上馬,策馬離去。
他連最後一眼也不再看她了。
老人眼裡儘是氣憤和對女兒的心疼,對著崔護漸漸急馳而去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阿蓴,走,跟爹回家。以後現實點,不要被這些人幾句花言巧語就迷得茶飯不思的。那詩我看也不用擦了,留在那裡,時時警醒你。
阿蓴說聲是,望了我和黑少一眼,就扶著他爹爹要進去。
老人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過身望著我們,說道,你們是治愛情病的大夫是吧,以後也注意點,不要什麼人都幫他們的忙,像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得真正的愛情病,只不過打著愛情的幌子,做一些苟且之事。
我心裡有愧,想起自已那麼努力想幫崔護這種人,便對阿蓴道,阿蓴,我這裡有忘記過去感情的藥,你要不要一些——
話還沒說完,就立馬被老人打斷,呸,我女兒才不會心心念著這種人,要什麼忘記的藥,我們回去!
阿蓴卻回望一眼,點點頭,我趁著她父親轉過身去沒注意,偷偷把一瓶忘記糖漿塞給了她。
女人是感性動物,愛一個人那麼久,不是想恨就恨得起來的。
辦完了事,回到分院,跟江采頻一說,外面繫著一匹馬,想是崔護還回來的。江采頻沒有多說什麼,說道,也不全是崔護的錯,是他的想像害了他。男人大部分都這樣,落空了自然不要。
我沒得話說,想著還是回杭州。和黑少同乘一匹馬回去,想黑少真是好啊,不管輪迴變成什麼樣,千年都不變心,始終如一的愛護照顧有加,這樣的男人太少了。
這樣想著,就微仰著頭,讓自已的臉郟碰著摩擦著他的臉,一個人偷偷的笑著,甜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