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我和百媚前腳剛走出媚術科的大門，妲已緊跟著就到七樓的院長辦公室裡來了。
百媚大概是沒想到妲已會來這麼快，她正在問我，小涵，你去媚術科訓練是你自已要去的還是？
我正在想著怎麼說時，妲已已經兩腳跨進了院辦的門。
對百媚她也還是尊敬的，她說，院長，是我叫她來訓練的。
沒有我說什麼的份了。
百媚沒有說話，但是她兩道淡淡的柳眉擰了擰，仰躺在沙發椅上，閉上那雙美麗的丹鳳眼，許久，她說，為什麼妲已。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也一直沒有打開。
妲已沒有說話，又是許久的沉默。
然後她又慢慢道，你現在好像還沒權力隨便動用我的員工，你利用我出差的時機就這樣濫用權力嗎？眼睛也依然還是閉著的。
妲已大概是沒想到百媚會這樣生氣，她有點吃驚，訥訥道，院長，她只是一個剛來不久的小員工，我看她雖然長得不錯，卻一點也不懂風情。站在我們醫院裡，實在有辱我們狐狸精愛情診所的招牌。
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大著膽子戰戰驚驚問，妲已，難道我們愛情診所的辦院宗旨就是將每個女人變成狐狸精嗎？
百媚的眼睛睜了睜，清亮的眼神在微合的眼皮下望了我一眼，彷彿對我很是欣賞。
妲已一時語塞，臉都氣白了。
妲已，我們醫院的宗旨是什麼？
百媚閉著眼睛慢慢問她，妲已哽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小涵，你說呢。她的眼睛睜開來望向我，對我，的確是不一樣的。生一個人的氣，看都不看她一眼，對比之下的眼神注視，則表示是器重和欣賞。誰說慵懶的百媚不能幹，她大概只是不喜歡這份工作而已。
我笑著答，是花好月圓，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醫院是為天下蒼生治療愛情的傷，這才是我們的目的，讓人學習媚術，只是希望她愛情美滿幸福的手段之一，並不是全部。
百媚笑著點頭，說道，你果然聰明，能這麼快就明白我的用心，我沒有看錯人。
蘇妲已，百媚說著這話，整個人依然躺在沙發椅上，她說，妲已，你來的時候，我當時創辦這個醫院不久。你毛遂自薦，說要和我共創事業，可惜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到現在也不明白我的用心。
妲已憤憤不平，她說，不，我明白的。院長，每個女人都想成為狐狸精，等她們都像狐狸精一樣時，她們的愛情就會無往不勝，她們就不會失意痛苦。
院長？你自已應該明白，你和我都是同類，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狐狸精有多大本事嗎？你不知道我們狐狸精的媚功有多厲害嗎？我當年憑著我的媚功，讓商紂王對我俯首貼耳，為我丟了整個王朝江山，難道你沒看到嗎？院長，我們舉名狐狸精愛情診所，用紅狐狸頭做為標誌，難道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你當年跟我講，你修煉千年，不想讓自已的媚術寶珠蒙塵，千年勾引人的本事無人識得，所以你才創辦了這個愛情診所，為紅塵裡的癡男怨女治療愛情的傷。你現在難道全忘了嗎？你要知道我當年也是因為你這些話視你為姐妹和知音，才放棄修行的歲月不過跟你來創事業的。想我當年，聽從女媧娘娘的命令，幫武王滅了商王朝，大功告成，回山歸隱，奈不住寂寞，到紅塵裡走一蕩，才認識了你，和你商談甚歡，這些年就一直都在你身邊啊。
我驚呆了，沒想到美得好的像神仙姐姐的百媚竟然也是一隻狐狸精，可是驚歎的瞬間也全部明白了，為什麼要叫做狐狸精愛情診所，為什麼每件白大褂上都有一個紅狐狸頭標誌，為什麼百媚要叫我拜蒲松齡，因為他把她們寫得這樣好，她記得他的恩情。
百媚彷彿很煩這種事，眼睛不但依然閉著，還用手蓋起臉，睏倦說道，妲已，你不要再爭了，我出差剛回來，我累了。你回吧。
蘇妲已無話，只得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我看蘇妲已走了，想百媚累了，還是不要再打攪她，我也走吧，想到這裡，便也轉身，想偷偷告辭。
卻被百媚叫住，小涵，你留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只得依言停下腳步，坐在她的對面。
她放下面部的雙手，胳膊搭在沙發椅的兩旁，對我疲倦的笑了笑說，其實本想晚點告訴你實情的，今天竟然被妲已說了出來，我也就不瞞你了。
我點點頭，望著她，她還是那樣的美，美得嫵媚純真，可是她竟然跟蘇妲已一樣，也是一隻狐狸精。我一邊努力的想著蒲松齡筆下的嬰定和青鳳，努力不去想殺人不眨眼的蘇妲已，一邊聽她說下去。
她說，妲已說，每個女人都想做狐狸精，這個雖然不全對，但是大部分女人是想做的，因為大部分男人喜歡狐狸精一樣的女人。
我仍然不說話，她看了看我，轉了話題笑道，我還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小涵，我是狐狸精，你怕不怕？小涵，我不會害你的。
我搖頭又點頭，我說我不怕。你對我很好，你是好人。
很孩子氣的解釋，她果然笑了。說道，你雖然二十五六了，大概是從小沒吃過什麼苦，心性還跟一個小孩一樣。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可以得到許多東西，看到許多奇跡呢。
我也跟著笑。
她說你來我們醫院也兩年多月了，都認識了一些什麼同事？
我笑，告訴她，認識了黑少，小思，還有，和整形科的西施科長一起喝過茶。
她邊聽邊點頭，衝我笑笑，還認識了蘇妲已。
我點點頭，她笑了笑，說道，蘇妲已雖然嘴巴厲害，但自已人不會害的，你不用怕她。我們醫院有很多能人異士呢，你有一點比較好，就是不多問也不多說，也不大驚小怪。不是說大驚小怪不好，而是怕你到了後來，驚奇不過來。
我聽著她的話，點著頭，笑笑。想現在都認識兩隻狐狸精和一個古人呢，還有什麼值得驚歎的，卻不知道真正應了一句俗語，什麼叫好戲在後頭。
她看我出神，便笑著問我，在想什麼？
我笑了笑，回她道，沒有想什麼。
她也不介意，問我道，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我點頭，想聽。
她說，那我今天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