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雲飛數年之前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半山洞窟,位在山陰背陽處,微微向下傾斜,只有洞口有些許光亮,再往裡處便是漆黑一片。站在離洞口還有五六丈遠的地方,眾人卻都感覺到洞裡陰風一陣陣的吹出,拂過臉上,陰冷入骨。同時隱隱還有些沙沙聲傳來,似低語,似鬼哭,讓人心頭麻。
曾書書多看了那洞窟兩眼,回頭強笑一聲:「我們就進去罷。」
眾人默然,法相點頭道:「正是,不過此洞內危險難測,各位最好備好仙器,以防萬一。」
事關生死,眾人都是不敢怠慢,紛紛將法寶拿在手中,當李洵、燕虹與天音寺二僧看到張小凡拿出一根黑呼呼的燒火棍時,都是呆了一呆,神情錯愕。張小凡臉上一紅,頗感尷尬。
這個時候,陸雪琪在她天琊藍光之下,冷冷說了一句:「走罷。」說著正要第一個向那漆黑洞窟走去。
邊上熟悉路徑的蕭雲飛已經踏前一步,搶先向裡走去。也不見他作勢,淡淡青光從他身上散發開來,而他背上的白陽神劍卻依然在他背上,根本沒有動過。
法相等人對望一眼,都感覺駭然,這蕭雲飛修為之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洵更是冷汗連連,他也發覺剛剛蕭雲飛與他比試已經是留了很大情面。
眾人雖然駭然,腳下卻不停留,都急忙跟了上去。
畢竟已經走過幾回,蕭雲飛倒是瀟灑自如,步踏虛空,如履平地,倒是後面的幾人,不得不頂著發麻的頭皮繼續前進,當他們看到山洞頂端那密密麻麻地倒掛著無數黑色的蝙蝠的時候,更是大氣不敢出,法相低聲道:「還好小僧判斷無措,諸位,我們繼續前進吧。」
黑暗中不知道前行了多遠,眾人只覺得腳下一硬,已經到了平地之上。
這時,法相低聲唸了一聲佛號,走到蕭雲飛邊上,片刻之後,一顆閃爍著莊嚴肅穆金光的圓珠從他手中祭起,起先這光芒還似依戀著法相,但隨著法相法力催持,剎那間金光大盛,以這珠子為中心,金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湧去。
在場每一個人的臉都被映做了淡淡金色,同時心情一陣舒暢,縱有幾分緊張之意,也在瞬間平伏了下來。偌大的一個空間,轉眼間已亮如白晝,若不是怪石猙獰還有蝙蝠蠕動,幾乎讓人以為到了佛家勝境。
一向眼高於頂的李洵此刻卻有了幾分驚異,站在一旁訝道:「輪迴珠!」
法相看了他一眼:「李師兄好眼力。」
李洵瞄了一眼蕭雲飛,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不敢,法相師兄你才是道行高深。」
蕭雲飛兀自負手而立,其他人卻正忙著清理自己身上的髒東西。站在蕭雲飛旁邊的曾書書脫下鞋子,把裡面惡心的東西倒出來,低聲對蕭雲飛道:「我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走在乾淨的路上是那麼舒服的事!」
蕭雲飛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張小凡,見他也在清理自己的鞋子,走了過去,低聲道:「此處古怪甚多,等下記得跟緊我。」
張小凡低聲點點頭,應了一聲。邊上的陸雪琪聽到,複雜的看了一眼蕭雲飛。
曾書書見大家差不多都好了,便道:「走吧。」說著自己祭起「**鏡」,當先向深處走去。
眾人都跟了上去,很快的,隨著他們的腳步向前,背後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而在前方,放佛黑暗如妖獸,張開雙臂露出獰笑,歡迎他們的到來。
眾人順著曲曲折折的洞窟,行進了許久,洞窟口那些蝙蝠的沙沙聲早已聽不見了,在這片黑暗中,除了眾人的腳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而且週遭濕氣越來越重,也不知道已是深入地底多深了。
法相祭起的「輪迴珠」依然散著金色佛光,照耀著眾人,與曾書書祭起的「**鏡」交相輝映,就這般又走了一會,一直走在前頭的曾書書突然停了下來,伸出手向後邊人道:「慢。」
眾人立刻都停了下來,周圍一片靜謐,沒有一點聲響。
「輪迴珠」和「**鏡」的光芒逐漸都亮了起來,在眾人眼前,前方洞窟,霍然開了兩條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彷彿如妖魔張開的大口一般。而在道路中間,同時也是兩條岔路的中心,豎立著一塊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著四個血紅大字:
天道在我!
法相皺起了眉頭,向這石碑多看了幾眼,道:「來時曾聽恩師普泓上人言道,八百年前魔教在此洞窟中的確有此一塊石碑,但當時已被我正道仙人以大神通一劍斬開,今日再見,怎麼卻是完好無損?」
這時,一直默不做聲的焚香谷燕虹突然開口道:「你們看那石碑下四分處,可是有一道斷痕?」她聲音柔媚,聽來竟是讓人心中一蕩,加上青雲門眾人都是第一次聽到燕虹開口,心裡都微感訝異。
眾人走上仔細一看,果然見那地方有一道細微裂痕,斜斜向上,把整個石碑分為兩半,裂縫處石頭紋理呈現暗暗紅色,但若不細看,決然是看不出來。
曾書書點了點頭,對燕虹道:「燕師妹好細的心。」
燕虹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曾書書又看了那石碑兩眼,轉身對眾人道:「既然這座石碑已被人修復,可見魔教妖人多半在此,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趟我們算是來對了。」
法相接著道:「曾師兄言之有理,眼下這洞窟中危機四伏,眼前就有一個難題,這兩條岔路,我們該走哪一條?」
曾書書微一沉吟:「法相師兄,你剛才曾說令師普泓神僧曾對你提過此地之事,那他老人家可有提過這岔路?」
法相點了點頭;「恩師的確說過,但他也是從上代祖師口中得知,據說當年正魔大戰時,這兩條岔路之後都有魔教妖人巢穴所在,至於如今的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眾人默然,過了一會,曾書書看了看本門其他三人,對法相等人道:「既如此,我看不如兵分兩路,我青雲門四人往左邊岔路查看,法相、法善師兄與焚香谷兩位往右邊岔路查探,若遇上魔教妖人,便以長嘯示警,如何?」
法相默然,雖然明知道這般分散開來並非好事,但山洞幽深,也不知這兩條岔路有多遠,萬一走錯再行回頭,時辰上只怕耽誤太多,而在場之人都是各派精英,未必不能自保。當下他轉頭看了看焚香谷李洵、燕虹,見他們二人並無異議,遂道:「那就依曾師兄所言,諸位千萬小心。」
而蕭雲飛卻分明看到,他在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又看了張小凡一眼,眼中精光閃爍。
曾書書向法相等人一抱拳,帶著蕭雲飛等三人走進了左邊的岔路,沒走幾步,身後的光芒轉了一轉,也漸漸消失,看來法相等人也進了右邊岔路。曾書書走在最前祭起「**鏡」,將四人罩在當中。而張小凡緊隨其後,最後面是蕭雲飛殿後。
這一條岔路比之剛才一路走來的洞窟,明顯得窄了許多,同時兩邊岩石突兀,尖銳叢生。唯一相同的便是周圍永恆的黑暗,在這裡,竟似乎從未有過一絲光明。青雲門四人都沒有心情說話,尤其是走在最前頭的曾書書,更是全神貫注,防備著前方未知的危險,一向笑嘻嘻的臉上也顯出凝重。
便在此時,異變突生,眾人行進的過道中,彷彿永恆黑暗寧靜的四周,忽然響起了巨大的「唔唔」鬼哭聲,震耳欲聾,聞之心驚。
四人大吃一驚,曾書書剛要開口提醒,便是身子一震,只見從四面八方無盡黑暗之中,亮起各色異芒,同時衝向過道中四人所在,打在了**鏡光圈之上。
這力量之大,就連**鏡竟也是一陣搖擺,曾書書更是身子劇震,竟是再也說不話來,連忙定下心神,加力護持。鬼哭之聲越來越大,直聽得人頭昏眼花,蕭雲飛、陸雪琪和張小凡將曾書書護在中央,只見無數道光芒被**鏡反震回去,在空中轉了個彎,竟又是狠狠折回再次衝來,黑暗中,竟不知藏匿著多少敵人,在空中,也不知道飛舞著多少法寶。
曾書書面色蒼白,雙手緊握法訣,雖然在外界法寶圍攻之下還是逐漸穩定了下來,光圈漸盛,就在青雲門眾人將要鬆一口氣時,蕭雲飛忽然覺腳下堅硬的土地竟然動了一下。他心念一動,還未反應過來,便聽曾書書急呼一聲:「小心,腳下有」
話未說完,一聲巨響,竟然壓過了漫天呼嘯,剎那間眾人只覺得山搖地動,一股大力從腳下霍然湧出,將地面炸得支離破碎不說,青雲門四人中除了蕭雲飛,都是各飛東西,**鏡能護周圍,卻防不了腳下,這一下突難於內部,登時光芒四散,落回曾書書飛出的身影之上。
在黑暗中無數道光芒呼嘯而過,彷彿出得意洋洋的狂笑,分別向分開的四人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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