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一架飛機騰空飛起,穿迎夜色重重的夜空,破雲而去,飛離了羊城。
夏想和唐天雲離開省委的時候,並無幾人知道,二人乘坐紅眼航班,又坐的不是頭等艙,機上人員都不知道有一名省委要員乘機。
夜已深,夏想卻無睡意,凝望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心中翻騰起不小的波浪。
電話,是古秋實打來的。
古秋實在電話裡並未多說是什麼事情,只是很嚴肅地交待了一句:「第一時間進京,我到機場接你。」
平常,古秋實一向沉穩有度,對夏想也是和善平和,但今天的聲音透露出急切和不容置疑。夏想就知道,事關重大!
放下電話,夏想沒有再打出電話給第二人,立刻就登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
之所以帶了唐天雲,是因為他覺得唐天雲現在值得他托付大事。
唐天雲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多問,只是迅速而果斷地安排好了一應事宜,他雖然平常話不多,但辦事效率極高,井井有條,也讓夏想大為安心。
不過對於夏書記誰也沒有通知,卻單獨帶他前往京城,還是心中微微激動,終於贏得了縣書記的全面認可,他的眼前就展現了一副光明的畫卷口但……他心裡也暗暗猜側,夏書記如此匆忙趕往京城,恐怕還是和吳曉陽有關。
嘀鈴鈴……半夜時分,吳曉陽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驚醒了。
南國之春偌大的別墅之中,空蕩蕩的並沒有住下凡人,吳公子住院之後,更顯冷清,雖然名為南國之春,其實已經名不符實。
吳曉陽披衣下床,很是不滿地接聽了電話:「喂,什麼事?」
「首長,夏想臨時進京,剛剛登機!」電話中傳來了宋剛急促的聲音。
吳曉陽的清夢一下全醒了:「什麼情況?」
「不清楚,沒有具體消息。」宋剛負責監視夏想的一舉一動,但並不表明他神通廣大到可以對夏想的事情瞭如指掌,「要不要我追到京城?」
「不用。」吳曉陽暗罵了宋剛一句笨蛋,「你最近多監視一下木風的動向,夏想去京城的事情,我來打聽。」
「是。」宋剛掛斷了電話。
宋剛是在外面的車上打出的電話,打完電話,他發動了汽車,心想夏想莫不是要緊急調回京城不回羊城了?萬一這樣的話,他豈不是沒替公子報仇了?司令也真是,直接下令讓他暗殺了夏想不就得了。
雖然夏想是副省級高官,身邊時刻有警衛,但他是軍中百發百中的狙擊手!
等宋剛的奧迪消失在夜色之中不久,一輛沒有打開大燈的汽車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之中如幽靈一樣冒了出來,車上坐著一人,正是被吳曉陽和宋剛一致認定既魯莽又簡單的木風。
木風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拿起電話打給了許冠華。
「夏書記去了京城,宋剛發現了行蹤,下一步指示是?」
「繼續反監視宋剛。」許冠華給出了新的指示。
「為什麼不直接幹掉宋剛?」木風很是不解,「一槍斃了他,永絕後患。」
「想對夏書記有圖謀的是吳曉陽,宋剛只是槍,你打壞一隻槍,還有無數槍可以隨時頂上,宋剛沒了,吳曉陽的身邊,還會有張剛、王剛、李剛、趙剛……
木風明白了許冠華的意思,不過還是有些焦急:「吳曉陽這個老鬼,到底想怎麼動手?我真想和他真刀實槍地干一架。」
許冠華只好再開導木風:「要有耐心,木風,現在要的不僅僅是鬥力,還要鬥智,比耐心。」
「夏書記去京城有什麼急事?」木風很不解。
「我也不清楚,等下我問問他。」
飛機落在京城機場的時候,是凌晨時分,一落地,夏想和唐天雲就匆匆出了機場,一抬頭,就看了等候在外面的古秋實!
上次夏想進京,在機場偶遇古秋實,雖然坐上了古秋實的車,但不算古秋實特意接他,今天古秋實是真真正正地特意來機場接他。
夏想必須拿出姿態,急忙上前一步:「古書記,不敢勞您大駕來拖……」
古秋實卻擺擺手,制止了夏想的客套話:「來,先上車。」
唐天雲平常再沉穩有度,雖然在省委也算經常見到政治局委員,但在他的心目之中,火箭陞遷的古秋實才是他的偶像——不過最近他的偶像變成了夏想——所以一見古秋實的真人,唐天雲不免微微激動。
古秋實主動和唐天雲握了握手:「天雲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唐天雲更是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了。
等上了後面的車,唐天雲心中的激動之意還在,再看到夏想一臉嚴肅和古秋實說了幾句什麼,坐進了前車之後,他的心情也恢復了平靜,心中更多了疑問——難道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確實是有大事發生!
上車之後,汽車平穩地行進,古秋實就說:「夏想,事態有點嚴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夏想也算經歷過無數風浪了,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古秋實的嚴肅,不免微有緊張:「我做好了。」
「前國家領導人和前軍委領導,分別對你提出了不少意見,雖然吳部長和我做了不少努力,但壓力依然不小,總書記發話說,年輕人需要愛護,結果對方就又聯合轉移了目標,將火力攻擊到了曹永國身上,而且還有幾件不容辯駁的事實……」
夏想心中大跳,岳父為官一向清廉,就算難免收受部分禮物,也不會構成職務犯罪,再說他現在身為省委書記,也不可能因為一點問題就免職,歷年來,在省委書記任上被查處的官員,幾乎沒有。
也得益於上任三代領導人的一句話——刑不上大夫,等於是為國內的省委書記都頒發了免死金牌。乃至總書記接任之後,基本上在省委書記任上被免職者,少之又少。即使當年囂張的高成松,也是先到省人大閒置一段時間,才最終被拿下。
如果有人想藉機拿岳父開刀,夏想說什麼也要和對方力爭到底!岳父一生清廉,既沒有經濟問題,更沒有生活作風問題,如此好官,不能說絕無僅有,也是國內極其少見。
如果說恪守原則和底線的岳父,也能被人打倒,世上還有沒有公理可言?
夏想幾乎出離憤怒了。
「岳父一生誠懇,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清廉自律的省委書記!」夏想不惜在古秋實面前毫不避諱地盛讚曹永國。
古秋實微微歎息一聲:「我何嘗不知道永國的廉潔自律?但你也知道,政治有時候就是平衡,就沒有道理可講。永國本身讓人找不到一點問題,但問題是,他在西省和黑遼期間提拔的幾個黨政幹部出現了嚴重的經濟問題,最終認定,永國負有不可推卸的用人失察的責任。」
夏想握緊了拳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儘管他也知道,岳父在用人方面,確實目光不夠敏銳,同時耳根稍有偏軟,他強壓胸中的怒火:「最終意見會是什麼結果?」
「總書記對你很是愛護,為了照顧你的情緒,決定再壓上一段時間,不過……」古秋實微一搖頭,「總書記可能會順水推舟將永國調離省委書記的崗位,安排一個閒職,正好騰出半年的緩和時期,在換屆之前,將你扶正。」
如果說讓岳父以戴罪之身退下而為他的扶正讓步,夏想難以接受,他想了一想:「是誰在幕後推動了這一切?」
古秋實微微搖頭:「你現在實力還弱,不足以撼動多年形成的約定俗成的規則,就連總書記也只能拖上一拖,盡最大可能讓永國有一個好的閒職。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一提。」
夏想從未向古秋實和總書記為自己提過要求,但今天,他要為岳父鄭重其事地提一提了:「我有兩點要求,岳父退下可以,但必須保全清名,而且我希望他能解決副國級待遇。第二,希望古書記告訴我,誰是幕後最大的推手。」
直覺告訴夏想,事件的背後,不僅僅是前任國家領導和前任軍委領導那麼簡單,也不僅僅是一個吳曉陽,吳曉陽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推動整個事件的進程,在吳曉陽的背後,肯定至少還有一個重量級的高層在和他聯手。
古秋實卻不肯說:「等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走,先帶你去一個地方休息一下,說說明天的安排。」
相比夏想急於知道幕後推手,古秋實更關心夏想在嶺南的安危,含蓄提議:「不如安排你一個月的黨校進修,暫時留在京城。」
「謝謝古書記的關心,我還是留在羊城好了。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再說,也許我可以讓對方進局。」夏想此時更堅定了要和吳曉陽較量到底的想,吳曉陽對付他也就算了,還波及到了岳父身上,甚至拿岳父一世的清名說事,就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暮然,夏想想到了一個人,古秋實不肯提及幕後推手的名字,絕對是因為此人和他有過交集,並且有一定的接觸,而且和他也有矛盾衝突之處,聯想到他在嶺南力助陳皓天的立場,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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