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批東西裝上車,溫戩兒長出了口氣,看著身邊的墨鳳,道:「鳳姐,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那個啦!起碼應該讓承煥知道才是呀!現在把他蒙在鼓裡,我怕他知道詳情後會生氣的。」
墨鳳微微一笑,道:「如果都告訴他那他必然不能全心投入,那樣一來反而更容易出事,他現在也許在高興妹子你最瞭解他呢!把曹天嬌送與他路上解悶,希望他提高警覺才好啊!」
溫戩兒心中有點不高興,但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因為她知道墨鳳這麼做確實是最好的方案。其實背著承煥不知道,溫戩兒和墨鳳等人開了個會,一仔細分析內情,發覺事情並不是像想像中那麼簡單,弄不好這次天道盟算是毀在胡香儒的手裡啦!研究對策之時,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出墨鳳的腦海,如果運用的好的話,保證是一石三鳥之計,可就是缺少一味藥引子,略一合計,便想到了承煥頭上,他這個人選再好不過,和胡香儒,通天教,武統幫都有交集,只要計劃得宜保證能起到預想的效果。
溫戩兒皺了皺眉頭,道:「姐姐認為胡香儒能上當嗎?萬一他不是如姐姐所料又該如何啊?」
墨鳳胸有成竹道:「你別忘了你的寶貝夫君,他可不是擺設,只要他能引起徐州勢力方面的注意,不管是武統幫還是通天教亦或胡香儒那頭,咱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這也是唯一一個擺脫胡香儒的辦法,要是承煥再爭口氣,一定可以打個漂亮仗的。」
溫戩兒一握墨鳳的手,深情道:「姐姐,真是委屈你啦!我想承煥不是不知道你對他的情義,而是先前姐姐做的太過絕情,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來他對你是有情意的,雖然表達的方式不對,可他確實是一片真心啊!」
墨鳳一點溫戩兒的額頭,笑道:「你當我是白癡嗎?我前些時候雖然懷疑過,可現在可以肯定他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了,只是姐姐實在拉不下這個臉面,你是知道的,讓我完全屈服於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會等,等他真正明白自己的心那一刻。」
溫戩兒笑著道:「他啊!可能要拖上一段時間啦!姐姐可要有心理準備喔!」說著語氣一轉,道:「他一個人在外面,我真怕他有什麼意外啊!尤其是把曹天嬌栓在他身邊,萬一時間差出現錯誤,那可怎麼好?」
墨鳳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擔心,安慰道:「就算是為了大家,他也應該冒這個風險,我們快些趕路就是了,十天半月應該不會有意外的,而且妹妹沒看出來嗎?自打承煥這次回來,給我的感覺變了很多,那是一種質上的變化,我敢斷言此時的他恐怕難有敵手啊!」
承煥在接到任命行文後就搬到了徐州的衛所,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承煥雖然不想燒什麼火可對必要的情況還是要瞭解一些。徐州衛原本有士卒兩萬八千人,前段時間被抽調兩萬去了京畿駐防,餘下的這八千也都是些老弱殘兵,根本談不上什麼戰鬥力,尤其是糧餉拖欠比較嚴重,軍心渙散的都不能再渙散了。
承煥來到營房,哪裡還有訓練啊!士卒們三三倆倆躺在地上曬太陽,有的還在賭博,但賭資也就是三五文錢,寒酸的很。
留守徐州的副將姓張名靖,今年四十掛零,身材魁梧長相兇惡,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他陪著承煥來視察,按理說應該提前通知士兵好好操練,可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士兵比平時還要懶散許多,跟放羊沒什麼兩樣。
承煥見過的帶兵的除了王鴻就是闞飛,那也確實稱得上軍隊,起碼有一定的戰力,可看看眼前,恐怕連許山所說的鄉勇都趕不上吧,也難怪許山做賊的時候從不擔心官兵圍剿了,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參加戰鬥啊!承煥臉色鐵青,只走了三個營房就回去了,自是把張靖一起叫去。
張靖喝了口茶几上的茶水,道:「大人也看見了吧!非是末將無能,而是外力的因素才造成這樣的啊!一來青壯士兵被上面抽調,用於駐防京師,二來嗎!當兵的已經半年沒拿到糧餉啦!逃兵每天都有,你看花名冊上是八千人,實際一查實,能有個五千六千就燒高香啦!」
承煥內心吃驚,據他所知朝廷的糧餉從來沒有虧欠,怎麼到了徐州就變成這樣呢!難道其中還有什麼貓膩不成,笑看了張靖一眼,道:「張將軍應該知道其中的內情吧,就我所知糧餉可都是撥下來了呀!」
張靖心下冷笑,暗道:「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有多大的能耐,這個蜂窩可不是你能捅得起的,你最好老實點,不然你這個官也就當到頭啦!」他舔舔嘴唇,道:「就卑職所知,餉銀確實都撥了下來,可到了我這卻是一分銀子也沒看到啊!我也問過何大人,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承煥一聽張靖的話茬,知道其中必有隱情,這軍隊如果沒有餉銀可什麼都幹不了啊!對於士氣也是致命的打擊,再一個,沒有銀子,自己操辦團練也玩不轉啊!看來有必要見見何道行,聽張靖的意思,似乎是上面把銀子貪下來了,自己不管怎麼樣也得做到心中有數。
聽管家稟報說羅承煥來見自己,何道行就知道怎麼回事,眼珠亂轉思想著怎麼答對承煥,張靖雖然不是自己人,可看其平時的表現還算上路,借他也許可以殺殺羅承煥的銳氣,讓他知道厲害也好,想到這吩咐管家迎客。
承煥來時的路上想了很多,怕只怕這個何道行和貪墨餉銀也有干係,那樣一來自己不是白忙活嗎!看來眼前最為緊要的是從他那裡摳些銀子來,應應急也好。
見承煥進屋,何道行起身相迎,道:「羅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剛才審了個案子,身體有些乏累,沒有親迎還望大人見諒啊!」
承煥見桌子上擺放著不少卷宗,深信不疑,道:「哪裡哪裡,是我打擾何大人才是。」
何道行讓過承煥,眉毛一挑,道:「大人不必張口,卑職知道大人所為何來,是為銀子吧?」
承煥乾笑一聲,道:「沒想到何大人還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我確實是為這件事來的,我可知道朝廷從沒有虧欠餉銀啊!怎麼到了這卻變了個大樣呢!」
何道行皮笑肉不笑,道:「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這道理還用下官明說嘛!自然是上頭……!」說著,何道行用手做了個往懷裡比劃的手勢。
承煥雖然知道定是這個原因,可還是感觸頗深,官場腐敗那早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歷朝歷代是殺不住這個風的,可他沒想到這關乎社稷存亡的軍餉這些蛀蟲也不放過,說到平時,你貪污個油水錢還說得過去,這一旦有個緊急情況要用到軍隊,軍隊這個樣子有個屁用啊!承煥此時才明白為什麼父親鎮壓流民叛亂會屢次失利,恐怕天下都如徐州這樣吧!不吃敗仗還等什麼。
何道行見承煥臉色忽明忽暗,不知道他打怎麼主意,道:「大人,別說軍餉啦,就是我這衙門口裡的開銷都是自己張羅的啊!要不然這衙門早就關門嘍!」
承煥見他說的可憐心中冷笑,不用問,這個蛀蟲保證有你一個,今天不讓你出點血是不行啊!承煥咳嗽一聲,道:「何大人可不要在我面前哭窮,你的家底我知道的很清楚,你這個知府干了快三年了吧,少說也得弄上幾十萬兩的白銀呀!」
何道行臉色一沉,道:「羅大人,話可不要亂說啊!這要是被當朝御使知道,下官的腦袋可就沒有啦!」
承煥通過這幾天的瞭解,知道這個何道行頂不是個東西,什麼錢都敢劃拉,恐怕連皇上買馬的金子他都敢削下幾分來,目泛冷光地看著何道行,道:「何大人也不用這麼激動嘛!其中的道道誰心裡都有數,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是向您借錢來了,不多,先借三萬兩銀子應急,只要往昔欠下的餉銀一到,一定會還你的。」
何道行心裡暗自發笑,跟老自玩橫的,那你還嫩點,故做驚嚇道:「三……三萬兩,羅大人,這,這個數目可不是下官能負擔得起呀!這一籌措恐怕得待些時日。」何道行心裡說話,拖我也會把你拖死。
承煥自然知道這是他的搪塞之詞,拿起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道:「話我已經扔出去啦!何大人你就看著辦吧!我兩天後來提銀子。」說著把茶杯往幾上一撂,拂袖離去。
看著承煥的背影不見了,何道行嘿嘿直笑,甭說兩天,就是兩年你也別想拿到一分銀子,隨著他的笑聲,承煥撂下的那茶杯應聲而碎,化為齏粉,而杯內的茶水卻已經凝結成冰散發著絲絲涼氣,這讓何道行倒吸了口涼氣,沒想到羅承煥的武功會這麼高,看來真鬧騰起來也不好辦啊!何道行不由思量合適的對策。
許山見承煥臉色不善,進屋後一言不發,道:「大人,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承煥搖搖頭,道:「你們的任命公文下來了吧?」
許山神色激動道:「今天早上到的,多謝大人提拔之恩,許山為大人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也難怪許山激動,憑空從一個平頭百姓搖身一變成了國家的官人,能不高興嗎?而且還是六品的校尉,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啊!連王氏兄弟也撈了個七品官,樂的兄弟倆整天合不上嘴,有時候還不相信自己和縣太爺是一個級別的,半夜睡醒了還得摸摸官服,生怕是夢啊!
許山一眼就看出承煥有心事,道:「大人,如果有煩心的事就和我說說,多個人就多個主意啊!」
承煥心說這個煩心事誰也解決不了,倒是財神爺趙老爺子能給解圍啊!見許山一臉的期待,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就把糧餉之事講與他聽。
許山聽罷也直皺眉,當賊那會就成天為銀子發愁,沒想到做官了也為銀子發愁,真是天生窮鬼命啊!聽見承煥歎氣連連,許山忽然想起一個好主意,道:「大人,我倒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承煥聞聽忙道:「快快講來!」
許山撓撓腦袋,道:「其實也不算是主意,頂多是個損招,大人可以擺上一桌酒席,把徐州上得了檯面的官員,地方上富有的鄉紳都找來,在酒席宴上跟他們借點銀子豈不解決了眼前的困難嗎!而且這樣借來的銀子多半是不用還的啊!」並不是許山特別聰明,而是現在的風氣就是這樣,他記得連家鄉的一個保正上任都擺酒收些銀子,那承煥擺酒銀子一定也少不了啊!
承煥聽完不禁苦笑,這不是變相索賄嗎!可仔細一想,除了這個辦法之外還真沒別的招可使,點頭道:「先看看何道行吧!他真要拿不出銀子來也只能這麼辦,不過我不相信他沒錢,我想他多少都會出一點的。」
進到裡屋,曹天嬌見承煥回來趕緊起身相迎,看出承煥臉色不善更是小心萬分,自己身上舊傷未好可添不得新傷了。
承煥把自己摔到床上,心中尋思當官還真不容易啊!簡直就是九連環,一環沒到位都辦不了事,加上自己是外來的官員,想做事就更不容易,照這樣看來那個張靖恐怕也會扯自己的後腿,得找個借口給他換掉,免得礙事。
見承煥躺在床上,曹天嬌識趣地為他按摩,幾天下來對這門技術還真有心得,按起來也令承煥舒服不少,幾次,曹天嬌按到承煥的脖子處便稍微猶豫一下,右手中指上戴的戒指是她趁承煥不在朝何道行要的,也把自己的情況跟何道行講個仔細,戒指內藏毒針見血封喉,一扎上保證承煥完蛋,可一旦承煥死了那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去,關鍵還是解藥,想起自己昨天夜裡忍受著非人的痛苦省出的一粒解藥已經交給了何道行,希望二爺爺能盡快研究出個結果,也能讓自己早日脫離苦海,暫且讓他活命就是。
承煥奔波一天,也乏累至極,加上曹天嬌按摩功夫了得,承煥就有些暈乎乎的昏昏欲睡,迷糊之間握住曹天嬌的手,道:「姐姐,你也上床睡吧,莫要太辛苦!」承煥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的紅顏知己,語氣很是溫柔。
這卻把曹天嬌嚇個半死,她的手剛按到承煥的脖子處就被承煥握住,還以為機密敗露,聽了承煥的話才知道他是囈語,但她卻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有動作,爬上床去偎身在承煥身邊,慢慢的也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掌燈時分承煥才醒,就感覺到身邊有個人窩在自己懷裡,就著微弱的光線一看,正是曹天嬌,此時的曹天嬌面色蒼白,身體還不時抽搐兩下,想來是平時那些折磨深入到了她的夢中,算來曹天嬌的姿色和承煥的眾多嬌妻美妾相比並不遜色,相反還算佔在上層,此時毫無作態的樣子很是讓人憐愛,承煥摸著曹天嬌吹彈得破的臉,小聲道:「如果換個時間地點,我想我還會愛上你呢!你確實很美,可惜人的命運無法重來啊!你給我的傷害實在太重了,看見你我的心情總是會變的暴躁,激動,總會引發我內心的黑暗慾望,想用這個戒指殺我嗎?你想的太簡單啦!」承煥把曹天嬌的右手拿起,蓮藕般的胳膊上有自己掐捏留下的淤青痕跡,承煥自嘲一笑,小心地把胳膊放回原位,起身步出裡屋,去吩咐下人準備酒菜,睡了一下午早就餓了。
聽見房間裡沒了動靜,曹天嬌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這回她的臉更加的蒼白,她沒想到承煥會識破自己戒指的秘密,更沒想到承煥會說剛才那些話!這一切讓他有些意外,不知道如何是好。
隨著承煥進屋,酒菜也擺到了桌子上,陣陣香氣讓曹天嬌的肚子咕嚕咕嚕直叫,但沒承煥的允許她可不敢上桌就餐。
承煥衝她一使眼色,道:「過來倒酒!」曹天嬌蓮步輕移過來拿起酒壺為承煥倒了杯酒。承煥見她把酒壺放下,一手把她拉坐到地上,手指勾著曹天嬌的下巴,眼睛直盯盯看著她道:「戒指是誰給你的?不想告訴我嗎?」在曹天嬌按摩的時候,承煥就感覺到一絲殺氣逼著自己,但他也沒在意,因為那時候正想著自己家那些美女呢!
曹天嬌心房顫動,不管怎樣自己都不能說出何道行,不然什麼都完了,自己這輩子都休想逃離這魔掌,她咬緊牙關,等著承煥那暴風雨般的虐待。
承煥哼了一聲,轉過頭吃食起來,不長時間吃個滿飽,喝了口酒,道:「吃完之後記得收拾乾淨!」說著推門而去。
曹天嬌覺得有點不對勁,預想中的暴打沒有降臨,相反還能吃頓好的,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承煥怎麼會這樣反常。她那裡知道承煥已經急著去從側面瞭解情況了呢!看來他也看出不對頭的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