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後是自由時間,羅意威想去試試能不能勾上導遊小姐。
「你不覺得她的肌膚和我很相配嗎?」
他是這樣說的,我聽了惡寒,乾笑著祝他成功。她便興沖沖的去了。可憐的羅意威,難道還沒分清人造天然之間的差距何止千萬嗎?
下午並沒有特別想幹的事,公主例行午睡,我掏來想將它讀完。
「咚咚咚。」
「就來。」我放下書,有些奇怪,為什麼不按門鈴。
打開門,易依舊如精靈般閃入房內,然後自作主張的關上門。
「看來不不得不承認我是有某種魅力了。」我說。
「少臭美了。」她不自然的打量房間,說:「答應我一件事,我們兩清。」
「有那麼簡單?」我好笑的問。
「當然。」她說:「你下午沒事吧,沒事陪我逛街怎麼樣?」
我驚奇的看著她。
「別誤會,是讓你做趟保鏢,畢竟人家走的是國際化,這裡還是有很多歌迷認識我的。」
「可以。」
「嗯。」她點點頭。
「……」
「……」
「這就走?」我詢問,並有些弄不清剛剛沉默中的代碼意向是什麼。
「好,等我,我換套衣服。」
她怕不是心血來潮吧。我看著她「嗒嗒嗒」離去的背影猜疑著。
陽光強烈的彷彿連線條都可以腐蝕掉,陰影等物正掩退到最深處的角落。熱浪不時的翻捲衝擊身體,混合著周圍嘈雜的叫賣聲。彷彿他們不以為意這種高溫,見慣大場面的人們。
空氣中沒有一點的水蒸氣,我實在不明白這裡有什麼值得購買的,長長的街市彷彿直通天際,我頹然生出股無力感。
「拜託,快走啊。」易轉過來催我。
易戴著純手工編織的草帽,穿著粉紅色的棉布短衫,*是超短仔褲,拖著一樣是粉紅色的涼鞋,這身打扮已不知勾走了多少男子的魂了。
「我說,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行為叫做低調嗎?」我提醒她。
「喂,我是女生耶,如果女生都要低調,那麼這個世界就死去三分之二了。」
「那剩下三分之一?」
「留給像你這樣悶騷的臭男生!」她做了個鬼臉,轉身繼續前行。
「悶……悶騷?」我有被實話的感覺。
其實我發現,之所以陪女生逛街這麼累,只是因為走走停停罷了,腳每一處於放鬆狀態便立刻驅於向前,就好似完全無預感的被人揍一樣,沒有起到防禦而已。
我在為自己無聊的發現沾沾自喜時,也在不停懷疑易的名氣是否有那麼大,一路上的討價還價簡直和一般人無甚兩樣,店主既沒有認出易,易也沒有太明顯的**,好吧,我承認,我現在看人多多少少有了一種勢利。
「喂,那邊!」易捏住我的衣袖,興沖沖的跑到對面的小攤。
「我說,你現在多大啊。」我開口問道。
「秘密。」她瞄了我一眼說:「你不覺得開口問女士這個不是很蠢嗎?」
「無所謂。」我聳了聳肩:「這東西反正上網查查就知道了,對吧,大明星。」
「你……!」她恨恨的看著我,我平淡無奇的注視著她,最後,大家一起把視線移開。
「喂。」她邊挑著物品便說道:「如果有人說,我喜歡你,你怎樣回答?」
「唔。」
「所以……」
「所以與我無關。」
「為什麼?」她依舊挑著飾品。
「那是單方面的事情,你需要自己克服。」
「笨蛋!我不是指我。」
「怎樣都無所謂。我只是概稱而已。解釋得通就行,不求其他。」
「解釋通個屁!」她悻悻的甩下這句,就拋下我往前走。
「四點,八點,大概還有六點。」我對著對面餐廳的玻璃看了一下,希望他們不要惹是生非才好。
一路上我們不停的穿越擁擠的人群。過馬路時,我貌似看到了羅意威跟在導遊小姐後面,一臉討好樣,就差沒有「汪汪」叫了。而導遊小姐行色匆忙,只顧悶頭走路。如果是夜晚,羅意威扮演的一定是一個色狼的角色,雖然此時他也還是扮演個精蟲上腦的角色。
「國靖,你在幹嗎,這邊這邊。」易在對面向我揮手。
「啊。」我抬了下手,借過身旁的車後鏡,看到那三個人依舊尾隨在後。
我不想壞了易的性質,因為她勢必在此後拿此次事件喋喋不休,有時候神經質的女人比三個歹徒棘手的多。
「國靖,說說你部隊的事好不好?」
易終於走進了一家咖啡店,我幾乎要讚美主了。咖啡店不大,但環境優雅。此時並沒有多少顧客,難道大家都喜歡曬太陽不成。
「抱歉,這屬於軍事機密。」
「呵呵,瞧你一本正經的。」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吶,我可是很少能和男孩子一起靜下來喝咖啡的,說點有意思的吧。」
我想了想說:「當你要狙擊別人的時候,要考慮風向,空氣溫度,甚至地球自轉。所以實際遠距離狙擊並不是直接將準星放在人腦袋上的。」
「……」她乾笑。
「不有趣。」
「啊……嗯,還好。」
「你今天又點怪。」我說。
「啊?」
「平時這是你應該罵翻的。」
「你的高傲不允許你這做。」我像是自言自語的摸索下巴:「難道又是什麼預兆不成。」
「……」
「算了,這也沒什麼不好,我也省心省事。」我繼續道。
「抱歉,我離開一下。」她乾笑著放下調羹,起身離開。
是不一樣,我喝了一口咖啡,將目光放在她的咖啡杯上,潔淨的陽光正映照在上面,不由自主的道:「也許我該收回剛才的話的,她很正常。」
她的咖啡杯旁放置的是一隻嚴重扭曲變形的調羹,正以「U」字型痛苦的*著。
這期間我掃了一眼玻璃窗外,那三個形跡可疑的人淡出了我的視線之內。可此刻並不是慶幸的時候,相對而言受保護的那位也不在我的視線之內。
這的治安有這麼的不好嗎?希望我的悲觀論調只似乎憑空的猜忌。我歎了口氣,起身,詢問衛生間在哪裡。
店員以兩個人都離開為由拒絕告訴我,要求等那名女子回來,這可真可笑。不過人必須保留一絲疑心,要不這世界遲早毀滅。我乾脆結了帳,付了小費,店員很乾脆的告訴我在出了後門的小巷裡,不過是男女共用的。
小巷,後門。天時,地利呢,很適合殺人越貨。在執行任務時我和羅意威不同,他逃跑時對這樣小巷情有獨鍾,認為那麼窄的地方,神也不好避讓,就等著一頭碰上幸運吧。
但實際情況是他希望能在小巷中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早這個年代我不知是說他白癡呢,白癡呢,還是白癡呢。
我打開門,踱進那條小巷,小巷的地面有些潮濕,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油水味,牆角有一小灘棕黃色的液體,似乎是滲透進了水中,陽光照不進來,零碎的垃圾,城市向北保鮮膜裹住,繁華的氣息意思也沒滲透進來。
絕妙的場所,好吧,壞人在哪?
「別這樣,放開我!」
「玩玩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別這樣,國靖!國靖!」
「聽不到的,這裡是聽不到的,小妞!」
我昏昏欲睡順著聲源過去,意料中的,三個男的一個女的,在幹什麼呢?能幹什麼。
「國靖!」易驚喜的喊。
「啊。」我點點頭,說:「真是麻煩。」
「啊?」
「小子,識相的離開,要不還是想留下來觀戰?」對方很囂張的叫道。
我抓了抓頭髮,終究是歎了口氣,無奈道:「很不想英雄救美,那會讓我覺得變得和羅意威一樣的蠢。」
「不過。」趁著對方揮拳向我,一把反握住,順勢一踹他的膝蓋,他被這樣反扭著跪下,痛的哇哇大叫。
「形式所逼,唉,實在沒有什麼幹勁呢。」
「上!」另外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又揮拳向我衝來。
兩分鐘後……
「住手,住手,別打了,別打!」易從呆愣中回神,連忙阻止我道。
我放下了那個人的領口,那個人軟到在地上,從以豬頭的形態面向蒼天。
「我覺得左邊還要再揍一拳,要不就不勻稱了。」我看了很久後說。
「不……不用。」易乾笑著說:「已經很慘了,教訓夠了。」
「大……大姐……這,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倒在易腳邊的一隻豬頭顫巍巍抬起手說,不過立刻就被易一腳蹬了下去。
「嘿嘿。」易強顏歡笑著。
「呵呵。」我笑著,然後將拳頭捏的吱吱響,我感到我額頭的青筋正圖圖的跳著。
「呵呵,國靖,你聽我說啊……」易掛著冷汗,向我擺手:「不過,你先冷靜下來。」
「我啊,可是一直很冷靜呢。」我笑著將身邊「摸」掉了幾塊磚。
「呵呵,國靖你真幽默。我被你逗死了。」易笑道。
「開心吧?」
「嗯。」
「開心的話就讓開一邊吧,我繼續揍那三個豬頭。」
「等等等等。」易張開手攔在我面前。
……
「謝謝,謝謝易大人,今後我們也一定會支持你的!」那三個豬頭在拿完易的簽名後,感激零涕,不,這是淚流滿面的相互扶持著走了。
「報酬這這個?」我好奇的問。
「嗯,你看,很樸質的歌迷呢。」
我覺得我是有什麼不滿的情緒要表達出來的,但到了喉嚨卻莫名的從鼻腔堵了回去。最終演化成一聲輕哼,其立意連自己也搞不詳細。
但絕對是不滿。
「回去吧。」我說。
「你下手太狠了。」她說。
「在你批評他人之前,還是先想清楚自己扮演的什麼角色吧。」我率先離開。
她發現我還在咖啡廳門口等她時,臉上的驚詫一閃而過,隨後又趾高氣昂的走到我面前說:「你不是先走了嗎,又呆在這幹嘛。」
「當你保鏢。」
「……那個,國靖。」
「我不是那種將任務執行一半就離開的人。」
她的神色變了變,最終輕笑出來,說:「那好,回去。」
我們不到四點就結束了這最初的出遊。我暫不將它定義為約會,因為我跟她的關係仍是混沌未明。有時感覺是正確的,結果掀開來一看,果然想去甚遠。
這是否大概我的生活方式與別人不同。也許我和她就如兩個極端,她代表的是夢,我代表的多是現實。現實總是傷害到夢,這也可作為男人與女人的關係概論。
她又恢復那高傲的性子,更是對我變本加厲,甚而有時會冷冷出言譏諷幾句,對此我都不甚為意。不喜歡我的人海了去了,我還不依然活著。
就如我一再強調的,不必對誰都抱有希望,那樣換來的必是疲憊,這是一場假期,我對自己說,假期就該有假期的樣子,什麼都不細想,放鬆身體,狠狠的墮落一番,這像是蹦極,必須墜下去,然後再爬到同樣的高度,若無其事。
回來時,公主剛剛睡醒。正望著窗外發呆,我從冰箱裡取出飲料,說:「睡得舒服。」
「喵?」
「是睡得很久。」我坐下,說:「要喝點?」
她靜靜的望著窗外,居高臨下的氣勢。我這是恍然省起我不是她的侍衛嗎?也許她過於寬厚的表現讓我這個侍衛無法無天起來。侍衛怎麼能丟下公主一人在房間裡呢,我真該被吊死或挖出心臟,用麻布裹著扔進棺材裡。
她是不該理我的,理所當然,她有公主的權利。公主嘛,一個國家最有權任性的女孩子。
當然,除了愛情。
她沉默了好一陣,我望著她纖瘦的背影,思索了好一陣,直到夕陽西下,將鋪天蓋地的橙紅拋下大地,她停止了這一冥望。
「喵?」她轉過身,疑惑的歪頭望著我。
「不,沒事,沒事。」我幾乎要脫口而出使用謙辭了,舉起飲料喝了一口。
她走到我身邊,跳上床,在我旁邊坐下。
「是嘛。」她好像這麼說。
是嘛。
是嘛。
侍衛又一次被公主的體貼所原諒,被全世界最高傲的女孩所體貼。
「唉,現在的女孩太難追了。怎麼就那麼多花花腸子。」羅意威歎了口氣說。
「明天開始我們將前往王陵之谷。」我看著地圖說。晚飯後,我們坐在大廳,由於羅意威沒有參加導遊小姐的通知集會,眼下正由我給他講解。
公主騷了騷後脖子。
「這隻貓不會要洗澡了吧。國靖,你有給它洗過澡嗎?」
「沒必要吧。」我放下地圖說:「毛髮很乾淨啊。看不出哪裡髒,真像被祝福了似的。」
我省視了一會羅意威,瞇起眼睛道:「話說回來,你臉上的巴掌印有是怎麼回事?」
「啊,這個?埃及見面禮節,跟握手差不多,你好的意思。國靖你要不要來一下?」
我目測了一會,重新拿起地圖道:「今天白天看到你了。」
羅意威猛地一個激靈,笑容凝結在了臉上,僵硬得像塊劣質雕塑似的。
「你不會做了什麼人神公憤的事才會遭此橫禍吧。」我繼續道,並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勸你早點去自首吧,蹲個幾年總比帶罪出逃的強,萬一那天我接到圍剿你的任務怎麼辦,你的主會寬恕你的。」
「我也沒幹什麼啊我!」羅意威辯解道。
我仍舊看著地圖,公主此刻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只不過被她拒絕時,拍了一下她的*而言。」羅意威又小聲嘀咕。
翻開的書頁止在半空,公主也保持著撲的動作僵住了。大約兩三秒是時光真空,我們又動了起來,翻頁的翻頁,玩耍的玩耍。
「喂喂,剛剛的停止是什麼意思,吃驚嗎?」羅意威乾笑著問道。
「洗澡啊。」我打開房門,自言自語的看著公主。
她騷了騷耳朵。
我給浴室放上水,估摸著直到淹不死的高度,倒上洗澡液,用手試了一下水溫,立刻湧出打量的泡泡。
「公主,洗澡。」我對她說。
屋子裡靜悄悄的。
「公主,你在哪?公主,公主在嗎?喂,公主?」我床下,毯子裡,衣櫥裡,陽台外面一一的找著,但就是看不見她的影子。
「奇怪,失蹤了不成?」
「咚咚」。
「就來。」我甩干了手,過去開門。
「今天真是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易彎腰對我道。
我目瞪口呆,緩緩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很疼。
「那,就這樣,不見。」她說完便這樣走了,我還沒來得及插上半句。
有誰告訴我,這裡還是地球?不過,算了。我關上門,繼續喊到:「公主,你在哪?公主?」
結果那天晚上還是沒給公主洗上澡,女人一旦躲起來,連衛星都找不到。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出發。天還未亮,導遊說要趕幾天的路程,因為這個團隊是半旅遊半探險性質,我們帶上生活必需品,隨機出發。
夜色中的沙漠像是一片淺藍色的大海。細膩的白沙如水一般柔和。輕輕起伏的沙丘,彷彿是這片沙海喂喂的呼吸所致。我們的駱駝留下一串串的腳印。
在海面上漫步。
「真是奇怪,好像連靈魂都高尚了不少。」羅意威看著夜色沙海感歎道。
「那你是否需要灑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我調侃道,每次羅意威一說自己高尚必然有極變態的舉動。
「哈哈,國靖,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會讓你聽見銀鈴般的笑聲的。」
「你得明白,我是個意志薄弱的人,我不堅持。」
「嗨嗨,別嘛,你就堅持一下嘛。」
像是一同起的雞皮疙瘩,沙漠慢出細小條紋。
駱駝悠閒的行走,但步子很大,使得我們的速度沒有實際上那麼悠慢。耳邊的是鈴鐺聲與淺淺的交談聲。我看到易依舊留在了旅團,因為疲倦騎在駱駝上左搖右晃,身邊大概是她的經濟人什麼的,時不時的扶她一下。
為何她也會過來?我疑惑著,還真看不懂女人。我又看了一眼伏在我大衣口袋裡的公主,她睡得不那麼安穩,大概是從小生活在王宮的關係,月光下,她的毛髮又神奇的變成了銀色,如埃及的白雪。天空明月皎潔,身上披著一層光沙,我愜意的享受著,感覺舒適心怡。
「是你嗎?」
心臟猛然一縮,我驀地睜開眼,迅速四下觀望:誰,誰在與我說話。
「是你不是你是你不是你是你……」
「誰?」我出聲詢問。
「怎麼了,國靖?」羅意威疑惑的問道。
「有人在說話,你仔細聽聽,感覺很不好。」我警惕的打量周圍的沙丘,那後面彷彿潛藏著令人恐懼的東西,在這夜色中更是神秘莫測。
羅意威側耳傾聽了一陣,搖搖頭說:「什麼也沒有嘛,國靖,你是不是精蟲上腦憋癡呆了,唉,可憐的孩子,讓哥哥來教你怎樣一個人的快樂吧。」
「你當我是你啊,滾!不開玩笑,你真的沒聽到?」我沒好氣道,明明就是那麼清楚。
「我讚美至高無上的主啊。妞!」羅意威說。
「是你!」她這麼說,從聲線上跳躍著的驚喜反倒讓我寒毛倒豎,並也隨著這一聲,如廣播中斷一樣,「卡」的一下子,世界重歸平靜。
消失了……
我疑惑著,感到異常的厭惡。我是這動了動身子,發現背後溫濕著,口中長長吁了口氣,但並未就此放鬆下來,尤其是那最後不明所以的驚喜,讓人毛骨悚然。
「國靖?國靖?」羅意威將爪子在我面前揮舞。
我一巴掌拍掉了它,說:「沒事了,大概是我累了。」
羅意威哦了一聲,便哼著小曲前行。我不打算告訴羅意威,理由是不想讓他也牽連著未知的事件中。我確定,那不是幻覺。
遙遠的東方,天空漸漸翻白。我眺望著,覺得那裡有什麼在吸引著我。
一路上,可以見到稀稀落落的仙人掌和零零散散的雜草。動物也有,但不多見。
我們白天並不趕路,因為太熱了,且並不趕時間。所以白天我們便躺在帳篷裡睡覺。
在外面露營是需要警衛的,本來由導遊小姐擔當足以,但我和羅意威這兩個特種部隊的軍官不去幹就是顯得太不厚道了,更何況羅意威仍對導遊小姐仍不死心呢。
「有你們幫忙真是太感謝了。」導遊小姐很乾脆的接受我們的提議,說:「其實我還真是累了,往往第一天需要決定好路線,時間什麼的,休息不好。」
「那你快去吧,這裡有我和國靖,什麼東西也靠不過來的。」羅意威獻著慇勤。
「那麻煩你了,國靖。」導遊小姐笑著對我點點頭。
「沒問題,好好休息。」我點頭道。
「喂,還有我呢!」羅意威顯得非常不滿。
「那晚上見。」導遊小姐衝我揮了下手,*自己的帳篷。
「還有……我……」
「羅意威。」我道。
「國靖,還是你好,好好安慰我,不用客氣,我期待著呢。」
「不,我是說你先守幾個小時,等公主睡了午覺我再來替你。」
「……」
午後,我餵了些公主吃的,讓她躺下,並告訴她不要出去,外頭對一個女孩來說很危險。
「如果你不想被蠍子國王或沙蛇王子擄了去的話,乖乖呆在這裡睡覺。」
「喵。」
「別介意,晚上陪你一起看月亮。」
我頂下羅意威,看著他意興闌珊的步伐回帳篷,我考慮是不是真要安慰他一下,但隨即又打消這個很邪惡的計劃,如果我安慰他,那小子絕對會得意忘形,且表現得更加糟糕。
營地是紮在被陽處,一個大沙丘的下面,現在正值中午,猛烈的陽光似乎千軍萬馬低吼的砸向沙表。金燦燦的繃著火花,沙層細膩,我想起以前出任務時,因為沙漠中的水很寶貴,便用這樣細膩沙子搓一搓腳倒頭便睡的。
我倒在陰涼處,抬頭凝望藍天,天空泛白,病態的美。沒有雲朵,空曠的彷彿要將人整個吞噬下去,我想那裡一定獨為一個世界。
是否也有人在那裡看著大地,跟我產生相同想法呢。
我被自己的奇想逗笑了。
但我並我輕鬆起來。
傍晚時分,大家開始趕路,似乎是一下子,天空就暗了下來,讓人措手不及。彷彿那黑夜,星空是一個人像攤桌布那樣,一蹴而就的,奇異的是,沒有燈,我們也能看清這冰涼的沙漠。
我想,那是因為城市的陰影太多了吧,我如約和公主一起看月亮,夜晚的沙漠,清涼如水,所以她躲在我的懷中,露出小小的腦袋,抬頭望月。
她出神的凝望,好似月亮就停留在她的鼻尖。
再遠處是羅意威和先前認識的男子交談著,他們二人用詭異的默契吧團隊裡的幾個女子逗得花枝亂顫。
「羅意威確實比較幽默。」導遊小姐在短暫的休息後說。
「是啊,無時無刻,不分場合地點。」我聳聳肩說。
「國靖呢?」
「不會。」
「幽默大概是得意的表現吧。」我想了想說:「我沒什麼可得意的東西。」
她立刻像發現男人衣服上滯留的長頭髮的眼神看著我。
羅意威忽地跑過來問我說:「那個大叔說你們那的國家教育很賺錢嗎?」
那男子騎著駱駝趕過來,不服氣道:「老子當年就是受害者,國靖講給他聽聽!」
我啞然,實在想不到這兩個無良的熱竟然討論到國家教育這個高深的層次上去了。不過自己實在不想多做言論,知道了又怎樣呢,喊兩句而言,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古人的那句犯我族者,雖遠必誅!只要一過十五,肯定忘到九霄雲外。
我點頭,羅意威又立刻招牌似的翻出眼白:「竟然還有在教育上撈錢的,難道都是外國留學生不成。」
「都是一幫子讀書的而已,打都不敢打,懂個屁。」男子聳了聳肩道。
我和羅意威面面相窺,這下明白為什麼將軍很討厭部隊裡那幾個上校了,對自己人玩陰的在行,說到打仗,還真的不行。
不過文憑,卻又是萬能的存在。
「太複雜了,不是我們這種人想的。話說回來,你那個方法絕對管用?」
「保證!」男子回答羅意威。
我好奇,不,應該說是出於大家的生命財產著想,出言問道:「什麼?」
「秘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並拉下眼皮衝我做鬼臉。
公主朝著月光閉上雙眼。
他們的蠢事在中午過後我就知道了。原來,羅意威仍對導遊小姐不死心,特地向男子請教,畢竟他有一個漂亮的老婆。
男子讓他等導遊小姐睡著後在她的帳篷處畫一個「心」,然後在自己的帳篷外畫一個「心」,再畫一支箭串起來,這種不言語,含蓄如初戀的告白一定會打動她的。
我看著羅意威撅著屁股在沙地上畫畫,不由得乾笑,這種無異於大告天下的示愛哪裡含蓄了。再說,這種沙地是不斷移動的,等人家睡醒了,估計也快沒了。
男子向羅意威說了一聲「GoodLuck」便道別。我已徹底無語,這方法是挺浪漫,可惜用錯了人。
導遊小姐睡醒的時候便如羅意威所願看見了地上的圖案,但當她順著箭頭看去發現是羅意威的帳篷時,立刻用鞋子蹭掉圖案,然後將「箭」引向了那個男子的帳篷。
我繼續乾笑。
「羅意威,我原來不知道你喜歡的是我。」那男子說。
「……」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這個方法了。」
「……」
「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我想我們不合適。」
「……」
「我愛我的妻子,呃……友誼萬歲,再見。」
「……」
我騎著駱駝路過羅意威身邊的時候,發現他欲哭無淚的石化在夕陽裡。
「各位,明天就可以抵達城市了。加油吧。」導遊小姐揮舞著拳頭給大家打氣。
「哦。」我酥軟的舉起拳頭,和身旁明顯精神過旺的人們喊著。
「你好像沒什麼精神。」那個叫小然的女孩對著我道。
「討厭形式主義而已。」
「簡潔的行動派。」她說,然後追上自己的家人,並拋下一句「你會活得比別人長的」這句話。
長?但願吧,如果子彈一直沒有愛上我的話。
夜晚,沒有月亮。公主有些惶恐不安,連我也是,不知她傳染給我還是我傳染給她。
「你來了。」深綠色的瞳仁睜了開來。
「誰!」我猛地轉頭,那邊是空漠的一片,在左邊是羅意威聳拉著的腦袋,光頭沒有一絲亮度。
一切放佛都沉淪入了黑暗。
「國靖。」導遊小姐再三喊我,我才回過神來。
「今晚天氣不太好。我需要在前頭開著燈,你能在後頭接應嗎,我怕有人走散。」
我點點頭,說可以。其實我仍是有些精神恍惚。我讓羅意威跟在隊伍的中間,自己吊在後尾。
易拖拖拉拉,晃晃悠悠的走在我的簽名。這些天她一直未與我搭話。我也從未去招惹她,但今晚我始終感覺會有事請發生,是什麼不清楚,凶吉也未明,但能避開還是避開的好。
我對她道:「到隊伍的前面去。」
她恍若未聞。
我驀地生出一股怒氣來,提高聲音道:「到隊伍前面去!」
「你管我啊!」她衝我大叫,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拍子。
「聽著。」我喘著氣說,感覺越來越糟,上次也是這種情形:「你到前面去,跟著導遊小姐,那樣比較安全。」
「在後頭就不安全嗎?」她反問著。
「不是後頭安全不安全的。」我努力組織言語,使它們感受起來更能清晰明瞭:「而是我的問題,是我。」
「不好意思,聽不明白。」
「也就是說,我在這,所以可能,有危險,我有這種感覺。」
易看了我一眼,黑暗中猜測不出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她將駱駝前驅了兩步,就算是與我拉開了距離。
「請過來,拜託了。」那聲音說,我努力迫使自己忽略掉她,盡量將注意力放到前面影影綽綽的人影上面。
在黑暗之中,大家的隊伍無意識的拉進了些,我隱隱約約聽見了羅意威唉聲歎氣的說些什麼,便想將精神力集中到他的話那裡。
他說:「這世上只剩愛與覺悟,要麼為愛犧牲,要麼為愛覺悟。」其中有男子唏噓的聲音和女子的輕笑。
不行,腦袋一聽到他們的話就好像更加混亂不堪了。
沙塵細粒開始在地面上拋起,想一層乾冰那樣蔓延。遠處依舊看不清發生了什麼,能見度急劇下降。
「要下雨了嗎?」有人問。
導遊小姐忽地停了下來,驚叫道:「是沙暴!快!快下駱駝!」
「沙暴!」我猛地一震,是這個嗎?大家紛紛下駱駝,在羅意威和導遊小姐的指揮下迅速圍成一個圈。
「國靖!你在幹嘛?快過來!」導遊小姐喊到,似乎為了驗證她的預言,幾乎是一下子,黃沙劈頭蓋臉的砸來。
不行,絕對不能讓大家陷入危險。我當時僅是這麼想的,立刻驅趕著駱駝,向著潛意識的方向奔去。
駱駝本就下的不輕,一聽到我的命令,立刻拔腳狂奔,勢頭止也止不住了。
「他要幹嘛!」導遊小姐叫著,這是一個嬌小的身軀也翻身上了駱駝,跌跌撞撞的向著我奔跑的方向追去。
「易?!」羅意威叫喊著。
「太亂來了,太亂來了,這什麼跟什麼!」導遊小姐念叨,黃沙漫天飛舞,一米之外根本就看不清了。
「不行,我得找他們回來!」導遊小姐說著就要上駱駝。
「等等,你要幹嘛?」羅意威一把抱住她道。
「救他們啊,他們可不知道沙暴的可怕,何況還是我隊裡的人。」
「那這裡的人就不是你隊裡的人?!」羅意威質問著,導遊小姐愕然,看著緊緊靠著駱駝,相互擁擠的人們,失了言語。
「相信他吧。」羅意威將導遊小姐的兜帽扣上,將她按坐下來:「好歹國靖他是一名特種戰士。」
「有用嗎?」導遊小姐質疑著。
「對特種兵來說,沙暴跟下雨沒什麼區別。」羅意威笑道。
導遊小姐稍微安心,將駱駝們看好。
羅意威也靠緊了駱駝,卻在胸口默默畫著十字:國靖,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漫天的黃沙根本看不清前面,我行駛了好長一段距離,跑了多久不清楚,但感覺路程很遠就是了。
在沙暴中站著絕對比坐著危險,我想覺得差不多了,連忙蒙住駱駝的雙眼,空中不停的發聲讓他停下。
駱駝原地轉了好一陣,終於伏了下來,我翻滾而下緊緊貼著它,這是才發現懷裡還有公主,該死,忘了把她留下了。
「別怕,公主。」我將衣服裹緊,不讓一粒沙子吹進去。公主顯得沉著多了,不愧是沙漠的王女,我還以為她會跳出來呢。
我暗暗祈禱不要潛入風暴中心,以為那裡絕對會把人撕成碎片。四下漆黑漆黑,彷彿一不留神就會有一隻巨手伸出來。
呼呼的風聲和細沙敲打聲,連成一片。有些地方被打得生疼,我盡量蜷縮,是自己露在沙暴中的體積變小,心裡那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
所以,沙暴還在繼續,且仍會有什麼後續發生。
「國靖!」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聽不真切,我暗笑:難道連名字也知曉了嗎,都指名道姓的喊我了。我決心不理。
「國靖……」
隱隱約約的。喊吧,喊吧。答應你才有病呢。
「國靖……你在那?回答我……」
這朦朧的哭腔令我一陣失神,這聲音,耳熟,而且,不似那麼虛無縹緲,無方向感的聲源。
難道有人追來了?
那個笨蛋!
我將公主塞進駱駝的行囊內,告誡她不要出來,不管她的不依,拉上拉鏈,自己向著聲源跑去。
「國靖……國靖,你在哪?回答我……咳咳,國靖……」
聲音越來越清楚,著表明方向不錯,我幾乎是半躬著身,低著頭前進。眼睛被風沙吹得睜不開,只看一眼前方,走幾步再看一下前方。耳朵成了探尋的唯一工具。
近了,近了。可以隱約看見模模糊糊的巨大身影。那是駱駝,果然有熱追過來了。
我幾個箭步衝過去,駭然的發現竟然是易!她正貼著駱駝步行,每喊一聲都要咳嗽幾下,吐幾口沙子。
「笨蛋!你過來幹嘛!」我將易按著坐下,順手也將駱駝拉下來。
「太好了,找到你了。」她顯然是鬆了口氣,緊緊抓著我的衣服。
「找我?找我幹嘛,為什麼不和大家在一起?」我幾乎是怒吼著的,同時也嗆了幾口沙子。
「那你為何不跟大家在一起?」
「我說過跟著我有危險。」
「所以我就來看看到底有什麼危險。」
「啪!」的一下,我狠狠抽了她一個耳光。
「生命不是拿來遊戲的!」我憤怒著,也許是經歷太多的生死,我對生命格外珍惜,看到養尊處優的易說出這種話,不由得怒火中燒。
「我就是喜歡!怎麼樣,你管我!」她被我打了一下,反倒直起脖子像是準備咬我。
我再次伸出手,她趕緊閉上眼睛,卻馬上露出你打好了的神態。
跟她我沒什麼好說的。或許我真無法理解,我將手按在她的頭上,狠狠的壓了下去,替她緊了緊兜帽。
風沙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息的樣子。駱駝時不時的起身,將滿身的黃沙刷下,在重新坐下,以免被淤積的沙子所活埋。
我緊緊抓著易的手臂,用兩個人的重量去對抗風力。眼下我們都不敢抬頭。我時不時的要提醒易起身,重新坐在沙面上。眼下不光擔心自己,也不知道公主怎麼樣了。
易忽地拽了拽我的衣服,我發現她有些顫抖,她說:「唉,我們會不會死在這?」
無聊!既然如此害怕又何必追過來,我明白此刻不能打擊她,便道:「怎麼會,不要說話,安靜的坐會,沙暴就過去了。」
她安靜的坐了會,悄悄的抬了下頭說:「國靖,我想唱歌。」
「你非得在沙暴裡開演唱會不成?」我無奈道。
也不知我這話讓她受了什麼刺激,她猛地要站起來,我連忙將她拉下,剛剛那風差點就吹飛了她!我把她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腦袋,她越是反抗,我抱得越緊。
「好了,好了,你唱還不成嘛。」
「不唱了!不唱了!風沙大死了!都死了算了!」她在我懷裡甕聲甕氣的說。
「行行行,是我不對。」我咳嗽了兩聲:「唱吧,唱吧,在我懷裡唱,盡情的唱,什麼風沙也吹不進來,*,呸呸,這討厭的沙子。」
謝天謝地,我話一說完她就安靜了下來。我的手臂隨著她的呼吸也上下浮動著。好一會,甜美清澈的歌聲從我懷裡流瀉出來。
「請注意我的心情,讓我等什麼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外,現在馬上,瞭解的話,我右手還空著呢,給你牽也不是不可以,這樣的要求也不是很任性吧,所以……」
沙繼續漫舞,不過卻有了舞韻;風繼續呼嘯,不過卻有了感情,我不知道這首歌配樂效果是怎麼樣,但我喜歡這種聲音。
一種告別很久的安靜從我懷裡分開了,如繭般包裹住了我,我情不自禁的,換了一種溫柔的姿勢摟住她。
歌聲,好像從來沒有令我如此在意過,她唱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笑道:好像抱著一隻音樂盒呢。
她沒有接我的話,而是最後將歌詞唱完:「……想有一天,是你在等我。」
「不錯,不錯,還有對不起。」我說道。
「……」
「一時*……還疼不疼,要不讓你打回來,我不還手好了。」
「……」
「咚」的一聲,我的*被狠狠揍了一拳,我悶哼出來,著丫頭還真揍,還得我還沒做好準備工作就被偷襲了。
「硬死了。」她說。
「腹肌嘛。」
「不過你還是賺了,打了人家還讓人家單獨給你唱歌。」
「那你出場費一般多少?」我好奇問道。
「九十萬,美金。」她說。
「我還是補一張普通座的門票好了。你去打劫還是去唱歌?」聽到這話,我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顫,立個一等功也沒這麼多錢啊。
「去你的,又不是我定的。公司定的價而已。」
「那,那我要付多少?」我試著問。
「……」她沉默一會,說:「就這樣一個擁抱好了。」
我沉默,她又開始唱歌。風沙,沒有窮盡的傾落著。
不知是唱到第幾首歌,也不知是第幾次抖去身上的沙子,在我懷裡易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換成平穩的呼吸。
也許,這是她出道以來,第一次的,一個人的演唱會吧。
也不明白是什麼時候,易比我先醒過來,發現自己仍在我的懷裡之後,連忙一把將我推開。
我猛地一驚,不過頭已經有一半陷入沙子裡了。拔出來,搖了搖,沙暴已經停了,我們竟有半隻身子埋在沙子裡。
奇怪,我什麼時候睡著的。不應該啊,我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就在那種情況下睡著的。
我跟著易站起來,排掉身上的沙。奇怪的女孩,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她的歌聲給我帶來寧靜這一說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笑著說道。
「是嗎?」我聳聳肩:「那你知道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嗎?」
「來的方向啊。」她伸出手朝後一指,隨即訝然。來的地方沙丘起伏,根本看不出什麼人為的痕跡。
「總之,我們往後直走就好了,興許能碰上隊伍呢。」易故作鎮定道。
有這麼幸運嗎?我不敢肯定,心裡那奇怪的感覺並沒有因為太陽的出現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就像正有什麼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向你靠近。
「走吧,國靖。」她牽上駱駝喊道。
算了,既然躲不過,那就讓它自己來找我好了。我只需要蓄勢待發,以逸待勞。
「哦。」
我望了望天空,此時正值正午,看不出偏向哪邊,我只好從駱駝背上取出長條狀物,插在沙地裡,觀察了好一會,又用手指目測了一下距離。
「幹什麼呢?」易彎下腰問道。
「查看地形,辨明方式,目測距離。以前在沙漠中作戰的時候用過。」
「唉?有這麼神奇。」
「差不多。」
「那我是不是很幸運,跟了你這麼一個老兵?」
「這個『跟』字是那種意思嗎?」我笑著收回物品,前進。
「去你的!」易狠狠的衝我踢了一腳沙子。
我不時的看天空,觀察地形。如果有植物就更好了。這樣就可以瞭解地下水脈的位置,進而找到城市。可一場沙暴把大多植物掩埋了,一望無際,光禿禿的地面。
「盡量節約用水。」我提醒著易:「還不知道要在這走多久。」
「不能馬上找到城市嗎?況且導遊小姐不是說就剩半日的路程嘛。」雖然疑問,易還是乖乖放下水壺。
「其實情況比想像中要糟糕。」我老實對她道:「其一,我們不知跑離的路線多遠,偏差越大,我們可能繞的原路就越多;其二,這裡大部分動植物都被黃沙掩埋,如果吃的東西沒了,就真的連蠍子也吃不到了。」
「去,我才不要吃那麼噁心的東西呢。」易皺著鼻子道。
我無所謂道:「不吃也行,到時有你餓的。當年我就吃過,捏住鼻子就吞下去,想沒剝殼的龍蝦。」
「真可憐。」易聽了我的話,莫名其妙的開始大發同情心:「想不到你生活的這麼艱苦,你放心,等出去後我請你吃大餐,法式中式日式什麼的隨你挑。」
「得得得。」我無奈的攤手:「真的出去後再說吧。」
「易大人請你吃東西還不感恩戴德,謝主隆恩?」她惱怒道。
「是是,非常感謝,萬般感謝,您老人家會從千萬個粉絲中挑出我請客吃飯,我真是該喜極而泣,樂極生悲啊。」
「國靖!」易的嗔叫響徹在沙漠上空。
說實話,若不是身邊掛著一個拖油瓶,我真想去找公主。不知道嬌生慣養的她能能在沙漠中撐幾天。希望她所信仰的神能夠保佑到她吧。
我相信她只要跟著駱駝應該不會迷失在沙漠之中。
「啊!」易猛地一聲尖叫,跳上了駱駝。
「又怎麼了,大小姐?」我回過頭。
「蛇……蛇!」易臉色蒼白的指著下面說。
我看了看腳下,一隻沙蛇正從沙子裡鑽出來,大概它是沙暴的受害者。
我一腳踩住它的脖頸,蛇頭的三寸處,抓住它的尾巴拎出來,在空中用力抖了抖,沙蛇很快就因為骨頭斷裂而死。
「吶。」我把蛇舉到易面前。
「拿開!拿開啊!笨蛋!」她的腳亂踢著,但就是不敢碰到我,或那條蛇。
「死了啊,已經。」我說。
「那趕快扔了吧,看著就怕。」
「扔了幹嘛,這可是食物啊。」我剛想把蛇收起來,有抬頭對易道:「對了,你生活在大城市裡沒怎麼見過蛇吧,要不要先給你玩玩?」
「玩你個大頭鬼啊,趕快給我扔了!」易尖叫著。
「那算了。」我不再理會她,用靴子裡的軍刀劃開蛇皮,蛇膽就地解決,蛇肉則切成段收集起來。
「你確定要吃這東西?」易見我把蛇分屍了,這才從駱駝上低下頭問。
「嗯。幹嘛不吃,這比蠍子好多了,你們不也吃蛇羹的?」
「那不一樣嘛。」
「所以人們連最淺顯的本質也看不透。我說,你還要坐在駱駝上多久,不怕曬嗎?」
「曬就曬吧,反正我是不想再靠近那東西了。」她取出一頂草帽扣在頭上。
這期間我一直好奇的盯著她掛在駱駝上的行套,感覺她能從那麼小的空間拿出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感到萬分神奇。
我們大約走了兩個小時,依舊是廣漠無煙。易終於沉不住氣,說:「國靖,我們的方向沒錯嗎?」
「大概吧。」
「那怎麼還看不到城市?」
「小姐,現在才走了多久,你當我們一直處在郊外不成?」
「可是,也應該……」
「你還是省省口水吧。」我打斷她的話道:「你先做好在沙漠中過幾天的心理準備。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現在呢,少說廢話,節約用水。」
「切」易不滿的哼了哼,夾了一下駱駝,與我拉開距離。
果然是個大小姐。我歎了口氣,感到前途無限飄渺。
我抬腳,抬不動,險些摔倒。彷彿有什麼吸力在拉我,我心中猛然一驚。這時易的駱駝也叫了出來,撲騰著黃沙。
「國靖!國靖!怎麼回事,國靖!」易在駱駝上叫道。
「流沙。」我吐出了這兩個字,臉色肯定不好看。我曾經就有不少戰友葬送在流沙中,想不到一時大意讓自己也碰上了。
也許是沙暴的原因,剛剛形成的也說不定。我苦笑著,這時沙子已經漫過我的膝蓋,不能掙扎,越掙扎陷的越快,易是靠不上了,只能祈禱著是真的剛剛形成的流沙,還不太深。
我對易喊道:「易,這裡是流沙地!你趕快從駱駝上跳開,跳到邊上去。」
跳到邊上希望可以逃過一劫。
雖然駱駝在我之後陷入,但因為不停掙扎很快就陷了一大半,易也顧不上多問,踩著駱駝的背就是一跳。
「嘩」的一下,落在我身邊,身形微微搖晃,就陷下去一截。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爆著青筋怒吼道:「你個白癡!叫你跳邊上去,你傻啊!跳我身邊來幹嘛?!」
「我想幫你啊。」她掙扎著,卻發現提不出腿來。
「幫你個屁!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麼想的,現在大家同歸於盡了。」
「我還不是想我身體輕些吸力沒那麼大,哪知道這鬼東西掙不開啊。」
我呆呆的看著她,她賭氣的望著我,我忽然想是不是她在這種環境中把我當作依靠才會這樣?還是說……她真的是……喜歡我?
羅意威的烏鴉嘴沒那麼準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會喜歡我?我回憶與她見面的這段時間,出了惹她生氣和鬥嘴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啊。
所以我直言不諱的問道:「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怎麼可能!」她立刻反駁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啊,我想救你,只是出於朋友而已。」
「哦」我點點頭,同時鬆了口氣,也許我是為少負一個責任而松氣。對,我還真沒我所想的那麼灑脫。那麼假設二不成立,就是假設一嘍。
那只駱駝已經被沙子埋到脖頸,奄奄一息。而我們也還不了多少,*以下都在沙子裡。
「喂,好傻哦。」易說。
「呆呆的曬著太陽等死,不做點什麼嗎?」
「你又要唱歌了?」我問道。
「去你的,埋在沙子裡呼吸都不容易,還唱歌呢。」
「那想想你的一生好了,有什麼沒做的趕快想想。」
「那是什麼?」
「意淫。」我對她解釋道:「羅意威經常這麼稱呼。」
「……我想我還是什麼都不想最好,最起碼還能高尚的死去。」
我們呆呆的望著天空,天空很藍,藍的健康。我莫名的從上空感到一種生機。
「喂」我道。
「嗯?」
「你要是想哭的話儘管哭好了。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哭吧。不必堅強,盡情的哭,反正我也快死了,死人是不會講出去的。」
「才不呢!」
「不用堅強。」我說。
「我可沒有放棄,我相信奇跡一定會發生的,一定會,一定不能……讓活著的你……看到我哭泣。」
我笑了笑,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我將頭轉過去,繼續望天,說:「隨你好了。」
她昂著的臉上掛著「露水」,對,是露水,露水滾入長髮,水痕被太陽蒸發。她面無表情的仰望天空,說她不曾哭泣。
當陷到脖子的時候,已經快呼吸不得了,我突然想起陷入流沙的人往往是在頭陷進去之前就悶死的。也好,死亡之前還能見到光,殺了那麼多,是該去那邊見見他們。不過就是不想羅意威給我上墳,保不準他會將我的墓碑搞成什麼樣。
也許會拿著大錘將它敲碎,對前來阻止的人,哭著說我沒死吧。
我胡思亂想著,就這麼沒有因仇的死去真不錯。
那只駱駝已經看不見到哪裡去了,只留下一個大大的凹陷。我的鼻尖幾快貼到沙面,甚至能數清楚因為呼吸吹動的幾顆沙粒。易忽然奮力掙扎著,我奇怪的看著她,她面色鐵青,緊閉著眼,很是痛苦。也許是窒息帶來的苦痛,我想,有些於心不忍。
「來了嗎,請過來。」那個聲音說。
什麼?我心猛然一跳,一隻手忽然從沙子下握住我,我不敢輕舉妄動,隨即的,易也停了下來,眼神渙散的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
這是易的手。我想,我緊緊的握住她,以給其無一絲安全感的依靠。
最終流沙淹沒我們的頭頂,留下兩個小小的坑。
說實話,若不是身邊掛著一個拖油瓶,我真想去找公主。不知道嬌生慣養的她能能在沙漠中撐幾天。希望她所信仰的神能夠保佑到她吧。
我相信她只要跟著駱駝應該不會迷失在沙漠之中。
「啊!」易猛地一聲尖叫,跳上了駱駝。
「又怎麼了,大小姐?」我回過頭。
「蛇……蛇!」易臉色蒼白的指著下面說。
我看了看腳下,一隻沙蛇正從沙子裡鑽出來,大概它是沙暴的受害者。
我一腳踩住它的脖頸,蛇頭的三寸處,抓住它的尾巴拎出來,在空中用力抖了抖,沙蛇很快就因為骨頭斷裂而死。
「吶。」我把蛇舉到易面前。
「拿開!拿開啊!笨蛋!」她的腳亂踢著,但就是不敢碰到我,或那條蛇。
「死了啊,已經。」我說。
「那趕快扔了吧,看著就怕。」
「扔了幹嘛,這可是食物啊。」我剛想把蛇收起來,有抬頭對易道:「對了,你生活在大城市裡沒怎麼見過蛇吧,要不要先給你玩玩?」
「玩你個大頭鬼啊,趕快給我扔了!」易尖叫著。
「那算了。」我不再理會她,用靴子裡的軍刀劃開蛇皮,蛇膽就地解決,蛇肉則切成段收集起來。
「你確定要吃這東西?」易見我把蛇分屍了,這才從駱駝上低下頭問。
「嗯。幹嘛不吃,這比蠍子好多了,你們不也吃蛇羹的?」
「那不一樣嘛。」
「所以人們連最淺顯的本質也看不透。我說,你還要坐在駱駝上多久,不怕曬嗎?」
「曬就曬吧,反正我是不想再靠近那東西了。」她取出一頂草帽扣在頭上。
這期間我一直好奇的盯著她掛在駱駝上的行套,感覺她能從那麼小的空間拿出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感到萬分神奇。
我們大約走了兩個小時,依舊是廣漠無煙。易終於沉不住氣,說:「國靖,我們的方向沒錯嗎?」
「大概吧。」
「那怎麼還看不到城市?」
「小姐,現在才走了多久,你當我們一直處在郊外不成?」
「可是,也應該……」
「你還是省省口水吧。」我打斷她的話道:「你先做好在沙漠中過幾天的心理準備。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現在呢,少說廢話,節約用水。」
「切」易不滿的哼了哼,夾了一下駱駝,與我拉開距離。
果然是個大小姐。我歎了口氣,感到前途無限飄渺。
我抬腳,抬不動,險些摔倒。彷彿有什麼吸力在拉我,我心中猛然一驚。這時易的駱駝也叫了出來,撲騰著黃沙。
「國靖!國靖!怎麼回事,國靖!」易在駱駝上叫道。
「流沙。」我吐出了這兩個字,臉色肯定不好看。我曾經就有不少戰友葬送在流沙中,想不到一時大意讓自己也碰上了。
也許是沙暴的原因,剛剛形成的也說不定。我苦笑著,這時沙子已經漫過我的膝蓋,不能掙扎,越掙扎陷的越快,易是靠不上了,只能祈禱著是真的剛剛形成的流沙,還不太深。
我對易喊道:「易,這裡是流沙地!你趕快從駱駝上跳開,跳到邊上去。」
跳到邊上希望可以逃過一劫。
雖然駱駝在我之後陷入,但因為不停掙扎很快就陷了一大半,易也顧不上多問,踩著駱駝的背就是一跳。
「嘩」的一下,落在我身邊,身形微微搖晃,就陷下去一截。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爆著青筋怒吼道:「你個白癡!叫你跳邊上去,你傻啊!跳我身邊來幹嘛?!」
「我想幫你啊。」她掙扎著,卻發現提不出腿來。
「幫你個屁!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麼想的,現在大家同歸於盡了。」
「我還不是想我身體輕些吸力沒那麼大,哪知道這鬼東西掙不開啊。」
我呆呆的看著她,她賭氣的望著我,我忽然想是不是她在這種環境中把我當作依靠才會這樣?還是說……她真的是……喜歡我?
羅意威的烏鴉嘴沒那麼準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會喜歡我?我回憶與她見面的這段時間,出了惹她生氣和鬥嘴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啊。
所以我直言不諱的問道:「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怎麼可能!」她立刻反駁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啊,我想救你,只是出於朋友而已。」
「哦」我點點頭,同時鬆了口氣,也許我是為少負一個責任而松氣。對,我還真沒我所想的那麼灑脫。那麼假設二不成立,就是假設一嘍。
那只駱駝已經被沙子埋到脖頸,奄奄一息。而我們也還不了多少,*以下都在沙子裡。
「喂,好傻哦。」易說。
「呆呆的曬著太陽等死,不做點什麼嗎?」
「你又要唱歌了?」我問道。
「去你的,埋在沙子裡呼吸都不容易,還唱歌呢。」
「那想想你的一生好了,有什麼沒做的趕快想想。」
「那是什麼?」
「意淫。」我對她解釋道:「羅意威經常這麼稱呼。」
「……我想我還是什麼都不想最好,最起碼還能高尚的死去。」
我們呆呆的望著天空,天空很藍,藍的健康。我莫名的從上空感到一種生機。
「喂」我道。
「嗯?」
「你要是想哭的話儘管哭好了。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哭吧。不必堅強,盡情的哭,反正我也快死了,死人是不會講出去的。」
「才不呢!」
「不用堅強。」我說。
「我可沒有放棄,我相信奇跡一定會發生的,一定會,一定不能……讓活著的你……看到我哭泣。」
我笑了笑,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我將頭轉過去,繼續望天,說:「隨你好了。」
她昂著的臉上掛著「露水」,對,是露水,露水滾入長髮,水痕被太陽蒸發。她面無表情的仰望天空,說她不曾哭泣。
當陷到脖子的時候,已經快呼吸不得了,我突然想起陷入流沙的人往往是在頭陷進去之前就悶死的。也好,死亡之前還能見到光,殺了那麼多,是該去那邊見見他們。不過就是不想羅意威給我上墳,保不準他會將我的墓碑搞成什麼樣。
也許會拿著大錘將它敲碎,對前來阻止的人,哭著說我沒死吧。
我胡思亂想著,就這麼沒有因仇的死去真不錯。
那只駱駝已經看不見到哪裡去了,只留下一個大大的凹陷。我的鼻尖幾快貼到沙面,甚至能數清楚因為呼吸吹動的幾顆沙粒。易忽然奮力掙扎著,我奇怪的看著她,她面色鐵青,緊閉著眼,很是痛苦。也許是窒息帶來的苦痛,我想,有些於心不忍。
「來了嗎,請過來。」那個聲音說。
什麼?我心猛然一跳,一隻手忽然從沙子下握住我,我不敢輕舉妄動,隨即的,易也停了下來,眼神渙散的看了我一眼,又閉上了。
這是易的手。我想,我緊緊的握住她,以給其無一絲安全感的依靠。
最終流沙淹沒我們的頭頂,留下兩個小小的坑。
在自然界,兩條生命和兩個小小的坑無異。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失去意識,我感覺我身處在烘熱當中,不過腳下卻甚是涼爽,我在下墜,通過模稜兩可的冷熱交替感覺出來。
我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黑色空間中,兩旁是看不見邊界的火把,紅色且旺盛的燃燒著。
這似乎是個很詭異的場所,我下意識,小心翼翼前行,沒有盡頭,沒有腳步的迴響。一樣的景色看似原地踏步般,那火焰騰躍的身影也像排演過似的整齊劃一。
「你來了?」
「誰?」我緊張的問,同時想摸軍刀,卻發現我全身**。
這裡不是真實世界。我對自己說,那麼這裡是哪?
眼前漸漸閃現出點點光斑,一座金字塔狀的物體升起,結束了火炬的無限蔓延。
我瞇起眼睛,那綠色光斑像是原本就在那邊的,只不過是一點一星的亮起。漸漸的,輪廓出現,一隻巨大的綠色眼睛盯視著我,讓我呼吸不得。
我突然失去了恐怖,充徹心中的卻是癡迷。這隻眼睛並不顯得突兀,它像某種致命的誘惑以展現它的嫵媚,還有天真?
我只能說之所以這樣形容,是因為它達到了完美,這是巧奪天工的藝術,看著它,你會忘記心跳。
這是一種掠奪性的擄獲人心。
「請過來,拜託了。」
這次我聽清了,是女聲,甜美並帶上一種種滯留性的稚嫩。
「請問你是誰?」我問道。
「拜託了,請你務必到我這來。」她繼續說,深綠的眼睛閉上,火炬也隨之熄滅,我頓時陷入某種混沌不明中。
「喂,喂,說清楚啊,喂!」我高聲叫喊,誰也沒回答我,我感到右手一緊,就在一剎那,我被剝離似的抽回現實。
彷彿是從怪物空腔中噴出來,我們竟直接從沙層掉了下來。我立刻清醒,將易抱在懷裡,同時轉身向後,以減少震盪的面積。
儘管如此,這幾乎是從四米的落差,還帶個人下來,還是摔得夠嗆。
「喂,易,沒事吧。」我不顧身上的疼痛,趕忙爬起來搖著易道。
易嗯嗯兩聲,似陷入昏迷,我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她立刻皺了皺眉,猛烈的咳嗽出來,吐了幾口沙子。
「呸!呸!」
我幫她撫著背,同時打量我們身在何處。我們似乎正處在一巨大的大廳中央,四邊都是厚實的石頭,正中央的天花板破了一個洞,沙子正不斷的從那傾瀉下來。不信中的大幸是那只先陷下去的駱駝也在,我想難道是它踩破了天花板所以我們才得以逃脫?
那駱駝見了主人,一跛一跛的湊了過來,我取出水給易灌了幾口,她才有所好轉。
「國靖,我們到了地獄嗎?」易喘著氣道。
「很抱歉,這裡不是地獄。我們似乎坐的不是直達車。」我開玩笑道,希望藉以恢復易的心態。
「那,這裡是哪裡?」
「不曉得。」我搖搖頭,說:「能起來嗎?這邊還在漏沙子,我們先去那邊的角落裡。」
易拉住我站起來,我們慢慢移動到牆角落裡,有這麼一段時間看著沙子緩慢傾落,彼此都沉默著。
「國靖……」易首先開口道:「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望了望四周:「也許這裡有出口也不一定。」
易點點頭,這四下怎麼看都像是被沙漠吞噬的古代遺址,若是什麼歷史學家,考古家,肯定高興的發狂了,可是我和易卻愁眉苦臉的。
「休息一下我們去四處看看。這太暗了,太遠的東西看不清。」我對她道,自己先站了起來,從駱駝的行囊裡找出手電和其他能用的東西。
食物什麼的最好帶在身邊,手電筒和電池,急救箱當然沒有,只有一些創口貼,算了,也聊勝於無。武器希望用不著,不過誰也不保證這古遺址裡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前去叢林執行任務時就在一座廢墟裡遇到一條巨蟒,腰身有水桶這麼粗,十幾米長,都快成精了。
沒有用的瓶瓶罐罐倒是一打,我抱怨道:「這些什麼乳什麼霜的帶那麼多幹嘛。」
「人家是公眾人物,總得保護形象的吧。」易看著我將東西羅列到地上,好奇道:「這些東西都夠用嗎?」
「不夠。」我老是回答:「首先是吃的食物只夠撐一天的,節省節省的話也許能夠多撐小半天。水是不夠了,不曉得這有沒有地下水脈。手電筒只有一塊備用電池,只能撐半天的,武器只有我的一把軍刀。」
「等等,什麼武器,要武器幹嘛?」易打斷我的話問道。
「你不認為像這陰暗潮濕的地方很適合長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嗎?」
易縮了縮脖子,乾笑兩聲,若有所思的樣子。
等易休息好後,我們帶著駱駝順著牆壁探索,其中我把易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部丟掉,輕裝上陣,對此,易除了撇了撇嘴,倒也沒說些什麼,只是強烈要求留下一塊肥皂。
唉,女人。我感歎著。
「國靖,你歎息什麼?」易好奇道。
「不,沒什麼。」
「你不會是在想把駱駝殺了吃吧,我警告你,你絕對不行!」
「省省吧。」我探索著牆壁道:「我怎麼會殺它呢,在沙漠中沒有駱駝是活不下去的,往後我們還要靠它穿越沙漠呢。」
「倒也是。」易安心下來。
這時傾瀉的流沙已經快有小山那麼高了,我們加快了速度,為了節省手電,我們一直用手摸著,我突然感到手中的觸感變得不一樣,*有致的,似乎是浮雕之類的。
「這裡也許是扇門。」我對易說,手向下浮動,果然找到一個銅環。
我拉了拉,那扇門紋絲不動,不會吧,不應該吧,難道是上面的壓力將門壓死了不成。
「會不會是兩扇門,要同時打開?」易出聲提醒道:「古代埃及重要場所為顯隆重都是雙門的。」
我往左摸了摸,果然又摸到一個銅環,只是兩個環相去甚遠才沒注意到。
我一手一個抓住,開始用力,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於此同時,那天花板的缺口又崩壞了一塊,大把大把的流沙傾瀉下來,甚至有些侵到了我們的腳邊。
駱駝驚慌失措的開始踏步,易急忙拉住,焦急道:「國靖!快點!」
我感覺到我的青筋在皮膚下突突暴跳著,像纏上一條條青色小蛇。我敢肯定這門不下兩百斤重,我努力了半天,終於打開了一條大縫。
我讓易牽著駱駝先跑進去,自己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石室,這裡不消多會肯定會被沙子注滿,我閃身進門,在用力推合著,「咚」的一聲,這迴響顯得格外響亮,大門被吻合的一絲不漏。
「有驚無險。」我擦了把汗說。
「嗯,不過也回不去了。」易顯得有些黯然。
「放心,該回去的時候前方必定會展開一條大路的。」
易點點頭,這時我打開手電筒,眼前的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隧道,牆的兩壁隱約刻畫著一些壁畫,但是看不清楚,被風化了大半。
「好像是刻的戰爭。」易藉著手電筒的光打量著。
「走吧,那玩意什麼時候都會有。」我率先前行,而易跟在後頭依舊好奇的看著壁畫。
隧道的半徑約有一輛汽車那麼長,略呈四方形。我們走還好些,後頭那頭駱駝不得不低下頭來,隧道並不是一條直線,彎彎曲曲的,我從口袋掏出打火機,火焰微微有些顫抖,這說明前方不會是死路才對。
「國靖,你看,這裡壁畫越來越清晰了。」
「唔。」我不理她,繼續探路。
「太陽,獅子,還有人。不過,好奇怪,為什麼眾人臣服的人是個女人呢。」
「埃及在古代不會死有一位很著名的女王嗎,人們都稱她為埃及艷後來著。」
「那麼說,這個建築就是在那一時期的嘍。」
「說不定呢,也許是她死後所建,歷史上對這個人褒貶不一,只能說她的存在太過匪夷所思。」
「國靖知道那位艷後?哦呵呵,看來你也不是什麼老實的傢伙。」
「我只是略有所聞而已。」我聳聳肩:「來埃及別的沒幹,書看了不少。有關她的事多少都會提及一些,其實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我頓了頓,又道:「當然,如果你想說我在掩飾的話,那就當掩飾好了。」
「你這人,怎麼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反倒有了希望,才使絕望如此凸顯似的。也許是我太膽小了吧,小心點,前面好像有些塌方。」
前方有一大塊岩石橫臥在那,我照了照頭頂,天花板像是被橫割了一塊似的,凹進去一大塊,所幸的是沒有沙子漏下來。
「怎麼從中間掉下半塊來,真是奇怪。」易小心的跨國去。
「這就說明這條隧道完全是人工建成的了。」我繼續往前走著:「也許混合時用料比例不均才會造成這種現象。牆壁出現真空,自身的重量支撐不住所以才掉下來。」
「原來如此,不過沒問題吧?」易擔憂的問。
「有問題又能怎樣,毫無辦法。」我有拐過了一個彎,發現前頭放著支架,支架上是只火盆,這個形狀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了!那個奇怪的夢境,當時深綠色的眼睛支配的也是這樣的火炬。
「國靖?」易見我愣愣發呆,不放心的推了推我道。
「哦,沒事,走神了。」我回過神,將電筒照了過去,火盆中還有幾根黑色長長的木頭,我收集起來,用打火機點燃,現在能源節省多少是多少。
火炬的火焰很高,也許是這種木頭的原因,光照範圍雖然沒有手電筒長,但身邊360度都能照亮了。
洞內一下子換上了暗紅色的光亮,彷彿換了一個世界,牆壁上的雕刻好似舞動起來,圍著打轉。總之,一種難以言喻的鬼莫神秘向我們爬進。
「感覺不太舒服。」易顯得比如剛才坦若,向我靠了靠,拉住我的手臂,另一隻手緊緊牽住駱駝。
「國靖,我們把手電筒打開吧,我突然感覺好奇怪。就怕有什麼東西突然蹦出來似的。」
「正常反應。」我道:「電量差不多了,能省些是些,別怕,你就跟在我的後面。」
隧道內似真似幻。我竟然生出一股錯覺,好像這永沒個盡頭似的。牆壁上的雕繪逼真的駭人。彷彿在一下個拐彎處,就會發現那陰影當中站著一個與壁畫一模一樣的人。
易微微有些顫抖。實在搞不明白她前後差距為何這麼大,不就是換上了火把了嘛,不過老實說,現在我的心情也是很緊張的。
在不知轉了多少個轉,我的眼前忽地一片空曠,隱隱有冷風吹過我的身體,我知道走出隧道了。
「出來了嗎。」易帶著希望問。
我搖了搖頭,將火把舉高,飄搖不定的火把將我們的影子劃的老長老長。
我們所到的地方是一間密室,但奇怪的是這裡不似大殿那般有著平整的天花板,而是形成一個錐形,牆壁上有許多的門洞,通過那沒有規則,也依牆面而建的台階可以進去,而我們所出來的地方也是這數十個門洞之中。
「這裡……是……」易瞠目結舌道。
我四下望了望,然後點了點頭說:「大概沒錯了,這裡應該是金字塔的內部,我們走到金字塔裡面來了。」
我隨即又想這是哪個法老的陵墓,不知道是不是已知的,不過,難怪人們找不到*金字塔的方法,原來入口根本就不是在金字塔的表面,而是在金字塔之外。
我提議休息一會,這裡有風,說明必然有連接到外面的通道。
易緊貼著駱駝坐下來,顯得有些不安,我找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問道,怎麼了?
「這裡是金字塔裡面?」
「啊,大概是吧,從外型上看很像。」
「那你說,我……我們會不會受到法老的詛咒?」
「啊?」
「詛咒啊,一出去就會死的那種。」
我拍了拍她道:「沒那回事,其實詛咒什麼的,只是因為墓室裡空氣不流通,使得毒氣積壓而已,人若吸了當然會死,不過你看,我們的火把一直有些搖晃,這就說明這裡與外界空氣是一樣的,所以,不會有事的,也根本沒什麼詛咒。」
「真的?」她揚起臉問。
「放心,我是軍人,從來不說謊的。」
我又安慰了她一會,讓她先去吃些東西,我就這火把把先前捕到的蛇烤了一截吃了,然後點燃另外一根火把去找風源。
「你小心一點,別走太遠。」易擔心道。
「嗯,不會出你視線範圍的。」
我先觀察了一會火焰的指向,然後反方向尋找,這一過程很慢,一路過去的門洞我都忍著好奇沒有進去。因為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東西,終於,我在一角落裡發現火焰晃得很厲害。
這是這了!
牆角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也許已時夜晚,我掏出軍刀就是一砸,「鏘」的一聲,震得我手掌發麻。
*,這是用什麼砌成的,這麼硬,連軍刀都插不進去!
我用火把照了照,發現上頭只留下淺淺的白痕,這麼說這裡的縫隙還是因為年代久遠熱脹冷縮形成的?
「發現什麼了嗎?」她問。
「那石頭砌的跟鐵似的,根本敲不開。不行,得找其他辦法出去。」
說完,易和我望了望那高低起伏的數十個門洞,易擔憂的問我:「要走嗎?走哪個?」
「不曉得。」我道:「不過據說在埃及某類宮殿也有類似建築,並且每一個門洞都代表一種精神上的力量,比如說貪婪,勤奮……而我們要找的或許是那最神秘的希望。」
「雖然不懂你是不是在瞎掰,不過現在我真的感覺你異常的可靠。」易吃驚的說。
我歎了口氣,說:「你還期望有選擇的餘地嗎。」
如果是希望,那必然是高高在上,備受敬仰的,所以應該是最頂端的那個門洞,但我卻搖了搖頭道:「怕是不對。」
「怎麼?」
「你忘了金字塔是怎麼建成了嗎?」我解釋說:「先是地基開始,據說參加服役的有十萬人,運來大量的巨石塊,然後一層一層往上堆,雖然具體怎麼抬上去的現在還有待考證,但可以確定塔尖是最後完工的。那麼最後一個門洞是希望的話,你認為在埃及這種制度下,允許奴隸頻頻出入希望嗎?希望只是小部分人唬弄大多數人的工具而已。」
「那麼,就不用再去爬那階梯,反而去最底層的那三個門洞嘍?」
「嗯,如果那三隻門洞中有一個是出口的話。」
我們舉著火把前行,面前是三個門洞,門洞的上方分別雕刻著貓,獅子和太陽。
「我知道,獅子在古埃及中是各種神秘地方的守護者,也是地下世界大門的守護者,而那個著名的獅身人面像則是為法老死後守護門戶的。」易告訴我說。
「嗯,那個貓我也知道一些。以為公主的關係我去查了一些資料,貓是地獄的使者,也是各類邪靈的剋星。所以古埃及人一直奉養著貓。」
易點點頭是說:「那麼太陽就更好解釋了,太陽神,古埃及的最高之神,稍微瞭解一點埃及文化的人都知道。」
我們看了看這三個門洞,黑壓壓的裡面,顯得甚是恐怖。
「唉,國靖,我們還是走太陽門吧。」
我理都沒理,直接選擇了貓門進去。
「喂,喂,國靖,那邊不是……」易一跺腳,不過還是跟了上來。
「你進這門幹什麼,不是說貓是地獄使者了嗎。」易生氣道。
「同時也是邪靈的剋星,我想走這邊應該會比較安全吧。況且那隻貓跟公主還蠻像的。」
「你……」易對我徹底無語,但又不敢一個人探路,只得自己生悶氣。
黑暗中,未知的地域令人毛骨悚然。易緊緊拉著我的衣袖,也許是太久的安靜導致她格外壓抑,禁不住開口道:「不過國靖,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希望』不是在最上面呢。」
我說:「其實,還有一個可笑的原因,那就是每個人才參觀金字塔都要爬到頂上去看一看的吧。呵呵,還真不愧是從猴子進化來的。那麼多年來還不是沒有哪個發現有移動式或是像入口的地方,相比,倒是座基金本上沒人留意,那更不用提地下了。」
「那麼國靖,有沒有可能這裡只是一間密室呢?」
我沉吟一會,點頭嚴肅的說:「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法老王們堅信自己死後會變成太陽神。我想既然那樣也不會不留個出口什麼的。」其實後面幾句是騙她的,因為全封閉的墓室是很普遍的,反倒有出口的才是少見。至於在中國,道家的墓倒都有留開關一說,用來得道*。
不過經我一說,易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在這種環境中,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是至關重要的。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我們到了一個房間之內,房間空曠,沒有任何雜物,在最裡頭的那牆面上刻著一隻巨大的貓頭石像。
那隻貓尖牙畢露,眼成線狀,像是對著來著嘶吼。易見著了不禁向我身後躲了躲。
我繼續往前走,易拉了拉我道:「你幹嘛?」
「去看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
我示意她安心,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易又拉住了我。
「又怎麼了?」
「駱駝,駱駝它不走了。」易示意拉了拉駱駝,駱駝身子微微後退,不願前行。
我看了看駱駝,又看了看那座石雕,只是很普通的石雕,看不出有什麼奇怪之處。
「國靖,聽說動物都有預感危險的能力的……」易擔憂的勸阻道。
「是嗎?也許是,不過抱歉,我是個無神論者。」我揮了下手,像雕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