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明皇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章 最後的對話
    通州校場四周號角此起彼伏,很明顯已經有軍隊人馬將這裡團團圍住。御營被襲後在營地的眾人都驚疑不定,不知來人是敵是。大內侍衛統領呂強也暗自驚奇,因為皇給他的旨意只是伏擊來偷襲御營的刺客,不想逆賊們居然用到了火炮。現在又突然冒出大批人馬,很明顯情況有了變化。不過眼前他還有事情要做,那就是將刺客拿住。至於皇的安全,有傅山在身邊保護,他倒可以稍微放心!

    張惟賢也在盤算著這裡發生的一切,他內心更傾向於皇帝駕崩,因為觀禮回來,他一直就關注著皇帝的行蹤。整個御營都被炸成廢墟,皇帝豈有不死!但這話不能直接說出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搜查皇帝的下落,一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遠處不知是通州的駐軍還是別的什麼人馬,會不會是鄭其心奮力一搏幫自己來了呢?還是張鳳翼帶兵來襄助?不管怎樣,皇帝死了,其他什麼人來也是假的。而被纏住的鍾郁,只能是放棄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無能為力做什麼!想到這,張惟賢馬叫來禁衛軍的指揮使。

    「你派人去看看是何處兵馬,叫他們的將領過來見本官!」

    指揮使猶豫的看了眼呂強,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才帶著人去了!張惟賢略一思慮便對呂強道:「呂統領,不管皇之前給過你什麼旨意,現在皇不見了,御營又被刺客偷襲炸為平地。呂大人身為大內侍衛統領擔負皇安全,還是快點找尋皇為好!皇若有意外,我等如何向朝臣交待!」

    張惟賢這話看似好言相勸,裡邊又帶著骨頭。呂強一時難以應付,不知如何答話。就在這時,一個禁衛走來稟報,說是在御營廢墟裡找到了皇的龍袍,還有些殘破肢體。

    張惟賢登時覺得喜從天降,一陣眩暈差點站立不住。過了一會,他才嚎叫一聲撲向御營廢墟,重重的跪在地,哭喊著大叫皇。隨後跟的官員見到這副場景,徹底的傻了。皇被炸死,在大明可是第一回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全部都朝御營廢墟跪了下來,嘶聲力竭的哭著。

    此時不少侍衛也慌張起來,他們在御營被炸的時候之所以鎮定,全因為有呂強在指揮。現在連首輔都在那為皇哭靈了,那就意味著皇已經駕崩,而且是遇刺身亡。他們這些做侍衛的無一不是失職,那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呢!

    御營廢墟的另一面,被侯四跟鐵牛攔截的那人此刻也已到了強弩之末,每每他要痛下殺招的時候,總給外邊的侍衛破壞。很明顯,呂強是想將他累垮,然後再活捉。但侍衛們突然分心給了他機會,他虛晃過侯四的橫劈,藉著鐵牛雄渾的一掌之力,乘機飛出了包圍圈,一落地便運起輕功縱身騰越。

    呂強見他要逃,一揮手,在旁埋伏的侍衛們全拿出弓弩,一聲梆子響,數百枝利箭射向空中的那人。那人避無可避,頓時被射成了刺蝟,掉下地來眼見不活。侯四衝了過去,拉起他道:

    「說,是何人指使你來刺殺的?」

    那人滿口是血,輕蔑的搖了搖頭,彷彿嘲笑他們一般。侯四欲再問,卻發現他已經斷了氣。

    這邊刺客的事情已完,那邊還哭著正歡。呂強也顧不得那麼多,憑藉著刺客發炮時的聲響,迅速派了五十名侍衛往南搜查。侍衛們還沒有走多遠,四周山嶺間的兵士都點起了火把,一條火龍將營地遠遠的圍了。

    西面的官道由遠及近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在靜寂的夜裡分外刺耳,數百名將官擁著一位將領縱馬而至。張惟賢停止了哭拜,起身遙望。所有人都盯著西面來人,張惟賢望著當先那位將領甚是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孫承宗!

    孫承宗滿副戎裝,他翻身下馬走向張惟賢道:「首輔大人可是召見下官?」

    張惟賢心中雖然吃驚,但面功夫卻是極好,絲毫沒有露出破綻。他聲音哽咽道:「孫大人,你來得正好,皇……皇他……」

    孫承宗還未搭話,隨著孫承宗來的將領中突然有人道:

    「張大人說皇怎麼了?」

    在耿如杞、楊文岳的牽引下,一個將領騎著高頭大馬出來。張惟賢聽著熟悉的聲音,愕然望去,那不是皇又是誰?!

    張惟賢頓時臉一陣青,一陣白,呆了好一陣才低下頭跪倒道:「老臣說……說皇不見了,正派人找尋。現在得見皇平安脫險,老臣就心安了!」

    對於張惟賢隨機應變的功夫我早就見識過了,正想敲打他幾句,營地裡的官員,侍衛們見到我平安無事,全都齊齊跪下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驅馬到了原先的御營,看了滿地的廢墟,心中不由暗暗後怕。如果不是我想著為了以防萬一,讓一個身形跟我差不多的侍衛來誘敵,自己化裝成侍衛跑去跟孫承宗會合,說不定今夜死的人就真的是我。而這個金蟬脫殼的計策正是來源於我每每跟張惟賢交鋒都佔不到便宜,在忌憚他的情況下,我不得不多做幾分打算。

    若是刺客近身刺殺,在呂強他們嚴密的護衛下,就算當今天下第一高手也不可能傷我一根毫毛。但張惟賢行事出人意外,居然想到了用火炮炮轟御營,然後再派刺客易裝潛入的雙重保險。若非我不在營內,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呂強!」

    「臣在!」呂強走到我馬前翻身跪倒。

    「死了多少人?」

    「回皇,被刺客炸死侍衛二十人,太監一名。」

    「方正華呢?」

    「奴才在這!」方正華跌跌撞撞的從侍衛的帳篷裡跑了出來。

    「很好!」我調轉馬頭,對著三營的將領道:

    「給朕傳令,收緊包圍圈,不要讓刺客跑了。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跪在一旁的張惟賢突然出言道:「皇,不用活捉來拷問幕後之人嘛?」

    我冷笑道:「捉到的人有用嘛?朕就在這裡等你們的捷報,快去!」

    眾將領齊聲道:「遵旨!」

    他們翻身馬飛奔而去,沒過一會,只聽得鼓聲陣陣,周圍火光閃動漸漸逼近。東面更是傳來將士的吶喊聲,大概已經發現了那些刺殺的狂徒。

    我現身後,五百侍衛已經在我周圍四面八方守護。傅山跟呂強護持在了我的旁邊,二十個貼身侍衛形成第一重防護圈,孫承宗領著三營士兵守在前方,禁衛則留守住四角。我好整以暇的等待捷報傳來。

    周圍的吶喊聲漸漸低沉下去,不多時,遠處東面官道飛來一騎快馬。看服侍,應該是稟報戰況的斥候,他手持三營令旗全速驅馬而來。

    此刻營地裡除了火堆的火苗閃動,所有人都一聲不吭的站著,目光則全部集結到那個前來情報的斥候身。我皺眉看了一下,回頭看看遠處的張惟賢,冷然下令道:

    「射箭,將來人的馬射死!」

    周圍的人聽到我的話都一愣,呂強還是馬按照我的旨意去辦,在前邊的侍衛立時射出數十支弩箭。眼看那斥候連人帶馬可能被射成馬蜂窩的時候,異象突現,那名斥候突然縱身飛起,避過那些弩箭後直撲過來。外圍的侍衛連忙呼喝阻攔,但那斥候武功極高,一路望我這闖將過來。我冷冷的看著,絲毫沒有後退。

    「皇……」傅山拱手道。

    「你去!」

    「是!」

    傅山策馬從我身邊奔出,很快就和那闖營的斥候交了手,一個急於刺殺,一個護駕心切,兩人都是以性命相搏。其他的侍衛則退開幾步,圍成一個月弧形的包圍圈。

    呂強沒有想到事情諸多變化,不由握緊了刀柄。他小心望了眼皇,只見皇鎮定如常的望向場外的搏殺,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難道就是真命天子的霸氣跟從容?!之前的幾位先帝可就跟皇沒得比了,真是天降大明中興之主啊!

    就在呂強胡思亂想的時候,皇突然發話道:「勿要讓他靠近火堆,就地格殺!」

    打鬥中的傅山聽到侍衛傳令,故意露出破綻,那斥候趁機飛身而起想甩過傅山。傅山哪容他走,雙手似鐵爪一般扯住他的腳腕,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將斥候一個迴旋摜到地下。那斥候還想翻身再起,旁邊的侍衛卻不待呂強發話,一陣弩箭將他釘在了地。

    眾人見刺客已死都舒了口氣,傅山前一把扯開戰袍,裡邊果然穿著夜行的衣服,在他的腰囊裡還有幾顆火雷彈。

    傅山查點好後來稟報道:「回稟皇,此人乃這次偷襲的刺客。臣估計他在官道偷襲了前來報信的斥候,藉機前來謀逆。刺客詭譎多端,又有火器,臣請皇駕臨通州城。」

    這樣的刺殺,讓我也驚出一聲冷汗。這個斥候我原本也不是很在意的,只是看著他由遠及近的的時候,發現他一直在盯著我這邊的位置,這有些反常。此時我雖大局在握,但不能忽視任何的可能,所以我才傳令讓人射馬試探。假若他是刺客,必然會以為自己露餡,倉惶之下現身無疑。

    一試之下果然如此!

    一個刺客面對著數千禁衛都敢前行刺,只能說他有可依靠的東西。這讓我想起了後世那些綁著炸藥跟人同歸於盡的勇士,我不得不防著點。

    「將死的人都拖下去!朕就在這等三營將士的回報。這裡都不安全,也就沒有什麼地方安全了!」

    侍衛接令後忙碌起來,剛將營地收拾,東西兩面又有數騎快馬奔來。經歷過剛才變化的人全都停下來,侍衛們更是重新拿起了弩箭瞄準。

    快馬未到營地便停了下來,幾個將領翻身下馬稟報求見。我放眼看去,當先一人卻是舊識。

    「傳他們進來!」

    他們走到離我兩丈遠的地方跪下道:「末將李自成在途中見斥候被殺,特來報訊,見皇平安,末將等人就放心了,否則萬死難辭其咎!」

    「那人已被侍衛殺死,其他的刺客如何?」

    「回稟皇,東面有五十二人意圖逃竄,末將已將其全部射殺,首級頃刻便到,本部兵馬傷亡二十六人,繳獲大炮兩尊,炮彈七發。!」

    「西面擊殺十三人!」

    「好!傳令下去,今日所有兵士賞銀一兩,最外邊圍著的重兵先勿動,然後再分批次搜人,這方圓十里的地方,你們要仔仔細細的搜清楚了,一個也不要放過!未得朕的旨意,敢走出包圍的,殺無赦!」

    「末將遵皇聖諭!」

    「朕就在這過夜,搜捕的事情就有勞孫愛卿費心了。除去守衛,其他人等都入帳休息!」

    「臣等遵旨!」

    佈置完,我翻身下馬,勞累了一晚,總算可以休息一會了。我走進了一頂原是侍衛的帳篷,在裡頭舒舒服服的大睡一場。外頭有幾萬人在維護我的安全,若是這樣都給人刺殺,那就是命運使然!

    第二日,我用完早膳,外邊三營的將領已經在營外等著求見。出了帳篷,遠處黑壓壓的站滿了兵士。他們搜索了一夜,特地等我起來檢驗他們的戰果。

    「還有搜出人來嘛?」

    孫承宗跪稟道:「回皇,除去昨夜殺死的六十七人,三營將士半夜又再查出三人,已經遵照皇旨意就地斬殺!老臣已命三大營點齊人數,當中有六人偽裝兵士,已自盡而亡。」

    嗯,有孫承宗這樣的老臣在外維持,確實可以省心很多。不用我指點,他們已經懂得全面清除敵人了!

    「朕對你們昨夜的表現很滿意,雖然你們是一支過戰場,打過女真人的隊伍,但昨夜對於你們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大材小用。行軍打戰要的是彼此兄弟軍間的配合,更重要的是對司命令的服從。如果昨夜,你們當中有人將軍令當作耳邊風,那麼合圍則不攻自破。如果你們不是一起協同搜查,刺客就會有漏網之魚。經過昨日一役,朕希望你們記得朕之所要的三營是怎樣的三營!三營在朕的手裡不單是只會守城的三營,而且是敢跟女真人野地搏殺的三營,朕要帶著你們縱橫天下!」

    將士們都齊聲高呼:「縱橫天下,縱橫天下!」

    我待他們靜下來後道:「孫愛卿,你帶著三營人馬就地駐紮,待會隨朕返京。」

    「臣遵旨!」說著孫承宗帶著人忙碌去了。歪~歪~~屋

    我瞥了外邊一眼,只見梅之煥也帶著一心學院的學員在那候著,便前道:「朕昨日答應給你們一課,現在可都看明白了。」

    「臣等都看明白了!」

    「好,朕希望你們都能在一心學院學有所成,將所學的東西帶到各地方衛所,組建像三營一樣的隊伍!朕要回京師了,方正華!」

    「奴才在!」

    「傳朕旨意收拾行裝!」

    「奴才這就去!」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你順便傳張惟賢到帳中來,朕有話要說!」

    「是!」

    總該到解決的時候了,我返回帳內思慮後邊的事情。過了一會,方正華領著張惟賢進來,他剛要退出去,我便對他道:「你是朕的奴才,法不傳六耳,你就在這裡伺候著!」

    「是!」方正華乖巧的站在我一旁,既讓人感覺得到他存在,又不會覺得他礙事。

    我抬頭盯著張惟賢道:「咱們的事情總該結束了!」

    此時的張惟賢異常平靜:「臣不知皇說的是什麼事情?」

    我哈哈一笑道:「你何必在朕面前裝糊塗,你以為朕沒有證據,所以不敢拿你張家怎麼樣,實際來說,你錯了!」

    張惟賢臉色一僵,緩慢說道:「難道皇現在就想動手了?」

    「正是!」我斬釘截鐵的說道:「朕手中早已經有了你張家謀逆的證據,你可記得朕之前曾跟你說過,曹化淳死前曾留下一封信。裡邊謀逆的事情雖然含含糊糊,但有些東西卻是講得清清楚楚,你的大名就在邊。今日已將你餘黨清除,便是朕動手的時候。」

    張惟賢聽到這知道最後的希望已經破滅,突然縱聲一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夫早該料到皇來通州並非簡單到一心學院觀禮,皇的目標卻是在老夫身。」

    「正是如此!朕在四年的時候曾遭遇刺客,當初並沒有懷疑到你,但那些死士卻給朕留下很深的印象,這些人必須除去,否則朕的安全便得不到保障。朕從王承恩那得知,你將心腹人手全調到了京畿附近,朕便想著借這個機會一一除去。否則殺了你後被這些愚忠於你們張府的亡命之徒惦記著,朕下半輩子也寢食難安。」

    「皇在來通州前幾次給老夫施壓,目的竟是要老夫自亂陣腳!」

    「當然,朕要你隨行,就是給你機會糾集同黨刺殺於我!你已經無路可走,自然會冒險來刺殺我,希求一擊成功。」

    張惟賢苦笑一聲:「同時卻是一網打盡!」

    這點我當然不否認!我想著這一日一夜發生的事情,不由歎道:「若非朕小心,只怕早給你的火炮炸死。不過朕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昨夜即便你不出手,朕今日也會借演練的機會抽調三營,在京畿一帶來回搜索。你們有幾十人之多,蛛絲馬跡總查的到。」

    張惟賢知道自己根本是完全被算計,徹徹底底的輸了,許久歎了口氣道:「皇可否告知為何中了毒卻無事?」

    我指著方正華道:「因為這個奴才發現朕喝的藥有些不妥,至少一隻雀兒就承受不住。」

    張惟賢聽到這沉默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這樣!

    「你能告訴朕,為何要這樣做?」我終於問出了心中一直來的疑問。

    張惟賢慘然一笑:「皇問這個有用嘛?!」

    「朕至少想知道朕的大臣為什麼要謀殺朕!」

    張惟賢神情頓時變得莫可名狀,彷彿感歎,又彷彿是自憐。過了會他才緩緩道:「這是我張家謀劃了許久的事情,最早可以追溯到嘉靖年間。那一代的英國公是位心智極高之人,是老夫的曾先祖父。嘉靖皇帝晚年崇信道教,整日修煉所謂的仙丹,大明國力一落千丈,首輔嚴嵩更是禍國殃民。」

    「所以你張家才想取而代之!」

    張惟賢沒有否認,而是繼續道:「天下原本有德者居之,隋文帝,宋太祖他們又何嘗不是大臣出身!當年蒙古人幾次入侵京師,甚至已經有謠言說蒙古人將再次佔據中原,富戶紛紛南下,曾祖便是不忍大明毀在這些昏君手。可惜天不隨人願,曾祖年事已高沒有等到嘉靖皇帝駕崩。後來的穆宗皇帝昏昏噩噩,若能當首輔自然可以有番作為。但當年有高拱、張居正在,先祖父籌劃了幾年不想一場風寒溘然而逝。最終成就了張居正,雖然他也沒有個好下場!」

    想不到裡邊居然有這麼多密聞,我一邊認真的聽著一邊跟自己所知道的歷史一一應證。

    「老夫的父親繼承公爵後,一改前邊幾位先人的做法。與其爭首輔,不如另走捷徑。先父選了一位姓王的宮女進宮,又用了許多功夫使得萬曆皇帝寵幸了她,結果如所預料的一樣,宮女暗連珠胎,那可是皇帝的長子,也就是皇的父親!」

    這倒讓我愕然了,自己這一系皇帝居然是他張家促成的,要是沒有他張家,那就沒有自己。讓皇帝寵幸自己指定的人,這功夫可就花得大了!

    「當知道王姓宮女生了皇長子後,先父興奮得一夜未眠。謀劃了三代人的事情終於在他手裡得到了實現。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鄭貴妃的突然受寵,王氏早死,皇長子變成太子的過程又異常艱難。萬曆皇帝寵愛福王人人皆知,先父為此策動大臣屢屢,結果幾年內被廷杖兩次,身子骨益發差了起來。不過總算太子的事情定了下來,先父到最後還不放心,拼著最後的精力策劃了『梃擊案』,太子的位置才算穩妥下來。先父彌留之際,囑托老夫繼承先人遺志。萬曆皇帝晚年如嘉靖一般,事已到此,老夫無需選擇。」

    「你最後不是選擇接著你父親的謀劃繼續做了下去?!」

    張惟賢有點激動道:「那又怎樣!先父若非被那昏庸的萬曆廷杖,如何會早早去世!皇帝昏庸無能,為何要天下老百姓跟著受苦。我張家謀劃幾代人,就要建功之時老夫為何要放棄!」

    「所以你在繼承爵位後接著力保太子,待太子登基之後卻色殺了他!」

    張惟賢奇怪的望著我,顯然是被我猜中了。

    「這有何難知道,你的目標既然是想獨掌大權,先皇又非癡呆,你自然想要一個小皇帝來操控。既然有個『梃擊案』,你再搞個『紅丸案』也不足為奇。」我想到後邊又補充道:「是了,你說不定還搞了個『移宮案』讓我皇兄順利登基。」

    「不錯,這些都是老夫在幕後操控的!張家等的太久,老夫不願跟先祖父一般重蹈覆轍。」

    「原來如此,朕想明白了。當初有了小皇帝你還不放心,因為首輔不是你,所以你安排自己的侄女進宮做了皇后,想讓下一代的太子有你張家的血統。皇兄有了太子,說不定你再來一出皇帝駕崩的戲。可惜啊,冒冒失失的跑出一個魏忠賢,將你的全盤計劃都打亂了。懿安皇后沒有了生育,注定你的計劃失敗!」

    「老夫當年恨不得生吃了他!」

    「難怪你在皇兄病重之際會選擇幫朕登基!在皇兄身失敗後,你不甘心,特別是國公的胃口這麼大,朕只給了你一個禮部尚,連內閣都未進,離你所希望的首輔相去甚遠,所以又準備在朕身再來一次!」

    「哼!」張惟賢默然表示承認!

    「可惜你遇到了朕!」我悠悠道:「你們張家人的耐性不錯,可惜啊,你們沒有弄明白朝廷的制度,或者說,朝廷的制度制約著你們。你可知為什麼張家幾十年,就差一點點都未成功呢?!」

    張惟賢神情大變,喃喃道:「為什麼不會成功呢?」

    「太祖立國之時,規定皇親國戚不得任朝中要職,防的就是外戚專權。而你只有張家一人,勢必不能兼任首輔跟國親。當你張家是朝中大臣的時候,影響皇帝的卻是鄭貴妃,你張家轉而掌握後宮的時候,卻不想有魏忠賢亂政。你現在想著操控太監的時候卻遇到了朕!我大明皇權分內外廷,讓內閣大臣跟太監平分,就是為了避免出現篡位。大明雖屢有變故,皇權卻始終不倒!你張家費了幾代心思,稍有點變故就付之東流。這也是天數使然!」

    「天數使然!哈哈,天數使然!」張惟賢雖是在大笑,但那聲音卻如哭咽一般。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他,一個家族謀劃了七八十年的大業徹底毀去,其悲苦可想而知,但他要的是我的命,要的是我的霸業。

    「皇想如何處置老夫,陵遲處死還是株連九族老夫一併受了!」張惟賢哭笑一陣後又恢復了正常,這樣的結果在皇病後舒醒他就有了這樣的準備。彼此都是聰明人,說到這一切的陰謀詭計都不需再說。成王敗寇,所缺的不過是一個結果罷了!

    我深吸了口氣感歎道:「朕很欣賞你的才智,之前你若一心做朕的賢臣,朕對你張家以往的事根本就不會在意。皇帝無能也怪不得誰!朕離經叛道慣了,只要對我大明有利朕都會做。你張家與朕這一脈淵源極深,又助朕登基,可惜你謀逆於朕,那就非死不可!以後京城再無張家之人!」

    張惟賢愣了一會拜倒在地,重重叩首道:「罪臣叩謝皇恩!」

    「朕要回京了,剩餘的事情你自行解決!朕可以保證,以後我大明將再無昏庸子孫可以登帝位。大明也非我朱家一人之大明,朕不會為了一個家族,一小撮人的利益去禍害整個大明王朝!方正華,起駕返京!」

    「罪臣恭送皇,皇好好保重!」

    我歎息了一聲,不再去看他。出了帳篷,我翻身馬往京師奔去。一干侍衛等連忙趕。大軍開拔捲起陣陣煙塵,張惟賢仍舊跪在帳篷裡久久沒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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