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多月,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多長時間。
有時候他來了,扶她靠著枕頭坐一會,她就能望見窗外的一條土路,和緊挨著土路的斑駁陳舊的土牆。
她說,這牆真是討厭!擋住了她的視線和牆那邊的風景。
他陪著笑,說這土牆馬上就要拆了呢。然後,他給她描述牆那邊的那個花園。他說,等那些花開了時,這牆就拆了,到時我們去散步。
她就等著,從初春等到初夏。牆依舊在,她卻越來越虛弱了。她說我還能等到這些花開嗎?他讓她等一會,然後跑出去,消失在路的盡頭。過了一會,他捧回一朵近似透明的月季花苞。
他告訴她,花園裡的很多花兒都鼓出了花苞,看樣子馬上就要開了,只要這牆一拆,也能看見這些花了。
牆繼續立在那裡,她也繼續虛弱著。她把他的手攥緊,她說可能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其實不拆也沒有關係,反正我知道那兒有一個花園,花園裡開滿了花。她微笑著,表情有些羞澀,然後,她開始吐血。再然後,她的手便垂下來。
他守著空空的病床,哭了整整一夜。護士交給他一本日記,日記是她的。他翻開日記,紙面上畫了一個漂亮的花園。
畫的旁邊,她寫著:我知道,牆那邊其實並沒有花園,可是在黃昏,我真的聞到了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