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軍部的反應非常快,不到十分鐘,就傳來了海柔爾需要的命令:「著令第九與第十三中隊在摩爾商會的帶領下,即刻前往剿滅蛇樹海賊團,不得有誤,事成嘉獎。」
「所有人,準備戰鬥。」海柔爾深呼吸了一下,沉聲說道,眼神裡有著無法壓制的狂熱。
「是。」戰士們齊聲應著,下了這艘木船,各自回到炮艇,海洛伊絲站在船頭,海柔爾卻還在木船上。
炮艇駕離木船有百米,才停下,就見木船甲板上有一團烈焰衝起,很快就把整艘木船點燃,黑煙滾滾,這是為了避免木船魔化完成,變成幽靈船,肆虐航道,增添麻煩。
烈焰化為一個高速旋轉的風暴,沖天而起,劃出一道拋物線,往炮艇掠了過來,但才飛行了一半路程,火焰消散,海柔爾往海裡墜落。
啪!
炮艇上,海洛伊絲猛地打出手中鞭子,鞭子有十米長,只是這也不夠,但鞭子筆直伸出,隨著海洛伊絲抖開,尾端突然如花朵盛開般開杈,中心處射出一條細如頭髮的金絲,筆直激射前進,足足有四十米長,準確的纏住海柔爾的腳腕,往回一拉,就把海柔爾抖起,輕飄飄的落在炮艇上。
「原來海洛伊絲上尉是金系武裝者啊,好厲害。」戰士們驚歎著說,一干女戰士聽了,都把胸脯挺得高高的,驕傲的不得了。
朱恩輕輕抱著小孩,默默的下了甲板,來到船長室,相對於狹窄的船上空間而言,船長室算是最為豪華的地方了,並且裡面隔著一間小睡房,有著一張相對舒適的軟床。
「桑其船長,我把這孩子放你這裡,你幫我看著,等我作戰回來,再來接她。」朱恩輕聲說著。
船長看了看,就說道:「可以,胡爾達隊長,如果您沒法回來,等查明這小孩的身份,我會把她送回她親人身邊的。」
任何一個士兵,只要上了戰場,沒人能保證會活著回來,船長的話雖然直接,但對士兵們來說,卻比任何甜言蜜語更加令人信服,有著這樣的保證,就算在戰場上發生什麼事情,也可以安心去了,因此朱恩聽了,也不生氣,雖然他有自行能夠活下來。
來到床前,朱恩要把小孩放下,卻發現小孩抱得很緊,小手捉著衣領,解都解不開,略一用力,小孩卻在驚惶中醒了過來,雙眼含著淚珠。
「怕!」小孩脆顫顫的說了一個音節,聲音沙啞,帶起了一陣咳嗽,口沫之中,雙手始終不放。
「乖,有哥哥在,不怕了。」手忙腳亂的安慰著,哄了好久,小孩才又在累極中沉睡了過去,但雙手還是抓著衣領,無奈,朱恩只能讓船長幫忙,把衣領剪開,這才將小孩悄悄的放在軟床上,蓋著薄被。
「等她醒來,喂點流質食物讓她吃下,不要太多了,還有再給她注射一針淨化針。」朱恩叨叨絮絮的吩咐著,船長一一應諾,最後朱恩只得依依不捨的離開船長室。
「胡爾達。」門外,一聲叫喚讓朱恩停住了腳步。
「海柔爾上尉。」朱恩意外的看見海柔爾就依在門外,似乎來了好久的樣子。
海柔爾欲言還休,最後化作了一聲歎息,從腰帶裡掏出一小袋東西,丟給朱恩,說道:「等會上了戰場,我無法護住你,這些東西,可以讓你保命,記住,一旦進了樹林,千萬不要單獨行動。」說著,推門進了船長室。
朱恩打開小袋看了看,頓時動容,說道:「多謝你了,上尉。」
回答他的是關門聲,朱恩也不以為意,拿下步槍,退出原來的六顆銅芯子彈,換上海柔爾給他的那六顆水晶似的特殊子彈,想了想,又全部退出來,重新換上銅芯子彈,把特殊子彈藏在皮帶裡,完成之後,把步槍背著,就回到甲板上。
此時,六艘炮艇之外,又多了一艘大船,正是之前朱恩看到的那支十二條船的摩爾商會的船隊裡,最後一條惹得朱恩警惕的木船,此刻,朱恩心中再無懷疑。
海柔爾隨後走了出來,叫六位小隊長隨他上了木船,然後木船開動,前頭引路,後面六艘炮艇跟隨著前進。
「歡迎光臨我們摩爾商會的衝鋒號,我是船長凱恩。」
甲板上,名叫凱恩的船長是一個中年人,鬢角有些灰白,然而眼神鋒利如刀,他的身旁,站著海洛伊絲上尉。
海柔爾與朱恩等人迎了上去,聚在一起,海柔爾說著:「麻煩船長帶我們去蛇樹島了。」
船長躬身,臉上帶著悲痛,說道:「舒森裡德的夫人,是摩爾家族的旁系子弟,因此他背上摩爾的姓,原來在我們商會下任職,是個很有天分的年輕人,摩爾伯爵甚至有過封他為家臣男爵的想法,只是五年前他的夫人因難產過世,只留下他與女兒兩人相依為命,舒森裡德悲痛萬分,不願再留在傷心地,就從商會辭職,變賣了家產,買了一條運輸船自己幹了起來。」
「聽說五年來幹得很有聲色,摩爾伯爵正想再度招他回來歸族,不料突生變故,可恨的蛇樹海賊團竟然襲擊了舒森裡德的船,把他殘忍的殺死,因此摩爾伯爵震怒,付出一萬社會功德,頒發功德任務,請海軍出手,把蛇樹海賊團徹底抹殺,諸位,擺脫了。」說罷,再度躬身,眾人忙都還禮。
說到這裡,朱恩已經完全明白,海柔爾不知用了什麼方式,與摩爾家族聯繫上,請摩爾家族付出一萬社會功德,以此作為他的晉陞資本,達到海柔爾的目的。
所謂的社會功德,是貴族階層的等級標準,一切有利於貴族統治的無償貢獻,都將折算為社會功德數值,積累到一定程度,平民可以授銜為低級貴族,低級貴族可以提升為高級貴族,相當於一種身份與名望上的等級經驗值。
社會功德記錄在魂卡裡,但作為軍人,魂卡已經收歸政府掌管,因此必須折算為軍隊功勳,像這種僱傭性質的軍隊任務,完成之後,社會功德在分配上,世界政府佔六成,完成任務的軍人按功勞分配剩下的四成,折算成功勳,積累足夠功勳就可提升軍銜。
因為世界政府得到六成功德之後,會授銜給忠於政府的人做貴族,以此分裂貴族階層,所以貴族們極少頒發功德任務給政府軍,這無疑是在慢性自殺,但如果有了私人交易,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雖然只有四成,已經是夠多了,要是政府自己出的任務,最後完成了,功勳可都是上級自己定的,要給什麼人多一點,什麼人少一點,這其中有太多的利益協商,低級軍銜提升還不難,到了校級起,如果沒有關係網了,那就要像海柔爾這樣,能夠接到貴族的功德任務,有著明顯的收入數據,才無法作假。
四成,就有四千功勳,分配給戰士們的,最多就一千,剩下的海柔爾與海洛伊絲共分三千,上尉的起點是一千功勳,而少校的起點功勳是三千,雖然不知道兩人原來有多少功勳,但想也知道這就足夠他們晉陞校級了。
「只是可憐了舒森裡德,掛著摩爾的姓,又不願意為摩爾商會做事,關鍵是還有著令人關注的經商天賦,所謂懷璧其罪,一開始,就注定了要被犧牲的角色啊。」
朱恩輕歎著,雖然不想說,舒森裡德實在是咎由自取,他有著想要掌握自己命運的野心,卻忘了先提升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就憑這點,如果形成慣例,所有旁系都學他的做法,將會使得一個家族分崩離拆,自然不會被允許存活著了,任何家族都不介意通過血淋淋的例子來維護自己的權威,只是可憐了無辜的小孩。
「不過,如果是這樣,或許可以利用,以求更快的脫離軍隊,獲得自由。」朱恩心神一動,頓時就有了新的想法,當下重新計劃起來,越想越是可行。
等到他想清楚之後,隨著一陣搖晃,木船停止在了一處荒島之旁,凱恩船長對海柔爾等人說著:「諸位,繞過這個島,前面就是蛇樹島,搶劫完了的海賊們一定都在那裡,限於任務要求,我們無法出手,不過還請帶上信號彈,只要放出,我們就會前往一同殺敵,當然,那樣任務就算失敗了。」
說著,船長把兩顆信號彈給了海柔爾與海洛伊絲,只要兩人才有資格宣佈任務失敗。
「就算死在上面,我也不會動用這個的。」海柔爾注視著手中的信號彈,他低著頭,沒人看到他的表情,但過了片刻,抬頭之後,神情裡有著漠視生死的淡然,把信號彈丟還給船長,並說著。
船長看著海柔爾,神情有著敬佩,但沒有說什麼,默默的離開了。
「海柔爾!」朱恩看著海柔爾,歎息了一聲,海柔爾的心中,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抱負,受著什麼樣的苦難,使他不再相信軍隊能夠給他所需要的,能夠這樣的決然,這樣的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