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清晨。
飛龍島的軍港裡,緩緩駛出六艘小型炮艇,旗幟掛著第九和第十三訓練營的合隊旗,向著六個方向分散開,主要是對飛龍島百里之內的海域進行巡防,排查海上安全隱患。
朱恩的第一小隊,負責的是飛龍島東南方向,在五十里外的海域,有一條航道經過,通往雅都,那裡就是巡查的對象了,主要目標是打擊海賊與走私船。
這個世界並不是星球狀態,而是廣闊無邊的平面,所謂的東南西北,不過是約定俗成的一個劃分規則,畫地圖與區分方向方便而已,並沒有具體的物質意義,其中心點就在光明島。
即使是世界政府,對世界的認知也有限,太多的地方還處在妖魔的統治下,又沒有日月星辰可辨別,在沒有衛星掃瞄的世界,地圖的粗糙度可想而知,即使在陸地上,都有可能迷路,更別說海上了。
所幸是還有地磁,每個島嶼,每片陸地,都會形成一個封閉的磁場,並且摻雜著土地的本質,每一個磁場都有著獨一無二的特性,製造一種能記錄與指向磁場方向的工具,就能到遠離人煙的地方探索而不至於迷路了。
這種工具,由世界政府開發出來,分成兩種,一種是陸上磁場內部的探索磁針,看起來像手錶,可以戴在手上;一種是海上磁場外部的指向磁針,這種磁針體積差不多有半人大,這是因為多了記憶與儲存功能,並且需要很多能量來遠程指向,因此只能裝在船上。
即使如此,一旦距離超出百里之外,指向就已經混亂了,甚至可能指向附近其他海島,而迷失航程,所以在航路上,必須用能量不斷激發下一個島嶼的磁場,靠著島分段航行。
並且,關鍵的是,每七天定要下一場的銀雨,即使船上安裝著能量罩晶核,也需要能量補充,加上食物補充等因素,這就使得大部分船隻無法長期遠行,增加了探測世界地圖的難度,而一條被開拓好了的航道,提供著沿途的停靠與補充,其重要性就可想而知了。
能量罩晶核是世界政府的產品,極為昂貴,每一顆都與一條同等級鐵甲船價格相當,並且很消耗能量,即使是大部分貴族也用不起,大陸與大陸之間,除了幾個大商會在交流之外,就只是世界政府的軍艦有在航行了。
不過,千島大陸因其島嶼地形,航運極為繁忙,同時帶來了海賊業的發達,他們埋伏在航道上,掠奪著過往的商船,往往給商會主人帶來巨大損失,而商會主人都是貴族,雖然看政府軍不爽,也只能聯名要求海軍出動,一連串的磋商,政府得到了好處,海軍才會進行航道巡邏。
雖然貴族們可以聘請傭兵在船上服務,但人少了沒用,人多了開銷太大,在保護船隊完整性上,海軍才是終極力量,原因嘛,就是軍艦上有著晶能炮的存在。
如果說武裝者的武裝形態是絕對防禦,那政府軍的晶能炮就是絕對破防,任何等級低於晶能炮能量晶核的能量罩,都會被其摧毀,因此海賊們從來不敢招惹海軍,遠遠看到炮艇來了,就跑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晶能炮的射程只有一公里的極限,海賊們早就失業了。
至於奪取晶能炮為自己用,海賊們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就像武裝者的武裝會被強制解除,晶能炮的能量晶核被政府設定了保護密碼,一旦被奪走,政府有著隨時引爆能量晶核的手段,搶這樣一塊東西放在身邊的後果,想想就不寒而慄了。
對於世界貴族來說,通過一定的代價,非政府人員還有可能得到武裝調製,但晶能炮就絕對無法擁有了,不止是世界政府不允許,就是允許了,貴族們也不敢放一個被遙控的炸彈在領地裡威脅自己的性命。
「也正是因為世界政府壟斷著太多的絕對武力系統,以及幾乎所有的核心技術,才使得世界貴族不爽吧,世界政府把這些東西抓緊,越是不開放,世界越是動盪不安啊,不過,也正是這樣的亂世,我輩才有著展現的舞台。」
甲板上,朱恩靠著船頭,靜靜的想著,炮艇在飛速前進,二十分鐘之後,就進入了巡邏海域,一支十二隻的船隊,正從百米外的航道行過,每艘船都載滿著貨物,因此吃水線很深。
船隊瞭望台的水手看見朱恩等人的巡邏炮艦,並沒有停下,只是用旗語打了招呼,即使已經出巡幾次,朱恩還是搞不懂這類專業語言,但炮艦上自然有海軍水手明白,便翻譯給朱恩聽:「那是雅都摩爾商會的一支船隊。」
「確認無誤嗎?」朱恩問著,摩爾商會是千島大陸第四大商會,有著大貴族的身份,絕不是他所能上去搜查的,事實上,只要是貴族的船隻,除非有軍部搜查令,否則都不得強行登船搜查。
「沒有錯了,水手與旗幟都對得上號。」海軍水手自信的回答著,海上的辨認,有著一套成熟的理論,對於專業人員的的判斷,朱恩保持著謹慎的信任,既然沒有海賊,那就不屬於他能管的範疇了,因此就轉了方向,順著航道巡邏,至於這支船隊的信息,船長艙裡的船長會記錄下來留底,以供出事之後,有得查詢。
炮艦在這裡巡邏,速度就降了下來,與這支船隊反向航行著,看著十二艘貨船在幾十米外一一而過,帶頭的是一艘大型運輸用鐵甲船,後面的十一艘,卻都是木船。
如果以外形來判斷船隻的屬性,鐵甲船與木船並存,地球人大概會以為船隻技術才處於地球蒸氣革命時代的程度吧,那可就錯了,這裡一艘木船,在船長的操控下,就算跟一艘地二十一世紀的最堅固戰艦正面相撞,在船隻重量與航速差不多的情況下,也只會是兩敗俱傷,而不是木船粉碎。
關鍵就在於船的材料裡,埋設著一種仿晶核材料製造的能量管道,連成一個能量循環系統,船長與船員們在與船隻結合後,會使船隻的堅固度無限提升,至於提升多少,那就要看船長與船員們的總體實力了,當然,船長與船員們的晶核能力必須同系,還要與船隻的材料同源,因此就有各種各樣的船隻了。
在某種程度上,船隻可以看作一種另類的武裝形態,船長與船員作為武裝者,操控著整艘船,這樣,才能使得船隻長期浸在海裡,在耐久度耗盡之前,不會被稀釋了的銀雨突然染化為妖魔。
這樣的船隻,製造極為不易,而且仿晶核材料昂貴,加上能力加持的不確定性,使得海戰之時,極少用撞船戰術的,接舷戰是海賊們常用的方式,很多時候,海賊們搶劫不是為了貨物,而是船隻,海賊可不會造船。
總之,在這個世界,絕不能光看表面來認定其強弱,而是要感應其能量程度,晶核的存在,使很多東西的結構都能簡單化,按照地球時代的眼光看來都是落後的,但實際上,即使地球毀滅之時的科技最高產品,甚至都不及這裡一些普通東西的先進。
「地球的種種東西,在這裡真正能佔優勢的,只有出於享受開發的奢侈品,與被視為精神糧食的文學作品,這種凝聚著一個世界的智慧與靈魂的永恆性結晶,所帶來的震撼,足以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為之瘋狂膜拜,而這,就是我崛起的奠基石。」
看著船隻經過,朱恩感歎著這個世界對他前世世界觀的衝擊,對比過後,就發現了一條融合兩個世界觀的方式,不覺笑了起來。
這時,炮艇與最後一條木船擦肩而過,朱恩眼神無意間掃過對方船上,眼神頓時一凝,這條船上的水手們,他們的眼神透著冰冷的殺意,朱恩與其中一個水手眼神對上,頓時就覺得是在與一隻強大而殘忍的妖魔對峙。
「好強大的殺氣,好濃厚的血腥味。」朱恩面無表情的移開眼光,心中著實駭然,在他電場感應中,每一個水手身上的能量波動,最低都在四級以上,其中更有幾個是深不可測的級別,至少高出朱恩兩個階段的能力。
「千島大陸第四大商會,果然名不虛傳,對比起來,我們的香奈爾商會,不過是一個暴發戶而已,雖然有著全大陸第九的規模,如果跟其他十大商會成了敵人,卻是不堪一擊啊。」朱恩不由得有些當心。
不過,就在朱恩心馳他處之時,炮艇突然放慢了速度,並轉移了方向,一個傳令兵匆匆跑了上來甲板,到朱恩面前敬禮,報告道:「正西方向發現緊急求救信號,海柔爾上尉要我們盡快趕去。」
「終於開始了啊,海柔爾。」朱恩噓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看著甲板上的隊員們,都以一種冷漠的神情在等著他下命令。
「準備戰鬥。」朱恩的眼神淡然,靜靜的掃過蘇菲的臉上。
她的眼神裡,流動著莫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