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點頭不語,心想這片森林太大太密,又沒有什麼靈氣,也難怪從沒有人來。剛想到這裡,就聽身邊的軒轅狂驚訝道:「好奇怪,不是說你很白癡嗎?可聽這說話,條理清晰因果分明,根本不是白癡說的話啊。」
「狂兒,不許胡說。」晚舟連忙喝止,不過哪裡還來得及,就見倚白大怒道:「誰?是哪個混蛋那麼不地道,竟然揭我的短,我……我只是遇事有些迷糊,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連話都說不明白。」他暴跳如雷,不住對晚舟強調那個人絕對是在侮辱自己。
晚舟連忙安慰道:「前輩不要聽狂兒亂說,其實我遇事也是很迷糊的。」一語未完,倚白大起知己之感,拍著他的肩膀道:「不要叫我前輩,你就叫我倚白吧,走,我現在就帶你們去十片玉簡那裡,只要把那些陣法記熟,我就可以和你們一起出去了。」
軒轅狂之前就說過想好好學學陣法,此時聽見竟有域外天魔的各種陣法在此,心裡哪還能不癢癢,當下連忙跟著倚白來到一處由幾棵高大水杉圍成一個橢圓的地方,只見這橢圓的正中,是一棵叫不上名字的粗大樹木,足有百人合抱之粗,也不知倚白念動了什麼咒語,他和晚舟只覺眼前一花,便置身於一個清涼無比的所在,抬頭看去,只見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些星星般的寶石鑲嵌在牆壁上,發出幽幽的光芒,耳聽得倚白道:「這就是那棵星星樹的裡面,片玉簡就是在這個地方。」
隨著倚白的話音,那些寶石驟然大放光華,將這一座古樹洞府映的如同白晝,與此同時,只見四周的牆壁上緩緩浮現出一座座古怪之極的陣法。軒轅狂只看了幾眼,就目瞪口呆,只因這些陣法根本不是他所知的那種陣法,各個名稱都古怪之極,如「漣源,清水,浩瀚門」等等等等。
他張口結舌,看向倚白:「這……你確定它們是域外天魔的陣法嗎?怎麼會連最起碼的乾坤八卦都沒有?這……這怎麼記啊?你還是乾脆把玉簡取下來,讓它裡面的東西自動流進腦子裡得了。
倚白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是域外天魔的陣法,你當是我們人類各界的陣法嗎?當然和咱們不一樣了,若非如此,那麼多頂尖高手怎會全毀在裡面。再說玉簡也是域外天魔的玉簡,我剛剛說過,它們早就開始和我做鬥爭了,能乖乖的把裡面的知識流進我腦子裡嗎?現在能有這種效果,已經是我耗費了許多法力才能施展出來的,就很不錯了,你小子趕緊給我好好記。「
軒轅狂苦著臉道:「這不是難為人嗎?如此難的陣法,你這當前輩的不記,卻叫我這小輩記……」一語未完,只見倚白絕美的臉孔紅的如同一隻大桃子般,半晌他才怒叫道:「你這小輩太不厚道了,都知道我……我比較……比較白癡,竟然還讓我記這麼複雜的陣法,這就是要了我的命也記不下來,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其他人過來呢?」
軒轅狂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料到原來倚白的白癡竟是表現在這方面,真不知這麼長時間的修煉路他是怎麼走過來的。其實這個也很好理解,許多人對於他們熟悉的東西,很自然的就心領神會觸類旁通,但是對於不熟悉的東西,卻怎麼也學不會。例如有人語文成績好,但英語成績卻很差,當然,這只是個別例子,適用於某些資質普通的人群,真正聰明的人,無論什麼都是一學就會的。
軒轅狂不但是個聰明人,而且還是個聰明絕頂的人,連餘恨都對他的資質讚不絕口。雖然如此,他也足足記了幾十天才把這古樹壁上的六座陣法記得爛熟於心。
所謂歪打正著,軒轅狂之前為了出洞及早和師傅重逢,只一心修煉進境和功力,學一些近身搏鬥的招數,對於那些陣法什麼的涉獵甚少,只有在煉器時在餘恨的指點下學了那玉林十七陣,因為腦海裡根基淺,重新推翻之前的陣法知識還能容易一些,如此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方把這些陣法都記熟了。倚白又連續考了他三次,發覺確實一絲無誤,他這才放心的將那十片玉簡毀去。
損毀玉簡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場神魔大戰,方圓數百里的森林成了一片火海,不但如此,這火還全不是凡火,竟是比三昧真火還要高一級的焚魔仙焰,那十片玉簡在火中穿梭往來做垂死掙扎,最後全部被倚白施出的焚紫天火給燒成了灰。
軒轅狂和晚舟看的目瞪口呆,從來不知道十片死物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威力,卻聽倚白仰天長歎道:「汜水,你……你看到了麼?域外天魔的陣法我們都記熟了,那些魔物也捲土重來,這是上天給我為你報仇的機會,汜水,這一次我定要叫他們有來無回,徹底滅絕。」
晚舟歎了口氣,對軒轅狂道:「狂兒,倚白也真是可憐,身為一隻狐妖卻不多智,危難之時也沒有同道肯施出援手,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卻又被域外天魔殺掉了,難怪他肯忍受餓毒折磨在此守護玉簡,這份仇恨的確是天高海深一般。」
軒轅狂喃喃道:「我現在有些擔心了,倚白這傢伙這輩子就沒有多少人給他好臉色看,如今師傅竟為了救他特地冒險趕回來,他……他會不會像對待汜水那樣纏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啊?已經有了一個山溪,再來一個倚白,師傅,我……我會忍不住想殺人的。」
「你敢。」晚舟狠狠瞪了愛徒一眼,忽見倚白向天祝禱完畢,一個高兒蹦起來撲在自己懷中:「晚舟,你是除了汜水以外唯一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這一回我一定要寸步不離你身邊,保護你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負。」
軒轅狂一把扯開倚白,急道:「拜託你有點前輩的樣子好不好?說是保護我師傅,那你撲到他懷裡幹什麼?」不等說完倚白就得意洋洋道:「因為我喜歡晚舟,我喜歡汜水的時候,每天都和他一起睡覺吃飯,如今晚舟也和汜水一樣對我好,我當然可以撲到他懷裡了。」
軒轅狂扯了扯嘴角:「哼哼,什麼跟什麼啊,我看你純粹就是因為沒有朋友關心,一旦有人對你好點就忍不住尋求庇佑,都是我們的祖宗輩了,竟然到我八百歲的師傅懷裡撒嬌,你丟不丟人啊,哪裡有點前輩高手的可敬風範。」
倚白不滿道:「你這個狂妄小子有什麼資格說我,你看看你的言談舉止之中,有一點把我當作前輩敬愛的意思嗎?既然你都不把我當前輩了,我為什麼要端著前輩的架子啊,那很累你知不知道?」
軒轅狂為之氣結:「明明是你自己為老不尊,讓我怎麼把你當前輩……」不等說完,晚舟就咳了一聲:「好了狂兒,我們趕緊回去吧,掌門若看到只有非念一個人回去,會擔心的。」
軒轅狂看了一眼倚白:「師傅,不是我想打擊你,你確定就這樣領著他到半山派妥當嗎?不說這頭髮和衣服破爛成什麼模樣,就是他這張臉……」不等說完,倚白就尖叫道:「我這張臉怎麼了?想當初,我可是九重天界萬千諸星美男子,我走到哪裡都會引起混亂,大家只為一睹我的芳容……」不等說完,晚舟的臉色也變了。
倒的確不能讓他這樣。晚舟暗暗的想,嘴裡卻道:「到了前面的市鎮,給他好好收一下再說吧。」說完看著倚白將那些天火滅了,三人一起飛上半空。本來倚白是可以瞬移千萬里的,不過他很久沒有出過森林,也想看看外面世界,便伴著晚舟軒轅狂一起在雲端裡飛行。
這回有倚白幫著晚舟,不到一天三人便接近了半山派,天色卻也黑了下來。晚舟道:「趁著夜色,趕緊到鎮子裡給倚白收收,明天一大早我們再上山去。」說完軒轅狂也點頭同意,三人尋了一處偏僻地方落下去,然後大搖大擺進了鎮子。
「為什麼我要蒙著這種東西,很悶的你知不知道?」倚白咬牙切齒的看著軒轅狂,卻見他一聳肩,輕鬆道:「那如果你肯變回白狐狸的原形和我們一起上山,我就不給你蒙這種勞什子,沒辦法,我和師傅可不希望因為你的緣故,走到哪裡都引起混亂。」
倚白生氣,卻也沒辦法,他可不想變回原形跟晚舟上山,何況如果他變回白狐狸的形狀,他怕會把晚舟和軒轅狂立刻嚇昏過去。那兩個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原形有多可怕,那是有一座小山大的白狐狸,連自己當初照水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呢。
跟著晚舟來到一家修臉的鋪子。倚白不情願的被摁在椅子中,聽晚舟笑著向師傅道:「給他打理一下頭髮便行了。」然後在師傅看怪物般的目光中塞了兩個金幣過去。其實修一次頭不過兩個銅板,但是倚白這一大蓬亂草似的頭髮,晚舟認為人家師傅沒把他們趕出去就已經非常厚道了。
看在金幣的份兒上,師傅無奈的接下了這宗買賣,好在已經天黑,沒有別的客人上門,可以慢慢打理。於是師傅打來一大盆熱水,將那一大蓬頭發放進了水中。
「真是茂盛的像水草一樣。」師傅面無表情的評論,晚舟尷尬的咳了一聲,而軒轅狂則是一副恨不得能夠大聲說他不認識這個人的樣子。下一刻,在修臉師傅瞪大的眼珠子中,一根剛剛發芽的樹枝掉進了盆子中。
這回連晚舟都忍不住轉過身子了,真沒想到倚白的頭髮裡還有這麼多東西,他開始考慮要不要在修臉師傅洗完頭後再加兩個金幣,否則看人家一臉快哭了的表情,真是於心不忍。
而隨著倚白的頭髮逐段向上洗,不住的有木塊,石子掉出來,而動物的毛髮,草屑等等更是數不勝數,終於,當從最上面鳥窩一樣的亂髮中掉出四顆鳥蛋後,洗頭的師傅和軒轅狂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