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狂急忙催動護舟戰甲上的防護陣,他的身周立刻出現了一朵藍色的水芙蓉,就像是一個夢幻般美麗的泡泡,將他裹在其中,那股黑色星浪撲在水芙蓉上,閃了兩閃便淹沒在無聲的夜色裡。
殷劫有些驚訝的看向軒轅狂,半晌方點頭道:「不錯不錯,看來你比你那個莽撞的兄弟可強多了。」話音未落,他整個人都化為一支疾箭射向軒轅狂,如玉般修長瑩潤的右手中,次出現了一柄通體發出烏金色澤的飛劍。
軒轅狂知道護舟戰甲的防禦再強大,恐怕也抵擋不了那個傢伙的飛劍攻擊,畢竟這不是山芥戰甲。
他果斷的撤掉水芙蓉,同時催動另一種攻擊陣法,無數冰凌帶著強勁的寒意向黑衣少年迎面撲去,可惜不等近他的身週一尺,那些冰凌便紛紛化為蒸汽消失的無影無蹤,與此同時,那怪異的烏色飛劍也已經到了軒轅狂的面門處。
「叮」的一聲輕響,千鈞一髮之際,軒轅狂祭出了自己的晚狂劍,兩柄絕世飛劍碰撞在一起,卻沒有發出太大聲音,然而幾串火花卻將漆黑的夜空都照亮了。
火花一閃即逝,殷劫與軒轅狂的目中同時露出強烈的驚訝之色,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絕世寶劍加上幾乎十成的功力,竟然和對方打了個平手。
其實殷劫的功夫是要高軒轅狂幾許,因為他只用了七成功力,而軒轅狂含憤出手,卻是用了九成,就算這樣,還是他退了三步,殷劫仍是穩如泰山的站在原地。
軒轅狂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面臨過這種情況,對方比他的功力要高,可他一定要護師傅完好,非念被罩在對方的法寶裡不知死活。情況可以說是凶險到了極點,如果他被對方殺掉,很明顯,師傅和非念的命也保不住。這個認知讓他陡然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心態,劍尖下轉,他擺出一個至死方休的絕烈攻擊姿勢。
殷劫的眉毛上揚,似乎十分詫異,他沒想到軒轅狂看起來也就幾百年的修為,竟然能抵擋自己用七成功力發出的一擊。
拼了。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個傢伙殺掉師傅。這是軒轅狂此時心中的想法。
他全力催動護舟戰甲上的攻擊陣法,一波接一波的向殷劫攻去,與此同時,晚狂劍也在主人十成功力的指揮下向殷劫發動了兇猛的攻勢。而殷劫卻也不是易與的,他冷笑一聲,見招拆招仍游刃有餘的情況下,竟主動欺近軒轅狂的身邊對他進行攻擊,化後發為先發,被動為主動。兩人全力施為下,戰甲和飛劍相交擊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就連碰撞發出的聲音都是地動山搖,連天上那朵烏黑如墨的烏雲都為之震顫晃動不已。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軒轅狂渾身上下已經是大汗淋漓,他肩頭處的護舟戰甲被殷劫那柄黑色飛劍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流出。而殷劫的功力雖然較軒轅狂為高,卻也沒討的了多少好兒,他已經全不復方纔的優雅瀟灑神態,披頭散髮下的那雙眼睛散發出幽冷沒有一絲感情的光芒,宛如地獄中現身索命的惡鬼一般。他的胳膊上,那襲不知什麼東西製成的神秘黑色衣袍也被霸道無敵的晚狂劍劃了道口子,流出黑如石墨卻散發出淡淡怡人芳香的鮮血。
其實軒轅狂之所以能夠苦苦支撐到現在,全得益於他當日從山洞中和餘恨每日裡大小十餘戰得來的豐富對敵經驗。只是餘恨乃是神,手下又有分寸,何嘗象此刻的殷劫,招招皆狠辣無比,全是求一招致命境界這般凶險呢?
兩人都在原地喘息,眼看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殷劫似乎無心戀戰,惡狠狠的對軒轅狂道:「交出山溪,我這回就放過你們。」他說完又下意識的向東方日出處看了一眼,雖然很快便又收回目光,但這個小動作可沒逃過軒轅狂銳利的視線。
「什麼山溪,我根本都不知道。」軒轅狂咳了幾聲,努力擎起晚狂劍:「如果你有興趣,我願意奉陪到底,來吧。」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其實焦急無比,沒有人知道此時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殷劫不發動攻擊,他也不了多久。
殷劫看著他淡然的臉色,再看看東方已經露出隱隱金光的山谷,忽然狠狠一跺腳,冷冷道:「好,既然如此,就留著你們再多活一天,今日之仇,殷劫他日必當圖報。」他說完一招手,纏在非念身上的黑絲驀然消失,非念龐大的身子就那樣直挺挺摔落。
殷劫似乎是非常詫異的看了非念一眼,他咬了一下嘴唇,卻終於沒有動作,整個身子如一隻黑色大鳥般猛然拔起,轉眼間就消失在那塊黑雲中,然後黑雲驟然移動,轉瞬間就飄得遠了。
直到那黑雲已去得不見蹤影,而東方山谷中,太陽已經露出紅彤彤的臉龐,軒轅狂這才放下心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和殷劫的對戰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甚至是潛力,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己和師傅以及非念就在片刻前,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非念和晚舟仍在昏迷,軒轅狂費力的將他們拖進屋裡,或許是那塊黑雲籠罩的關係,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並沒有被其他人發覺。等到將那兩人安置在床上,仔細探察了一番,發現他們都沒有大礙,只是暫時昏迷後,他勉力在周圍用印訣布了幾個防禦陣法,然後立刻盤膝坐下運功調息。
這一場惡戰耗損了軒轅狂太多的精神,連向來精神奕奕的元嬰都有些萎靡不振,他連忙催動體內幾乎快要枯竭的真氣在四經八脈中遊走,直行了三十六周天,那真氣方漸漸壯大起來。
軒轅狂一邊行功,但不知為何,殷劫那些致命的招數和法寶卻在他的腦海中走馬燈般轉著,那一招一式甚至一舉手一投足漸漸的都化作了一個字:「殺。」
「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從他口中猛然噴出,餘音不絕,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他整個人都融入了殷劫那些充滿殺機煞氣的招式中。元嬰在這股殺氣的催動下也陡然間暴漲了半尺有餘,一顆結晶冉冉升起,然後化為一股強大真氣融入那正遊走於經脈的真氣中。
軒轅狂此時只覺身體裡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急需釋放,心頭殺機大盛,隨著他心中的願望,他的手已經如刀般高高舉起,心裡滿滿都是他要殺掉的敵手殷劫的影子。
「殺……」又一聲大吼傳出,與此同時,一聲歎息悠悠響起,是晚舟的聲音,他沒有醒來,只是無意識的呻吟。可就是這聲呻吟,止住了軒轅狂即將噴薄而出的洶湧殺意。
心中的影像猛然從殷劫換成了師傅,軒轅狂愣了一下,湧動於四肢百駭的殺機便漸漸平和下來。「師傅」,他喃喃的自語,然後緩緩放下高舉著的左手,他又踏回了正常的修真軌道中。
半刻鐘後,軒轅狂睜開眼,他覺察到自己的境界又高了一層,已經是合體初期了,他知道這都是拜殷劫那種要命招數所賜,細細回憶了一番經過,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暗道還好師傅及時出聲,否則自己豈非要對昏迷的他們痛下殺手,想到這裡,不由得又驚又懼,後怕不已。
待到冷汗消了消,他便想起殷劫臨走時的話,他說要自己交出山溪,真是莫名其妙,他連山溪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難道是山裡的某條小溪嗎?別扯了,山裡的小溪,那個怪物哪條山不能去啊,跑到自己這裡幹什麼。
但若說不是小溪,那難道是什麼寶物嗎?自己也算知識淵博了,可怎麼就沒看餘恨那些書上有提過這種寶物呢?如果既不是真正的小溪又不是寶物,那到底會是什麼東西呢?
「媽的,難道我們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哪個混蛋的替罪羔羊嗎?」軒轅狂忍不住罵粗話:「但是那山溪到底是個東西還是個靈獸抑或是個人,總應該讓我們知道吧。」他恨恨的說完,忽然一愣,目光轉向晚舟的山芥荷包:不,不是吧,難道這場險些要了三人性命的無妄之災全是那個什麼王八蛋魔嬰引起的嗎?
軒轅狂迅速衝到晚舟身邊,一把解下他身上的山芥荷包打開,只見那個漂亮的小元嬰正在裡面瑟瑟發抖,一見荷包被打開了,抬頭望見是軒轅狂,他立刻竄進荷包深處,只可惜荷包雖然空間很大,但相對於軒轅狂來說,可就是那麼點地方,他伸出兩隻手指將山溪給提了出來,一邊惡狠狠叫道:「沒錯,你這傢伙就是叫山溪對不對?媽的隔這麼久,我都忘記了,原來就是你招來了那個怪物,好,現在我就捏死你然後扔給他,看他還來不來糾纏我們。」
「啊……別……別殺我,如果你殺了我,他……他一定會把你們全都殺掉的。」山溪大叫,他知道軒轅狂可不是晚舟那樣的善茬兒,又連忙解釋道:「是真的是真的,我……我可以做你們的人質,只要你跟他說我現在很好,如果他再敢惹你你就殺掉我,那他就不會和你們動手了,我說得是真的。」他可憐巴巴的看著軒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