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中,緩緩踱出一個全身黑衣的少年,只見他長身玉立英挺不凡,其俊俏帥氣的面孔絲毫不遜色於軒轅狂,只是眉宇之間卻也帶著一股凌厲冷煞之氣,比起軒轅狂還要濃厚的多。非念心中暗叫乖乖,心說難道現在都是煞星當道嗎?有了一個軒轅不算,這兒又出來了一個。而且人家軒轅好歹有師傅逼著,還能收斂不少,眼前這個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肆無忌憚的主兒,媽媽耶,我算是交了大運了,這主兒看起來就不好對付,軒轅啊,你送人也該回來了吧?
心裡雖然叫苦不迭,但非念手下卻一點也不鬆懈,他緊緊盯著那個黑衣少年,這才發現那衣服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布料,漆黑如墨中有星子般的光華一閃一滅,看起來就如綴滿了星子的深邃華麗的夜空,只從這襲奇異而華貴的衣袍就可以看出,眼前少年的身份必定不同尋常。
少年眉宇間滿是殺氣,然而卻皺緊了眉頭,半晌忽然冷冷一笑道:「罷了,將山溪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他負手而立,看樣子說出這句話就像是對晚舟和非念施了多大的恩惠一般。
非念氣急反笑,龍門劍遙遙一指少年:「少在那裡狂妄自大了,小爺劍下不死無名之鬼,先報上名來。」他說完,少年冷笑著上前一步,沉聲道:「殷劫,他日冥獄之中,莫要報錯了我的名字,當然,我會盡量不給你這個機會的,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我比較喜歡讓對手灰飛煙滅。」他捻了一下手指,一道閃電忽然自他的指尖亮起,迅捷無比的向非念襲來。
非念沒想到他會倏然出手,明明話還沒有說完呢。慌忙之中連忙擎起龍門劍一擋,那閃電擊在劍身上,發出怦然巨響,亮起一連串的火花,非念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對面的少年也晃了晃身子,他面上露出驚訝之極的神色,喃喃道:「護天金石做的飛劍,護天金石,怎麼可能?」他的語氣驀然凌厲起來,高叫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來路。」
非念哼了一聲,他一直為自己沒來得及驕傲報上名字這件事懊惱,此時見問,連忙高聲回道:「你也給我記住了,小爺我叫非念,他日冥獄之中,莫要報錯了人,嗯,小爺不像你那般狼心狗肺,一般滅了元嬰後還是不願意去追殺鬼魂的。」他這話就是典型的氣人了,修真之人元嬰被滅就是形神俱滅,哪還有什麼魂魄。
殷劫也不生氣,面色凝重了幾分,修長十指交錯握住,這次是一道紫色火焰噴射而出。
非念仗著自己身上的戰甲了得,竟然不躲不避的迎了上去,一邊將龍門劍脫手而出,直取殷劫的額間。
殷劫吃了一驚,連忙微微側了身子躲過這一劍,與此同時,紫色火焰也已經欺上了非念的身子,只見一幕奇異的景象發生了,那紫色火焰迅速的蔓延至非念全身被戰甲覆蓋的地方,卻突破不了龍衣戰甲的防禦,然而龍衣戰甲的防禦卻也不足以消滅這些火焰,因此非念就成了一個火人,最奇異的是,這個火人竟然還不慌不忙指揮著空中飛劍追殺殷劫。
殷劫冷笑一聲,十指如鉤遙遙向空中抓去,本來來去靈活自如的龍門劍頓時停滯不前,不但如此,它竟然像是有自己意識般的不住後退,彷彿是面對了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晚舟旁觀者清,連忙高叫道:「不好,非念快收回飛劍,那個殷劫想要收它。」他喊完,非念也覺出不對勁來,急忙念動口訣,右手一招,想將飛劍收回,然而龍門劍卻像生了根一般動也不動,非念急忙運足了七成功力,才總算將飛劍拉回到自己這邊一點。
殷劫冷笑一聲,雙手忽然交叉疊了幾個印訣,然後一團黑色的火焰便爆散而出,剎時間將龍門劍籠罩在其中,非念看的清楚,原來那竟是一團漆黑如墨的霧氣,比他當初在吞魂瘴裡見到的霧氣還要濃厚
他大吃一驚,龍門劍就如他的命根子一般,當下連忙倚仗龍衣戰甲的威力直接躍進黑霧中,把寶貝飛劍搶了回來,與此同時催動龍衣戰甲上的防禦陣和攻擊陣,剎時間戰甲上藍色光華大盛,無數藍色星星閃電般向殷劫墜去。
殷劫冷笑一聲,十指如彈琴般行雲流水的輕點,幾千顆藍星便在轉瞬間消弭於無形,他微微的點了點頭:「嗯,手上還算有點真功夫,這些星星雖然是給小孩子玩的玩意兒,卻也算有獨到之處。」
這句話一說完,他的表情就變了,眼中流露出濃厚的殺機,一張冠玉般的面龐也佈滿了狠歷之色,然後一隻手掌迎風輕輕一抖,只見從十指尖中逸出千萬條黑絲漫天飛舞,轉眼間結成一張大網將非念籠罩在裡面。
「難道是蜘蛛精。」晚舟自言自語,眼見非念幾個閃躲都沒能躲開,還是被那黑網套了個正著,他再也顧不上什麼君子之風,擎出軒舟劍,高喝一聲:「得罪了」,便蹂身撲上前去。
「山芥戰甲雖然厲害,卻也並非不可破。」對面殷劫冷酷的聲音傳來:「你比他還弱的多,不是我一合之敵,若乖乖交出山溪,我可以饒你不死。」他說話似乎胸有成竹,只是晚舟心繫非念的安危,哪顧得上自身,因此也不管這少年的功力高強詭異,一劍便向對方的咽喉刺去。
殷劫再度冷冽一笑,雙手交疊快速無比的印了幾個訣,然後他迎著晚舟刺來的飛劍,陡然欺近對方身邊,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晚舟小小的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他便發現那劍穿透的竟然只是一個幻影,接著他就覺著身上一股劇痛瀰漫開來,整個人都跌飛了出去,耳邊傳來殷劫遙遠的聲音:「果然是山芥戰甲,竟然能抵擋住本宮十成的破天訣,嘖嘖,可惜啊可惜……」餘下的聲音,晚舟已經聽不見了,他的神志漸漸模糊,而在清醒的最後一刻,他感覺自己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然後是軒轅狂發瘋般的吼聲:「師傅……」
軒轅狂送他的親生父母離開,一路上,兩個老人說什麼也不願意放開他,握著他的手走了一程又一程,從他們的言辭中,軒轅狂也漸漸感受到父母親情難以割捨的魅力,他最後甚至可以笑著看他的母親,並答應第二天晚上就去宮裡赴宴。
好容易二老得了他的保證,方才依依不捨的去了。軒轅狂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剛才還覺得溫馨無比的心裡忽然間就湧上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回頭望望客棧的方向,只見一朵烏雲正籠罩在上空,心裡不由暗叫糟糕,急忙御劍飛行回到客棧,還未等停穩身形,便看見身穿山芥戰甲的師傅被一個黑衣人給拍飛了出來。
軒轅狂驚駭欲絕,急忙撲上接過師傅的身子,仔細查看了一番方微微舒了口氣,晚舟只是被那少年的功力餘波震的昏迷,身上好在有山芥戰甲的保護,並沒有大礙。他放下心來,輕輕將師傅放在地上,然後緩緩站直身子,寒冰般的冷厲視線在對面黑衣少年的身上轉了幾圈。
「你應該感謝我的好奇心。」殷劫笑著開口:「我是因為想試試這山芥戰甲是不是如傳說中一樣,是最好的防護戰甲,所以才有意將破天訣用在他身上,否則我只要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拍,你面前躺著的那個人恐怕就連渣子也剩不下了。」他歎了口氣,似乎十分惋惜:「看來我的確還沒有修煉到徹底斷絕七情六慾的地步,最起碼對偶爾出現的新奇東西,還會好奇,唉,我是應該好好修煉,下一次就算再有十件山芥戰甲,我也會記得讓對手形神俱滅才是首要任務的。」
軒轅狂哼了一聲,念動口訣套上護舟戰甲,他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的在被籠罩在黑絲網裡的非念身上轉了一下,旋即就收了回來。
「你不用這麼自信。」他的語氣驕傲而輕狂:「你知道山芥絲,算是很了不起的見識了,不過你不知道,山芥戰甲一旦套上肉身,它的防護能量便是籠罩全身的,戰甲的外形只是為了好看才設計成衣服的樣子而已,如果你剛剛那一手是印在師傅的額頭上,相信我,結果並不會比現在更糟。」
殷劫的目光看著軒轅狂,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很奇怪,你身上有和卓以及我一樣的氣息,但你卻守著這樣一個師傅。」他說,然後語氣忽然變得森冷而鄭重:「來吧,你這樣的人如果不能和我一路,便只有趁此時剪除,我不願意給一個會變得更加強大的對手羽翼漸豐的機會。」
軒轅狂冷笑一聲:「彼此彼此,我也不會饒恕膽敢傷害師傅和我兄弟的人。」他忽然騰空而起,護舟戰甲上剎時間光華大盛,幾萬顆流星閃電般射向殷劫。
殷劫的唇邊泛起一絲輕蔑的笑:「難道你們都只會用這一招嗎?剛剛你的兄弟已經給我演練過了。」他輕描淡寫的揮揮自己袍袖,接著甩手便打出去一枚銀藍色的小釘,那小釘後面墜著一條閃光的小尾巴,看起來有些像是大一號的螢火蟲。
軒轅狂不敢輕敵,向後退了三步,然後一指點向那顆小釘,阻止了它的前進,然而下一刻,那小釘忽然爆破,射出漫天的黑色銀星,最後化成一股星浪全部撲向軒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