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瑞傑受了極大驚嚇,打車去上海瑞金醫院包紮,結果在醫院門口與飛馳駛過的120急救車親密接觸,生死未卜,據說當時姚大少的身子骨凌空翻飛十幾米,一頭撞上醫院門口的水泥柱子,柱子表面的白色瓷磚血跡斑斑,生機渺茫!
歐陽思青是陰謀論的信奉者,細微的反常,可以被她無限放大成驚天陰謀,何況姚瑞傑受氣無理取鬧後突遭車禍,並非無足輕重的小事,接下來幾天,她如臨大敵謀劃怎麼應對報復,最大程度減少自身損失,動用了能動用的一切手段。
女人殫精竭慮,肖冰更不能掉以輕心,陪歐陽思青在上海呆一個多月,浮華的大上海風平浪靜,似乎姚大少出車禍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如同小老百姓奮鬥打拼的辛酸cha曲,時間流逝磨平所有痕跡,與「蝴蝶效應」的徵兆不沾邊。
零五年四月上旬,肖冰趕回河西寧和,與葉錦城通了幾次電話,兩人很含蓄的寒暄溫暖,之間有那麼一層隔膜,這隔膜源於肖冰的心結,埋入黃土的可憐女人是他心頭潛藏最深的一抹痛,什麼時候能解開是個未知數,現在,他終於明趙翀為什麼恨坤爺十年。
白玲從拉斯維加斯考察回來,遞交一份鼎盛集團循序漸進擴張的可行性報告,闡述了打造業內品牌的三步走發展路線,「門外漢」肖冰請教楊采薇,不恥下問好多次拍板批准白玲的運作計劃。
標誌著涉足酒店娛樂行業的鼎盛集團正式與黑道分離,完全漂白。
五月份肖冰飛往蘭州,開始整合王朝陽的產業,河西、西北的勢力將連成一片,不過整合過程也是磨合的過程,要紮穩腳跟需不短的時間,前期從政、府手裡收購王朝陽被查封的產業進度相當快,沒人暗中使絆子,大概算蘭州各大職能部門辦事效率最高的一回。
江旭堯偃旗息鼓,一切按部就班,肖冰東奔西跑,幾年前東奔西跑多半是執行任務殺人,現如今是「跑生意」,截然不同,但是再忙再累無法沖淡對秀兒的惦念,秀兒杳無消息,是塊心病,奈何木狼近似執拗的深信皇甫老爺子命理學說那一套,毫不擔心,計劃零五年結婚的肖冰除了婚事擱淺,其它事步入正軌。
肖冰按部就班的過日子,又有多少人不是?
新加坡郊區,一座佔地百畝的豪華莊園面臨大海,南洋華僑華商稱這座宅子為郭氏大宅,歷經五代而不衰的南洋財閥家族,當今家族掌舵人郭炳林是南洋工商界領袖、華商領袖,在東南亞政商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明朝禁海兩百多年,南洋還是不毛之地,直至滿清鐵騎入關,江浙不甘留辮子的富商巨賈由海路大舉南下,這也是百分之八十海外華僑集中南洋的主要原因,南洋財閥家族在幾百年動盪中屹立不倒,這些自稱「天朝棄民」的精明商人積累龐大財富,滿清末年那位革命先行者從南洋商會籌集不少於三千萬兩白銀,做為收拾舊河山強國強民的資本,實際上後人統計的數目達到七千萬兩白銀,這是一筆何等龐大的財富,而在抗日戰爭時期,南洋華商為國內抗日部隊捐助軍需品藥品,購買大量美式槍炮飛機,無償捐款的數額令歐美富豪咋舌。
從未上過福布斯排行榜的郭炳林擁有多少財富,是無數人心中的一個謎,就如美國人不清楚洛克菲勒家族有多少錢,奢華莊園的後花園,芭蕉樹下,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子閉目靜坐,容貌秀麗脫俗卻透著股冰冷氣息,少了幾分傾國美人的柔媚,多了幾分英氣,也可以說是煞氣。
海面冉冉上升的旭日映紅女人面龐,她慢慢呼氣睜眼,拿起橫放雙腿之上一柄鋒刃狹長錚亮的長刀,刀名「寒月」,柔弱身子不見使力輕飄飄離地騰空,類似越南女孩常穿的白色長袍激盪飛舞。
「寒月」森冷鋒芒將白衣女子優美且迅捷如風的身影包裹的密不透風,剛勁霸道弧光猶如劈開天地的閃電撕裂空氣,嗚嗚作響,爐火純青的刀法估摸能使世間絕大多數用刀行家汗顏失色。
半個鐘頭盡情揮灑,白衣女子發洩完了心中憤懣,姚瑞傑的表姐,姚家女人為東南洋華商領袖郭炳林生的女兒,御女無數的姚大少打心眼裡敬佩害怕的人,九十年代傲視北京城的江旭堯面對白衣女子得屈尊降貴畢恭畢敬喊一聲「姐」。
白衣女子收招眺望遠處平靜海面,眼神異常冷厲,呢喃:「瑞傑表姐會為你討公道。」
河西省的豐華市,地處河西與山西的交界處,距離山西煤城大同四十五公里,四十萬人口的縣級市靠火力發電企業帶動經濟發展,成為河西布州轄下最富的城市,城市惹眼的景觀便是南郊排成一線煙囪水塔,以及十幾棟如五六層樓房一般高的火力發電機組。
不為多數國人知曉的城市卻是華北電網重要樞紐,豐華市火電機組停運,將影響整個京津地區,所以源源不斷的電煤從豐大公路和東林鐵路專線運抵這裡,在煤老闆眼裡兩條煤路就是流淌著黑金的財富路。
大貨車司機張三庚的家正對一里地外的發電機組,站在小院裡能感受一排高聳煙囪和龐大水塔的壯觀,初夏小院裡的爬山虎發出綠芽,細細籐蔓已纏繞涼房前的木架子,一個扎馬尾辮的女孩正蹲在木架子旁熟練地削土豆皮。
女孩偶爾呆望高聳入雲的煙囪,腦海裡閃現一些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影像,彷彿朦朦朧朧的夢,每每想看清一切時頭疼欲裂,不得不放棄,她歎息一聲,揉搓幾下太陽穴,繼續削土豆皮。
正房裡,張三庚老婆李春梅凝望院裡姑娘好久,對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張三庚說:「幾個月了這孩子還記不起以前的事兒,老張我覺得她挺好,咱家亮亮老大不小了,成天跟你跑車,沒個對象不如」
年過五十的張三庚懂老婆的意思,揉了揉歲月刻下滄桑印痕的臉頰,晃著汗臭味熏人的大腳,沉吟道:「這個嘛不急再等等那閨女先前穿金戴銀像省城有錢人家的孩子,做家務做飯還利落我怕人家是有夫之婦。」
「瞎想什麼,我一眼看出她是個黃花閨女,反正你是一家之主,我聽你的那就好事多磨再等些日子。」李春梅有點抱怨丈夫的小心謹慎,嘮叨兩句走出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