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山山頂的高爾夫球場位置絕佳,既可居高臨下俯瞰蘭州城,眺望彎彎曲曲的黃河,又可享受貴族運動帶來的舒爽愜意,明媚陽光下,秦朝歌揮桿的動作很標準,恐怕這是他打高爾夫球唯一的優點,十八個洞的標準球場佔地六千四百平米,其中有高地、溪流、水坑等障礙,秦大少最好一次成績,九十三桿打完十八個洞,水平只能說馬馬虎虎。
並非所有公子哥精通任何玩樂項目,高速路狂野飆車且車技無敵,高爾夫球場鮮有敵手,泡妞無往不利,大腦發達、體質強悍、功夫高絕、貌若潘安所有這些的結合體興許只存在天真少女近乎意淫的幻想中。
這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白馬王子。
打完一桿,再開著電瓶車去落點,打下一桿,秦朝歌興致很高,樂此不疲,先前有幾個技術頗具火候的青年挑釁,他一笑置之,出來打球目的是放鬆,一旦跟人較勁兒,反而影響心情,而且他從不用自身弱點與別人的優勢對抗。
示弱是強者玩的把戲,講究步步為營的秦朝歌更善於示弱。
一個面皮白淨的中年男人默默跟隨輕裝簡從的秦大少,左手拎球桿,右手拎桿包,貴族運動講究多,鐵桿、木桿、推桿各有各的用處,職業選手每次參賽要帶十多根桿,即使初學者也得帶三根桿,所以桿包的份量不輕,中年男人長時間負重,略顯吃力,像個隨從,好在球場人少,沒人認出男人是誰。
西北大梟王朝陽給人當跟班,絕對是驚世駭俗的新聞,整個西北僅有秦大少有資格享受這待遇,秦朝歌瀟灑揮出一桿,白球飛向遠處,他打了好幾年高爾夫,揮桿擊球的灑脫飄逸能媲美職員選手,可球的落點極差,簡直慘不忍睹,他自嘲一笑,「玩了好幾年,一點沒長進。」
「我打的時間更久,還不如秦少呢。」王朝陽自嘲道,說的是實話,做了多年走狗,沒必要動不動溜鬚拍馬,曲意奉承,何況秦朝歌厭惡這套,他隔三差五陪著政商界名流打高爾夫球,水平一直原地踏步。
球的落點很差,秦朝歌意興闌珊,索性不去管,爬上電瓶車,灌幾口礦泉水,王朝陽將桿包扔進車裡,摸索煙盒和打火機。秦朝歌擰緊瓶蓋,瞇眼眺望遠方,緩緩道:「朝陽,俊子找你晦氣我有所耳聞,那小子是北京圈子裡的異類,除了他爺爺,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我惹怒他,他照樣敢衝進軍區大院一號將軍樓扇我耳光,能忍就忍吧。」
王朝陽不動聲色點頭,然而秦朝歌接下來的話令他迷茫不解。
「還有,不到萬不得已別動肖冰,我不想站到他的對立面。」秦朝歌搖頭一笑,玩味而深沉,見過肖冰的玉珮,再加上母親對肖冰的異樣感覺,深藏心底的荒謬猜測值得深思,葉家第三代都惦記小舅的龐大產業,小舅葉錦城是什麼人,華爾街之子,金融界的巨擘,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葉家第三代豈能入小舅法眼。
秦朝歌也清楚劍走偏鋒的小舅寧願效仿一些大富豪玩「裸捐」,也不會讓葉家第三代因為錢而撕破臉,做為外甥,小舅一造的金融帝國與自己無關,如果小舅有個兒子葉家何去何從,自己又如何順勢而為。
似乎多個強有力的兄弟遠勝於多條俯首帖耳的走狗,秦朝歌想罷,回頭瞥了眼王朝陽,牽扯一抹深沉笑意。
秦朝歌逗留兩個鐘頭,獨自開車離開蘭山山頂的高爾夫球場,綠樹環繞的停車場邊,王朝陽望著向山下駛去的悍馬越野車,呢喃:「任何人不能剝奪我為生存而奮鬥的權力,父母不行,你也不行。」
北影開學前三天,曹思然突然到寧和,殺趙翀個措手不及,香格里拉豪華套房內,分別一個多月的老同學嘰嘰喳喳談個沒完,思維大條的曹大小姐沒看出死黨的變化,仍把趙翀當作為理想奮鬥拚搏經得起老爺們金錢攻勢的小家碧玉。
兩人聊了一下午,又在頂樓旋轉餐廳吃了晚飯,入夜後曹思然纏磨趙翀,非要體驗河西的夜生活,趙翀無奈,帶曹思然去了寧和很有名氣的慢搖吧「愛莎貝拉」,在寧和「愛莎貝拉」的消費中等偏上,風格深受年輕人追捧,是寧和富家子的聚集地。
河西省城寧和也有類似北京後海天堂那種燈紅酒綠群魔亂舞的熱鬧地方,浙江溫州富人堆裡長大的曹思然難免一驚一乍,興奮的手舞足蹈,結果碰翻別人的酒杯,惹怒幾個本地女孩,趙翀本想賠禮道歉,小事化了,幾個大概是很少受委屈的女孩卻不管不顧推搡曹思然,曹思然也不是忍氣吞聲的善男信女,破口大罵。
夜店男人爭鋒吃醋稀鬆平常,可一夥漂亮女孩拉拉扯扯絕對稀罕,不少雄性牲口蠢蠢欲動,吹口哨叫好,烘托氣氛,服務員、保安沒心沒肺看熱鬧,女孩子推推搡搡,屁大點事兒,都懶得管,跟著DJ扭動肢體的男女漸漸被劍拔弩張的對峙吸引。
相貌本來挺清純偏要畫蛇添足濃妝艷抹的本地女孩瞧著夏奈爾吊帶裙上的酒漬,無法壓抑怒火,撥打電話叫人,思維大條的曹思然忘了身在河西,大大咧咧叉著要,滿不在乎,趙翀哭笑不得。
五六分鐘的時間,一群身強體壯的年輕人湧進「愛莎貝拉」,不像街頭小混混,也不像道行高深的大混子,帶頭的青年異常囂張,一把抓住曹思然頭髮,不容分手向外拖,趙翀大驚失色,揪扯這青年,卻被一腳踹倒,服務生保安忙上前勸阻,畢竟來這裡玩樂的年輕男女多數有點資本、有點家世。
「操,知道我舅舅是誰嗎全給我滾開!」青年一手拽著曹思然頭髮,一手指點畏首畏尾的保安,威風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