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采薇要求肖冰當她的馬伕並非一句戲言,河大放假,楊家女人要自助旅遊,這是多年的習慣,跑遍大半個中國,去擁抱大自然,去瞭解不同地域的人情風俗,長久窩在喧囂都市中混日子,偶爾放縱很享受,也能陶冶情操。
七月底,河西氣溫接近往年最高,早晨七八點是最清爽的時候,一輛北京產的大切諾基停在河大研究生公寓前,低調,中庸,平凡的外衣遮掩內在的精華,「車伕」肖冰繞著越野車轉兩圈,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車子被改裝了,輪胎是越野性能最好的米其林子午線輪胎,而且是特製的那種,不比伊拉阿富戰場美軍悍馬車的軍用輪胎差。
被勾起好奇心的肖冰打開車前蓋,發動機也動過「大手術」,明顯出自高人之手,車頭下方加裝了絞索,強化纖維絞索,八缸大馬力發動機,完美互補,泥濘山路的六十度陡坡難擋它前行,保險槓、車窗玻璃、底盤幾乎都動了手腳,改車的錢最次賣一輛高配置的牧馬人,肖冰點頭一笑,楊采薇搞這麼一輛扮豬吃老虎的越野車合乎那丫頭的性子。
車如人,低調中庸,偶爾的華麗爆發令人賞心悅目,也措手不及,北京城紈褲圈子裡金貴男女莫非都喜歡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肖冰壓下車前蓋,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答案很明確,善於扮豬吃老虎的大多深諳中庸之道,更多的紈褲有飛揚跋扈的機會,絕不會低眉善目,有資本揮霍,非要藏著掖著,自己作踐自己。
裡裡外外,肖冰看個夠,就如香格里拉總統套房被破處那次,以老漢推車的姿勢貪婪欣賞歐陽思青的妙曼身軀那麼饒有興致,不放過任何細微處,車載GPS定位儀,大功率電台,都囊括在或明或暗的角落裡。
車頂行李架,捆著兩個大包裹,想來是探路者帳篷、睡袋、炊具等必備品,自助旅遊確實很有情調,肖冰有些嚮往,其實也多少明白楊采薇非要她充當「馬伕」的深意,蟄伏一段時間,隱隱鋒芒,讓自己置身旁觀者的角度精心想想家下來要走的棋局,或許能更好掌控自己的未來。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蘇東坡的詩句精準闡述了當局者之所以迷的根本,善於博弈者,不僅是優秀的棋手,也是出色的旁觀者,楊采薇的一個決定,肖冰悟到很多,甚至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智商值提高很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個大腦沒問題、後天發育不欠缺的人和大智近妖的朋友廝混久了,總能耳濡目染幾分心機城府。
肖冰剛點燃一支煙,楊采薇拎著大旅行包走出公寓,一身迷彩裝英姿颯爽,沖淡大家閨秀古典韻味,平添不讓鬚眉的英氣,迷彩半袖、迷彩褲雖然寬鬆肥大,但是有經驗的牲口們由那若隱若現的妙曼輪廓大致意淫出楊采薇褪去衣衫後的身子驚心動魄到哪一個級數,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勾引最讓人欲罷不能!
路過公寓樓的男生紛紛回頭,欣賞這道絢麗的風景線,可恨的是,那副黑框眼鏡太礙眼,不曾為誰綻放勾人嫵媚的精緻面龐顯得朦朧不清,肖冰抽口煙,習慣性揉著鼻頭笑了,二三十歲的正常男人幾乎全是荷爾蒙過剩的牲口,這廝同樣是,尋思背景莫測的楊采薇摘掉大煞風景的眼鏡會是怎樣的賞心悅目。
「你笑的很猥瑣動邪念了」
楊采薇不溫不火直言不諱,肖冰尷尬咳嗽,假裝被煙嗆著嗓子,許久才道:「咱們這次走多遠,多長時間?」
楊采薇把裝滿隨身物品的旅行包扔在後座,轉身道:「向西,出了河西入甘肅,青海,西藏,逛逛西北幾省,至於要多長時間,說不準了,或許一個月,或許兩個月。你的事兒都安頓好了吧?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放心吧,安頓好了,你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我就是死,也不能掉鏈子。」肖冰笑道,鼎盛有白牡丹,道上各個場子牢牢抓在親信手中,至於華天,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劉大發、陳剛、尚華都是精明的老爺們,湊一塊是難啃的鐵三角組合,而且有方嘯吟坐鎮寧和,風吹草動瞞不過他,只要不是喬志軍秦朝歌這類大紈褲發難,黑白道產業穩如泰山。
楊采薇等肖冰抽完煙,上車,她強勢但不霸道,討厭二手煙的味道,卻不想讓肖冰因為她而改變生活習慣,習慣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禁錮男人的女人,不會有幸福可言,肖冰坐到駕駛位,啟動外表平庸的大切諾基,調轉車頭,揚塵飛馳。
「先去香格里拉酒店,幾個驢友在那等咱們。」楊采薇吩咐一聲,低頭展開地圖,這份地圖非尋常的中國地圖,道路、橋樑、隧道、山川湖泊的位置精確度等同於軍用地圖,肖冰沒在意地圖,暗鬆一口氣。
孤男寡女同車遠行,擦火花出軌的幾率是很大,但要分人,肖冰陪楊采薇玩孤男寡女的把戲,絕對是莫大的煎熬,他從未想震著虎軀在人山人海的追求者中殺出一條血路,抱得美人歸。
這次遠行,楊采薇約了網上幾位驢友,組成小的自助旅行團,她承認自己孤高自傲,但不會刻意的遺世獨立,做出世高人,與形形色色的人相處打交道,是瞭解這個社會的另一種途徑,也是很重要的途徑。
說是幾位,其實人數真不算少,肖冰駕車繞過香格里拉酒店前的音樂噴泉,看到停車場邊停著幾輛顯眼的車子,一輛線條粗獷的悍馬H2,掛著浙江牌照,一輛大陸少見的牧馬人吉普車和兩輛陸地巡洋艦,其中銀灰色的陸地巡洋艦掛著北京軍區的軍牌,四輛硬派越野車排一溜,氣勢非凡,說明這些人有逍遙自在的資本。
三女六男聚一起聊天,女的妖艷,男的瀟灑,肖冰將車停在九人面前,靠著悍馬車的消瘦青年撇撇嘴,似乎二十來萬的大切諾基難入他法眼,另幾個較為沉穩的男人不動聲色望向車內,楊采薇下車,所有人都露出笑臉,消瘦青年鄙夷楊采薇的車,卻不鄙夷楊采薇,不理會身邊妖艷女郎的連連白眼,楊采薇與眾人蜻蜓點水似的握握手,互相自我介紹,算是認識了,肖冰卻被眾人忽略,因為這廝穿上迷彩作訓服怎麼看怎麼像職業保鏢,而非楊采薇的伴侶,肖冰樂的清閒,做一個旁觀者看別人虛與委蛇。
六男三女是兩伙人,消瘦青年叫蕭海龍浙江杭州人,同操著京腔的一女四男是一夥,他沒介紹骨子裡透著狐媚氣質的妖艷女人,顯然他心目中她是無關緊要的陪襯,就如嫖客很少關心小姐的真名。
肖冰親眼見過京城幾個大紈褲,看得出蕭海龍這夥人除了自稱嚮導實則是保鏢的木訥漢子,其餘人的一舉一動透出公子哥的倨傲,不過都還算穩重,起碼沒人道出家底背景,耀武揚威。
還有一對兒穿牛仔情侶裝的大齡男女,言談舉止得體,氣質像大公司白領,文文弱弱,可肖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尤其是女孩裸露的臂膀,肌肉隆起程度絕非尋常矯揉造作的女孩能媲美,高強度的力量訓練不低於五年,肖冰是這方面的行家,自認揣測不太離譜。同時,穿著牛仔情侶裝的男女也在打量肖冰。
一夥人沒急著啟程,肖冰是寧和本地人,由他做向導遊覽了寧和幾處人文景點,蕭海龍的馬子每到一處留影無數,穿著絲襪短裙的風騷美女擺出各種火辣POSS,來來往往的老爺們盯著絲襪美腿的最深處,恨不得一頭扎進去,這狐狸精則是洋洋得意,暗送秋波,幾個意志力差的老爺們當即暈菜,神魂顛倒,就差涎著臉湊近問包夜多少錢。
「明俊,你說那妞兒怎麼樣?」
從頭到腳都是阿瑪尼的蕭海龍凝望大昭寺門前欣賞石獅的楊采薇,意味深長地笑了,眸子裡隱含男人赤裸裸的征服慾望,他旁邊,操著京腔的沉穩青年輕輕搖頭,瞇眼道:「海龍,說實話,那女人我看不透,道行深著呢,想搞她估計費時費力,怕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剛才鐵龍跟我說那妞的司機也是高人,至於高的什麼地步,鐵龍摸不準。」
「玩女人就要玩有難度的異類,既然她的司機是高手路上找機會讓鐵龍跟他切磋幾招,探探底子。」蕭海龍邪笑。
被稱為明俊的沉穩青年玩味問:「中國美院那妞又玩膩了?」
「婊子一個,不值得稀罕,在我之前,上過她的男人一隻手兩隻手未必數的過來,你要不嫌棄,我讓她今晚陪你,包你爽。」
「去你的,老子像撿破爛的?」
言罷,兩個悶騷男人相視大笑,酣暢淋漓,女人在他們眼中是衣服,破了舊了穿膩了,該扔就扔,沒啥可惜。寧和景點少,半天時間能草草逛一遍,中午,五輛車殺到河西大飯店,吃午飯,一頓飯八千多,蕭海龍不動聲色劃卡結賬,一擲千金的魅力使他馬子眉飛色舞,習慣掏腰包的肖冰只是隨在楊采薇身後,盡責盡力扮演「車伕」。
下午兩點,五輛車由掛軍牌的陸地巡洋艦打頭,駛離寧和,向西而行,直奔鋼城,為領略沿途塞外風景,沒走高速公路,車隊剛上省道,省道邊,查牌撈油水的交警見了掛軍牌的私家車興匆匆攔路。
銀灰色陸地巡洋艦的司機正是引起肖冰注意的鐵龍,在後座青年的暗示下,亮出極為特殊的通行證,幾個氣勢洶洶的交警翻著證件遲疑,尋思是真是假,鐵龍冷冷一笑,亮出刻又軍隊編號的九二式手槍,朝嚇了一跳的交警們晃動,囂張道:「要不要看我的軍官證持槍證?」
幾個交警呆若木雞,鐵龍的大手探出車窗,抽回那張能使車隊橫行大江南北的通行證,啟動車子。
車隊最後是牧馬人吉普越野車,駕車的男人探頭看一眼,縮回身子,對身邊的女人道:「北京幾個小子有點來頭,那一女一男也不簡單,這一票具有挑戰性啊。」
女人漫不經心翻起眼皮,「怎麼怕了?」
「小蓉,我很想嘗嘗怕的滋味,可惜一直沒機會,去年在香港,只有咱倆,飛虎隊天上地下的圍追堵截,榮家老爺子還不是乖乖交出一億,贖回他孫子,這次西北有那麼多兄弟配合咱們,萬無一失,浙江的蕭家最少出血兩個億。」
「兩個億」
女人嫵媚嬌笑,順順利利幹完這一票,就該金盆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