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出行嫌路窄,王哥的家底同肖冰比起來,別說是小馬,恐怕是螞蟻的級別,微不足道,只是他所處的層面,恰巧是升斗小民最羨慕的階層,導致他得意的忘乎所以,習慣居高臨下審視別人。
博得美人一笑,王哥心裡樂開花了,表面仍不動聲色,繼續道:「我們哥幾個都是過來人,寧和三教九流的人物認識不少,城西的二蛋,工業區的林峰,全熟悉,我有個鐵哥們的表妹在鼎盛工作,認識那位飛哥,知道飛哥吧,馬飛咱寧和道上相當牛逼的大哥級人物,兄弟鐵了心走這條道,我能幫點小忙。」
城西的二蛋,工業區的林峰,是什麼角色,肖冰沒聽說過,至於馬飛熟悉相當熟悉,是他的臂膀,如果實話實說,身邊的王哥定會當他大大的吹了個牛逼,他抬手看表,是時候回家了,喝盡杯子裡的酒,環視眾人,笑道:「我還有事兒,今天到此為止吧。」
冷眼旁觀的三個女孩,看清肖冰手腕的表,瞠目結舌,她們三人曾在寧和最高檔的名表專櫃見過相同款式的伯爵表,標價六十萬,匆匆一瞥,三人難以置信,面面相覷後都認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肖冰離座,白牡丹也招呼小薇閃人,一行人擠出鬧哄哄的酒吧,王哥浪費那麼多口水,徒勞無功,心有不甘,和兩個比他還心急的鐵哥們以及三個女孩結伴走出酒吧,有緣遇上白牡丹這種級數的大美女,輕易放過,還算男人?
路邊,正對酒吧玻璃門的車位,紅色寶馬和陸虎立時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哎呀,真是破天荒的怪事,皇朝門口頭一回停這麼好的車」王哥的朋友一驚一乍,事出無常,必為妖,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妖不是別人,正是肖冰和白牡丹,兩人相視一笑,各自上車,既沒戀戀不捨,也沒插出暖昧的火花。白牡丹招呼小薇上車,紅色寶馬先駛出車位,揚塵而去。
接著,肖冰的陸虎調轉車頭,與寶馬背道而馳,王哥戳在酒吧門口,臉紅一陣,白一陣,陸虎車牌一連串的六刺眼刺眼,他驀然想起有傳言說,寧和市五個六和五個八的車牌象徵一個人的身份,那人是誰一時著急想不起來。
「五個六五個八是他」
酒吧門口三個老爺們不約而同想到一個人,一個對於他們來說高不可攀的大猛人,三人大驚失色,冷汗直流,王哥已面如死灰,扭頭對不明就裡的露露道:「露露,這回一定得幫幫哥,你認識那個小薇替哥求求情,只要不計較今晚的事兒,提啥條件都成。」
露露啞然,驚得說不出話。
肖冰駕車拐上大學路,剛駛過兩個十字路口,手機嗡嗡震動,接起電話,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省城寧和分六個區,其中兩個是開發區,天河開發區東面緊挨新城區,北面幾條街道與南城區接壤,這一片很有南城區的風格,髒亂差,開發區政府不愛搭理,南城區政府懶得管,由於兩個區的政府互相扯皮,去年年底市政府的拆遷重建規劃自然而然漏掉這一片,大半個南城區翻天覆地,這裡仍然死氣沉沉。
幾條街道中的愛民路小有名氣,愛民路的知名度完全可以媲美火車站對面那條被譽為寧和「紅燈區」的紅旗路,小旅館、髮廊、洗腳屋低端廉價的場所一家挨一家,在這條街流連忘返的老爺們大多是難耐飢渴的低收入人群。
街邊,聚友旅店二樓的房間,戰飛揚將窗簾拉開狹小縫隙,向外張望,正好瞅見一群民工模樣的猛男興匆匆鑽進對面的洗腳屋,他微微搖頭,對面洗腳屋幾個喜歡站出來搔首弄姿的娘們長的比恐龍還抽像,生意居然紅火的不得了,男人飢渴到這程度該和畜生畫等號了。
咚咚咚!
有人敲門,戰飛揚拉嚴實窗簾,明知道是給他買礦泉水的服務員,警惕性趨勢他通過門上的貓眼仔細觀察門外情況,才開門,接過兩瓶礦區水,這些天他不喝旅店提供的開水,只喝瓶裝礦泉水,是怕有人在水裡動手腳陰他,他擰開礦泉水,一口氣喝下半瓶,悶熱感稍稍減輕。
小旅館沒空調,不開窗子通風,晚上異常悶熱,戰飛揚再熬三天,加拿大大圈幫同他有過命交情的老戰友會派頂尖的黑市拳手來河西,助他一臂之力,狙殺肖冰,肖冰完蛋,他能無牽無掛帶著心愛的女人去加拿大享福。
戰飛揚開了電視,半躺在床上,離開部隊十一年,他還是最喜歡看軍事頻道,朱日河多兵種協同作戰演習的畫面撩撥他蟄伏的血性,當過兵的人常說,當兵後悔幾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軍旅生涯是他人生中最光彩的歲月。
他回憶當年為共和國流血的光榮事跡,泛起柔和笑意,刻板面龐似乎不那麼陰霾,一秒一秒時間無聲無息流逝,電視畫面漸漸模糊,他心裡一驚,覺得腦袋發脹,想睡覺,意識到危險臨近,猛拍自己腦門,可惜於事無補。
「陰老子,老子殺了你。」
戰飛揚面目猙獰,從枕頭邊摸出手槍,搖搖晃晃站起,用注射器注入瓶裝礦泉水的藥物絕非肉體可以抗衡,輕便且殺傷力巨大的格洛克手槍落地,房間的門開了,戰飛揚扶著桌子,只看到朦朦朧朧魁梧影子。
「肖冰,有種單挑,陰老子算什麼英雄。」
「你卑鄙在前,我陰險在後,彼此彼此。」
進入房間的人正是肖冰,戰飛揚怒極,一手扶著桌子,費力支撐身體,另一隻手指著越來越模糊的影子,吼道:「老子殺死趙坤,已經有了墊背的,死老子不怕。」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拔掉李老九需要你幫忙,再說你心裡牽掛一個女人,願意去死?」肖冰平淡話音宛如一根鋼針直刺戰飛揚心底,氣血湧動,曾背坤爺從漠河殺回河西的猛人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栽倒,昏迷後一遍又一遍叨念:「肖冰,你動她我殺你全家,殺你全家。」
「殺我全家我是個孤兒。」
肖冰輕歎,拿起戰飛揚的手機,電話本裡,第一個號碼標注「老婆」這暖昧的詞兒。